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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終于來到了,天是藍的,雲是白的,連門口那座仙女噴泉噴出的水,都是純潔無瑕的。

這家上海頂級酒店的門口,俞适野與溫別玉并肩而立,打疊起最精神的笑容,在攝影師與親友的矚目下,迎接着一位位前來參加宴會的賓客。

前來的賓客同樣滿面笑容,挨個與俞适野握手寒暄,恭祝他新婚快樂人生小登科。

一切都很好,但很好之中也有一點不好。

比如新人,十分熱情,熱情中總少點對着彼此的親密;比如新人的父母,保持禮貌,但相互裏總沒有話說;還有賓客,雖然笑着,笑容中總有點古怪。

當然,世上盡善盡美的事情總歸是少的,這些細節不用太過在意。

婚禮的迎賓有條不紊地繼續着,一直到賓客入座,人流漸稀,兩位新郎方才從門前離開,跟着婚慶人員往不同的休息室走去,他們将在接下去的時間裏休息準備,再在司儀的指揮下,由彼此的父親陪伴,一同走過一條鋪滿鮮花的道路,并于舞臺之上,牽住彼此的手,許下今生的承諾。

其實也沒什麽好準備的。

溫別玉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思考着。

這麽簡單的步驟,傻瓜也能夠順利完成。

他想着事情,沒有開口,坐在旁邊的中年男女也沒有說話,整個房間的氣氛都顯得沉寂,好在還有鮮花氣球裝飾點綴,敷衍出些許熱鬧氛圍,證明這是結婚現場。

半晌,做母親的開口了,她試圖笑得和婉一些,但失敗了,無論怎麽看,這笑容裏總有數不清的陌生:“怎麽臨到了頭才給我們打電話?提早一些告訴我們,我們也好坐下來和親家聊聊天。”

溫別玉客氣道:“突然決定要結婚,還麻煩你們跑這一趟。”

溫母:“總是你的人生大事。”

溫別玉:“也不算太大,說不定明天就離了。”

溫母被噎了一下,一時也拿不準兒子是在說冷笑話還是認真的。

母親不說話,換父親了。

溫父硬邦邦說:“上學時候你們為了在一起,就狠狠鬧了一場,現在結婚了,以為得償所願了?別高興得太早,以後有你後悔的日子!”

母親連忙拉住父親:“大喜的日子你說什麽呢!”

溫父:“我有說錯嗎?他們上學時候我就不讓他們在一起!兩個男人在一起有什麽未來?孩子怎麽辦?一輩子不要孩子嗎?老了怎麽辦?誰來照顧他?也就是我爸,老了瘋了,才會支持他們!你怎麽會生出這種讓人失望的兒子!”

母親也不高興了:“我怎麽了?什麽叫我生出這種兒子,他就不是你的兒子嗎?他還是和你爸一起長大的呢!”

父母倒還惦記着這是婚禮現場,不能讓外人看熱鬧丢臉,連吵架都憋屈的壓着嗓子,嗡嗡嗡嗡,像一對惱人的蜜蜂在耳旁盤旋。

溫別玉本來也沒什麽心情搭理父母,他們湊對了正好。他的注意力不在這些噪音上,這些噪音也理所當然離他越來越遠,飄飄渺渺,聽不真切。

二十七年的生命裏,溫別玉和這對夫婦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跟随爺爺長大,爺爺在的時候,他們還會見個面,吃吃飯,有個團聚的樣子,爺爺走了以後,他們就像忘了彼此,只有在這種無可避免的環境下,才能勉強相會。

因為不在意,所以沒感覺,對方抱怨指責什麽都無所謂,總歸幾個小時而已,反正他們從來只會抱怨和指責。

溫別玉沉默不語,目光徑自向前,透過微啓的門扉,看見了站在走廊裏的兩個人。

俞适野,和俞适野的父親。

做父親的站在兒子面前,伸出手,親密按住兒子的肩膀,同其喁喁私語。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經常聽見俞适野談家庭,一點點小事在對方的口中都能妙趣橫生,那種美滿幸福,潑水似的溢出來。

大概也只有這樣完美的家庭,才能夠養出俞适野這種潇灑到底的男人吧。

因為從沒有缺過什麽,所以總不會後悔回頭。

一次也不。

***

這條鋪着紅毯的長長走廊裏,俞适野正和父親站在一只半人高的落地山水花瓶旁。他的父親叫俞汝霖,今年實際有五十二了,但因為保養良好,看着還是四十許的人,額頭的擡頭紋,嘴角的法令紋,都是歲月沉澱後的記錄,其輕言細語、不茍言笑的模樣,如同英國的老派紳士。

“人帶回家了,喜帖發出去了,親朋好友,公司股東,大家都知道你要安逸結婚了——到了最後,名字變了,人換了,你是在表演大變活人的魔術嗎?”

俞适野閑适地靠在牆上,笑了笑:“您知道的,別玉是我的初戀,結婚前夕再見初戀,舊情複燃,幹柴烈火,多正常啊?”

俞汝霖:“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

“讓我想想,”俞适野單手插在口袋裏,作勢思考,“您說的話可不少……”

“愛情是有保鮮期的。”

“對,愛情是有保鮮期的。”俞适野恍然大悟,“不過我覺得愛情還像火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在死灰裏頭複燃了。”

俞汝霖:“你在做的項目不是什麽秘密,我們家裏的那點習慣也不是什麽秘密,公司的股東心裏都有數,背後肯定犯嘀咕。”

俞适野這時側了下臉,将目光從父親臉上移開,投射在牆壁上的目光因無聊而顯得淡漠:“您想說什麽?”

俞汝霖替俞适野整理衣領:“你不小了,該學會把事情做得漂亮點了。”

這時候,走廊的盡頭走出一道人影,是婚慶公司的人,他輕喊一聲:“俞先生,時間到了!”

父子兩的交談停下來。

片刻,背後休息室的門打開,溫別玉連同他的父母也走了出來。

兩個家庭,六個人,一同站在門前,靜待門開。

大門厚重,聲音渺渺,像是從高遠的天際、隔着重重雲朵飄灑下來。而後,大門敞開,一道鮮花鋪呈的道路出現在宴會廳的正中央。

他們在父親的陪伴之下,在周圍的矚目之中,踏上花路,宴會廳的牆壁同時變化,屬于他們的照片出現其間,設計師匠心獨運,從九年前的校園開始,層次遞進,一張張展現到如今,仿佛這長長歲月,他們真的攜手而過。

花路的盡頭,在司儀的主持之下,父親離開,兩位新郎留下。

登臺的最後一刻,俞适野握住溫別玉的手。

這只他曾經牽過很多次的手,他以為會非常熟悉,實則十分陌生。

這只手,比過去堅實有力,許多許多。

不知不覺,俞适野晃了下神,直至一陣熱烈的掌聲将他從冥思之中吵醒。

他掃視周圍,宴會廳中的賓客全在熱烈鼓掌,司儀臉上帶着完美的笑容,溫別玉神色則微微奇異,透着許多古怪。

俞适野低聲問:“剛才說了什麽?”

溫別玉的神色更加古怪了,他掃了眼底下的賓客,嘴唇微動:“親吻。”

兩個字足夠了。

俞适野終于明白自己走神期間發生了什麽。

他一面沖底下的賓客微笑,一面湊近溫別玉,伸手攬住對方的腰肢。

懷中的人突地掙紮一下。

還好俞适野高度精神高度集中,及時将人禁锢。

“這麽多人在這,別讓他們看笑話。”

說完,俞适野速戰速決,左手用力環住溫別玉的腰腹,側身低頭,探向對方嘴唇。

那片淡色的唇似因還沒有反應過來,正微微張着,露出些內裏的隐秘緋紅。

兩人堪堪碰到的那個剎那,俞适野拉起溫別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這只手裏的婚禮捧花擋住兩人面孔,他自己也适時停住,沒碰上面前的唇,可惜這個距離還是過近,兩人的鼻子已經撞上,蹭在了一處。

但這個時候,這種小事就不用計較了。

借位成功,俞适野悠長地吐出一口氣,用氣音說話:“倒計時,十……”

溫熱的氣流噴灑口鼻,吹去被花枝沾上的一點冰涼,更讓兩人的呼吸完全糾纏。

透過斑駁的花葉,溫別玉看見藏在花葉後的一方下巴,還有從花葉中傳出來的聲音,低低的,猶如大提琴的深沉鳴響。

溫別玉眼神閃爍了一下,搭在俞适野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拉開點兩人的距離。

空間太窄,過熱了。

***

借位接吻以後,整場婚宴再沒有其他的意外,俞适野和溫別玉按部就班地挨桌敬酒,等酒敬完,婚宴也差不多散場。

夏日的天,總是暗得晚。散場時候,遠方的天上還殘存着片火燒雲,一輛輛車子告別新人,踏着夕陽的餘燼,沒入歸家的洪流。

賓客的事情完了,新人的事情還沒有完。

他們再度乘坐婚車,帶着伴郎團回到家中,那是一套位于市中心的高層住宅,剛剛裝修完畢,交通便捷時尚舒适,正适合作為新婚住所。

甫一進門,簇擁在俞适野身旁的伴郎團就起哄,他們全是俞适野的同學和朋友:“卧室,卧室,先去卧室看一眼!”

“天還沒黑呢,看什麽卧室,鬧洞房也早了點——”

俞适野試圖反抗,但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被架進了房間,在他身後,溫別玉也帶着自己的幾個雇來的伴郎慢悠悠地跟上。雇來的就是好,一句話一個動作,絕不做多餘的事情。

卧室的房門被推開,大紅色的喜字當先映入眼底,緊接着,是被整個打扮得紅彤彤的圓形大床,中間是兩個并排坐着的婚慶娃娃,一大塊白色羊絨地毯放置床前,地毯周圍散放着的新婚禮物,每個禮物上都貼着條便簽,上邊是手寫的祝福語。

新婚的卧室,當然也少不了雙人合照。

沖在最前的伴郎眼睛賊尖,一眼就看見放在床頭的親密照片,他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窗前,拿起照片,正要放聲調笑,突然發現點不對勁的地方,再定睛一看……

照片裏和俞适野站在一起的人,不是現在結婚的這位!

伴郎手一抖,相框脫手而出,在其将将落地的那個剎那,旁邊伸來一只手,及時将掉下的相框接住了。

接住相框的手一反,相框正面朝上,裏頭的合照也跟着暴露出來。

伴郎突然口幹舌燥,剛才喝下的一點酒,全部變成冷汗,自他額頭密密麻麻的冒出來,他慢慢的,機械的,僵硬的,将腦袋轉了半圈,順着手臂的方向,一直看到手臂的主人。

果不其然,就是婚禮的新郎,溫別玉!

就算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伴郎還是當場一個哆嗦,撞在了床頭櫃上。現場十分熱鬧,小小的房間裏擠着七八個人,這個小角落的動靜壓根沒有驚動其餘的人,所以還是溫別玉動了手。

溫別玉扶了撞到床頭櫃的人一把,說了聲“小心”之後,将人推推,讓人讓開,并把相框放回床頭櫃,還頗帶惡趣味地調整了下位置,讓照片正沖着床頭,保證睡在這裏的人能夠一眼看見,而後,若無其事地走了。

接下去的時間倒是一派平靜,參觀完了房間的伴郎團們在俞适野充滿暗示的表情之下,沒敢真幹出将兩新人扛起來丢到床上的事情——既然如此,只能走了。

俞适野跟在衆人身後,将伴郎們統統送入電梯,剛才轉身,門後就閃出個人來。

他沒有驚慌,老神在在問了一句:“從剛才開始就見你躲在人群後邊沖我擠眉弄眼了,有什麽事?”

自門後出來的人正是剛才看見相框的伴郎,他姓孟,名啓航,是俞适野國外留學時候的室友,關系還挺鐵。

孟啓航欲言又止:“你……你……”

俞适野都有點不耐煩了,他累了半天,只想休息:“到底什麽事?不重要的話我們明天再說。”

孟啓航趕忙将人攔住:“別,很重要。”他說着,朝半掩的大門裏探了回腦袋,沒看見人,才細聲細氣,“我問一下,你為什麽和現在這位結婚?”

俞适野愣了一下,笑道:“還能為什麽,想結婚就結了。”

孟啓航:“就是說你愛他?”

俞适野反問:“不然呢?”

孟啓航松了一口氣,拍拍俞适野的肩膀:“那行,你心裏清楚就行,結了婚成了家,就好好過日子,反正現在這位和你在一起,比前面那位更登對……”

他說完了,向電梯走去,走之前不忘回頭再強調:

“記得,收收心,好好過日子!”

樓道裏只剩下俞适野一個人,他望着離去的朋友,産生了一些迷惑。

說話就好好說話,怎麽還一副規勸出軌渣男的口吻?

他現在不想動腦筋,沒有多想,轉身進了屋子,甫一進門,血紅血紅的床單被罩就占據他的全部視線。

真是的,都說了新房不要搞太多的紅色……

俞适野頭痛地挪開目光,随手扯下身上的外套,丢過去,蓋在被罩上。

這動靜吸引了站在卧室裏打量衣帽間的溫別玉。他轉過頭身來:“人走了?”

俞适野:“走了。”

溫別玉:“還有別的事情嗎?”

俞适野:“沒了。今天辛苦你了,我送你回去吧。”

溫別玉淡淡說:“不用,叫了車,在樓下等了。”

俞适野樂得輕松:“下回見。”

溫別玉:“離婚見。”

互相道別之後,溫別玉向卧室的出口走去。

俞适野稍稍側身,給人讓開位置,當一身白西裝的人從他身旁擦過的時候,他突然叫道:“等等。”

溫別玉停下腳步,側頭看人。

俞适野拍拍額頭:“晚上出門,穿一整套白西裝有點奇怪,但這兩天降溫,不穿又有點冷,我給你找個外套吧,之前布置的時候應該放進來幾套過。”

他來到衣帽間前,向裏頭看去。

衣帽間裏果然有幾件衣服,不多,但從內到外都有,而且都是吊牌沒摘的新衣服。

俞适野選了件尺碼合适風衣遞給溫別玉。

溫別玉的目光慢悠悠地在這件衣服上轉了一圈,尤其看着它的尺碼;然後他的視線一偏,偏到了床頭的合照上。

對方久久不接衣服,俞适野奇怪了:“怎麽了?”

“沒什麽。”溫別玉嗤笑一聲,沒接這件屬于別人的衣服,自己走進衣帽間,拿了大一號的,“下次離婚的時候還你。”

拿了衣服的人直接離去,俞适野望望人,又望望手中的風衣。

行吧,那件就那件,這件我自己穿。

他脫下西裝外套,再套上風衣試了下……非常緊繃,肩膀處根本活動不開。

算了,反正是開車回家,幹脆不穿外套了。

他嘴角抽了下,默默脫下風衣,挽起西裝外套,直接穿着襯衫離開房間,剛一出門,冷風呼嘯,寒意罩面。

“哈秋!”

***

疲憊的婚禮終于過去了,婚禮之後,俞适野跟完成了一樁任務脫下一層枷鎖似的,再度放飛了自己。

他照常上班下班,工作休息,平時怎麽幹,現在就怎麽幹,就是事業實在有點忙,抽不出時間去厮混,索性過個獨身假期,至于婚房和溫別玉,那是真的一次也沒有想起來。

他的家裏有一位負責打掃做飯的阿姨,姓吳,先前照顧着俞适野的奶奶,後來被奶奶拜托過來照顧俞适野。因為一貫幹淨利索,耐心細致,無論是奶奶還是俞适野,都很喜歡她,她也算是他們的半個家裏人。

今天和往常沒有兩樣。

吳阿姨早早來到俞适野家中,給俞适野準備早餐之後,目送這孩子吃完上班之後,就開始收拾家務,去菜場買菜,等她在菜場逛一圈回來,正搬個凳子坐在正對花園的廚房裏洗菜擇菜,突然來了個人。

“吳姐,吳姐在嗎?我給小俞先生帶新婚禮物來了,是我家老板讓我送過來的!”

吳阿姨擡眼一看,認出了人。那是俞汝霖先生公司裏某位股東家的保姆,她沒記得那位股東是誰,就記得了這保姆,別看這保姆年紀不過四十歲,舌頭長足四百米,哪家有點事,她都能知道!

看着是這人,吳阿姨內心沒趣,也不想起身開門。

“都結婚六天了,怎麽這時候還送禮物?好了,東西放在外邊,我待會去拿,你也忙,我就不留你了。”

“那行,東西我放着了。”

門外的保姆眼珠一轉,她先放下東西,轉身假意要走,走沒兩步,突然抱住肚子:

“哎呦,我好像有點鬧肚子,吳姐你開個門,我先上個廁所……”

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吳阿姨也只好起身把門打開,又将人送到屋裏供客人使用的廁所裏,才回到原位,一邊擇菜一邊等着,等着等着,她內心總覺得有點不對味,又回屋裏看了一眼,正看見那保姆走下最後一截臺階。

吳阿姨臉色變了:“你怎麽從樓梯上下來?”

保姆打着哈哈:“沒有,吳姐你不要誤會,我就是看看這玻璃樓梯,造得多時髦啊。”她趕緊說,“家裏頭還有事,那我就回去了,謝謝吳姐啊。”

這句說完,保姆一溜兒出了房間,吳阿姨沒追保姆,她三步并作兩步上樓看了一眼,倒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書房的門好好關着,卧室裏也是她之前整理過的模樣。她再從窗戶向外看去,看見離開了房子的保姆正邊走邊用手機發消息,也不知是什麽重要的消息,要在走路的時候發。

吳阿姨真的覺得很不對勁,她給俞适野打個電話,着重描述了這些人的詭異行徑:

“小野,我覺得最近家裏有點奇怪……從你結婚到現在,差不多一周了,每天都有人來送禮物,什麽司機啊,秘書啊,保姆啊……送禮物是正常的,但她們怎麽總挑你不在家的時候來送禮物?按理來講,禮物不是應該當面交給主人嗎?……還有啊,這些人看着都鬼鬼祟祟的,送了禮物也不走,非要往家裏瞅一瞅瞧一瞧,還老愛觀察車庫和玄關,你說,奇怪不奇怪?”

***

俞适野暫時沒有表示是否奇怪。此刻的俞家老宅裏,俞奶奶先表露了自己的奇怪:

“我的孫子假結婚真拿錢,就為了八千萬才舉辦這個婚禮,所以才會婚前派送出兩張名字不一樣的喜帖來……這種流言,究竟是怎麽傳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快快樂樂寫文,大家快快樂樂看文。這個故事雖然有點兒狗血酸爽,但在我的內心裏還是感覺是個挺甜的故事,俞适野和溫別玉都是很可愛的人,都值得最好的,就像你們大家一樣,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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