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自楊二郎離開以後,陸岐他們漂洋過海,四方游歷,耗費近十年的時間,跨越兩海一陸,才抵達西牛賀洲地界。

真的太遠了!

陸岐下了船,看見寫着西牛賀洲的地界碑時,竟然有點想哭。

這十年來,黑熊為了不引人注目,越變越小,越變越小,如今直立起來還沒有陸岐高,即六七十厘米左右,看起來是真的人畜無害。

而小猴子則‘蹭蹭’敲開了一米六的大門,成為三小只裏目前最高的一個。

陸岐倒沒有什麽變化,黑熊猜測她長大需要靈氣滋養,而山下世間的靈氣很稀薄,摻雜了太多濁氣,所以她想長大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現在他們肩并肩的站在沙灘上,看着海邊勞作的漁民,聞着略腥的海風,心情無比澎湃。

黑熊深呼一口氣問道:“我們等會吃什麽呢?”

陸岐一腳踢飛澎湃的心情,舉手道:“報告,我想吃青菜牛肉面!”

“我也想!我還想吃燒餅配羊肉湯!”黑熊抱着胸前的包裹說。

小猴子牽着陸岐的手往前走,說道:“得先去找找看,還不知道這個地方有沒有青菜牛肉面。”

黑熊邁着小短腿跟上去道:“對哦,我們每次去的地方風土人情都不一樣,他們說這地方的東西很便宜,希望會有肉和果子吧,在船上吃魚吃到俺都要吐了!”

陸岐一臉絕望的捂着胃:“熊哥你別說魚,我聽見就想吐,除了在南瞻部洲,其他時間我們都在海上,吃大魚吃小魚吃章魚!每隔三五個月才在海港補給一次食物,真的太要命了!”

小猴子摸了摸她的腦袋,默不作聲的觀察周圍的人群。現在是秋天,他穿着當地人的服飾,把自己遮的只露出一雙眼睛。

沒辦法,狗熊可以變小充當寵物,他不能。經過十年的奔波,他已經學會僞裝自己減少麻煩,畢竟每到一個地方就一直打一直鬧,次數多了挺無聊的,還費時間。

陸岐晃了晃小猴子的手問道:“哥,你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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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不熱。”小猴子帶着他們走進城鎮地帶,在陸岐和黑熊渴望的目光下,找了個就近的路邊小攤坐下道,“吃完我們再去找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好!我去看看有什麽吃的!”陸岐自告奮勇的去點菜,黑熊興沖沖的跟在她身側。

陸岐連比帶劃的問了攤主烤餅、烤雞腿、以及湯面條和拌米飯的價錢,攤主聽着他聽不懂的外地口音,淡定的招來自家小二。

小二能聽懂東勝神洲的語言,兩人對答入流,很快陸岐就點好了飯菜,就剛才問的四樣各來三份。

她扭頭,瞧見對面擺滿水果的攤子,一溜煙跑過去買了一打香蕉(12根)回來。

“哥!你看,這裏有你最愛的香蕉!”陸岐抱着香蕉跑回來放到小猴子懷裏,不等他回答,轉身又跑去別的攤子買東西。

小猴子偏頭留意她的身影,因為街上的人很多,不仔細看的話,沒一會人就不見了。他聞着香蕉的香味滾動喉嚨,片刻拔了根剝開,嘗了嘗味道,自言自語道:“味道……還成吧。”

離開花果山這麽久,他們已經想不起來後山桃子的滋味了,只覺得那是最好吃的東西。

“客官~您的烤餅面條雞腿拌米飯來咯。”小二一手拿一個托盤,頭上還頂着一個,走的穩穩當當的送到他們桌前。

小小的四方桌放不下他們點的食物,小猴子就從旁邊拉了一張桌子過來拼接在一起,等陸岐抱着個大西瓜回來的時候,飯菜都已經上好了。

小猴子把面碗端到陸岐面前道:“別抱着你的瓜了,趕緊放下吃面條。”

“嗯嗯。”陸岐把西瓜放邊上,剛想拿筷子卻發現沒有,不止沒有筷子連筷筒都沒有。

“诶?筷子呢?”她看了眼別桌的客人,發現他們都是用手抓的!烤餅雞腿用手抓沒毛病,但米飯和面條……也用手抓嗎?!

她特意留意了下到這裏吃飯的人,他們會先去小販老板那裏用水洗右手,然後等飯菜上來後,直接用右手抓着吃。

陸岐垂眼看了看自己小手,決定還是先吃烤餅吧。

她分別給小猴子跟熊哥遞了餅,然後自己拿起來啊的就是一口,松軟的口感瞬間征服了她的味蕾!

“嗷這是俺吃過最好吃的烤餅!比南瞻部洲的餅好吃多了!”在食物上,黑熊經常跟陸岐的口味達成一致。

“噓……”陸岐提醒黑熊道:“熊哥你現在是小熊,說話要小聲點。”

“哦!”黑熊點了點頭,嚼着餅去偷瞄周圍的人,見沒有人盯着他後,耳朵動了動,聳了聳肩膀,全身心的投入在進食大業中。

小猴子慢慢拉下臉上的面罩,端起水杯聞了聞,喝了口,慢條斯理的吃着陸岐遞給他的烤餅。比起陸岐和黑熊香噴噴的大口大口吃,他這副吃相簡直像個大家閨秀。

消滅完桌上的食物,陸岐和黑熊都吃到肚皮鼓起,癱在桌前一動不動。

黑熊打了個哈欠說:“猴哥,我們歇一小會再走吧,太撐了。”

陸岐埋頭舉手表示贊同。

“三位客官,可吃好了?”小二拿着茶壺和三個茶杯過來問道。

陸岐從桌上擡起頭道:“吃好了。”

小二哥笑呵呵的放下茶壺茶杯,手腳麻利的收掉桌上的殘羹,拿下肩上的桌布擦了擦桌面,分別給他們三個倒上茶水,問道:“三位從東勝神洲來到西牛賀洲,這一路夠遠的啊。”

“可不,老遠了!”黑熊回憶了下,發現自己竟然回憶不起來花果山在哪,這些年他們走南闖北,去過的地方太多了!

“隔着兩重大海一座大陸呢,你們不遠萬裏而來,不會也是為了求仙訪道吧?”小二壓低嗓音詢問道。

陸岐來了興趣,“咦,小二哥知道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在哪?”

“知道啊,從這裏一直往西走,最高的那座山就是靈臺方寸山了。聽說上面有個老神仙,不過那裏很奇怪的,一般人根本不上去,無論你怎麽走,第二天早上你都會回到山腳下,久而久之,我們都不去那邊了,哪怕說是有神仙也不去,畢竟幾百年來誰也沒有見過那老神仙。”小二說完又去招呼別的客人。

陸岐起身道:“西邊,最高的山!哥、熊哥,我們出發吧!”

黑熊也站了起來,喝完杯子裏的茶水道:“走!”

他們趕了三個時辰的路,傍晚才來到靈臺方寸山的山腳下。

此間山林蔥郁,高聳入雲,鳥啼聲不絕于耳,清新的空氣讓陸岐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

她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道:“我有點想念花果山了。”

可能是在那裏出生的緣故,在外面游歷近十年走過的地方不勝其數,但都不能像花果山那樣給她歸屬感。

猴子和黑熊緩緩颌首認同,他們也想,想的不比陸岐少。

黑熊變回三米高的模樣,蹲下身道:“猴哥岐岐上來,我們趕夜路吧,以我的腳程,應該明天就可以抵達山頂。”

小猴子拎着陸岐跳上黑熊的肩膀坐下。

陸岐抱着黑熊的耳朵道:“你們說,我們會不會辛辛苦苦走了一夜,然後第二天早上又回到了這裏啊?”

小猴子觀察周圍的環境道:“不會。”

黑熊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岐岐,我今晚不睡,不可能會走回山腳下的。”

陸岐心想,這可不一定,不過拜師嘛,心誠所致金石為開!

他們在黑夜裏前行,陸岐在後半夜沒撐住,趴在小猴子懷裏睡着了,在睡夢中隐約聽見一聲熊叫,吓的她頓時驚醒!

“熊哥怎麽了!”她快速摸着黑熊的耳朵問道。

“他沒事。”小猴子擰眉打量周圍道,“我們,回到山腳下了。”

黑熊蹲下身,薅了一大片葉子在手心碾成汁,“天一亮一眨眼就回到這裏了,俺明明已經走到半山腰的!”

“哼,俺不信俺走不上去!”黑熊再度站起來,朝岐岐伸手道:“岐岐,把瓜給俺!”

陸岐把背後用網兜着的西瓜遞給黑熊,黑熊随手一拍,撿了最大的一份給自己補充體力,剩下的給小猴子和陸岐。

吃完一抹嘴,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往上沖。

“哇!”陸岐被黑熊帶起來的勁風吹的往後仰,差點給摔了下去,小猴子趕緊把她撈進自己懷裏。

陸岐面朝小猴子的胸膛,背對着風,小口小口的偷偷吃瓜。

小猴子低頭看了眼衣服上的西瓜汁,眼皮一跳,拍了拍她的頭道:“你把西瓜汁都滴到我衣裳上了!”

“哈哈沒事兒,我幫你擦擦,你以前還把桃汁滴我頭上呢。”陸岐擡手幫他擦他衣裳上的西瓜汁,發現越擦範圍越大,頓時讪讪收手。

小猴子啧聲,“你沒事可以記別人的仇,記我的做甚!”

陸岐破罐子破摔的繼續吃瓜,“沒記呢,只是覺得場景很熟悉,就突然想起來了。”

黑熊一刻不停,整整走了一個白天,在夜幕降臨之際,眨眼又回到山腳下!

他就是不信邪,走第三次,結果翌日天明,他還是回到了山腳下。

“啊啊啊——”黑熊幾乎要崩潰了,蹲下捶地道:“為什麽不讓俺上去啊師父?師父!俺是你未來的得意高徒啊——!”

陸岐:“……”未來的,得意高徒,這說法真機智!

小猴子帶着陸岐從黑熊身上跳下來道:“別走了,越是這樣越說明這座山有問題,上面很有可能真的住了一位有本事的老祖。”

黑熊擡起頭,雙眼迸發出光彩,“對,俺怎麽沒有想到,走,我們再登一次!”

“別!熊哥你都走了兩夜一天了,先在這裏好好歇會吧,這個山有古怪,我們硬來是行不通的。”陸岐看着山間小道說。

“那咋整?猴哥有辦法嗎?”黑熊喘着氣問道。

小猴子搖頭。

陸岐摘了兩片大葉子道:“千山萬水我們都走過來了,還怕登不上這座山嗎?我去打點水回來,熊哥休息好了我們再想辦法。”

小猴子跟上她。

陸岐回頭擺手道:“哥你看着熊哥啊,我怕有人上山。水聲離我們這麽近,我打了水就回來,有事會大聲喊你的,別擔心!”

小猴子停下腳步,看着她小跑離開,而剛才還興致高昂言說要再登一次山的狗熊,已經躺在小道上呼呼大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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