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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為。我親愛的大伯,你想好怎麽死了嗎?”

丁書忠和方氏一顆心涼到底,突地,丁書忠将手中的兩頁紙撕得粉碎,目光通紅:“大人,這個妖女滿嘴謊言,您不要輕易聽信她的話!大人您快點收了這個妖女吧!”

淵青點了點頭,他這次來本就是為了報上次的仇,就算丁書忠不說,他也是要“收了”丁依的!

即墨檀琊沉了眸,稍微走前幾步将丁依護在身後。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淵青的實力等級上升了不止一兩個等級,哪怕是丁依對付起來都會有一些棘手。

淵青張開嘴,就見一團黑黑的東西從他喉嚨裏飛出,那團東西轉瞬變得巨大将丁依和即墨檀琊以及其他人攏在其中,剎那死寂!

一道黑光“唆”一聲蹿進丁依腦袋裏,丁依只覺腦海裏似有人拿着棍子不停翻攪,神思慢慢恍惚,最後整個人無力的暈了過去。

“依……”即墨檀琊一個字還沒說完,黑芒入體,眨眼間也暈倒在了丁依身旁。

淵青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嘴裏喃喃念着咒語,陰冷的眸光似世間最毒的毒蛇,幽冷滑膩的令人作嘔。

巨大的黑幕漸漸收攏,黑幕中數十人暈倒其中,淵青在四周布下禁制,随後才滿意的離開了玲思園,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空飄着細雪,天地一片蒼茫,寂靜的似入了無人之境。

檢察院門口,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女無力的跌坐在地,手掌被粗糙的地面蹭出血珠,洩憤般拿拳砸地,悲戚憤怒到極致的低吼悲苦難言。

明明丁森陳琳和丁毅涵死于他殺,卻被判為意外事故死亡,甚至在她去警察局和檢察院伸冤時,那些人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一樣一概不理她,被鬧的煩了,還有些人對她動手動腳。

周圍的景致染上了一層雪白,可惜,這白終究掩蓋不住世界的黑暗。

“丁依?”一道熟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丁依循聲而望,眸中驚現驚喜:

“是你!”

……

彭明将手中的另一杯熱飲遞給丁依,随後在她身邊坐下:“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謝謝。”丁依将埋在圍巾中的小臉微微擡起一點,輕輕啜飲。這個冰冷的冬日,總算感受到了溫暖。

“未來……有什麽打算嗎?”彭明雙手交錯摩挲,小心翼翼的措辭。發生這種事情,任誰一時半會也受不了。

“未來啊……”丁依擡頭望着漫天飛舞着的雪花,眼中出現迷茫的神色,“應該會繼續上訴吧,我的家人不能死的這麽不明不白。”

“可是……”彭明及時止住話頭,眼神飄忽不定,唇瓣開開合合數次終究咽了下去。

丁依卻敏銳的捕捉到他話中的深意,她迅速扭頭看向彭明,雙眼直勾勾望進彭明的眼底,黑白分明的大眼毫不掩飾的破天恨意。

彭明緊緊抿唇,甚至不敢觸及丁依的眸光一分。她的眼睛那般明亮純粹,而他的世界已經沾染了太多的黑暗。

“彭明,就當我求你,求求你告訴我真相!”丁依緊緊抓着彭明的衣袖,雙眼盛滿乞求。無論掩埋在彌天大謊下的真相有多麽的不堪,她也要想方設法知道這一切。

丁依的目光太過光亮,彭明嘆口氣敗下陣來,娓娓道來:“你應該知道的……”

“哈!哈!”聽完一切,丁依的身軀止不住的發抖,心口抽搐呼吸不暢,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她一直知道這個世界不如表面那般純白,卻也不曾想竟會黑暗到如此地步!

她恨!她怨!恨黑暗的猖獗,怨自己的無能為力!

“人死不能複生,你看開一點。”彭明心中也很不滋味,只能笨拙的安慰。

眼前突兀的出現一雙黑色皮鞋,看清來人後,丁依“嚯”的站起,怒目圓睜。

“你來幹嘛?!”

丁書忠一臉悲痛:“怎麽說你爸也是我弟弟,血濃于水,他現在不在人世了,我有責任為他料理後事。”

丁依冷冷勾唇,唇畔的譏诮一清二楚:“我家可是特困戶,沒有錢讓你惦記。”特意加重“特困戶”三個字。

有記憶以來,他們家和丁書忠一家的關系向來一般,不過大家都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得過且過。

但是丁書忠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是清楚的,無利不起早,甚至為了奶奶莫須有的存款用藥害死了自己的親媽!他就是一只披着狼皮的野獸!

“你!”覺得被小輩拂了面子,丁書忠滿臉羞憤,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很是難受,“你看看你,回來這麽久就會說有的沒的的鬼話,這樣你家人怎麽安心?不肖子孫!”

除了冷笑,丁依還是冷笑。面對這種無情無義的野獸,她還有什麽可說的?

等等!

丁依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語氣有些急促:“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雖然丁書忠的話聽不出多少有用信息,但是丁依就是直覺他知道父母的真實死因!

像他這種自私自利的人,一定會故意以丁依家人的真實死因要挾策劃這一切的幕後人賠償。不知情的外人看來,他就是重情重義的好哥哥,而他自己又能得到一筆不菲的“收入”!

這樣一舉兩得的好事,向來是丁書忠的拿手好戲!

畢竟是在社會上偷摸爬滾幾十年的老油條,丁書忠的表情沒有洩露一絲異樣:“你在說什麽?還不快跟我回去給你爸媽料理後事!”說着就要上前拉扯她。

丁依毫不留情的掙開丁書忠的桎梏,冷聲道:“犯不着你在這裏假仁假義,我自家的事情自己會處理!”

丁書忠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憤憤瞪了丁依幾眼,然後甩袖離開。

丁書忠一走,丁依渾身的尖刺瞬間消失不見,瘦弱的身形踉跄了幾下,整個人好像滄桑了幾十歲。

彭明讷讷的收回想扶一把的手,不确定出聲:“丁依,你……還好吧?”他從來不知,平時看起來無憂無慮開朗可愛的丁依,默默承受着這麽多痛苦。

丁依喝了一口手中的飲料,熱飲已經變成冷飲,正如她此刻的心情:“沒事。”

一句簡單的“沒事”,又有誰知道包含了多少苦澀無奈?

彭明垂下眸子,心中長嘆一聲,心情複雜。

葬禮當天。

丁依分別在父母、弟弟和奶奶墳前磕了三個響頭,緊握的雙拳顯露了她此刻憤恨的心情,心裏頭暗自發誓勢必讓那些人血債血償!

“這人啊,千萬不能做壞事,要是做了一定會遭到報應的!”方氏雙手環胸,在一旁說着風涼話。

丁依跪在父母墳前,指甲嵌進肉裏,眼眶中遍布紅絲,到底沒搭理方氏。

方氏見丁依沒有反應,輕蔑的瞥了她一眼,加大音量繼續道:“所以說啊,要想人不知,除非不要做!”

“死八婆!”丁依猛然竄身,一個箭步逼近方氏,“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你給我記住了,要是你這樣的長舌婦不會遭天譴,打死我都不信!”

“你說什麽?!你這個有人生沒人養的小雜種!全村人誰不知道你爸媽不要老人,要不是我們心善養着你奶奶,她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荒山野嶺了!”方氏勃然大怒,瞪着眼珠子睜眼說瞎話。

“呵——”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從喉間泛起,所有的理智都被怒火燃燒殆盡,丁依此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什麽難聽罵什麽,“你這個二嫁的賤女人!帶着一個野種嫁到丁家還有臉說別人!說我們不要老人,當初你們拿着長凳砸爺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鬼魂會回來找你!”

“啪——”

------題外話------

這章是二依前世的一些回憶,下一章大概也是,會交待清楚一些事情,俗稱填坑!

第132夜 :巫鹹,真真假假

“啪——”丁依一時不察,結結實實挨了方氏一巴掌。

“你這個……”丁依剛想還一巴掌給方氏,就被聞訊趕來的丁書忠一把推倒在地。

“像話嗎?一點尊敬長輩的意識都沒有。果然是有人生沒人養的畜生!”

丁依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抓住邊上的雜草沙石,緊咬下唇,眸中冰冷的刺骨恨意像是毒蛇纏繞在丁書忠和方氏心頭。

尊敬?

呵——像這樣沒有人性、真真正正的禽獸從頭到腳有哪裏值得她尊敬?!

方氏見讨不了好,罵了幾句後悻悻離開。圍觀好事者見沒熱鬧可看也陸陸續續走了,從頭到尾沒有任何人上前幫忙,哪怕是父母生前所謂要好的朋友。

丁依一直坐在雜草上,任憑寒氣從手掌竄入血液凝結成冰錐,刺痛皮膚。

今日,丁書忠夫婦加諸于她身上的傷害,總有一天她要統統還回去!

丁依眸中沉澱了某物,默默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整個人瞬間成熟了很多。

爸,媽,奶奶,弟弟,總有一天我會向這些害你們性命的人讨回公道,讓他們血債血償!

“黎子,我馬上就到了,你等我哦!”丁依看着紅燈變成綠燈,擡步前行。

丁依今年大學畢業,今天是和黎子約好去一家醫院面試。

在彭明的幫助下,丁依對父母冤案的證據收集頗豐,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思及此,丁依腳下的步子加快。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如同蟄伏于黑暗中的巨大猛獸朝丁依疾馳而去!

轎車司機将油門踩到底,如風一般“刷”的從丁依身前竄過,丁依下意識後退一步躲避,身體一輕,身形猛然下墜,連尖叫都來不及就暈厥了過去。

昏迷前,丁依最後想的是:身後的井蓋是什麽時候沒了的?

許久,一抹亮光撕扯黑暗将之破開,丁依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好像是從哪裏抽了出來。

這是要死了嗎?怎麽可以?她還有那麽多事情沒完成!

等到丁依睜開眼睛時,愕然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吊着氧氣,臉色蒼白的可怖。

黎子坐在床邊垂淚,丁依伸手想為她擦淚,手竟直直的穿過了黎子的身體!

不可置信的低頭打量自己的身體,丁依這才發現竟然是透明的!

丁依不死心的試了好幾次,但次次都是穿透黎子的身體,甚至任憑她大喊大叫黎子都沒有一丁點兒反應。

所以,這是靈魂嗎?丁依沮喪無力的垂着頭。

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丁依吸走。

再睜眼時,丁依發現自己在一個黑暗的小屋子。狐疑的想要飄走時,卻聽到黑暗中傳來邀功的聲音。

“老大,已經搞定了,那個臭娘們掉下下水道了!這次,她不死也要殘了。要不是那個臭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跟老大鬥,簡直是不自量力……”

聽到這裏,丁依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原來一切都是由預謀的!原來她的死亡不死意外!

巨大的恨意蟄噬心髒,鋪天蓋地湮沒了丁依。

她已經失去了所有愛的家人,這些人還是非要将她趕盡殺絕才肯罷休!

恨!她恨!恨自己的軟弱無力!恨對方的陰狠殘忍!

啊!我要殺了你!

丁依做掐手狀,以極快的速度沖向男子,通紅的眼睛透出噬心齧骨的仇恨。

連聲音都沒有一點,丁依就那樣毫無障礙的穿過了男子的身體,驚愕,怨憤,不甘,黯然……

是了,她已經死了。

男子突然覺得好像被什麽撞了一下,四下打量卻只有漆黑一片。涼風習習,想起不久前做的事情,男子不由得感到後怕,下意識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世界上沒有鬼……世界上沒有鬼……

男子在心中默默念叨,企圖催眠自己。

丁依的黯然沒有持續多久,哪怕她已經死了,她也要找個人為她陪葬!

斂去多餘的情緒,丁依再次蓄力,透明的靈魂生出幾縷微不可察的光芒。

“砰——”忽而狂風大作,緊閉的窗刷一下敞開,吓得男子一個激靈。男子腰部櫻花狀的紋身一閃而過,丁依又一次失去知覺。

三度睜眼,眼前一片混沌,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丁依驚疑不定的四處打量,混沌背後突然露出一張略顯猙獰的巨大臉盤,聲音卻意外的好聽:“是你将本尊召喚出來的嗎?”

召喚?丁依一臉懵逼。她幹了什麽,她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那個聲音無視她的迷茫,分出一縷細煙繞着丁依的周身轉了一圈,自顧自的道:“雖然資質一般,不過總好過讓本尊困在一個死人的身體裏。”

“等等!”丁依出聲制止了那個聲音的話,疑問道,“你到底是誰?把我帶到這裏來有什麽目的?”

那張巨臉虛化了一個人影出來,來人玉骨仙姿,滿頭青霜卻無損他通身高貴的氣質,反而更添缥缈仙氣。眼尾輕挑,恁的生出幾分邪氣,緋唇偏白,似笑非笑的模樣壓迫十足,使得丁依幾乎快喘不過氣。

只見他手一揮,腳邊無端多出一張矮桌,桌面上還放着一壺茶和幾只倒扣的青瓷茶杯。

丁依驚訝的眼睛一蹬,巫鹹甩了甩衣袖坐到了矮幾邊,不緊不慢的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那模樣怎一個優雅尊貴了得!

優雅的叫她不敢造次,似乎稍微大聲一點都亵渎了他的那份高貴。

“這是你弟弟丁毅涵的靈海。”幽淡好聽的嗓音不期然響起,丁依怔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在回答之前自己問的問題。

丁依跪坐到巫鹹的對面,問的十分焦急:“我弟弟不是殒命了嗎?我們怎麽會在他的靈海裏?還有,靈海是什麽?”

巫鹹握着茶杯的手微頓,鴉羽長睫輕壓,透出一股子不耐煩,但還是耐着性子解釋了幾句:“丁毅涵是億萬年難得一遇的仙靈體,這種體質極為适合本尊修複受損靈脈。沒想到大業未成丁毅涵就被人殺了,本尊因此被困在了他靈海之中。你的怨念太強,再加上與丁毅涵的血緣聯系,這才将本尊召了出來。”

丁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眼中忽有亮光劃過:“你有辦法讓我為我一家報仇雪恨嗎?”

“自然是有的。”巫鹹垂了眸子,灰瞳閃爍着幾分高深莫測,“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只要能為我一家報仇雪恨,我什麽都願意做!”丁依急急道。

巫鹹眼底的笑意深了幾分:“如今你肉身已死,靈魂游寂于世間總有一天會消散。若你想要為你一家報仇,那麽本尊便賦予你重生的機會,屆時你一家情況如何便靠你自己把握。本尊将與你簽訂契約,并将丁毅涵的仙靈體轉換到你身上。本尊會在你的靈海中修複靈脈,其餘事宜你不用管。如何?”

重生?!

丁依眼中爆發強烈的喜悅,連稱呼都不由尊敬了幾分:“您說的話可是真的?”

“自然。”巫鹹擡着下巴,睨了丁依一眼,“逆天改命代價極高,你若重生勢必會引起時空秩序的動蕩,甚至為那個世界帶來災難。再有,仙質轉換其間痛苦甚重,你要能保證自己扛過去。若是中途出現少許偏差,便是滿盤皆輸。如此,你可不悔?”

丁依緊了緊拳,擡眸直挺挺的看着巫鹹,一字一句說的極其緩慢:“無、怨、無、悔!”

若重生,她必然會讓自己強大到無人可敵的地步。若為生存的世界帶來災難,于私于公她都不會袖手旁觀。為了報殺父殺母之仇,有什麽痛苦是她忍不了的!

巫鹹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心中倒是有幾分觸動,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終究是沉了心:“既然如此,便随本尊來吧。”

寬大的廣袖一揮,地面上的矮幾瞬間消失。巫鹹緩緩起身,背着手走在前頭,一頭青霜随風輕揚,驀地多了幾分凝重。丁依低着頭跟在身後,雙拳緊握,信念堅定如山,不可撼動!

無論她要面對的是一個怎麽樣未來,只要能為一家人平冤昭雪,所有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自那天之後,丁依按着巫鹹的吩咐分別經歷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洗髓伐骨以剔除體內雜質,又經歷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紅蓮業火煅燒之痛以錘煉靈脈,最後才是仙質轉換。

轉換仙質那天,頭頂暗潮湧動、烏雲翻滾,丁依盤膝而坐雙目緊閉,額上汗珠不要命的順着下巴滑落,唇瓣被貝齒咬出一道鮮紅的血痕,就連掌心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從裏到外,每一寸經絡、皮膚、肌肉都承受着極大的痛苦。意識的弦緊繃着,似乎随時都會斷裂。

巫鹹只是面無表情的、冷冰冰的掐訣施法,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波動,仿佛現在承受極大折磨的只是個不相幹的玩偶。

靈力漩渦愈發龐大,隐約可見青紫色的雷電暗浮在雲層中。巫鹹擡頭看了眼天空,雙手變換姿勢在半空中劃着繁複而詭異的圖案。雷聲轟隆大作,暴雨、大雪、冰雹等齊齊落下,卻都被巫鹹擋在了靈障之外。

儀式很快就要完成了,他決不允許功虧一篑!

巫鹹手上的動作愈發快速而詭異,天色越來越暗沉,只見巫鹹雙手往外一推,強烈的光芒乍現,照的丁依單薄的身子似瓢潑大雨下一株幼小的小草。

巫鹹眼底現出喜色,手上動作再一變,忽然從丁依的指尖射出一道光柱快速飛入巫鹹體內,巫鹹“噗”的噴出一口鮮血,臉上淡然的面具第一次龜裂了。

丁依手上怎麽會有魄戒?!

來不及多想,陣法已成,而他又被魄戒傷了好不容易修複了些許的靈脈。如今看來,只能迅速進到丁依靈海內先行修複,屆時再來考慮其他事宜。

巫鹹捂着心口,嘴裏喃喃念着咒語,随後便化作一縷細光進到了丁依體內。

丁依指尖的魄戒光芒更甚,聯結着她的仙靈體化作一張大網将巫鹹縛在其中,巫鹹陷入沉睡。

白光大盛,少女猛然睜開眼喉間爆出低吼,旋即整個人消失在了丁毅涵的靈海中。

“依依,七點多了,還不起床?校車都走了!”丁森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丁依一愣,快速睜開了眼睛。

不甚明朗的光透過窗簾滲進落到丁依眼底,丁依只覺頭微痛,好像忘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卻偏偏憶不起半分。

擡手一看手表,我屮艸芔茻!7點13分,這是要遲到的節奏啊!

丁依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了起來,然後走到丁毅涵的床邊将他拉了下來,同時一只手還拍着他的臉:“丁毅涵醒醒,我們要遲到了!”

Whatareyou弄啥嘞?!

驚得丁毅涵一個不穩滾下了床,徹底清醒了。

兩姐弟用了比平時快十倍的速度刷牙洗臉,連早餐都來不及買,再以火箭速度沖到了平時等校車的地方,果然……沒人了!

兩姐弟只好又回了一趟家跟丁森拿了十塊錢,最後打摩的去的學校。

除卻那一次的遲到事宜,丁依的生活過的平淡無奇。只是腦海中時不時會響起一個清冽的聲音,但她聽不大清楚那個人在講什麽。

時光飛逝,轉眼已到年邊。丁森陳琳一行四人乘坐火車回了雩縣,再搭汽車回到了四方村。

一回四方村,大伯丁書忠就提出要為丁森一家接風洗塵。丁森和丁書忠從小到大關系都不錯,而且陳琳和方氏也是閨中密友,所以丁森沒有拒絕。

是夜。丁書忠一家燈火通明,兩家人相談甚歡,飯桌上其樂融融。

丁依心不在焉的啃着碗裏的雞翅,腦袋裏昏昏沉沉難受的厲害,可是意識又無比清醒。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好像一切不該是她眼前看到的模樣。

可是,要不是這樣,又會是哪樣呢?

晚飯就在丁依渾渾噩噩的狀态下結束了,丁依回到家,洗漱過後就爬上了床。許是真的累了,沾枕即睡着了。

“依……依……”

耳邊忽然響起那個清冽好聽的聲音,丁依睜眼一看,愕然發現自己現在正處在一片黑暗之中,只不遠處有一束光從頭頂傾瀉而下。

是誰在叫她?聲音如此溫柔,如此深情,如此擔憂?

丁依往光源那裏一看,就見一個高大的男子半隐在光柱中朝她伸手。她看不見那人的臉,也無法靠近他,只能聽到他不停的喚着“依……”。

眼眶不知怎地無比酸澀,心中也是凝重異常。那個男人,好像是很重要的存在。可是丁依記不起他的模樣,也記不起他的名字。但他每一聲深情而沉重的呼喚都讓丁依覺得,心好似塌陷了一個角。

檀口半啓着,腦海中那人的形象漸漸明朗了一些,有什麽堵在喉嚨裏,卻蹦不出半個字。

細細密密的刺痛感排山倒海襲來,最終“啪”一聲破裂,化作無數碎片消散在了無湮黑夜當中。

丁依猛然從床上坐起,身上大汗淋漓。凝視了窗外什麽都看不見的黑暗幾眼,扯過被子再度睡了過去。

這次,一夜好眠。

除夕夜。

家家戶戶挂起了紅彤彤的大燈籠,門兩邊貼着喜慶的對聯,鞭炮聲此起彼伏,還有絢麗的煙火在夜空綻開美麗的花朵,處處充滿過年的溫馨暖意。

方氏和陳琳将在場衆人的杯中倒上酒或飲料,爺爺早幾年前就死了,丁書忠作為大哥站起來講話:“首先,慶祝咱一家人如同往年一樣在一起迎接新年的到來。其次,在新的一年裏,祝願咱們家的人個個都能賺到大錢,孩子們學業有成!也希望明年的除夕夜,咱們還是聚在一起紅紅火火過大年!”

“好!”席間傳來碰杯和三三兩兩交談的聲音,氣氛倒是活絡的緊。

丁依心中充斥着濃濃的暖意,全家人和諧友善,這正是她一直期盼的親屬關系。

意識忽然恍惚了一下,全身暖意瞬間凝固成冰冷的固體,腦袋裏有無數個雜音在說着什麽,最終彙聚成一句話:“殺了他!殺了丁書忠!殺了方氏!殺了他們!……”

丁依眼睛瞪得奇大,雙拳下意識握緊,身軀止不住的抖。

“姐,你怎麽了?”丁毅涵關切的問。

丁依機械的扭頭看向丁毅涵,黑瞳沉沉無光,驚得丁毅涵背脊似有寒涼暗生,心底毛毛的:“怎、怎麽了?我、我臉上有東、東西嗎?”說着還拿手在自己臉上摸了一把,暗道沒什麽異樣啊!

“沒、有。”丁依一字一頓說的極其緩慢,平淡的話語恁的讓丁毅涵覺得陰氣十足。

丁毅涵縮了縮脖子,帶着幾分逃避的将頭扭了回去,埋得極低極低,一言不發的吃着碗裏的東西。

除了丁毅涵,沒有人還注意到了丁依的異樣。

除夕宴在歡快的氣氛下結束了,丁書忠上樓打算将事先準備好的紅包拿給幾個小孩子,方氏則和其他人唠着家常。

“诶?依依呢?涵涵,有沒有看到你姐?”丁森忽然出聲,順帶着前前後後掃了幾圈,疑惑更重。

丁毅涵突然覺得雙腿似灌了鉛一般定在了原地,腦海裏閃過丁依剛剛陰涼的眸光。

“啊——”一道凄厲慘絕的尖叫突兀炸響在二樓某處,衆人齊刷刷将視線一想聲源處!

第133夜 :噬魂獸,一物降一物(二更)

從那團黑黑的東西将他們籠在其中的時候即墨檀琊就知道了,這是能窺探人類內心、吞噬人類靈魂的噬魂獸!

噬魂獸通過窺探一個人隐藏在內心的秘密制造出相對應的幻境,從而将獵物的精神一點一點剝離蠶食,最後吞噬掉獵物的影子——也即是靈魂。

噬魂獸的能力強弱因施放者本領高低而異,對于即墨檀琊來說,噬魂獸沒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可是丁依不一樣,丁依的勢力不如他。

他看到了丁依前世的記憶,大雪紛飛,瘦弱的女孩為了追尋真相不斷的碰壁……無良親戚,面上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暗裏卻昧着良心收取了高額封口費……葬禮當日,她孤立無援遭人欺負,同時也暗下決心勢必闖出一片天……

原來,他呵護在手心的寶貝竟然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他不知道發生這些事情的時候前世的自己在做什麽,但他卻驀地惱恨前世的自己。

後來,他眼睜睜看着丁依遭人暗算身死魂離,恨不得将那些人抓起來極盡折磨以消心頭之恨!

再後來,丁依因為怨念太重和巫鹹訂了契約,期間所遭受的種種亦讓即墨檀琊心疼憤恨。

契約生效,畫面一轉,由心魔衍生出的幻境正式開啓!

那是一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平淡卻溫馨,直到回了四方村見到丁書忠和方氏開始,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有一道險惡的聲音夜夜在丁依耳邊訴說着丁書忠對她家做的種種,天亮了丁依就會全數忘卻。可那些話,卻留在了丁依潛意識裏,猶如一條導火線只消一點火星便會一觸即發!

而這火星兒,正是除夕夜的年夜飯!

那道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叫她殺了丁書忠和方氏一家,任憑即墨檀琊在外面喊得嗓子沙啞也沒用。

如果丁依堕了魔,靈魂就會被噬魂獸給吞噬走,屆時,哪怕即墨檀琊有移山倒海之能也挽救不了丁依的生命!

年夜飯結束後,丁書忠上樓拿紅包,丁依趁衆人不注意從廚房拿了一把刀悄悄跟了上去,又趁丁書忠彎腰時将菜刀砍向他的頸部大動脈。

丁依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鮮血呈放射狀将四周的家具染了個遍,丁依半個身子也沒能幸免于難。

丁書忠嘭的一下倒在了地上,鮮血源源不斷的從他脖子裏流出,很快就浸濕了幾塊地板。他的雙眼死死瞪着,手上還拿着幾個染了血看不太真切紅包,頸部大動脈的菜刀和暗紅融為一體,微暗的燈光下,一切顯得那般詭異陰森。

衆人上到樓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丁文昌的老婆黃英驚吓過度暈倒在了沙發上,丁書忠倒在血泊中,丁依則癱坐在地上,眼神暗淡無光。半個身子染血的景象,怎麽看怎麽駭人。

在場不少人都尖叫了起來,方氏淚如泉湧捂着眼睛蹲了下來,嘴裏喃喃念着:“怎麽會這樣?……我們家這是糟了什麽孽……”

丁森和陳琳慌忙的走到丁依身邊,想将她扶起問清楚這一切,卻被她轉過來的臉上那陰薄幽涼的笑容吓得齊齊放了手。

“依依……你告訴、爸爸媽媽……這一切和你沒關系……”丁森揪着一顆心壓抑着聲音的問,陳琳在一旁泣不成聲。

“爸爸……媽媽……”丁依慢慢的扭頭看向他們,原先迷蒙的神色卻在看到滿地暗紅時盈滿惡毒,“人是我殺的……一刀砍在頸動脈……只要幾秒鐘就死了……呵呵、呵呵……就死了……死了……哈哈……”

衆人俱是不可置信的後退了一步,有幾個身體強健的男人已經找好麻繩要将丁依綁住。

丁依沒有掙紮,任憑他們将自己綁成粽子,再也動彈不得。

“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殺我老公?我們家哪裏對不起你了?啊?你說啊?”方氏神情激動的沖上去抓着丁依的衣領使勁晃動,面上的悲戚痛苦蜿蜒成一條條淚痕。

丁依只是慢慢擡起頭看了方氏幾眼,那種冰冷到毫無感情的目光讓方氏心裏一顫,随後便低下頭去,一字不發。

在幻境之外的即墨檀琊看得快急死了,他拼命敲打阻隔現實與幻境的屏障,用盡全部力量呼喚丁依的名字,可是沒用,沒用!

“依!快點醒過來啊!依!不要被眼前的幻象迷惑……”

有人報了警,畢竟是一場性質極其惡劣的殺人案,警察來的很快,取證過後就将丁依和目擊者黃英帶回了警局,丁依被暫時關進了拘留所。

拘留期間,無論警察問什麽丁依都不回答。丁森和陳琳也來了好幾次,丁依從頭到尾都沒有理過他們。

直到——

“依,你真讓我失望。”戴着黑款眼鏡的男子坐在另一側,那雙以往充滿溫柔的眼鏡此刻冷的似能結成冰渣,原先溫淡的聲音也布滿掩蓋不住的冷冽和失望。

丁依猛地擡起頭來,有眼淚半凝在眼眶底部,眸中盛滿驚恐和害怕:“不!不!枉,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相信我……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沒有殺人……沒有……”

“事實就擺在眼前,證據确鑿,你還有什麽好狡辯!”墨枉憤然的吼了回去,眉眼間的不信任似一把利刃刺進丁依心窩。

“不……不是這樣的……”丁依無意識的抱頭低喃,腦海中好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恍恍惚惚間叫她有些辨不清現實與虛幻。

墨枉無比冷靜的看着她,眼波無瀾:“我不會喜歡一個殺人犯的,我們分手吧,我不愛你了。”

丁依聽到這句話時雙手猛地抓上鐵欄,神情很是激動:“不!枉,不要離開我!我愛你,我愛你啊!要是連你都離開我了,我該怎麽辦?枉,求你……”

“依、依!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快點醒過來啊,這些都是幻象!”即墨檀琊瘋狂的敲錘那道屏障,哪怕手上已是血肉模糊一片,也不知痛楚似的狠狠敲擊。

墨枉根本不關心丁依反應如何,他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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