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陳凜先去廚房拿了一根擀面杖,看到幾個人站在白葭房間裏,飛快沖過去,令他憤怒的是,白葭被一個男孩壓在身下,無力地哭喊着,身上的裙子差不多快被撕碎了。

“他媽的,臭婊`子勾引我老公,女兒也是個*,幹她,幹死她!”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女人頤指氣使地說。

“滾開。”陳凜認出這個胖女人正是他的同學二賴子的媽媽,用力把她往邊上一推,胖女人沒留神,踉跄一下撞到門框上。

圍觀的兩人看到這少年殺氣騰騰闖進來,原本嚣張的氣焰矮了一半。

陳凜怒不可遏,沖過去用擀面杖把壓在白葭身上的二賴子暴打一頓,抓起他衣領,一拳打在他太陽穴上,趁亂撲在白葭身上,死死地用身體把她護住,此時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被人糟蹋。

無論那幾個人怎麽對陳凜又撕又打,陳凜始終不放開白葭,外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陣吵吵嚷嚷聲音過後,鬧事的人都走了。

“應該是警察來了。”陳凜坐起來。白葭被他壓了半天,只怕快昏過去了。

白葭躺在床上,哭得坐不起來,陳凜顧不得背上的痛,把她抱起來,胡亂替她套上衣服,才看到她白嫩柔軟的胸脯上有幾道粗細不一的指痕。

他的心突突直跳,自從那時發誓不再偷看她洗澡,他就再也沒見過她身體,此時乍見才發現她已經快長成大姑娘了。

一瞬間突如其來的情`欲,他的下身硬如鋼鐵,走路都困難。

“那個……你沒吃大虧吧?”陳凜不知道怎麽才能表達他的意思。怕她萬一已經遭遇了不幸,再說一遍會令她更加痛苦。

“沒……他們剛把我拉進來,陳師母就是看到他們……拖我進屋想欺負我,才會跟他們打起來。”白葭渾身顫抖,哭得嗓子都啞了。

知道她吓壞了,陳凜抓起床上的被子,把她包裹住,“你別出去,我出去看看,找人把白老師送到醫院去。”

“我媽怎麽樣了?”

“受傷了。你乖乖地別動啊,我出去看看,回頭跟你說。”

陳凜正要走,一低頭才看到白葭緊緊抓着他衣服,安慰她:“別怕,鬧事的人已經走了,我幫你把門鎖好,不讓人進來。”

陳凜跑出去,卻沒有看見白雲舒的影子,披頭散發的馬麗珠站在一旁梳頭。

“白老師呢?”

“警察送她去醫院了,可能還有些事要問她。”馬麗珠一邊說,一邊眼睛瞄着兒子,“小赤佬,怎麽不叫媽了?”

陳凜沒顧得上跟她說話,跑出了院子,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打聽到了白雲舒住院的地方。跑進白葭的房間裏,看到她還聽話地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過去把情況告訴她。

“我去派出所打聽過了,白老師肋骨斷了,其他都是皮外傷,要住院一段時間,醫藥費全都由打人那一家出,等天黑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她。”

“她死不了。”白葭語氣淡漠。

“你說什麽?”陳凜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說這樣的話,但很快也明白了,她差點受辱,恨她媽媽帶來的這場無妄之災。

“又不是第一次被打。”白葭視線空洞。

“還是去看看她吧,不管怎麽說,她也是你媽媽,是你的親人。”陳凜喉嚨幹澀,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是好。

白葭終于把注意力分了一點給陳凜,“謝謝你。”

聽她道謝,陳凜歡喜地什麽都忘了,“謝什麽,是個人都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随便打人總歸是不對,傷及無辜更不對。”

“你想讓我怎麽謝你?”白葭忽然問。

“啊?”陳凜愣住了,哪裏想到她竟然會問這麽個問題,怎麽謝他,他完全沒想過,看到她身處險境,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救她,自己的安危都能置之度外。

白葭見他窘态,嘴角微彎。

晚上,陳凜悄悄溜出家門,跑去找白葭,見白葭披散着一頭長發,身上穿着校服,好奇地問:“你怎麽還穿校服,不換一身?”

“穿着校服他們認不出我,反正校服都一樣的。”白葭把家門鎖好了,提着個小包袱,跟陳凜一起離開。

“包裏裝的什麽?”

“我媽媽的換洗衣服。”

她想得倒很周到。

走在街上,陳凜很明顯感覺到白葭總想貼着自己走,猜測她是不是害怕,油然而生一種前所未有的保護欲,伸手握住她的手,白葭果然很順從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低頭緊跟着他。

經過下午的事,陳凜在她心裏早已天神一般,威風凜凜。

路過一戶人家,有兩個坐在門口擇菜的中老年婦女用方言聊天,陳凜預感到她們是在說下午的事,伸臂摟住白葭,用身體護住她。

“作孽呦,聽說衣服被扒光。”

“誰叫她偷漢子當小三,可不就是這下場,聽說她家那小囡也被人糟蹋了,真是命苦,攤上這麽個媽。”

“那小囡長得老漂亮額,水靈靈的,可惜了。”

白葭顫抖着一哆嗦,陳凜把她護得緊緊的,沖着兩個婦女吼叫:“你們兩個老女人不要胡說八道了。”兩個婦女吓一跳,張大了嘴巴看他摟着白葭過去。

醫院裏,白雲舒虛弱地躺在床上,看到女兒無恙,心裏稍稍安慰,哪怕是鼻青臉腫,她一雙晶亮的眸子依然美麗動人,感激地看着陳凜,“謝謝你救了白葭。”

“不客氣,都是應該的,白老師,你好好養傷。”陳凜顧左右而言他,眼睛也不知道該看哪裏,他只要一想到下午的事,心裏就一陣慌亂。

白雲舒視線掃過他,把他的窘迫都看在眼中,心裏也明白發生了什麽,下午她的*被全鎮一大半的男人圍觀過了,包括眼前這個男孩,盡管他只看了一眼,那種失魂落魄般的目光卻是和別的男人沒有分別的。

這個男孩比他父親還要高大,輪廓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陽剛氣,英俊的相貌還有着少年的青澀,假以時日,等他真正長大了會更出色,到時候不知道多少女孩會為他神魂颠倒。

把視線轉移到女兒身上,白雲舒說:“小葭,家裏的錢都在我房間第二個櫃子裏,你要用錢就自己拿,這幾天我不在家,你好好看家。”

“我知道,你養傷吧。”白葭之前哭了很久,此時眼皮還是紅腫的。

白雲舒知道女兒怨恨自己,嘆息一聲,又去叮囑陳凜,“這幾天還請你們多關照小葭,我怕那群人去找她報複。”

“白老師,你放心吧,欺負你們的那夥人都被警方拘留了,你的醫藥費也是他們出的。白葭……我會照顧她的。”陳凜從未像此刻這樣覺得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能為他喜歡的女孩撐起一片天。

白葭本想留在醫院看護一晚,白雲舒卻讓她回家,“用不着,護士會照顧我,就快中考了,你好好複習。”

白葭沒再多話,跟陳凜一起離開醫院。

小鎮到了夜晚格外安靜,路燈下,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陳凜問白葭,“你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朱家馄鈍,還有李記的蔥油拌面,也是一絕。”

白葭餓了一晚上,陳凜特意給她點了一個大碗馄饨,又去對面的店鋪買了兩碗蔥油拌面端過來,都擺在她面前。

什麽話都沒說,白葭低頭吃面,又吃馄饨,朱家的馄饨都是用排骨做高湯,味道非常鮮美,很快就把一大碗馄饨都吃了,陳凜才吃了一半。

把自己碗裏的馄饨也倒在白葭碗裏,陳凜說:“吃吧,別客氣。”白葭果然沒有客氣,把他給的馄饨全都吃完了。

“你還有兩個月就要中考了,想考縣中還是鎮上的中學?”陳凜問她。白葭拿紙巾擦擦嘴,“你高考在先。”

她心裏倒沒忘記這事兒,陳凜有點小激動,随即說:“我成績一般,頂多也就能考上個二本,你成績好,将來說不定能讀博士。”

“我都不知道有沒有錢上大學。”白葭幽幽道。她媽媽是那個樣子,只管自己穿衣打扮,飯都經常不給她吃飽,哪裏會有閑錢給她上學。

“等你考大學的時候,我差不多快大學畢業了,我可以去打工,給你賺學費。”陳凜心頭一熱,承諾脫口而出。年輕的他并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只是覺得在這個時候,他想給她這樣的承諾。

白葭擡起頭看着他,小小的狐貍臉上目光狡狯,很難得露出一點笑容。

陳凜被她這一笑流露出來的美豔迷住,心旌蕩漾,他太喜歡這個女孩了,喜歡到每次看到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你額頭上怎麽有個疤?”陳凜湊近了看,手指輕撫白葭的額角。

“小時候被鄰居家的孩子用石塊砸的。”白葭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鄰居家的孩子說她媽媽是狐貍精,她一生氣就跟那孩子打了起來,結果那孩子抓起塊石頭就砸在她頭上。

“幸好沒砸到臉。”陳凜想,這麽漂亮的臉要是被砸壞就太可惜了。

“其實她這次是冤枉的。”白葭冷不丁冒出這麽句話。陳凜一愣,“冤枉?”

“她不可能看上二賴子他爸,她以前的男人都是有錢有勢的。”不知道為什麽,白葭覺得有必要辯解一下,就算是被判刑,也不該因為這種莫須有的罪判刑。

“我看見過,開大奔的。”陳凜低頭吃面,心裏怎麽也想不通,既然傍上了那麽有錢的男人,為什麽還要虧待自己的女兒。

白葭忽然怔住了,一臉凄苦,陳凜沒見過她這樣的表情,也見不得她這樣,摟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我知道他們都是亂講的,你是最最純潔的女孩兒,白葭,你比他們都幹淨。”

他其實不大會安慰別人,尤其不會安慰女孩,不知道該和白葭說什麽,只能笨拙地用手輕輕撫摸她柔軟的頭發。

“她年輕的時候受過刺激,後來自暴自棄,那些男人都是玩弄她,她卻以為是自己在玩男人。我外公一輩子心高氣傲,被她活活氣死了,外婆跟她斷絕關系以後,她帶着我到處流浪。”

白葭一邊說,一邊用筷子戳碗裏的面條,直到把面條都戳爛了。陳凜詫異地看着她,看見她眼中隐隐的淚光,知道她壓抑了太久太久。

“不要這麽想。”

“我将來絕不像她那樣,我永遠不依靠男人。”

陳凜被她大義凜然的樣子逗笑了,摟住她的腰,“小東西,你才多大。”

十幾歲的小女孩子說這樣的豪言壯語為時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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