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

葭從書包裏翻出陳凜照片,給黑皮看,“黑皮哥,麻煩你找人看看,是不是他。”黑皮把照片接過去,用手機拍下來,發給朋友,幾分鐘後,得到肯定的答案。

“那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們去找他?”白葭急忙問。黑皮走到邊上,跟朋友說了幾句,才回來告訴白葭,陳凜受了傷,應該是躲起來養傷了。

白葭一聽更着急了,眼淚掉下來,“黑皮哥,你幫幫我找他吧。”

黑皮忙說:“小姑娘,你先別急,你們是慕爺帶來的人,我黑皮能幫的肯定會幫,但找人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找到的,給我點時間。”

白葭這才不說話,站到一旁。從黑皮對慕雲飛畢恭畢敬讨好的态度,她已經看出來,慕雲飛是個很有辦法的人,什麽路子都熟,他親自安排的事,對方一定會竭力幫忙。

慕雲飛和黑皮交代完事情,過來找白葭,“該交代的我都交代好了,你倆在這裏等着也沒用,不如先跟我回去,我安排你們住下。”

酒吧裏烏煙瘴氣的,白葭陳燕也不想久留,聽話地跟着慕雲飛走。慕雲飛把她倆送到軍區招待所登記房間,又帶她倆去吃飯。

陳燕中午就沒吃飯,奔波一下午早就餓壞了,飯菜一上來她就只顧着埋頭苦吃,白葭卻焦慮地怎麽也吃不下,勉強夾了菜只放在碗裏不動。

慕雲飛細心觀察她,見她雖然滿臉愁容,卻也實在是個美得驚人的少女,猜到她和自己侄子不僅僅是同學那麽簡單,問她:“那個叫陳凜的男孩是你什麽人?”

“男朋友。”白葭沒有隐瞞地說。

“男朋友?”慕雲飛有點難以置信,想想也不奇怪,現在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有男朋友的多了,只是承熙那小子,他在搞什麽?

“她跟我哥青梅竹馬,我哥可喜歡她了。”陳燕在一旁幫腔,她并不傻,那個慕承熙要不是對白葭有意思,怎麽會讓自己叔叔出面幫忙找人。

慕雲飛微微一笑,這麽點小孩子就知道搞三角戀了。白葭暗中用胳膊肘捅了捅陳燕,陳燕會意,不再多說,低頭繼續吃飯。

“明早應該就能有消息,你們安心住下,不管陳凜在杭州什麽地方,我都能把他找出來。”慕雲飛叫來服務生,又點了兩三個菜給她們。

見白葭總不動筷子,慕雲飛勸她,“別光看着不動筷子,你不吃飯他也不會馬上就出現在你面前,吃飽了回去等消息,才有力氣去找人。”

他說話聲調不高,但是那種成熟穩健的态度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讓人不得不聽他的話,白葭拿起了筷子。

“一個人活着,心裏要有溫情和動力,不然和動物沒有區別,只知道生存卻不懂得生活,別人不善待你,但你自己要善待自己,明白嗎,丫頭。”慕雲飛說。

白葭思量着他的話,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對她進行這樣的教導,讓她在瞬間就有了醍醐灌頂之感。

22.第 22 章

回到房間裏, 陳燕說:“幸好有你同學的這個叔叔在,我看他本事一定很大, 不會找不到我哥的。”

白葭卻不像她這麽樂觀, 她一方面擔心陳凜, 另一方面也擔心, 欠慕承熙的這個人情怎麽還,要是陳凜知道她們是怎麽找到他的,他又會不會有別的想法?

就在她焦慮無比的時候, 慕承熙打來電話詢問情況。

“謝謝你啊, 慕叔叔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謝什麽,舉手之勞。”

白葭眼圈一紅,滿心酸澀, 在有權有勢的慕家人眼裏, 這當然只是小事,可是對她和陳凜來說這就是天大的事, 就算找到了陳凜, 馬麗珠的醫療費依然是個他們都解決不了的大問題。

“白葭, 你哭了?你別哭, 有什麽困難我都可以幫你。”慕承熙聽到聲音, 安慰白葭。

“我不要你幫。”白葭忽然說,聲音瞬間又低下去,“不要你再幫我。”

慕承熙聽到電話裏傳來嘟嘟聲,知道她挂了電話,無比郁悶,想了想,又打電話給叔叔。

“你知道她和那個陳凜是什麽關系嗎?”慕雲飛問侄子。

“知道,是她男朋友。”慕承熙低聲說。

“知道你還摻和進來?你這孩子是讀書讀傻了吧,人家心裏沒有你。”慕雲飛恨鐵不成鋼。

“我只想幫幫她而已,她剛才哭了,說不要我再幫她。”慕承熙心裏委屈,把白葭剛才的話複述給叔叔。

“傻小子,那丫頭可比你聰明,怕還不了你的人情,先發制人讓你以後對這件事提都不能提。”慕雲飛笑了,可憐自己侄子涉世未深,怎麽就遇上這麽個高手,都被折磨成什麽樣了。

慕承熙怔住,讪讪地說:“我本來也沒想讓她還我什麽。”

慕雲飛一陣笑,“呦,你還挺偉大,我這麽跟你說吧,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求回報的愛,如果你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打動她、争取她,你就不會介意她說你什麽,心裏在乎才會耿耿于懷。”

慕承熙啞口無言。

慕雲飛最後說:“熙兒,你才上高中,別把自己困在這種小事情裏,這樣就算你付出感情,也顯得很狹隘,男子漢大丈夫,你的未來還長着呢,振作起來,別給我們慕家人丢臉。”

第二天一大早,白葭早早起床,把陳燕也叫醒了,打電話給慕雲飛。慕雲飛告訴他們,已經和黑皮聯系過,上午就帶她們去找陳凜。

車上,慕雲飛告訴白葭,“聽說陳凜這次是因為得罪了拳場的老板,老板叫他讓拳給對手,他不肯讓,被老板找人修理了,你們見到他別哭啊,黑皮說打得挺慘的,肋骨都斷了。”

白葭聽到這話忽然一陣反胃,把早上吃下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吐得椅背上都是。陳燕趕忙拿紙巾擦擦。

慕雲飛回頭看看白葭,見她滿臉淚痕,狼狽不堪的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心裏嘆息一聲,也難怪承熙那小子栽進去,這丫頭美得過分,長大了肯定是個妖精。

黑皮帶他們去的地方是靠近郊區的一家小旅館,地方非常破舊,樓梯只容一人上下,慕雲飛沒有上樓,黑皮也只把她倆送到房間門口。

白葭敲敲門,沒聽到聲音,看了一眼黑皮。

“在裏面,你告訴他,就說是你來了。”黑皮悄悄說,轉身下樓去了。白葭這才叫了陳凜一聲,果然,裏面的人聽到她聲音很快就來開門。

陳凜鼻青臉腫,頭被紗布圍住,胳膊吊着石膏,腿也一瘸一拐,看到白葭和妹妹陳燕站在門口,驚訝無比,把她倆拉進房間,迅速關上門。

“你們怎麽找到我的?”陳凜不相信這兩個丫頭有這樣的本事,能找到這種地方來。他為了躲開拳場那群人,不得已藏身在這裏,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

白葭扶着他坐下,“我一個同學的叔叔是軍官,是他帶我們來的,你放心吧,你的麻煩他們都幫你解決了。”

“是你那個班長的叔叔?”

“嗯,我怕你出事,實在沒辦法,只能找他幫忙。”

白葭看着陳凜全身都是傷,眼淚一串串落下來。

“我沒事,養幾天就好了。”陳凜拉着她坐下,想摟住她,可胳膊實在不方便。陳燕在一旁說:“你看你一身的傷,還說沒事。”

白葭心疼地撫摸着陳凜的臉,“你怎麽那麽傻,□□拳多危險啊,你需要錢跟我說呀,我找我舅舅借,大不了我不考大學了,我把我媽留下的學費都給你。”

“我不能用你的錢,白葭,你不能不上大學。”陳凜很堅決地說。

“陳師母的病怎麽辦呀?你表叔那個人無情無義的,不僅壓榨你,還說你再不回去上班就開除你。”白葭一想到這個,眼淚就止不住。

“我會想辦法,不行就把老家的房子賣了,我媽對我有養育之恩,我就算還她一條命,也要救她,我打聽過了,換腎要二十萬。”

陳燕捂着臉哭起來。

環顧四周,白葭發現房間很小,牆皮和天花板剝落,牆體上黴斑處處可見,木質門窗也都破破爛爛的,估計房費很便宜,不然沒人會到這種地方來住。

“這地方條件太差了,不如你跟我們回江京吧,我去求我舅舅,讓你先到我舅舅家養傷,我的房間給你住,一切等你把傷養好了再說。”

“我不回去,我媽每個月都要透析幾次,我要寄錢回去。”

陳凜早想好了,等傷勢恢複能登臺了,他就回去和拳場簽長約,先把二十萬借出來,給馬麗珠換了腎以後,再慢慢還。二十萬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他還年輕,不是還不起。

白葭知道他脾氣,眼見勸不動他,也就不再勸,從包裏拿出慕承熙借給她的錢,全都給他,“這是我攢下來的獎學金,還有平常舅媽給我的生活費,你拿着,買點補品把傷養好了,你才能出去掙錢。”

陳凜不願收她的錢,但白葭硬要給,陳凜也只得收下,心痛地抱了抱她,叫她盡快回江京,“你們就快會考了,別耽誤你學習,我的傷不要緊,休養幾天也就好了,陳燕留下來就行。”

白葭嗯了一聲,又和他說了幾句話,才依依不舍離開。

慕雲飛看到她一個人下來,問她:“你朋友呢,還有那個和你一起來的女孩,他們不走嗎?”

“陳燕要留下來照顧他哥哥,我自己回去。”白葭擦幹臉上的淚,心裏已經有了主意,要先回江京。

“別擔心,陳凜的事我都打點好了,以後不會有人找他麻煩。”慕雲飛很想安慰安慰這個滿臉愁容的女孩。

“謝謝你,慕叔叔。”白葭誠摯地說。

慕雲飛把白葭送到車站,幫她把票都買好了,趁她還沒上車,忽然說:“丫頭,放過承熙。”

白葭被他電光火石般的一句話迷惑,不知道他何出此言,但見他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默默垂首。

慕雲飛看着她上車找到座位,才放心離開。

小旅館裏,陳凜問陳燕:“這些錢是不是白葭那個叫慕承熙的同學借給她的?”陳燕開始還想否認,經不起她哥一再追問,只得招供。

“他叔叔一看就是個大官,坐一百多萬的奧迪,還有司機呢,他幾個電話打出去,就幫我們找到你了。”

陳凜看着白葭留下那疊錢,心痛到無法呼吸。

回到江京以後,白葭打電話給遠在美國的母親白雲舒,向她借二十萬。

“媽,我長這麽大從來沒求過你什麽,這回我求你,借給我二十萬,幫陳凜度過這次難關,我以後賺錢還你。”白葭哭着向母親求助。

“又是陳凜,我跟你說過多少次,那個陳凜沒出息,你不要跟他在一起,你就是不聽,我不會借錢給你的,陳家人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白雲舒一向瞧不起陳家人,也看不起陳凜。

白葭哭得更厲害了,“你別忘了,你那時被人打,陳師母和陳凜都幫過你,你做人不要忘恩負義。你不幫我,我就死給你看,大不了我不上學了,你把學費給我,以後我跟你斷絕關系,再也不會向你借一分錢。”

白雲舒沉默了很久,嘆息一聲:“我可以借錢給你,但是有一個條件,你跟陳凜分手。白葭,不要怪我狠心,我是為你好,你繼續和他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我花錢讓你舅舅安排你進江京最好的中學,不是為了讓你嫁給一個小混混。”

這番話鞭子一樣抽打白葭的心,讓她割舍陳凜,她做不到,他倆的命脈早就系在一起,但要是不答應白雲舒的條件,以白雲舒的脾氣,是不可能同意借錢的。

“你要是同意,就寫保證書給你舅舅,我會跟你舅舅聯系,讓他給你錢,不要以為我不在國內你就能糊弄我,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慕承熙才是你将來理想的對象,你不要揀了芝麻丢了西瓜,不然将來有你哭的時候。”白雲舒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白葭震驚無比,原來母親不僅一直和舅舅家聯系,還和班主任保持聯系,不然她不會知道慕承熙的事。

考慮了兩天,白葭寫了和陳凜分手的保證書給白勁松。

白勁松看到外甥女眼睛都哭腫了,心裏也很難受,勸她:“白葭呀,別怪你媽媽,她這次是對的,那個叫陳凜的男孩根本不适合你,長痛不如短痛。”

白葭漠然看着他,“錢能給我了嗎?”白勁松嘆氣,回房間拿了個存折出來,“錢在存折裏,密碼是你的生日。”

白葭拿着存折出門而去。

再次找班主任請假,班主任審視地看着白葭,問她請假的理由,白葭只說家裏有事,其餘的話一概不說。班主任見她眼睛紅腫、精神萎靡,不像是假裝,便準了假。

坐車到杭州,白葭找到陳凜住的地方,把錢給他。陳凜詫異地看着她,撕開報紙,裏面是一捆一捆現金。

“你哪來這麽多錢?”

“我跟我媽借的,我把嫁妝預支了,以後我結婚就沒有嫁妝了。”白葭情緒平靜地告訴陳凜,表情裏甚至帶着點調侃。

“你媽會借錢給你?我不信。”陳凜想說,她連給你買衣服買鞋都舍不得,能一下子借二十萬?這不是慕承熙借給你的才怪,但是他稍微一思量,把話咽了下去。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別管錢是怎麽來的,你拿去救陳師母要緊。”

“白葭,你不告訴我錢是怎麽來的,這錢我不要。”陳凜站起來,咬牙切齒地說,“你要是賣身,我更不要!”

“我說了是我媽給我的,你怎麽就不信呢,我媽是我親媽,我又不是她撿的,她怎麽就不能借錢給我。你這個人就是太固執,又……你太固執了。”白葭也站起來,跟他争鋒相對。

“太固執,又沒本事,你是想這麽說的吧?”陳凜頹然坐下,看着那堆錢,紅得刺眼,血一樣。

白葭不忍心看他受傷的表情,撫摸他腫起來的臉,“是你太不肯聽人勸,自尊心太強了。當初我讓你考大學,你非要出來工作,現在我好不容易借到錢給你,你又不要,你到底想讓我怎麽辦?看到你受苦受傷,我的心很痛。”

“不是我固執,而是我們那個家,我和陳燕都上學的話,我媽一個人撐不住,她看起來又高又壯,其實身體一直不太好,血壓高還有糖尿病,雜貨店生意一直不好,她去縣裏的超市打工,太勞累了才會變成尿毒症。我小時候她雖然經常打我罵我,但全家只有我一個人一年四季天天喝牛奶,她說男孩子一定要補鈣才能長得高長得壯,她和我爸都舍不得喝,連陳燕都沒有,所以我非救她不可。”

陳凜把臉靠在白葭懷裏,淚水從眼角滑落。白葭輕輕摟住他,不忍心跟他說分手的事,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同學打來電話,告訴白葭,班裏讓統計參加會考的學生身份信息,還要提交身份證複印件。

“唉,我很快就回去。”白葭含着眼淚挂斷電話,告訴陳凜,自己急着趕回江京,不能留下陪他。

陳凜沒說話,一定是那邊催了,不然她不會這麽急着回去。

把白葭送到車站,陳凜替她把行李放好了,迷戀地看着她每一個動作,目送車消失在夜幕裏,獨自返回。

捂着受傷未愈的肋骨,每一步他都走得很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心上,擡頭看着天,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淚水還是奪眶而出,模糊了視線。

一陣亮光過後,路邊飛馳而過的汽車幾乎把他撞倒,踉跄倒地,撞痛了身上新傷舊傷,心頭忽生自怨自艾的情緒,還起來幹什麽,不如就這樣倒下去算了。

未來,不是一個窮小子想要就能有。

華燈初上,這個城市的夜景很美,陳凜勉力站了起來,滿眼淚光、疲憊前行,他明白自己已經失去了什麽,而他對這種失去是那麽無力,但同時,內心深處也有一種解脫,他生命的某一部分注定停留在二十一歲這一年。

23.第 23 章

回到蘭溪,陳凜把馬麗珠送到市裏的醫院, 謊稱錢是表叔借給她的,讓馬麗珠安心等待接受換腎手術。陳燕已經做過檢查, 可以捐一個腎給她。

病床上的馬麗珠瘦了一大圈,以前一百五六十斤的人此時還不到一百斤,看着兒子日漸成熟的臉, 感慨萬千,“小赤佬, 你媽死不了, 你放心回去, 好好跟着表叔學本事, 你有出息, 媽不會看錯。”

陳凜勉強跟她笑笑,母子倆注視着彼此,眼睛裏都泛着淚光。

回到江京以後,白葭平靜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每天埋頭苦學,會考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大家都不敢有一刻放松, 幾乎每個人都學到深夜。

龐雪在□□上找林熠好多次,他再也沒有回過,本想找他問問,又忍住了,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會考,大家都在抓緊時間複習,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會考成績出來後,慕承熙照例是年級第一,白葭考得也很好,就連龐雪,居然也在年級前兩百名之內,成績出來的時候,龐雪激動不已,看到林熠雙手插兜獨自坐在操場的單杠上,兩條長腿又細又直,很想把自己的成績單拿給他看。

說行動就行動,龐雪拿着自己成績單放到林熠面前,林熠先是不解,摘掉耳機低頭一看她成績,忍不住說:“呦,你考得還不錯。”

“那當然,我腦子又不笨,但要是沒有你鼓勵,我也考不出這樣的成績。”龐雪興奮地臉都紅了,林熠很少和她說話,表揚她就更沒有過。

“我?鼓勵你?”林熠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對,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一種鼓勵。”龐雪沉浸在喜悅裏。

林熠一貫高冷,看人的時候除了眼珠子偶爾轉動,基本看不出表情變化,而且跟誰說話都帶着點嘲諷腔調,所以她一點也不介意。

“莫名其妙。”林熠很小聲嘀咕一句,從單杠上跳下來,獨自離去。

他正為自己這次只考了年級第九名而懊惱,沒心思搭理這些在他看來三百六十度轉體兩周半全死角的女生。

龐雪看着他背影遠去,追上他,“林熠,你早晚會成為我的——”林熠猛然回頭,冷冷盯着她:“什麽?”

龐雪吓了一跳,忙改口:“好朋友!”

林熠皺眉斜她一眼:“二尖瓣不全。”

龐雪開心地笑,覺得他的側臉又酷又帥,跑回教室問她同桌,“林熠說我二尖瓣不全是什麽意思?”同桌很鄭重地推了推眼鏡,“缺心眼子。”

白葭在宿舍收拾東西,暑假就要開始了,補課安排在一個月之後,她有一個月時間可以去快餐店打工,還錢給慕承熙。

陳凜發過來一條短信,一下子讓她魂魄出竅,陷入死一般的窒息。

“白葭,這輩子我給不了你的東西,只能下輩子再給你,你放心,我不是要尋死,是到了我該離開的時候,我不後悔我愛過你,我們有過那幾年青梅竹馬的時光,對我來說是一輩子中最美好的記憶。祝你有個好前程。”

打電話過去,卻是關機提示,白葭只好打電話給陳燕,陳燕告訴她,她哥已經離開杭州,去南方打工了。

“白葭,謝謝你借錢給我們,我媽前兩天剛接受了換腎手術,手術挺成功的。”陳燕只說了這些話,并不透露她哥去了南方的什麽地方。

“他具體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他沒說。”

白葭明白了,陳凜這是鐵了心要和她分手,對那二十萬的來歷,他始終放不下,所以選擇了離開,他以為自己的存在會耽誤她的前途,所以寧願犧牲自己的感情,白葭明白他的心境,所以痛徹心扉。

失魂落魄走在校園裏,白葭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看到龐雪在球場上打排球,白葭忽然生出一股惡意,向她跑過去。

“龐雪,你猜xxxxx是誰q·q號,告訴你吧,是我的q·q號,根本不是林熠的,他從來沒喜歡過你,從來沒有。”白葭像個瘋子一樣大笑。

龐雪差點被她哭哭笑笑的樣子吓傻了,但就在一瞬間,她明白了她的話,扔掉球跑到男生宿舍樓下找林熠。

她在樓下大叫,林熠的室友聽到聲音,調侃他:“樓下有個瘋女人找你,一直叫你的名字。”林熠走到窗戶邊一看,眉頭頓時皺起來,把窗戶關上。

“林熠,你下來,你他媽是個男人就給我下來!”龐雪大哭大叫,很長時間都沒離開。

林熠聽得實在鬧心,只好下樓,過路的男生和聽到消息趕來的女生紛紛駐足觀望。葉聘婷和管萍湘也混在幾個女生裏。

自從那次女生跳樓事件,林熠一夜之間成為全校最有名的男生,大有取代慕承熙校草地位的勢頭。

看到林熠出來,龐雪跑過去拉他胳膊,“你跟我來,我有事問你。”“有話說話,別拉拉扯扯的。”林熠有潔癖,最讨厭別人碰他。

不顧周圍人起哄,龐雪把林熠拖到一旁,質問他紙條和q·q的事。

林熠越聽越糊塗,“什麽紙條?我沒給你寫過任何紙條,也沒加過你q·q,你別自作多情了好不好,我不喜歡你。”

雖然他親口這麽說了,龐雪還是不相信白葭說的話是真的,“你跟我來,我有東西給你看。”龐雪把林熠帶到女生宿舍,從床頭的書裏找出那些紙條,又把電腦上的聊天記錄給他看。

林熠越看越驚訝,紙條上的字跟他的字太像了,不是本人根本發現不了破綻,而且那些聊天記錄也有點奇怪,雖然鼓勵她好好學習,但也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微妙的情感。

“我跟你發誓,這些真不是我寫的,我也很少用□□聊天。”林熠把紙條反複看了幾遍,又聽了龐雪的敘述,确定這的确是白葭在報複她,畢竟他曾親眼看過白葭模仿他的字跡寫作業。

林熠一言不發沖了出去。龐雪坐在床上抽泣,葉娉婷和管萍湘對了個眼色,管萍湘去關門,葉娉婷坐到龐雪對面,讓龐雪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一遍。

“看不出來,白葭這麽有心機。”

“她本來就是個心機婊。”

“龐雪,你還是告訴老師吧,這種人不給她點教訓不行。”管萍湘慫恿龐雪去找班主任。龐雪沒說話。

林熠在校園裏找到白葭,怒不可遏質問她為什麽要對龐雪做那樣的事。

“白葭,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為了報複同學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

白葭看着他氣得變形的臉,冷笑:“那你覺得我是哪種人?龐雪又是哪種人?”

林熠強忍怒火,“我知道她嘴不好,背後說過你壞話,可你也不該這麽報複她,還利用我,你的做法已經超過界限了,你這是惡毒。”

“我哪裏惡毒了?沒有我,憑她的豬腦子能考進年級前二百?我清清白白的,為什麽要忍受她到處散播謠言诽謗我,你怎麽不去想想她說我那些話有多惡毒?她說我十幾歲就堕過胎,還說我媽是□□,要是我因為那些謠言精神崩潰了,你會不會像現在指責我這樣去指責她?你們誰會為我出頭?”白葭發洩一般地說。

林熠被她這番話鎮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稍微有點判斷力的人都不會被她毫無根據的造謠就騙了,就算有人相信,那些人也不值得你去跟他們争執,但是你這樣報複,除了一時痛快,你又能得到什麽,要是龐雪出什麽事,你良心能過得去嗎?”

“我的良心為什麽要過不去?我很過得去!我從沒主動害過人。”白葭哭起來。林熠心裏不是滋味,安慰她,“好了,我不說你了,你別哭了行不行?”

“我就要哭。”白葭一想起陳凜不知所蹤,心就痛得不行,從小到大,她忍受了無數委屈,但從未像此刻這樣,覺得了無生趣。

“你這個人,真是太情緒化了,算我得罪你,行了吧,我給你賠禮道歉……別哭!”林熠哪裏應付過這樣的場面,拿出紙巾笨拙地給白葭擦眼淚,本想再安慰安慰她,看到慕承熙提着書包站在不遠處,只得先走開。

慕承熙走上前,輕拍一下白葭的肩,“你怎麽了?”白葭哭腫了眼睛,看不清眼前的人,以為還是林熠,氣道:“不要你管。”

不管就不管!慕承熙本來就因為她和林熠拉拉扯扯心裏不痛快,見她态度惡劣,更不痛快了,甩頭就走。

走了十幾米,回頭看到白葭還在哭,到底不忍心,又折回去找她。

“白葭,你到底怎麽了?”慕承熙猜測她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她和人說話一向低聲細語,從沒看過她這樣歇斯底裏。

白葭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把龐雪和林熠的事告訴他。慕承熙一聽也愣住了,半天才緩過神,“林熠說得沒錯,你是挺惡毒的。”

白葭泣不成聲,自嘲:“我本來就……這樣,你們……一直沒發現我的真面目而已。”“那你哭什麽?”慕承熙知道她說的都是氣話,也知道她壓抑了太久。

龐雪從女生宿舍出來,準備去教學樓找班主任,遠遠看到林熠過來,心中先是一陣尴尬,緊跟着又充滿期待。

“找個地方談談?”林熠面無表情,甚至看都不看龐雪一眼。

龐雪沒想到林熠會主動找自己談話,瞬間把找班主任告狀的事忘了,可見他那種高冷傲氣的樣子,心裏又有點生氣,賭氣說:“有什麽好談的?”

“談不談?”

“談!”

話說出口,龐雪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怎麽回事,她一到這個男生面前,所有的氣勢都沒了。

林熠指了指學校對面的肯德基。龐雪更激動了,看來林熠不僅要跟她談話,還要請她吃一頓。

白葭始終沒說出她傷心的真正原因,慕承熙就這樣跟在她身後,離開校園,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很久很久,慕承熙追上她,“白葭,我知道你受了挺多委屈,但是你不該想那種主意害人。”

“我為什麽不能害人?就許人害我,不許我還擊?”白葭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

“不是不讓你還擊,但要是正大光明的方式,她說你壞話,你給她一耳光,或者潑她一臉水,那都是正大光明的回擊,借刀殺人太陰了。”

“我又不是沒跟她打過,可她還是說我壞話。”

“那她屢教不改、不識好歹只能說明她是個素質低下、道德敗壞的人,你不能把自己放低成跟她一樣,你這麽優秀,本身就是對她的報複。”慕承熙苦口婆心勸說她。

白葭撫着臉頰,他的話絲毫不能緩解她心頭的苦,哪怕這個人是治愈的,她在乎的也是那個能給她心上戳一把刀的人。

“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兒?”

白葭沒說,慕承熙就一直跟着她,結果看到她走進一家小超市買了幾罐啤酒出來。

不回家原來是想喝酒,慕承熙陪着她坐在路邊,默默看着她打開啤酒罐,一大口一大口喝酒發洩。

一邊喝,她還一邊哭,慕承熙看着她,試探地問:“下午你情緒失控,應該不是為了龐雪那麽簡單吧?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白葭抽泣着,把啤酒給他一罐,擠出苦澀的笑容,“你喝不喝?”慕承熙把啤酒接過去,“我一直沒問,陳凜後來怎麽樣了?還在工地打工嗎?”

“他走了。”白葭平靜地說。

“走了?去哪兒了?”慕承熙忽然醒悟,陳凜跟她分手了,所以她才會狂哭不止,以她外柔內剛的性格,她才不會因為林熠的指責就哭成那樣,必定是因為陳凜。

“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他就像個浮萍一樣,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就像蘆葦,風一吹就散了。”白葭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始終淡淡的,冷風吹幹了她臉上的淚,緊繃繃地疼。

慕承熙沒有說話,心裏卻是歡喜的,白葭這樣子,明顯是因為陳凜的離開受了點刺激,但刺激只是一時的,她遲早會恢複,而對他來說,一切才只是開始。

陪着白葭在街頭坐到暮□□臨,坐到萬家燈火,慕承熙沒有一點想走的意思,他也不能丢下已經半醉的她,把她的手攥在手心裏久久不放開。

白葭喝多了,胃裏翻江倒海,走了幾步腿就軟得站都站不穩,扶着燈柱在路邊吐了半天,感覺到有只溫暖的手托起她腹部,支撐起她身體不再搖搖欲墜。

她又哭起來,身體因為抽泣而顫抖,慕承熙想抱她,但是被她推開了。

“回去睡一覺就好了,你過來,我背你走。”慕承熙的聲音在夜晚聽起來格外清沉。白葭沒讓他背,抹幹眼淚,深一腳淺一腳自己向前。

我會等他回來,我一定要等他回來!白葭在心裏對自己說。

24.第 24 章

黑色的高三, 枯燥的題山題海, 所有人在這一年都備受煎熬,唯一讓白葭覺得欣慰的是, 龐雪并沒有因為上次的事發生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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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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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