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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葭罵了半天, 非但沒等到他一句話,反而聽到手機裏傳來嘟嘟聲,眼淚不争氣地奪眶而出。那個人他真的變的,變得冷漠變得狠心, 回來找她只為報複她。
可是, 她有什麽對不起他的,他要這樣對待她?
白葭頭昏腦漲,想起陳凜就鬧心,一晚上都沒睡好。
夢裏,她和陳凜都回到十幾歲時的樣子, 一向喜歡調皮搗蛋的陳凜惡作劇般用手掐着她的小細脖子,威脅她叫她喊他哥哥。
“你叫不叫?不叫我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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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他掐得喘不上氣來, 卻還是倔強不肯叫。
“叫不叫?快叫哥,叫凜哥!”陳凜邪笑着,年輕的臉看起來異常可惡。在她的記憶裏, 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情。
“哥——”她終于扛不住了, 委委屈屈叫哥, 眼淚汪汪地想, 小時候你就欺負我, 長大了還欺負我。
第二天清早白葭還在睡夢中, 就被電話鈴聲吵醒。
“白葭,你趕快到內科二病區來,耿薇昏倒了,被公司同事送來搶救, 情況不是很好。”慕承熙焦急地在電話裏告訴白葭。
白葭一聽也急了,穿好衣服下床,胡亂洗漱一番,顧不上吃早飯就就往二病區跑。
病床上,耿薇戴着氧氣呼吸器,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耿薇同事告訴白葭,耿薇感冒兩個多星期,一直低燒不退,但是公司偏偏安排她天天加班到深夜,因此她一直也沒有時間好好休息,終于累垮了,昏倒在辦公室裏。
慕承熙站在一旁,看着病床上的耿薇,唏噓不已,當年她是班裏最樂觀、最叽叽喳喳的女生之一,沒想到工作後最拼命的也是她。
“血象顯示,白細胞明顯增多,腦脊液測試顱內壓升高,應該是由病毒性感冒引發的急性腦膜炎,要不是送來及時,恐怕會有生命危險。”慕承熙看看耿薇的病歷,把病情告訴白葭。
白葭眼圈紅了,差一點,她就見不到這個好朋友了。
耿薇同事走了以後,白葭對慕承熙說:“你去工作吧,我照顧她就行。”慕承熙點點頭,等耿薇醒了,女孩子之間總有些體己話要說,他在場也不方便。
耿薇昏迷了兩天,到第三天才恢複神智,虛弱地睜開眼睛,看到白葭坐在病床前,茫然地什麽都想不起來。
“我睡了幾天啊,我還有一份報告要趕出來。”耿薇還在惦記工作。白葭嘆氣,“你都這樣了,還管什麽報告?你得的是急性腦膜炎,不及時治療會有生命危險的。”
耿薇震驚了,沒想到自己得了一場感冒竟然會發展地這麽嚴重,對死亡的恐懼吓得她表情扭曲,“你說的是真的?白葭,你救救我呀,我不想死,我才二十六歲,我不想死啊。”
“你得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了再工作。”白葭把急性腦膜炎的情況跟耿薇簡單說了一遍,“你這就是亞健康狀态,小病不治拖成了急病。”
“我也是沒有辦法,能進四大的人人都是精英,競争太激烈了,這年頭研究生也快沒活路了,我們部門全都是海歸,就我一個是在國內讀的大學,我要是不多幹一點,升職加薪全沒我的份兒。”耿薇抽泣着,頭一次和白葭訴說她的辛苦。
“那你也用不着拼命啊,身體累垮了,你要升職加薪有什麽用。”白葭明白她的處境,事實上他們都差不多,在競争激烈的行業工作,辛苦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兩人談了很久,笑一陣又哭一陣,說起以前在學校的事,都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耿薇看着白葭,話到嘴邊又不知該怎麽說,好半天才說:“白葭,有件事一直壓在我心裏好多年了,一直覺得對不起你,不敢跟你說,現在告訴你,你能原諒我嗎?”
白葭看到她那種內疚的表情,替她說出想說的話,“我知道,葉娉婷送了你一個Gi的錢包收買你,讓你暗中跟她彙報我的事,你還拿走了我的衛生巾。”
耿薇淚光點點,驚訝得不行,“原來你都知道了?知道了,你還跟我做朋友?”
“我知道你心眼不壞,你只是太喜歡那些名牌了,一時鬼迷心竅,而且你也并沒有真把我的事告訴她們,起碼陳凜的事你就沒說,衛生巾那件事反而讓我利用慕承熙将了葉娉婷一軍。”白葭苦笑着說。
耿薇也笑了,“從那件事我就知道你特別聰明,而且我也覺得她們對你惡意太深了,龐雪那些謠言有一半都是她們散播出去的,其實我當時不光是為了那個錢包,也是有點怕葉娉婷,她們抱團整人不是第一次,尤其是你,暗地裏她們都恨死你了。”
“所以她們讓全校都知道我家境不好,讓我接受電視臺采訪,名單都是葉娉婷指使管萍湘報告給老師的,我和慕承熙在圖書館檔案室談話那次,也是她和管萍湘騙趙玉去整理檔案,趙玉才會撞見的,本來她們以為鬧出來班主任會批評我們,但班主任并沒有,她讓我們好好學習,将來再戀愛。”白葭也把心裏隐藏多年的話說了出來。
“你和慕承熙實在是太可惜了,我們都覺得,只有你最配他。”耿薇由衷地說。白葭搖搖頭,“我心裏那道坎過不去。”
“我知道,你忘不了初戀那個人,有件事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但是又怕告訴你讓你心情不好。”耿薇猶豫着,要不要把事情說出來。
白葭眉心一蹙,讓她只管說。
耿薇告訴白葭,她剛上班那一年,她們公司受證監會委托,負責鷺島一家公司的上市資格審查,在那邊聽人說起過陳凜。
“那家公司是生産建材的,是鷺島那邊同類企業的翹楚,跟陳凜的公司一向有生意往來,有一次吃飯的時候,他們一個經理喝高了,不知怎麽就說到了陳凜,說他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表叔都能逼死。我當時并不知道他說的陳凜就是你那個男朋友陳凜,以為是另一個人,也就沒太在意,後來我因為一份詢證函要蓋章去了陳凜的公司,見到他一次,才發現他就是那個給你送水果的人,然後我就找之前那個經理打聽了點他的事。”
耿薇身體尚未恢複,說到這裏的時候喉嚨一陣幹澀,咳嗽幾聲,白葭倒水給她喝,又讓護士給她測量血壓體溫,檢查确認她體征正常以後才繼續跟她談話。
“那個經理說,他們都不知道陳凜是什麽來歷,只知道他是承包工程起家的,到鷺島之前是幹什麽的也沒人知道,陳凜的公司規模發展很快,幾年就成為鷺島有名的房地産公司,還融到了海外一筆大額風投。我問起逼死表叔的事,那個經理說,他也是聽人說的,陳凜的公司在杭州收購了一家建築公司,公司老板是他表叔,後來他表叔莫名其妙就跳樓死了,業界的人都說他表叔當年得罪過他,他為了報複才故意設了個圈套,讓他表叔債臺高築,被高利貸公司逼債才會跳樓。”
白葭聽到這裏,臉色漸漸蒼白,當年馬麗珠病重,陳凜為了賺錢不得已出去打`黑拳,表叔非但沒有施以援手,反而在他受傷欠債的時候開除了他,而陳凜也确實是個睚眦必報的人,他一發跡,就展開了報複。
耿薇說:“我知道你對他感情很深,但是從別人的描述來看,他已經變了,報複心重心又狠,所以我沒有把這些告訴你,我不想你再和他在一起,白葭,商人冷血、唯利是圖,不是你的良人。”
白葭沒有說話,低頭沉思。耿薇知道她需要時間消化這件事,目光看向窗外。
慕承熙從外面進來,耿薇見到他,很是驚訝,“你……”“我也在這家醫院工作。”慕承熙告訴她。
耿薇抿嘴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你今天感覺怎麽樣,情況好點沒有?”慕承熙随手拿起她的護理病歷翻看,見指标正常,把病歷放了回去。
“我說你們倆真夠可以的,暗度陳倉也不通知一聲,還當不當我是老同學?”耿薇以為他倆肯定複合了,不然慕承熙不會到白葭工作的醫院工作,很替他們高興。
“我倆并沒有暗度陳倉,早已光明磊落地分手。”慕承熙并不想當着耿薇的面把他和白葭之間的矛盾表現出來,用一句玩笑話帶過。
耿薇唇角一動,終于也沒有說什麽。
離開病房的時候,白葭在走廊上感覺到一陣心悸,眼前一黑,身體有點支撐不住,幸好慕承熙及時扶住她。
“你沒休息好吧,去化驗一下血糖。”慕承熙知道這兩天普外急診很忙,猜她是不是又加班加點連軸轉了。
“我沒事。”白葭這才想起來,自己急着來看耿薇,從起床到現在什麽都沒吃。慕承熙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給她,“吃一塊。”
白葭詫異,默默把巧克力接過去,他知道她血糖低,以前經常在口袋裝幾塊巧克力,沒想到幾年過去還保持着這個習慣。
慕承熙陪着白葭離開病區住院樓,剛走到院子裏,就遇到白葭的舅媽和一個老阿姨從門診大樓出來,舅媽一看到白葭和慕承熙,親熱地叫他們。
“咿呀,這是誰呀,這不是小慕嗎,你跟白葭現在是同事啊?”舅媽對慕承熙印象好得不了的,當初白葭跟他分手的時候,舅媽勸了又勸,一直惋惜。
慕承熙點點頭,“您好。”
舅媽笑呵呵打量他,炫耀地跟身旁的老阿姨說:“我外甥女白葭你認識的,她是這家醫院的醫生,還有她男朋友小慕,也是醫生,美國留學回來的博士。”
老阿姨豔羨地看着眼前這兩個年輕人,稱贊道:“不錯不錯,當醫生好呀,收入高,受人尊敬。”陪着舅媽和她朋友說了幾句話,等把他們送走以後,白葭才得以離開。
走進食堂,白葭揉揉太陽穴,振作精神進去打了一份早餐。吃飽肚子,她又去病人複健區跟着老師做了一套瑜伽,身體活動開了,精神也好多了。
看來得恢複高中和大學時養成的晨跑夜跑習慣,自己現在高強度的工作透支了太多體力,再不鍛煉就連一陣風就能吹倒了。
令白葭煩惱的是,回舅舅家吃飯,舅媽又對她和慕承熙的事問長問短。
“白葭,小慕一定是放不下你才從美國回來的,他還跟你在一家醫院,一定是想跟你和好。你可不要錯過機會啊,像小慕這樣的條件,你這輩子也遇不到第二個的,舅媽看人很準的,他是真喜歡你。”舅媽唠唠叨叨說上一串。
白葭聽着心煩,找理由推辭:“舅媽,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處理的。當初是他家裏不同意,我們才會分手的,現在他家裏還是不會同意的。”
舅媽嘆口氣,“是啊,人都是勢利眼的,慕家那樣的家庭門檻高,自然瞧不上我們這些普通人家,但白葭你自身條件好呀,你想想辦法讨好讨好小慕他媽媽,老人要哄的,為了你的将來,你得多長點心眼。”
白葭怕聽她唠叨,唯唯諾諾應付幾句。
讓她去讨好慕承熙媽媽,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在張秋霞眼裏,她早就被定了性,就是個底層出身的、心機滿滿又對她優秀兒子虎視眈眈的小市民,她這輩子哪怕當上了醫院院長,也不夠資格攀慕家的高枝。
“白葭,找對象要慎重,一定要找個對你好體貼你的,條件還是其次。”她們說話的時候,白勁松想插話卻插不上,好不容易等她倆不說了,才插了一句。
白葭嗯了一聲,擡頭的時候,恰好看到弟弟白源眼神複雜看着自己,沒領會他那個眼神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白葭:普華永道奧斯卡頒獎禮上出錯啦,全世界都看到了。
耿薇虛弱地睜開眼睛:扶我起來,我還能再搶救一下。
弟弟要跟白葭說什麽呢?他是不是知道什麽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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