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

更新時間:2016-12-12 16:00:05 字數:6397

半個月後的某一天,十數輛來自宰相府的馬車,浩浩蕩蕩地駛進了位在大街東邊的将軍府,引來無數路人駐足圍觀。

“郡主,您怎麽不再跟皇後娘娘說說,讓娘娘為您作主,您名分未坐實,就這樣上将軍府住下,于禮實在不合。”

車隊之首的馬車裏,穆雪霖一身華服金簪,貴氣逼人地坐在軟座上,貼身的丫鬟與婆子就坐在一旁,幫着她掮風捏手。

穆雪霖忿恨地說:“說到底,還不是皇上顧忌那個绛雪公主的身分,所以才會由着她出這樣的馊主意。再說了,雖然兩國已言明聯姻,不過儀式還沒辦全,那個姓謝的廚娘不也早早住進将軍府,她貴為公主都這麽恬不知恥,我這又算什麽。”

“郡主說的是。”她的心腹丫鬟秋菊,連忙附和。

“那個绛雪公主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先前大難不死,還能在大周國搞起了酒樓,想必是個挺有手段的女人,郡主切莫要當心。”

聽着春嬷嬷的叮囑,穆雪霖冷笑一聲。“不就是個廚娘嗎?還能有多大能耐,我倒想會一會這個姓謝的。”

馬車魚貫進入将軍府,由于适逢尉遲淳上軍營操練的日子,是以出來迎接的只有謝孟芝與李總管等人。

簾門被挑起,穆雪霖在身旁的丫鬟婆子相扶下,緩緩下了馬車。

謝孟芝面帶微笑上前。“妹妹,這一路上辛苦你了。”

妹妹?這一句像針似的,紮得穆雪霖渾身不舒服,她擡起假意的笑臉,目光帶刺的端詳起謝孟芝,論美貌,兩人不相上下,可論妝扮,她認為自己猶勝一籌。

謝孟芝一身素雅的衣飾,頭發也只梳了簡單的辮子,身上找不着一件貴氣的飾物,丁點也看不出是個金枝玉葉。

穆雪霖心中冷笑,面上卻帶着羞怯有禮的淺笑,施施然地向謝孟芝福了個身。

“雪霖見過姊姊,未來這一個月還望姊姊多多擔待。”

“妹妹別這麽客氣,日後我們可都是要服侍将軍的自己人。”謝孟芝輕拍胸口,一派豪爽的說道。

“雪霖先謝過姊姊。”穆雪霖皮笑肉不笑地瞅着她,心中暗忖,這算哪門子的公主,言行舉止都帶着市井之氣,莫說是公主,就連一般千金的樣兒都沒有。

哼,尉遲淳怎可能喜歡這樣不稱頭的女子,要不了多久,他的心就會往自個兒這方靠攏。

思及此,穆雪霖極有信心的揚起得意的笑。

謝孟芝可不傻,從穆雪霖一下馬車,她也一直在觀察對方,果然就如同尉遲淳所說,穆雪霖挺會裝腔作勢的。

只是她大概不曉得,她造作的功夫不到家,眼神露了餡,剛才她臉上帶着笑,眼神卻極為不屑,甚至還露出鄙夷。

謝孟芝心下感嘆,想不到就連這種宮廷古裝劇中的壞心女配角,在這裏都讓她給碰上了,老天爺是存心讓她的人生精彩如電視劇啊!

“別謝,一會兒妹妹可能就要怨我了。”謝孟芝哈哈一笑。

此話一出,穆雪霖與身旁的丫鬟婆子全都變了臉色。

她這算什麽,一進門就先下馬威,這也太嚣張了!穆雪霖恨恨地眯起眼,手中的繡帕被緊緊絞成一團。

“妹妹可別誤會,我這全是為了你好。”謝孟芝笑吟吟地說。

“姊姊這話是什麽意思?”穆雪霖也不跟她客氣了,板起俏臉冷冷回道。

“那是因為我要傳授廚藝給妹妹啊。”

“啊?”穆雪霖傻住。

謝孟芝拉起她的手,直直往內宅走去,将宰相府來的那一票下人晾在前院。

穆雪霖想甩開她的手,偏又怕落人口實,只能死死忍下。

謝孟芝邊走邊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将軍喜歡吃什麽,又不喜歡吃那些,統統傳授給你,以後有你一起幫忙分憂解勞,我真是太開心啦!”

“姊、姊姊的意思是?”穆雪霖愣了一下。

“你不知道嗎?将軍對吃食格外挑剔,一向都是由我親自下廚的,以後你嫁進來,自然也得跟着一起下廚,我們現在就能好好熟悉彼此,以後幫彼此打下手。”

“下廚?!”穆雪霖聽了臉色倏變,差點沒暈倒,她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甭說是下廚了,長這麽大,她連烏煙瘴氣的廚房都沒進過,更別提要她拿那些沉甸甸的鍋鏟。“姊姊這是在同我開玩笑吧?将軍府不愁請不到廚子,要不,我讓皇後娘娘賜個宮中禦廚來……”

“別開玩笑了,那可是我們日後的夫君,還是大周國的一品大将軍,他的吃食可是比什麽都重要,人是鐵,飯是鋼,日後我們姊妹倆兒要好好伺候将軍,讓将軍吃得飽巧,這樣才有力氣出門打拚。”

“可是……”

“別可是了,我這人是不藏私的,保證會将畢生所學全都傾囊相授,妹妹,學廚藝可不簡單,難為你有這份心,将軍知道了一定很感動。”

聽着謝孟芝開始說起入廚房該注意的要事,穆雪霖越聽心越驚,當下花容失色。

謝孟芝佯裝沒瞧見她臉色慘白,滔滔不絕的續道:“妹妹,進廚房可要當心了,熱油尤其濺鍋,要是燙傷了可就不好,你得聽我的……”

“豈有此理,這個尉遲淳莫不是瘋了!”

穆雪霖紅着眼眶,抓起杯盞就往地上摔,一轉身看見銅鏡中的自己,當下又氣得大哭。

鏡中的人兒,好好一張花容月貌,被油煙熏得滿臉油膩,早起精心妝點的胭脂都給熱氣弄糊了,她身上的繡花絲衫也全沾上油味兒,衣角還沾着醬汁的印漬,纖纖十指全是絞肉味兒。

“我這都成什麽樣了?!我可是堂堂的郡主,是宰相府最嬌貴的嫡千金,現下竟成了個邋遢的廚娘。”

“郡主,您別哭啊。”秋菊與春嬷嬷拚命地勸着,卻還是止不住主子的號哭。

這半個月來,穆雪霖每日一醒來,就被謝孟芝找進廚房一起準備早膳,早膳準備好了,歇息片刻,就得着手準備午膳,緊接着下午又讓謝孟芝找去學做各式點心,到了晚上又得準備晚膳。

如此周而複始下來,穆雪霖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将軍府聘用的廚娘。

原以為謝孟芝是為了惡整她,才會故意天天把自己弄得渾身油膩膩,雙手沾滿了油腥,結果一連半個月下來,即便她裝病不進廚房,謝孟芝依然将廚房的活兒扛起來做,除了差遣幾個小夥子當二廚,偶爾幫個忙以外,幾乎每樣菜都不假他人之手,更荒唐的是,尉遲淳也由着她去,不阻不攔,甚至還有心情讨論起菜式變化。

某天穆雪霖實在忍受不了,向謝孟芝反應時,卻得到這樣的答案——

過去的尉遲夫人,也是親自操持尉遲大人的三餐,這已經成了将軍府的家規。

“我受不了了!堂堂一個将軍夫人,怎能把自己弄得像個下作的廚娘,我長這麽大,連碗湯都沒幫我爹娘添過,我賭氣不吃飯,還是他們親自幫我送來的,怎能來到将軍府,就成天伺候着別人吃飯!”

“郡主別哭,您別進廚房就是了,何必硬要跟謝孟芝瞎攪和,她愛下作就讓她去。”春嬷嬷在一旁安慰着。

“不行啊!你沒看見尉遲淳被她收得服服貼貼,就連消夜點心都由她包辦,我呢?我算什麽?來了大半個月,我燒的菜,他連一口都沒碰過,甚至連一眼也沒瞧過,我就不信我比不過謝孟芝!”

聞言,春嬷嬷與秋菊面面相觑。

這下,她們也被主子矛盾的說法弄胡塗了,一會兒哭着說不想進廚房,一會兒又說不願輸給謝孟芝,反反複覆,她們哪裏還出得了主意。

穆雪霖又哭了一會兒,突然收起淚水,一臉恨意的望着春嬷嬷,厲聲道:“你去幫我找些能治一治謝孟芝的東西來。”

“東西?”春嬷嬷先是一愣,旋即會意過來。“老奴明白了,老奴這就去辦。”

穆雪霖抓起繡帕,慢條斯理的擦去淚水,眼露兇光地說:“謝孟芝,你能幹,你最行,我倒要看看,你要是倒下去以後,這府裏上下誰敢不聽我的!”

近晚,謝孟芝正在書房裏鑽研尉遲夫人留下的食譜,琢磨着晚上該試做哪些菜式,書房的門突然讓人推了開來,她擡頭一看,竟是宣稱自己病了,已有數日沒見的穆雪霖。

“妹妹,你不是還病着,怎麽起來了?”謝孟芝起身迎上前。

老實說,她也明白要穆雪霖下廚,實在太難為她,畢竟穆雪霖一看就是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肯定連半點苦都沒吃過。

不過她也不是趁機欺負穆雪霖,而是她早就想好,只要嫁入尉遲家,她便想遵循過去尉遲夫人所做的一切,親手為尉遲淳打理三餐吃食。

她這樣做,無非是希望穆雪霖能夠知難而退,莫要再為了那一點虛榮心,一廂情願想嫁進将軍府。

她骨子裏終究不是受封建思想長大的古人,她可無法忍受兩女共事一夫這種事,對于穆雪霖這個情敵,她也只能說聲抱歉。

就在謝孟芝尋思間,穆雪霖端着烏木托盤,上頭擺着一碗雪耳紫米粥,巧笑倩兮的走進書房。

“多謝姊姊關心,妹妹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這幾曰沒能幫着姊姊一起分勞,內心實在過意不去,剛才特地在我院子裏的小廚房,熬了這碗雪耳紫米粥,一來聊表歉疚,二來想讓姊姊幫我嘗一嘗味道可好。”

見穆雪霖如此善解人意,又這麽勤勉努力,謝孟芝忽然覺得有點內疚,只是當她接過那碗雪耳紫米粥時,望着那碗熱氣蒸騰的粥,她當場愣了一下。

“妹妹,這碗粥真的是你煮的?”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穆雪霖眼神古怪,卻還是笑笑地點頭。“是呀,有什麽不對?”

“會不會是你弄錯了?”

搞什麽?謝孟芝該不會是懷疑她的手藝?思及此,穆雪霖心下發惱,臉色變得不大好看。“雖然我的廚藝遠比不上姊姊,但這碗粥确确實實是我煮的。”

謝孟芝內心掙紮了下,可見她一臉愠怒,眼神充滿了挑釁,她心中一嘆。“妹妹誤會了,這粥真的煮得極好,我想也該讓将軍嘗嘗妹妹的手藝。”

聞言,穆雪霖面色陡然生變。“不、不必了,我這點手藝還上不了臺面,怎能讓……”

“以後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麽客套。”

不給穆雪霖阻撓的機會,謝孟芝端着那碗粥來到了前院,正巧吏部尚書上門與尉遲淳參詳起軍營的事,兩人正在偏廳吃茶聊着。

“吏部尚書曾權祥,見過绛雪公主與冰蘭郡主。”

一見她倆進門,吏部尚書旋即起身行禮。

見狀,穆雪霖臉色刷得更白,手中的繡帕已被捏得不成樣。

“尚書大人無須多禮,請起。”謝孟芝勉為其難地笑了笑。

察覺到她神情有異,尉遲淳不禁斂起笑,瞥了穆雪霖一眼,才出聲問:“你們急着見我,是為了什麽事?”

謝孟芝将手中那碗紫米粥遞上前。“将軍,郡主特地為了我熬這碗紫米粥,我想郡主的手藝大有精進,也想讓将軍一起嘗嘗。”

就為了這種事?一旁的吏部尚書聽得發懵。

唯獨尉遲淳清楚她的性子,她不是不知輕重緩急的人,會為了這碗粥特地來見他,肯定有什麽可議之處。

尉遲淳正欲伸手接過那碗粥,驀地,一只纖手陡然探過來,想打翻那碗粥,可他身手敏捷,大掌一扣,便閃過了那只纖手。

旁邊的吏部尚書看得又是一傻。

“郡主為什麽想打翻那碗粥?”謝孟芝看着一只手僵在半空中的穆雪霖。

望着她沉定且充滿質問的眼神,最後一絲血色從穆雪霖臉上抽去。

尉遲淳垂下眼,望着手裏那碗紫米粥,殺氣緩緩從眼底升起。“穆雪霖,你在這粥裏下了毒!”

此話一出,穆雪霖顫了顫,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我、我沒有,我只是放了一些中藥一起下去熬煮……”

謝孟芝指着那碗紫米粥,道:“你在粥裏放了川烏,川烏雖是中藥一種,但是含有劇毒,這碗粥只要吃上一口,就足以送命。”

穆雪霖嘴唇發抖,瞪大了雙眸。“你……你怎麽懂這些?”

謝孟芝痛心地望着她。“我不是跟你說過,過去尉遲夫人就是因為曾有刺客,想在尉遲大人的膳食裏下毒,尉遲夫人才會親自操持将軍府的三餐,而自從那件事之後,尉遲夫人也一直在鑽研與膳食有關的毒物。”

經由尉遲夫人研究出來的毒物,她全詳細寫進了食譜,尤其是針對最容易混入膳食的中藥類,考究得格外仔細,是以謝孟芝在鑽研田氏食譜時,也一并将這些知識都學了起來。

“我不知道有這種事……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穆雪霖哭了起來。

“方才我問過你,這碗粥是不是你煮的,你都說是,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這根本是你設下的圈套,謝孟芝,你想害我!”說罷,穆雪霖狠狠推了謝孟芝一把。

她那毒辣的眼色與狠戾的神情,當下又讓一旁成了見證者的吏部尚書傻住。

這、這哪裏是宮中人人贊許的冰蘭郡主,根本是個心如蛇蠍的狠毒女子!

尉遲淳将粥往地上一摔,即刻上前扶起被推倒在地的謝孟芝,他勃然大怒的低吼:“穆雪霖,我管你是什麽郡主,你給我滾出将軍府,我尉遲家永遠不歡迎你這樣的蛇蠍女!”

穆雪霖氣得花容扭曲,幹脆破罐子破摔,将近日的怨怒一口氣全發出來。“尉遲淳,你為了這個賤人,根本不将我放在眼底,我才不希罕你這個破将軍!”

“既然不希罕,還留在這兒做什麽?你滾吧!”尉遲淳怒斥。

穆雪霖自認被羞辱,當下痛哭出聲,看見吏部尚書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她心下一驚,轉身便往外跑,就怕自己的醜态會被流傳出去。

謝孟芝內疚地說:“對不起,這事我本來應該自個兒了結的,可是她犯下将軍府裏的大忌,萬一不了了之,我怕下回她會在你的膳食下藥,哪怕可能性再低,我都不敢賭。”

尉遲淳曾經說過,他爹就是吃了被下毒的膳食,體內的毒一直未能完全根除,到最後毒發身亡,正值壯年便驟逝,她聽了心中也好怕,如今尉遲淳貴為大将軍,手中握有虎符,朝中也不乏眼紅的人,若是他重蹈他爹的覆轍,她一定承受不了,因此她才會下定決心,哪怕日後進了門,她也不會松懈,凡是會進到他嘴裏的吃食與茶湯,絕對只能經過她的雙手。

若是穆雪霖用別的法子來整她,或是明擺着要下人來欺辱她,那她還不至于将事情鬧大,可穆雪霖偏偏使上了這樣卑劣的招數,犯了尉遲府的大忌,也觸犯了她心中最大的恐懼。

聞言,尉遲淳臉色稍霁,緊摟着她安撫道:“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穆雪霖,事關生死,怎能讓你自個兒了結。”

“這個冰蘭郡主實在太不象話了,居然連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來,太離譜了!”

見識到穆雪霖的毒辣模樣,吏部尚書不禁也幫着打抱不平。

“曾大人,照你看來,我這個郡主是該不該娶?”尉遲淳自嘲地問道。

對此事早有聽說的吏部尚書,搖了搖頭,一臉同情的說:“将軍請放心,這事的來龍去脈,我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若是聖上問起,我定會出面當證人。”

太可怕了,若是将軍府出了這樣毒蠍心腸的主母,天曉得他們大周國最骁勇善戰的将軍,哪一天會慘遭毒手。

不出兩日,這件事就鬧到了宣帝跟前。

據說還是穆雪霖惡人先告狀,先向皇後娘娘哭訴,這段時日在将軍府受盡了委屈,還被誣陷在膳食裏下毒,将矛頭全指向了謝孟芝。

皇後娘娘自然聽信于她,當夜就向皇帝告了禦狀,不料,翌日一早,尉遲淳帶着謝孟芝,以及吏部尚書這個證人一同進宮面聖,将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詳盡說出,更找來穆雪霖對質。

結果,穆雪霖的謊言當場被戳破,害得皇後也站不住腳,當下才明白自己一直被穆雪霖的僞裝所蒙蔽。

皇後當場氣得暈厥過去,宣帝大怒,親口除去穆雪霖的郡主之位,并賞了她二十大板,從此不再提及賜婚一事。

尾聲

更新時間:2016-12-12 16:00:06 字數:1535

一個月後,将軍府的婚宴照常舉行,朝中百官紛紛上門祝賀,身分一個比一個還要顯赫。

根據在尉遲府待了三十多年的老嬷嬷的說法,那是自從過去的尉遲大人過世之後,就再也沒這麽風光過的情景。

闊別十數年,尉遲府再次成了一舉一動皆影響大周國的名門世家。

“紅豆棗泥酥,糯米香芋卷,玫瑰酥,珍珠翡翠湯圓,吉祥果……”

“哎呀我的娘喂!”李總管一經過廚房,赫然瞧見一身紅彤彤的新嫁娘,居然卷起袖子,在裏頭細數她早先做好的甜點,差點腿軟暈死過去。

“啊,李總管你來得正好,幫我看看還有什麽遺漏的。”謝孟芝朝外頭招手。

“夫人,大夥兒都在找你,時候不早了,夫人怎麽……”

李總管急慌慌的話未竟,忽見一道颀長英偉的身影,如勁風一般掠過,再回過神,今日受萬衆矚目的新郎官,已在廚房裏端詳起那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點心。

謝孟芝笑得水眸眯起。“你來得正好,這幾樣是我昨晚特地做的,你嘗嘗。”

尉遲淳就着她的手,嘗了一口,鳳眸染上了滿足的笑意。

“好吃嗎?”她迫不及待地問。

“娘子做的,當然好吃。”他直勾勾地瞅着她,火熱的視線讓她發赧。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嬌嗔道。

“你知道就好,比起這些點心,我想吃的另有他樣。”他一把将她摟進懷裏,拇指撫過她紅豔豔的唇。

今日的她,一身來自雁沙國上好的宮繡鳳凰于飛嫁裳,頭頂瑪瑙珍珠鳳冠,清麗的臉兒妝點得妩媚動人,光是一眼就能奪去魂魄。

李總管見狀,相當識時務的退了出去。

“外頭這麽多賓客,你可別想亂來。”她俏皮地咬了一口他的指尖。

尉遲淳目光一沉,低下頭狠狠吻了她,直到兩人氣息不穩,才極不甘願的松口。

謝孟芝面若桃李,眼兒嬌媚如絲,抿着一抹淺笑,盈盈地瞅着他,說:“尉遲家就你一個人扛,實在太辛苦了,我想公公和婆婆在九泉之下,一定很想見到尉遲家熱鬧起來。”

尉遲淳聞言,胸口發燙,不由得将她摟得更緊實。

她紅着臉腼眺一笑,伸手捏起桌上的子孫饽饽,親手喂他吃下。“我們這一路走來,着實不容易,謝謝你願意為了我,忍受這些折騰。”

她口中的折騰,包括了千裏迢迢護送她回雁沙國,還得忍受婁真的挑釁,以及靖皇的刁難,甚至還為了她,不惜扔劍下跪,以證心意。

他為了她,就連身為将軍的尊嚴都能放下,每每思及此,總令她心中發暖,眼眶泛起濕氣。

“傻丫頭,那算什麽折騰,那是做為丈夫應該為妻子承受的。”

他也捏起了一顆子孫脖饽喂她吃下,眼中盡是寵溺的深情。“你為了我,又何嘗不是受了許多委屈?孟芝,我尉遲淳發誓,有生之年,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辱你,傷害你,更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委屈。”

她眼眶一熱,喜極而泣,撲進他的懷裏,感動得身子輕顫。

“我許諾,從今往後,一生一世一雙人,尉遲家只會有你一個主母,再也不會有別的女子踏進将軍府。”

廚房裏熱氣彌漫,甜味四溢,只見他們一雙人影緊緊相擁,就如同那鍋裏熬着的糖蜜,濃情蜜意化不開。

此後,将軍府多了一個廚娘出身,後又一夕翻身為鄰國公主的當家主母。

曾經一度式微的尉遲氏,到了尉遲淳手上,再度重振聲威,成為大周國最金貴的名門望族,再也無人敢小觑怠慢。

至此,一切圓圓滿滿。

——全書完

編注:關于孫楠釭與璟王之間峰回路轉的愛情故事,請見橙意花園系列2047《聚寶娘》!

同類推薦

陰陽鬼術

陰陽鬼術

玄術分陰陽,陽為道術,陰為鬼術。
林曉峰學鬼術,抓邪祟,可卻陷入一個又一個陰謀詭計之中。
神秘的抓妖局,詭異的神農架,恐怖的昆侖山。
且看林曉峰如何斬妖魔,破陰邪!

逍遙小僵屍

逍遙小僵屍

女鬼別纏我,我是僵屍,咱們不合适!
驅魔小姐姐,你是收我,還是在泡我!
又是這魔女,哪都有你,再來打屁屁!
還有那妖女,別誘惑了,本僵屍不約!
()

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陰九行

陰九行

1912年宣統帝溥儀退位,1949年新中國成立,1978年施行改革開放......
一個朝代的更疊,往少了說,幾十年,往多了說,幾百年,而某些匠人的傳承,卻少則上百年,多則上千年啊。
我将滿十八歲的時候,我師父跟我叨叨,“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至于幹咱劊鬼匠人這一行的,既要無情,也要無義。”
劊鬼匠人,赤腳野醫,麻衣相爺,野江撈屍人......
這些陰九行的行當,你沒聽說,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活人禁忌

活人禁忌

九歲那年,百鬼圍家宅,只為來要我的命!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