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援軍

路西菲爾和米迦勒在侏儒峽谷待了整整一個晚上，他們在岩窟裏觀摩侏儒打造武器，如果不算上刻花和刀裝的工序，一個侏儒一晚上能同時鍛造兩把鐵劍，制刃打磨效率高的甚至可以出三四把，令人驚異的速度。

天使們也擁有自己的武器庫，大概一個月才能打造出一把趁手的武器，而且開出的刃不一定有侏儒的鋒利。

如此，侏儒一族能幫助惡魔制造數量如此衆多的機械軍團也就可以想象了。

第二天，日出。

五千三百六十名侏儒背着原材料和鍛造工具準備向西奈山的天使陣營出發。

米迦勒看着滿峽谷呼朋引伴，跑來跑去毫無組織部記錄性的矮個子們，頭都大了，他忍不住再一次和路西菲爾确認。

“殿下，我們真的要帶着這些侏儒回去而不先問問精靈王答不答應嗎？”那再怎麽說也是阿特萊迪斯內部的事，他們這樣擅自決定沒關系嗎？

“不是我們”路西菲爾将加瑞斯送來的劍綁在腰上，侏儒族長自昨晚跟他們告別之後就沒再出現，而是拖派諾姆送來這把他親手鍛造的劍做禮物，他虛撫劍鞘，修長的手指在亞麻色的劍穗上流連，最後落到镡上。

半截劍身出鞘，淩厲寒光一閃即逝，他铮得一下歸劍入鞘，而後看着米迦勒，眉眼漂亮而不失威嚴。

“是你要将他們平安護送到營地”

即便對營地的情況放心，路西菲爾仍舊需要早點回去，他不可能在帶這麽一大群侏儒的情況下快速行動。

“侏儒的技術對我們而言很重要，絕不能失誤。”

簡單的交代了一下米迦勒，路西菲爾也沒看副官什麽反應，随即綻開聖光六翼，聖光的璀璨引來一片驚呼，他在千衆矚目下飛上高空，眨眼就消失在雲層中。

天使日行八百裏，幾乎是眨眼，他就落到了營帳之外。

別西蔔正靠在卷簾邊上休整，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刻就迎了上來。

“殿下！你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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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菲爾應了一聲，忽略別西蔔一連串關于米迦勒去哪兒怎麽沒有一起回來，是不是掉地獄裏回不來了的問題，直接切入正題。

“這邊的情況怎麽樣？”

別西蔔雖然心癢也知道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他眨了眨眼，收起滿腔油調正經道。

“精靈王對付機械惡魔挺有一套的，在他的智慧下惡魔沒有像前日裏那般攻擊我們的防禦工事，不過”他停頓了一下，皺眉接着道，“機械惡魔的習性在改變。”

“我記得它們第一天的時候，在天邊剛泛白的時候就停下了動作，但是今天，直到太陽完全出來它們才徹底不動”

“再這樣下去，恐怕白天也能作戰了。這就麻煩了，機械惡魔頂在前線，惡魔們趁隙偷襲，原本這仗越來越難打了”

路西菲爾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加百列他們呢”

“還在那邊守着呢，她和薩麥爾剛把我和貝利亞換下來”

“那就好好休息，等體力恢複差不多了就去把西邊的地清出來，米迦勒下午應該就能回來，到時候他會帶一些幫手回來”

“遵命，貝利亞也和我一起吧”別西蔔爽快的應下，順便把在一邊裝睡的貝利亞拖下水。

“我去找阿特萊迪斯談事情，沒有緊急的事不要打擾”路西菲爾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随即朝中央的大帳走去。

阿特萊迪斯仍舊向從前那樣坐在他的專屬王座上，他穿着羊毛制成的冬用長鬥篷，整個身體側靠在座椅的扶手上，似乎在沉思，看起來比一天前氣色更差了。

聽到路西菲爾掀帳進來的動靜，他擡起頭望去，未語翠綠色的眼眸先染上三分笑意。

“您回來了。”他快步走下王座迎向路西菲爾。

“你看起來有點累，阿特萊迪斯”熾天使長偕着他一起坐下，問候了幾句之後就說起了侏儒的事情。

聽到加瑞斯這個名字的時候精靈王臉上的笑意就淡了，等路西菲爾說完侏儒族的要求，他已經完全沒了笑容。

“他們又矮又醜，何能以精靈自稱！”阿特萊迪斯斷然拒絕了侏儒族的要求。

“所以侏儒說的是真的？”路西菲爾無法理解好友的抗拒，只能親口問他。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阿特萊迪斯眉眼淡淡，他一貫是溫和如風的，眼下周身卻籠罩這一層凜冽的寒意。

“神偏愛美與善，他們只會惹神厭煩”

“就因為這個理由，你抛棄了族親？”路西菲爾震驚的看着他的好友，像是第一次認識他。

見路西菲爾無法認同的模樣，阿特萊迪斯不答反問。

“你聽說過利維坦嗎？”

路西菲爾沒有應聲，心中卻很快浮現關于利維坦的信息。

混沌龍利維坦，神所創造的第一個造物。

“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阿特萊迪斯輕聲問道，然後不待回答就自己說了出來。

“深淵之海。”

路西菲爾于是就懂了精靈王的意思，他怒火中燒。

“神并非你說的如此，即便是不喜惡魔，吾神也從未剝奪過他們的存在，你何以借神的口，将自己的同胞驅趕出去！”

“不論你說什麽，我是不會承認侏儒的”

“不需要你的承認！”情緒激動的聲音從路西菲爾的身上傳出來，熾天使長解下腰間的長劍，見它從一把劍變換成加瑞斯的模樣。

“很抱歉利用了您，路西菲爾殿下，但是我一直想找機會跟從前的王當面講清楚”加瑞斯低頭說了一聲，随即瞪着精靈王的方向。

“我并沒有驅逐你，加瑞斯，你和那群醜陋的詛咒品是不一樣的，即便到現在，我仍舊歡迎你随時回到精靈族”阿特萊迪斯淡淡道。

“我不是來聽你說廢話的，精靈的王。”

“我只是來告訴你，不管你承不承認，母樹才是我們的根，只要母樹承認我們，我們就是精靈。”加瑞斯沖到阿特萊迪斯面前，他怒視着褐發的王者，幾乎想要撕下那虛僞的溫雅面具。

“放肆”屬于精靈王的威壓從阿特萊迪斯身上散發出來，雖然他一直顯得病體堪憂，王級的力量卻也不是加瑞斯所能承受的。

加瑞斯立刻就白了臉色，冷汗一點一點的從他的額際滲出，但是他仍舊倔強的擡着頭，眼神一刻也不肯服輸。 ”夠了！”路西菲爾出手打斷精靈王不斷釋放的壓力，他扶住站立不穩的侏儒，面無表情的說道。

“如果你不願意承認他們，那麽就由我來接手，他們将歸入天使陣營”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很偉大”阿特萊迪斯看着熾天使長扶着侏儒往外走去，臉上浮現出一絲嘲弄。

“天使中，哪怕再低微的天使，都沒有那個樣子的吧”精靈王說道，但是路西菲爾頭也沒回，他不由心聲感傷。

你如何能懂得我的痛？

“神是偏心的”

營帳陷入長久的沉寂，阿特萊迪斯半卧在踏上，金色的日光透過無色的窗膜落下無邊的暗影，他望着一粒在空氣中不斷沉浮的塵土，目澀飄渺。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火精靈的長老沙拉曼德掀帳而入，她看着出神的精靈王輕聲道。

“王，營外到了大批侏儒”

“熾天使長在附件開辟了一處空地，供他們紮營，他們已經開始鍛造對付機械惡魔的武器了。”

“我錯了嗎？沙拉曼德”精靈王輕聲的問他的元素長老，眼神似有動搖，但随即又變得堅定。

“不，天使不會懂得。”

“他們沒有心，只有光凝聚的心核，他們怎麽會懂這種掙紮呢？”他摸着自己被凡間的五色靈氣纏繞時刻脈動的心髒，慘笑。

“不，不管怎麽說”

“誰也逃不了。”

“欺侮精靈的惡魔，攪合進來的天使，誰都逃不了。”

“精靈族的榮光，就在不遠的将來。”

他的嘴唇急促的蠕動，狀若癫狂，甚至開始語無倫次，沙拉曼德上前扶起他，面帶焦急。

“王！”她想阻止他的胡言亂語，但是很快精靈王又平靜下來，他又變成平日裏的那個樣子，微微笑着。

“我相信，它就在前方。”

我們擁有漫長的時光，只要精靈樹存在，我們就不會倒下。

米迦勒帶領六千名左右侏儒在正午時分達到營地，別西蔔早已等候多時，他按照路西菲爾的吩咐開辟了西邊的林地，拓除了足以容納這群奇特援兵的地方。

侏儒的營地很快升起了帳篷，與此同時搭建好的是他們的鍛造爐，這群小矮子是耐不住的沖動性子，幾乎是到的同時就開始工作了，加瑞斯很感謝熾天使長的知遇之恩，在鍛造克制機械惡魔武器的同時，還要替天使打造堅硬的盔甲。

“請放心，不會耽擱武器制作的”侏儒露出一個微笑，自傲又得意。

傍晚，天邊湧起大片烏雲，在仿佛末日來臨的景象中，機械惡魔的眼睛重新亮起紅光，嘎吱嘎吱的運動關節，惡魔跟在它們的身後，發起了新的攻擊。

但是這一次，天使早已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因為侏儒的武器暫且不夠全軍武裝，路西菲爾下令由

第一部 隊迎戰，薩麥爾在陣線前布下長矛陣防守。

圓盾在前，長矛從中刺出，因為矛頭只能使用一次，前排的天使一擊之後立刻退下，由下一排的天使頂上，後方侏儒的補給提供很及時，他們迅速為長矛按上新的矛頭，在這樣井然有序的應對下，惡魔的優勢再度失去，機械惡魔的數目可見銳減，他們且戰且退，而他們退一裏，聯軍就進一裏。

惡魔大本營內，巴爾正在大發雷霆，他将戰報扔到桌子上，怒氣沖沖的看着對面的阿加雷斯。

“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37軍團無可匹敵的嗎”

“你看看它們，簡直就是皮子糊的，天使一捅一個準，燒得連殼都收不回來”

阿加雷斯的臉色比他還要難看，但是他手上掌握的情報多，到是沒有像巴爾那樣沒有頭緒的生氣。

“路西菲爾找到了機械惡魔的制造參與者，這是我的疏忽”

“異族都是不可信的，我早應該在當初得到第37軍團的時候把這些侏儒都殺了”

他的話讓安撫了巴爾，大惡魔冷靜下來問他。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如果異族不可信，那麽值得我們相信的，只有我們的同族了”

“你的意思是說把他們也拉進來？”巴爾猶豫的問。

他們，也就除了巴爾和阿加雷斯以外的另外兩個王級大惡魔，憎恨之梅菲斯特，恐懼之阿茲莫丹。

他們掌控着地獄的另外一邊，和巴爾他們一樣，都是從血路中殺上王座的劊子手。

“都是為了地獄更偉大的利益，他們沒理由不參加”

就在阿加雷斯拍案定板，準備讓手下去請援手的時候，一個年輕而又陌生的聲音出言打斷了他。

“請稍等，阿加雷斯閣下，能否聽我一眼呢”

惡魔的軍事會議自然不僅僅只有阿加雷斯和巴爾兩位惡魔，只是其他惡魔屈于王級惡魔之下，就算擁有發言權也不敢怎麽發言，說話的惡魔一頭淡黃色的長發，面容俊秀異常。

說真的，他不太像個惡魔，他彬彬有禮，溫文爾雅，要他去冒充哪位天使或者精靈都沒有問題。

“你有什麽要報告的，布銳斯”阿加雷斯對形象好氣質佳的惡魔總有那麽一絲偏愛，畢竟在惡魔裏，保持體面幹淨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德。

“在您和巴爾閣下聯合另外兩位之前，請給我一次機會”布銳斯手卷着長發，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微笑。

“如果可以的話，您們就毋須和他們一起分享勝利的果實了”

“你聽上去很有自信”阿加雷斯沒有急着答應，他注視布銳斯，對方在惡魔中并非以武力出名，智謀也不出色。

“你有什麽辦法？”

“我的能力，能讓召喚者心中之所想具現化，讓其實現戀慕之所願，您先不要急着嘲諷我”布銳斯淡淡的看着幾乎要笑出來的巴爾。

“我并不以我的能力為恥，如能運用恰當，它的破壞力不可估量”然後他接着看向阿加雷斯。

“您聽說過天使，阿斯蒙蒂斯嗎？”

“那是個有別于一般天使的天使，在他的眼裏，沒有什麽比戀慕之情更重要的了”

“你想迷惑他？”

“迷惑他，讓天使陣營從內部瓦解”

“可是戰局不似往日”阿加雷斯欣然惡魔內部能才輩出。

“你往日在惡魔中行的那一套我有耳聞，可是在天使中能适用嗎”

阿加雷斯不懷疑布銳斯的本事，惡魔并不在乎什麽貞潔，他們追求的只有開心，所以很多時候被布銳斯召喚到陌生的暗戀者面前，也不忌諱什麽，反而玩得很開心。

但是惡魔是這樣，天使卻是與他們截然相反的一個種族，哪怕是花名傳到地獄的阿斯蒙蒂斯，他的本質也是忠貞的天使。

“天使可不是床榻上好相與的情魔，你有把握應你召喚出的被阿斯蒙蒂斯所戀慕者必能戀慕他且受我們所控？”

見布銳斯點退，他驚喜的睜大眼。

“莫非是個惡魔？！”那可真是太讓他驚訝了！

“我可不知阿斯蒙蒂斯戀慕誰，但是我們可以操縱他戀慕的那個”布銳斯笑了，他攏了攏長發，意味深長的說。

“所以我還需要一個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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