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至美

惡魔毫不意外的被抓了。

在把他送去和戈拉斯亞作伴之前，路西菲爾親自審問了他。

營帳內華麗的寶石裝飾被取下，取而代之的挂毯将四周圍成了一個長方形，如同置身一個無蓋的盒子。

沒有誰能在這種封閉的環境下長久保持樂觀積極的心态。

路西菲爾的身影在晦暗的光線中搖曳，他穿着華麗潔淨的常服，金色的長發比身上的飾品更耀眼。

布銳斯自知難逃一劫，也不掙紮，反而在放松後感嘆自己好運。

“有幸得見三界至美的熾天使長，我也不枉此生了。”

路西菲爾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輕扣，臉上瞧不出是否被惡魔的放浪言語激怒。

半晌，他緩緩的開口：“你看起來相當了解阿斯。”

“你說你能讓阿斯得到我，可我就在眼前，你如何讓我‘愛’上他”

他以一種平淡的态度描述着，仿佛口中的‘我’不是自己。阿斯蒙蒂斯冷汗津津，覺得殿下比平常恐怖數倍。

路西菲爾專注的盯着布銳斯的一舉一動，由他的行為舉止應證自己的發現。

“幻術？”

“不，你的表情不是這麽說的”

“騙術？”

“也不對，你很自信，看得出心性極度高傲，不屑虛假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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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惡魔的回答，得出一個答案又毫不猶豫的推翻它。

“我能肯定任何惡魔的蠱惑都無法動搖我”他一下又一下的點着椅子的扶手，單手支着額頭的姿态顯得有些倦懶，側過來的半張臉孔隐在光線不強的主座裏。唯有那一雙望過來的眼睛，明亮到可以刺穿一切的地步。

看着他，惡魔的心髒不由砰砰的跳動起來，仿佛那清脆的敲擊聲就從他的內心發出來。

“所以，你想假冒我，或者說再變出一個我，借以欺騙阿斯蒙蒂斯。”

布銳斯愣住了，他想問路西菲爾是怎麽猜到的，卻聽路西菲爾對手下吩咐：“他必然有同夥在附近接應，去把他抓過來。”

沒一會兒，沒逃多遠的西迪也被抓過來了，他灰頭土臉的坐在地上，狼狽不堪。

“你這個沒出息的家夥！”他一臉怨氣的看着好好的坐在刑椅上的布銳斯，內心斷定是朋友為了自保出賣了他。

“不要這樣看我，親愛的朋友，我什麽都還沒說呢！”

布銳斯冤枉極了，雖然他不認為自己能在嚴刑逼供下閉緊嘴巴，但是他自認為到剛才為止，他真的什麽都沒透露出來！

天使聰明起來能可怕到這種程度！他甚為震驚，但是不明真相的西迪拒絕相信他也拒絕和他說話。

西迪上過天堂，參加過天堂舉行的創世大典，路西菲爾沒費多少勁就認出了他。

“原來如此，我早料到機械軍團失敗之後，你們會耍新的陰謀”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們這次把注意打到阿斯蒙蒂斯頭上了”他憶起西迪的能力，很順利的戳穿了惡魔的陰謀。

從路西菲爾口中得知自己是主要目标，阿斯蒙蒂斯不由得大聲控訴。

“不是吧！這也太陰險了！”他忿忿不平，覺得自己太委屈了。

“你還有臉說，你應該好好反思一下衆多天使中，為什麽惡魔唯獨選中了你。”路西菲爾瞪了他一眼。

“名聲差到都傳到地獄去了！你讓我說你什麽才好！”

......

阿斯蒙蒂斯無言以對，只好将郁悶發洩在找茬的惡魔身上。

“你太過分了！居然騙我，什麽最好美色，什麽知音，差點相信你的我簡直像個傻瓜！”

“不是啊，閣下！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啊！”布銳斯努力為自己辯解。

“希望您再此後不要對我們惡魔産生偏見”

“您真的是很多小惡魔的月光天使，如果從此拒絕他們，他們傷心欲絕的”他真實情感的對阿斯蒙蒂斯說道。

對惡魔而言，這樣的好天使真的非常稀少啊！

路西菲爾聽完惡魔的話，額上青筋直跳，看着見勢不妙想要逃走的藍發天使。

“...阿斯蒙蒂斯，你給我站住！”

直面他怒火的天使顫顫巍巍的站定。

“關禁閉！”他怒道。

“不要啊！殿下我錯了！！！”阿斯蒙斯底哭喪着臉想要争取一下，但是路西菲爾已經不想聽他說話了。

“鑒于你收容的惡魔不具危險性，暫時不給你按上通敵的嫌疑，但是沒收你指揮官的身份，即刻前往火星天禁閉反思，有功不賞，有過容戰後再審。”

“都是你的錯！”阿斯蒙蒂斯恨恨的看着地上的惡魔。

“還不快去！要我讓拉斐爾押着你上去嗎”路西菲爾冷聲道。

阿斯蒙蒂斯哭戚戚的飛上天堂自己關禁閉去了，路西菲爾命令座天使拉結爾接替阿斯蒙蒂斯的職位鎮守關口。

“你用心守衛此地，待一切結束，我會向吾神禀明，提你為二品智天使”

“多謝殿下！”拉結爾躬身送別熾天使長。

路西菲爾很快将惡魔押解到大本營，他讓兩名力天使将手腳受縛的西迪帶下去關在臨時為惡魔專門搭建的監獄裏，卻留下布銳斯不提。

被單獨約談的布銳斯忐忑又難掩激動，他偷偷觀察着熾天使長的帳篷，心裏喘喘。

但是熾天使長把他帶進來之後就放到一邊不管了，只顧自自己批改文件。

難道是想先辦完公然後再....嘿嘿嘿，反正他長的也不差，兩方都不會虧的嘛......

“收起你那些肮髒的想法，不然我就把你的天靈蓋打出來”路西菲爾埋首公文，頭也不擡的警告道。

等他解決完今天的內務，再看那個被他晾了半晌的惡魔，對方已經無聊的睡着了。

路西菲爾指尖凝出一個小小的白光，然後用純粹的光明之力将懈怠的惡魔喚醒了。

“啊啊啊啊！燙死我了！！”

“布銳斯。”路西菲爾等他跳完腳，然後開口：“你們惡魔的畫像太抽象了，之前我沒想起來”

“聽聞你能根據召喚者心中所想召喚出對應的被召喚者，是嗎”

布銳斯腦袋發懵，看着近在咫尺的熾天使長沒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很便利的尋找方式”路西菲爾滿意的點點頭，“幫我找一個、”

他頓了一下，而後像布銳斯确認道。

“你真的誰都能找到？不論他在何處？在何地，都能讓他即刻出現在這裏？”

布銳斯明白路西菲爾留下的目的，他好奇是誰能被路西菲爾惦記，更驚訝對方居然有找不到想要找的對象的時候，于是自得道。

“這是吾神賜予我的能力，三界之中，只要他存在，就必須回應我的祈求！即便是神！也無法拒絕我的請求！”

“你對吾神這樣要求過？”

感受到路西菲爾的死亡凝視，布銳斯連忙舉手投降。

“只是一個比喻！比喻！我哪敢驚動神明啊！”布銳斯很識相，沒讓高傲的熾天使再破格說更多，主動說道，“您只需在內心描繪對方的形象和特征，越詳細越好，剩下的交給我”

路西菲爾颔首，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至始至終營帳裏除了他們兩個沒再出現第三個影子。

“不該啊！不應這樣啊……我還從來沒有失敗過！真的！”布銳斯的額頭逐漸滲出冷汗，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得擡起頭。

“對！一定是您想的還不夠仔細，您努力回憶一下對方的細節方面，比如說頭發絲啊什麽的”

“有時候頭發分叉部分的微妙差異也會影響能力的效果”

“還有衣服，他身上有什麽配飾，尤其是珠子，珠子的個數！”他越說越小聲，因為路西菲爾直接給他一張畫像。

從那張畫的真實程度，他不能再質疑熾天使長的記憶力了。

不過他也沒功夫質疑這個了。

他顫抖着捧着那張畫像，陷入失神的地步。

“殿下！我們可以進來嗎”

營帳外，加百列請求觐見，路西菲爾聽出同行的還有其他熾天使，以為他們有要緊事，他收起那張臨時畫下的雅威像，讓他們進來。

一群熾天使魚貫而入，皆好奇的打量面色蒼白的惡魔。

“力天使們說您留了一個惡魔單獨審問，我們還以為是假的呢”加百列笑道，然後指着布銳斯問。

“他有什麽本事，讓殿下如此特殊對待？”

“沒什麽，看來是我輕信了”路西菲爾搖了搖頭。

“等一下！路西菲爾殿下！再給我一次機會！”

布銳斯激動的拉住路西菲爾下擺的衣角，就差跪在他的面前了。

“請把那張畫像再給我看一眼！我保證！不我一定要把‘他’請出來！”

“他在說什麽？”幾位熾天使幾位厭惡的看着大喊大叫的惡魔。

“毋須畫像你也能應我所求讓雅威出現的吧，如果做不到現在就去和你的朋友作伴吧”路西菲爾看着因為看到雅威容貌而陷入癫狂的惡魔，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只見那惡魔在路西菲爾一句話後，開始閉目念念有詞。

“這是......？”

熾天使們疑惑的看着他們打啞謎，正想再問什麽，卻見這寬大的營帳的中央忽然落下一道璀璨的光。文學一二

一個超乎他們想象，被光眷顧的身影朦胧浮現。

“吾神在上，誰都無法拒絕我的能力”布銳斯驚喜萬狀的看着那位美麗的超乎尋常的身影。

惡魔無法突破魔障，本無緣得見雅威真容的他在路西菲爾的畫像下跨越障礙，成為第一個真正見到神的真容的造物。

真正的三界至美！

他眩暈在地，一臉幸福的被天使拖了下去。

神賜福布銳斯特殊的能力，即便是自己也無法拒絕信徒發自內心的求見。

原本已經不再出現的雅威再度獻出身形，帶着濃重的起床氣，他冷漠的看着面前這一群膽大包天的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