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會面

看到心心念念的雅威真的出現了，路西菲爾也沒再管暈過去的惡魔，随便讓天使把他帶下去就不管了。

“上次你怎麽一聲不響的就不見了”他含笑迎上去，熱切的模樣讓邊上的熾天使紛紛揉了揉眼睛，都以為自己出了幻覺。

他們不由得朝這個陌生的身影看去，而後皆是一怔。

無怪惡魔會看到他暈過去，他們原以為三界中能在外貌上企及路西菲爾的絕無僅有，眼前來客卻大破了他們的固有觀念。

他實在是生的太好了，以至于任何形容詞放在他身上都像是一種亵渎。

即便是見慣了好顏色的天使看到，仍舊忍不住異動。

這是吾神給他們新造出來的夥伴嗎？

“銀發……”米迦勒喃喃，他的獅鹫曾從聖光下咬出神的頭發，他記得很清楚，就是這種顏色的頭發。

“難道是……”神嗎？

但是這種懷疑很快在路西菲爾對對方的态度中消弭了。

殿下恨不能把神靈高高的捧起來，絕不會這樣……這樣像是對待平輩一樣。

即便是這樣，也是很少見的。

他怔怔的看着眼睛似乎在發光的熾天使長。

路西菲爾太優秀了，盡管他表現的很溫和，但是仍舊與他們存在着難以橫跨的鴻溝。

有時候米迦勒會想，雖然自己與別西蔔不對付，他們會拌嘴，會吵架，鬧得嚴重些甚至會偷偷約個地方打一架。

但是他們也有相互關照的時候，難得沒有鬧別扭時，別西蔔會請他吃沒吃過的食物，他也會在帶米西出去玩的時候，邀請別西蔔一起賞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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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麥爾和加百利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幾乎天天黏在一起，梅特隆塔是天堂最忙碌的熾天使，每個小天使都愛黏着他。

唯獨路西菲爾。

他總是形單影只的，不是在背後微笑的望着他們，就是虔誠的望着大聖堂的方向。

他沒有自己的時間，不，也許是有的，只是他将那些時間都轉化為上述的兩件事了。

米迦勒一直覺得長官是孤獨的，即便他強大到無需這種同情，即便只要路西菲爾一句話，天堂萬千天使便會響應。

這仍舊是不同的。

因為沒有誰能與他并肩。

但是這一次，似乎是真的不同了，對方到底是什麽身份？

他忍不住再度朝那個方向望去。

神一聲不吭沒有回應路西菲爾的話，他仍舊帶着起床氣，加上周遭一片亂七八糟的對他身份的內心揣測更是吵的他臉色好不起來。

他自休憩中被惡魔不停地召喚，不得不以原本決定不再出現的雅威之身來到凡間，本身就裹挾了一身被迫食言的低氣壓。

這種不高興即使是見到他最喜愛的天使也不能緩減，而且此番的疲累大多也是來自他最喜愛的天使。

他冷漠的站在原地，即便是在隔絕了外界陽光帳篷裏，仍有光華落在他的身上。

“你去哪兒了”熾天使長對雅威的冷漠毫無芥蒂，三界中沒有誰敢給他臉色，但是唯獨對雅威，他天然帶着一份寬容。

也許是雅威身份的緣故，但更多的是出于由衷的喜歡。

被吵醒的不悅在感受到路西菲爾發自內心的歡欣之後逐漸淡去，神冷硬的面龐逐漸松動，雖然看起來和一開始沒什麽區別，但至少他願意開口了。

“睡覺。”他誠實道，然後也不說什麽直接轉身出去，路西菲爾被他突如其來的行為弄的一愣，等回過神來也跟着出去，就見雅威在昏睡過去的布銳斯身上挑出一條細細的光線掐了。

“這是什麽？”

“吾與布銳斯的因果線”雅威淡淡的說道。

“因果線？”路西菲爾聽了卻是一怔，而後反應過來，“所以他才能将你召喚出來”

“萬物之間都有因果，只要結了緣，便能牽動這根線，你也不例外”雅威又接着從布銳斯身上挑出一根淺金色的線，對路西菲爾道。

“那快幫我掐了它！”路西菲爾剛說完，就見雅威已經把金線放回惡魔的體內，他頓時就有點無言，但是雅威表現的比他還要疑惑。

“為何要掐了它？萬物之間都有聯系的因果，你無法躲避也無需躲避”

“那你為何掐了自己的？”路西菲爾無語的望着他。

“吾不需這種聯系”雅威理所當然的道，大聖堂的本體上已經連了數不清的因果與命運，神的存在與世界息息而關，造物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脫神的眼睛，因而在雅威身上神只希望幹幹淨淨別無羁絆，路西菲爾無法理解他寥寥數語中參雜的複雜，只覺得雅威仍舊是這樣不通世事的單純樣，以至于他忍不住想要引導者的身份教導對方走上正道。

“那我也不想要，快幫我再挑出來，我自己剪”他催道。

熾天使長對雅威并不尊重，但是神并沒有生氣，依言伸出手，這次路西菲爾看清楚了，随着雅威的手靠近，布銳斯的身體産生了短暫的虛化，數不清的線條出現，除了顏色每一根都長得差不多，只看外觀肯定是無法分辨的。

那該如何确定哪一根是自己的？

雅威看着路西菲爾猶豫思索的模樣，沒由的想起很久以前，天使剛誕生的時候也是這樣，滿心懵懂，他忍不住柔和了眸子，笑道。

“你可用心感受”

會回應的自己的那根就是自己的因果線。

但是這種術法超脫了一般造物的界限，尋常天使不要說找到自己的因果線，就是看到也是難的。

路西菲爾身上凝聚了神過多的期待和無可比拟的力量，神不意外他能看到因果，只是好奇他是否真的能找到超脫自然的玄機。

路西菲爾好不容易找到屬于自己的那根線，将它徹底掐了，然後又想把裏頭淺色的線都掐了，雅威卻制止了他。

“不可”

“為何？這些代表的不是天使就是精靈吧”路西菲爾皺眉，但是看雅威神色堅定，只好作罷。

對方一定是有他的考量，從比他更高的層次上。

他沒有任何抵觸的想到了這個，雅威能毫不費勁的從布銳斯身體裏挑出自己的因果線，找他的那根也顯得駕輕就熟，雖然沒有比過，路西菲爾卻隐隐感受到了對方強大。

神造出了如雅威這般的存在，他原以為自己會悵然若失，可是并沒有，不同于世俗的強大，他無法對雅威生出好勝之心，轉而是強烈的好奇之心。

‘你和神什麽關系’

雅威瞥了熾天使長一眼，選擇無視他的內心。

“我在心裏問你，你為什麽不回答？”

“你不是會讀心術嗎”

“吾不會幫你作弊。”路西菲爾見他那傲嬌的模樣也不生氣，他只是有些驚訝，看來雅威知道自己與神的對話。

是神告訴他的嗎？什麽時候？梅塔特隆說大聖堂的大門緊閉，從他出來後沒有誰再得到神的允許進入。

還是說他們之間有特殊的溝通方式，神降亦或者...

聽路西菲爾的心聲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熾天使長從不在大聖堂多想，以至神不知道原來他的內心也是如此的...活潑。

路西菲爾不知道雅威在想什麽，他毫無保留的展示內心想法也是對雅威的一種坦誠，他希望能以自己的坦誠換來雅威的坦誠，只是他不知道，神從不撒謊，在隐瞞和毫無自覺方面卻達到入化的境地，他的打算注定是一場空。

好在眼下的路西菲爾也不在意這個，他去牽他的手，想帶他進帳篷裏面去，外面來往這麽多雙眼睛盯着，他不太喜歡。

他莫名覺得雅威也有這種感覺。

然而被他觸到手的雅威大吃一驚。

“不要随便碰我”

“為什麽？”路西菲爾驚訝雅威的大反應，而後他歉意的松開手。

“難道你的手也是隐**嗎？就像我們天使的翅膀一樣”

“不”雅威硬邦邦的吐出一個字，神并不是沒有跟路西菲爾接觸過，相反在大聖堂裏他最親近的就是熾天使長，但是彼時的感覺完全不同，尤其是在聽路西菲爾說翅膀是天使的隐私部位時。

他在天堂是摸的最多的就是天使的頭發和翅膀。

他看着自己的手，如同看污穢之物。

“你不要這樣一副表情，好像我把你怎麽了似的，我的手很幹淨”

......

“你們有沒有覺得帶殿下突然變得......”另一邊，熾天使們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長官在陌生的訪客前低聲下氣。

薩麥爾猶豫了半天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詞，還是加百列幫他接上了話。

“突然變得和米迦勒一樣！”

薩麥爾恍然點頭。

“真的嗎，哪裏像？”米迦勒興致勃勃的湊過來問。

和路西菲爾一樣，這對他而言很新鮮，他第一次受到這種評價。

“就是這蠢兮兮的氣質！”

路西菲爾聽到了，他遠遠瞥來一眼，熾天使們頓時噤聲。

這時，雅威又一次從他面前走過。

“等一下！”他無奈道，但是雅威是不會等他的。

他顧不得教訓手下，選擇跟上這個稍顯自我的異類，以防對方又一句話不說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