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2恃寵

“吾神，近來天使多有染上灰翼，這是何故”

“此乃堕落之兆”

神的話讓路西菲爾一驚，他下意識的跪下，卻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扶起。

“神...”他不敢相信天使當中會有堕落者。

“忠誠，節制，慷慨，勤奮，堅韌，謙遜，恪守七美德者，便得吾之庇佑，永不堕沉淪之地”神在聖光中注視着熾天使長，為他解答疑惑。

“反之背叛，縱/欲，嫉妒，懶惰，傲慢，貪婪，憤怒為惡之七大罪，不可親之，近之亦易受其影響”

“所以去往凡間剿滅作亂惡魔的天使中多有此例”路西菲爾恍然，他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惡魔固然是外因，心智不堅的天使同樣存在”神責怪的看了一眼聽到不是天使內部出了問題就放心的熾天使長。

“路西，你切勿松懈”

雖然神指責他護短，他卻一點也不見擔心，因為他知道神并非真的生氣，在一些事情上，神對他的縱容足以讓三界眼紅。

天堂歲月數千載，熾天使長風光霁月，朗朗大方，作為神的寵兒他什麽都不缺，如果什麽是永恒，路西菲爾相信那就是他對神的敬慕之情。

神待他始終如一，即便是謹慎謙遜的路西菲爾偶爾也會恃寵而驕。

“路西謹記神的教導”他随口說道，幾步走到禦座旁，笑盈盈的看着聖光裏模糊的影子。

“神，我最近新想了一首曲子，可以讓智天使們...”

“若不是你親自演奏便罷了吧”神含笑摸了摸天使淺金色的長發，路西菲爾的忙碌也同他的盛寵一般享譽三界，難為熾天使長還在這方面惦記自己。

公務算什麽，神才是最重要的，神既然不願聽聲樂天使們演奏，自己現在就可以奏給神聽，路西菲爾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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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等你見了空”神十分體貼的說道，然後不等熾天使長再說話，問他。

“亞當近來如何？”

“......尚好”其實有點不想說話的路西菲爾沉默了半晌，答道。

就是問題多了點。

沒錯過熾天使長此刻的郁悶，神的金瞳微眨，聯想到亞當的性情，不由好笑。他看着世界樹上已經長到手指一般大小的新芽，愉悅的吩咐。

“那便叫他來大聖堂見吾吧”

“是”路西菲爾低頭應道。

另一邊，亞當得到天使的指點，一路向東奔去，直跑到兩腿酸軟也不肯停下。

只要他跨一步，就會離天河近一步。

他抱着這個信念，相信在至遠的東方，路的盡頭，一定有一條好喝的天河。

上七重天述職的拉斐爾遠遠就看到一個裸/着身子的人穿梭在雲層中，于是跟在後面看他做什麽，不料行了半天，人類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反而一直在原地打轉，拉斐爾見他都快虛脫了，便上前詢問。

“亞當閣下”他喚道，微微俯身以示尊敬，“您在此處做什麽”

哪怕過度運動，人類始祖的雙眼依舊明亮，渾身洋溢的氣質在天使中非常罕見。

即便是未經過管束的天使都不會有這樣的......野性。

“可敬的天使，我正在尋找天河”亞當撩起汗濕的額發看向眼前的天使。

“聽聞它裏面的河水非常好喝。”

想法看起來也很獨特。

拉斐爾這樣想着，同人類說天河裏沒有他想要的河水，然而亞當對別西蔔的話深信不疑。

見他固執，拉斐爾也不同他争辯，笑道。

“您這樣是到不了，不如我帶您去親眼看看吧”

智天使展開六翼，在人類的驚呼中帶着他朝月球天飛去。光的粒子經過逐級離散，從土星天到月球天，亞當猶如在頃刻經歷晝夜之變，他尚且沉浸在黑暗帶來的神秘，眼前卻驟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光體。衛鯹尛說

“這是什麽”他喃喃的看着這個巨大的球形發光體，不止這一個，它的身後，左前方，右前方.....都是同樣的光體。

“這是神創造的星辰”

“這就是天河？”亞當無法把這個大到令他窒息的球同河聯系到一起。

“銀河在那兒”拉斐爾伸手一指，亞當順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萬千星辰在黑夜的港灣裏漂浮，它們猶如一個個沉默的衛士，發着亘古不變的光輝。

遙遠的星晨懸浮在天邊，組成了無邊的光帶，猶如一條實質的銀色河流，璀璨奪目。

“我與它們相比，竟是如此的渺小”亞當為神跡震撼，只是震撼完，就剩失落了。

星辰再美也不能吃，他沉浸在此刻的悲傷當中，拉斐爾對人類變換的情緒不置可否。

聽亞當的描述，他知道大約是哪個天使在捉弄人類，抱着替同伴賠罪的心态，拉斐爾笑道。

“你若喜歡吃，倒也不妨事”

他把天使正在為人類打造伊甸園的事情說與亞當聽。

“裏面都是果樹，到時你要吃多少便有多少。”

“真的嗎？”

“絕無虛言，直待神的吩咐，你便可以住進去了”

亞當被拉斐爾哄好，他迫不及待的想去見神靈。

他以為只有路西菲爾能帶他上九重天，便拉着新結識的天使朋友重新往第七天飛去，拉斐爾被人類的熱情弄得有點錯愕，随即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不要急，待我禀告了別西蔔殿下，就帶你上去”

拉斐爾很快帶着亞當重返七重天，等行到主天使長在第七天的宮殿之時，他看到別西蔔正在與一位女性天使說話。

他停下腳步，猶豫着要不要過去打擾，亞當卻沒有他這麽多顧慮，他看到熟悉的黃發天使，雙眼一亮，一下子把拉斐爾甩開老遠，朝那邊跑去。

“人很好騙，我告訴他天河可以喝到好喝的水，他就不管不顧的跑過去了”別西蔔在殿外遇到來主天使長之所來取東西的莉莉絲便同她分享自己捉弄人族的過程。

“以人的腳力，如何能到天河？”莉莉絲一開始沒聽懂，後來看到別西蔔嘴角的壞笑，頓時明白他在欺負人，頓感無語。

“你耍他啊......”

“他要是多讀幾本書就不會這樣輕信了”別西蔔渾不在意的擺擺手。

“就是因為殿下你老是這樣，我才受不了的跳槽啊！”

“壞丫頭，你抛棄了我還這麽明目張膽！”別西蔔白了她一眼，“我這氣還沒消呢”

“唉，我也很惆悵啊”莉莉絲無辜道，她想跟着加百列，但是升為座天使之後，她感覺自己和對方見面的時間還不如之前作為力天使的時候多。

“可不能再和您多說了，薩麥爾殿下讓我回來之後立刻去火星天的勤務司”莉莉絲抱着懷裏的東西眨了眨眼，“所以不要欺負人了....額，殿下？”

順着莉莉絲的視線，別西蔔往自己身後看去，只見亞當站在不遠處定定的看着自己，人類直白的視線讓他有點不自在，但是他又無法向人族低頭，于是幹脆先發制人。

“看什麽！”他惡聲惡氣的吼道。

“天河裏沒有水”人類不知怨恨，他只是單純的向熾天使複述這個結果，但是天使的臉色卻越發難看。

“那裏只有數不盡的繁星……”

“愚蠢！”別西蔔揚長而去。

亞當只好看向莉莉絲，他雖然不解別西蔔的話，但是卻聽到了莉莉絲那句‘不要欺負人’。

他感受到了其中的善意，不由對眼前眉目如畫，姿态甚美的天使心生好感，覺得他十分動人。

“我叫亞當”他殷切的介紹自己，然而座天使僅是看了他光/裸的胸膛一眼，就掩面而去，連名字也不曾向他告知。他頓時頗覺失落。

他遇到的天使好像都不怎麽待見他……不對，還有拉斐爾！

他又朝着之間被他甩下老遠的智天使看去，拉斐爾一定能告訴他，為什麽別西蔔生他的氣。

能替他解惑的拉斐爾正準備跟別西蔔報告伊甸園的工程，他适才見主天使長與人類有恙，于是也不帶亞當進去，只是囑咐人類先在外面等着。

亞當只好在外面等他，然後就等來了尋人的熾天使長。

“亞當，你在這裏做什麽？”

路西菲爾在七重天找他半天了，唯恐神靈久待，也不聽他胡言亂語，直接帶着人就往大聖堂去。

亞當幾次開口，但是恒星天的罡風吹的他臉疼，哪怕有路西菲爾護着，仍舊很難受，他只好憋着，耿耿于懷了一路。

于是等見到了神靈，生怕再被打斷一般，他甚至等不及兩只腳完全邁進聖殿就迫不及待的開口。

“父親，天河沒有可以飲用的河水，為何在我跟他說之後”

他大聲問道，就像受了委屈的幺子回家推開大門同家人抱怨。

路西菲爾帶着亞當，還沒來得及向神問安，就聽身後驚雷炸響，他臉上的微笑可見的僵硬了。

雖然他真正意義上的兄弟姐妹都沒有讓他體會過。

雖然他覺得亞當也不是神之子。

雖然造物與神之間從來不是也不會是純粹的父與子。

但是路西菲爾仍舊在亞當說出那句話的時候，神奇感受到了那種可以命名為‘長子的壓力’的壓迫力。

尤其在神因為亞當的話向他投來眼神之後，這種壓力更是如山一般襲來。

“……天使反而不理會我了呢？”

如同被一桶涼水潑下，他清醒過來。

雖然沒頭沒尾的，但是亞當的不滿裏提到了天使二字，路西菲爾無法控制的敏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