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祭河

氣氛趨于緊繃，局勢一觸而發，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影子從旁蹿出，卻是阿斯蒙蒂斯，他挺直了一身脊骨，擋在路西法的面前。

貪婪猶豫的從暗處走出來，臉上有着明顯的錯愕，看得出他們躲在邊上有一段時間了，顯然也沒料到阿斯蒙蒂斯會突然沖出來。

“閣下且慢！”

風的呼號越發強勁，阿斯蒙蒂斯的腳下如同生了根，穩穩的紮在地上，他看着雅威，深藍色的眼膜逐漸褪去，複露出本質的深紅，讓他的臉上無端的多了些妖戾。

“冤有頭債有主，您在履行約定的時候難道都不明辨一下是非的嗎”他傲慢的擡起下巴，神看着妄言的‘**’，耀金色的眸子沉澱下來。

“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決意用石像迷惑人類，所有的主意出自我，陛下曾有過質疑，是我過于自信。”

“失敗并不屬于陛下”

“是我，所以賭約的結果也當由我來承受”

“你在說什麽話，阿斯蒙蒂斯！”路西法呵斥他。

“這裏豈有你說話的地……”

“陛下”阿斯蒙蒂斯大聲的打斷他的斥責，這是他第一次這樣頂撞他的引導者，以至于路西法也被他的氣勢所撼，一時無言。

“掌控罪，而非讓罪淩駕于自己之首”

“這是您曾告誡我的”

“可是我卻失了本心”

“珊克卡拉沒能堅持對哈托爾的愛，不過是因為我沒有将她造的更好”

涼風卷起遠處的沙塵，被風吹起的衣擺又緩緩落下，神深深的注視着沖出來的阿斯蒙蒂斯，藍發的魔形容狼狽，但是他的形象在神的眼中卻奇異的清晰了起來。

殺人并不可怕，阿斯蒙蒂斯不在意人的性命，可是卻無法接受自己為了達成目的，違背本心而置撒萊于死地。

“不論在天堂的時候也好，在地獄也罷”他的心，他的情，乃至他的誕生都與天堂的清心寡欲格格不入，可是阿斯蒙蒂斯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

“愛美之心是您親手賦予我的，天使也好，魔鬼也罷，多年來我從來都無愧于心”

“阿斯蒙蒂斯！”

“對不起，殿下”藍發的魔流下一行清淚，“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我不知道是否當時再堅定一些，對人痛下殺手更好一些，還是遵從您給予我的本心，潛心尋找一個能純粹愛上石頭的人更好一些’

阿斯蒙蒂斯受了那幻象的刺激，無法再坦然面對自己。

“此事全系我所為，陛下将任務交托于我，是我輸了賭約”

“也當由我來履約，我懇求您”

“那就如你所願”投機不可取，誓約更不可違，從立約者到立約內容都不可以，但是神卻允了，眼神也從一開始的冰冷如霜變得緩和，看着阿斯蒙蒂斯，神态溫和了許多。

“你将直面恐懼，失去你心中所認為的最重要的東西，直到尋到比那更具有價值的”

說完，神手一揮，阿斯蒙蒂斯就消失不見了。

“阿斯！”路西法吼道。

“雅威，你把阿斯蒙蒂斯怎麽了！”路西法責問。說他為了哈尼雅的事情在報複，

神無動于衷，若說**的擔當讓神刮目相看，路西法至今的執迷不悟就讓他失望到連話都沒有了。

“我們走着瞧”

路西法咬牙，他不想這麽算了，但是阿斯蒙蒂斯為他擋劫的畫面印象太深，路西法瞬身消失去尋找自己忠心的下屬。

神則去看撒萊，王宮裏宴會盛行，載歌載舞，宮人禀告諾姆長後花園多了一具男人的屍體。

“怎麽回事？這種時候，是刺客嗎”

“看起來不太像，死得是那肯”

那肯是這附近出了名的手腳不幹淨，

“我說他有一天會被人打死，還有什麽異常的？”

“另外還少了一個外神廟聖女”

因為女奴人數不夠，所以才讓聖女們來幫忙。

“一個聖女罷了，吩咐他們去找，別太大張旗鼓”

簡單處理，讓手下帶為法老準備的侍女進來，調侃法老愛美色，女人有用武之地。

撒萊進了法老的行宮，孟菲斯方面給法老很多侍女，他都送去給撒萊。

讓人帶去問撒萊，要不要留幾個侍女服侍，撒萊不要，

撒萊大叫不要，各種摔東西，吾珥話，迦南語，埃及語都叫了一遍，她性子太火爆，無人敢惹，侍官知道法老愛重此女，維西爾大人也交代要好生照顧，他不敢得罪，也無法接近，無法，他只好把人都放在這裏，又去禀告法老。

法老來了，他根本不看那些女人一眼，眼裏只有撒萊，撒萊視他如魔鬼，拒絕之态激怒了他。

官員聞訊，趕來讨好，

“法老，您要女人哪裏沒有呢？”

“看看這些為您準備的侍女吧，她們體态嬌柔，個個美貌如女神”

“滾！”珊克卡拉看着那一群殷切望着自己的庸脂俗粉，心情極壞。

正要打發了這群侍女，卻見其中一個越衆而出，正是夏甲，她知道法老對自己無意，她再無做王妃的可能，猛的俯在撒萊身前，哭着親吻她的腳面。

“主母，請讓我服侍你”她用迦南語求道，

“主母，請留下我吧”

她的年紀已經大了，沒有第二條出路就只能留在神廟做聖女，她不願意。

侍女的眼中原本滲出哀意，就要絕望，她的眼神觸動撒萊，

出身富貴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麽有人會哭着求着要服侍別人，但是看着趴在腳邊苦苦憐求的女人，她嘴唇動了下。

“你是迦南人？”珊克卡拉看出她的動搖，不由驚奇，再開口已是一口流利的迦南語，

法老會說迦南語，從前在軍隊裏就學過，所以和撒萊交流無障礙。

“你叫什麽名字？”

他歡喜的神态真誠，不似作僞，撒萊猶豫了一會兒才硬邦邦的吐出名字。

“撒萊”

“那真是個好名字，就和你的人一樣美麗”

撒萊懷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麽意思，但是他的恭維還是讓她心情好了不少。

珊克卡拉見她臉色有所松動，變得比之前更美麗，不由醉心其中。

“這個給你，我要迎你做我的王後！”

他送撒萊一把燧石制作的精美匕首，她想起當地人說的女人不可以碰觸刀具。

那是普通的農婦。珊克卡拉不以為意的說道。

你是我的王後，我賦予你可以與我并肩的權力。

這對撒萊而言是十分震撼的。

女人不應該幹涉男人的每一次決定，亞伯蘭做任何決定從來沒有征求過她的意見，任何事情她只有接受的份。

法老仍舊在吐露甜言蜜語。

“你是一團火，擁有恣意燃燒的資格”他火熱的目光才是真正燃燒着情火，燒得他頭腦發熱不顧一切，他禁不住走上前，想觸碰她，撒萊被吓到了，不住的往後退了又退。

可是她又能怎麽辦呢？她絕望的流下淚。

她的丈夫眼睜睜看着她被別的男人帶走，作為一個女人，她真的擁有拒絕的權利嗎？

看出她的抗拒和恐懼，法老紳士的退開，說會等到她願意為止。

他想要什麽就可以得到什麽。

撒萊有些感動，因為法老待亞伯蘭比她更好。

在這裏女人也可以成為半個國家的主人，

我是女主人，可是亞伯蘭卻從沒有對我這麽說過，這是我應得的權力。

侍女名叫夏甲，會一點迦南語，說的很差，就像她的埃及語一樣，只會幾個詞，根本談不上會一點，但是撒萊還是留下了她，因為被她的眼神觸動，她不停的用迦南語稱呼她主母。

生的很清秀，好學，撒萊就要了她。

夏甲感恩，就請求撒萊教她希伯來語。

“這是我們希伯來人的語言”

取自閃族祖先希伯之名，在迦南人的語言裏則是河那邊過來的意思。

撒萊一開始不知道夏甲為什麽要跟她學語言，她也沒管那麽多，陌生的地方，她只想給自己找個說話的伴。

撒萊不是個優秀的老師，但是夏甲是個優秀的學生，她很快就學會了希伯來語。

侍女的聰明讓撒萊很舒心，她不再寂寞。

等她學會流利的希伯來語和迦南語之後，撒萊就問她為什麽迦南語，夏甲說是自學的。

“難得你這般好學”

天下語言衆多，又極其繁瑣，亞伯蘭每到一地就先學他們的語言，但是撒萊沒有他那樣的耐心和毅力，學習對她而言不外乎浪費時間，她卻第一次見到會主動學習別地語言的女子，而夏甲一直待在埃及，沒有流浪的煩惱，也沒有學習外語的必要。

夏甲說因為提亞（提亞已經跑了，宮宴上強盜欲害提亞被反殺），我不知她為何想不開要逃跑，她離去了我方才發現她待我的好，可是我不曾将她放在心上。

那個日日給她果腹面包的啞巴少女，夏甲嘴巴說不在意，可是到底放在了心上，不然她不會私下偷偷學習迦南人的語言。

提亞永遠不可能說話，若聽到有人跟她講家鄉的話，大概能稍稍撫平她那顆想念家鄉的心吧。

“女主人，只有相當的人才擁有這種好運”前半生被兄長保護，後半生被法老疼愛，

“我一輩子都渴望能像您一樣，被人保護，擁有一個安穩的家”

撒萊聽到兄長二字，知道夏甲說的誰，不覺心冷。

她的丈夫為了活命将她送給了別的男人，她們卻還要羨慕她。

這就是她愛的男人，她放在心上的主。

她如此憤怒，想着要不就此和法老過算了，至少法老不會把她送給別人。

法老和撒萊講他的理想，說他心目中的英雄，他的父親和英雄那邁爾的故事，為她展示一面刻畫着降服敵人場景的調色板。

撒萊不理解埃及王的權力心和野心，‘王權的象征’在她的眼裏也沒有那麽重要，當女人失去愛，當她的心開始冷卻，就像她說的。

‘蒙蔽眼睛的遮擋物被揭開’，她變得十分冷酷，她沒有同理心，她不愛法老，盡管他很好，

可是她深深的恨着亞伯蘭，那種恨除了她自己以外誰也不能理解。

那更像是愛的另一種诠釋，私密的，熾熱的，其餘什麽感情也無法插足其中的激烈情緒。

當他們分離，神才發現撒萊對亞伯蘭的愛是怒濤，在那之前，他以為是溫順的水，原來是清澈的油。（6000字

又去見男人，亞伯蘭失魂落魄，形單影只，守着一堆財富，卻失去了威望。

想向神祈禱卻又不敢，神雖然對他的懦弱有微詞，但是他說過會一直與亞伯蘭同在，男人信他，神就要庇佑他。

于是降災法老。

神因為亞伯蘭，更因為對埃及印象很差，懲罰法老。

法老招災，維西爾發現這一切是在撒萊來了之後發生的，對她的感覺一落千丈。

法老頂着沉重的壓力，各地災害頻發，影響到了他的形象。

蝗災饑荒，拉神發怒。

他找撒萊訴苦，撒萊說饑荒早有。安慰法老

法老想向撒萊求歡，神看着女人，想知道她的選擇。

撒萊選擇忠貞，神因而更屬意她做萬國之母。

“撒萊是個好的，合該做萬國之母”

撒萊始才告訴法老，自己不是亞伯蘭的妹妹，而是亞伯蘭的妻子。

法老極為震驚，立刻讓人去傳亞伯蘭來問話。

法老被迫放走撒萊，亞伯蘭來接她，塑料倆夫妻相互假笑，夏甲請求撒萊也帶上她。

因為她怕法老會殺了她。

撒萊想要一個女仆，于是答應了。

亞伯蘭推拒說自己的馬上坐不下第三個人，撒萊奪馬，讓亞伯蘭帶着夏甲同坐一騎，然後率先向着廣闊的撒哈拉沙漠而去，法老發表迷人之語（7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