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別經年
宋澈閑來無聊,去瞧綠枝。
綠枝是跟着籬未寒學占蔔的,宋澈覺得有意思,也要同綠枝一起學。
籬未寒拒絕了:“七公主與此道無緣,還是專門修習仙術吧。”
宋澈這才去注意這位仙君:“籬師父的意思是……”
籬未寒轉頭去看綠枝:“你也跟着我學了一陣子了,你且看看七公主是何命理?”
綠枝有點不好意思:“弟子剛剛學會看相,還不會推算之法……”
“無妨。你且說說看。”
綠枝于是仔細瞅了瞅宋澈,思索良久道:“徒兒無能,只瞧出阿澈生于雪日,別的都是一片霧茫茫。”
“是了。生于雪,囚于水。”籬未寒清清淡淡地開了口。
宋澈猶如被一道焦雷劈中,半天都沒有任何動靜。
綠枝要喊她,籬未寒輕輕地擺了擺手:“讓她靜一靜。”
“生于雪,囚于水。生時九天動蕩,死時諸神隕落。”那是九重天無望石上她瞧見過的一句話。
無望石,是說看到了命格以後再也沒有任何活着的欲望麽?
當時在回天崖上,司命也說過“生于雪,囚于水。”他以為司命是在逗她,現在看來,那确确實實就是自己的命格了。
只是自己出生的時候何曾有過什麽動蕩?
父君說因為自己出生在大戰結束的日子,格外的祥瑞,他才如此偏疼自己。
難道父君在說謊?
此刻,宋澈只想沖上九重天問一問她那位好父君。
籬未寒等她情緒穩定後開了口:“七公主不必擔憂,被囚之時有人與你做伴。”
宋澈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這算什麽安慰,好好的誰願意被囚呢?想是楚舟上神,不就是被囚麽?
是了,難道是因為戰神都會被囚麽?
宋澈忙開口問道:“籬師父幫我看一下,我以後會成為戰神麽?”
籬未寒這才正色起來,手中飛起三枚銅錢,反複六次後住了手。
宋澈看了半天也沒看懂:“這卦怎麽說?”
籬未寒眉頭皺了一下很快松開:“還真是,竟然又一個女戰神。”
宋澈此時算明白了,自己果真是要做戰神的。
“那我能打敗魔君嗎?”
籬未寒笑着收起了銅錢:“這我哪裏知道,我還想找個人問問呢。”
“你不是專門修習占蔔的嗎?”
“那我也不是什麽都知道啊。什麽都知道,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呢!”籬未寒抿着唇輕輕地笑:“看來,真是要熱鬧了呢。”
“師父說的什麽?”綠枝沒有聽懂。
“你慢慢就懂了。”籬未寒擡頭望了望碧藍澄澈的天空,面上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綠枝姑娘,我給你留下一些占蔔推算的書籍,你自己先學着。我要出趟遠門,三月後再回浮休。”
“師父是有什麽急事要忙嗎?”
“沒什麽,只是要去見一位老友而已。許久不見,此刻只想和他一起喝杯素茶。”
宋澈失魂落魄地回到浮休城。
綠枝勸她:“不要多想,等我學會了替你想破解之法。”
宋澈茫然地點了點頭。
綠枝又道:“其實,剛才我還有一句話沒說。”
宋澈:“……”
“就是不僅你被囚之時有人陪着,其實你一路走來都不是一個人。”
宋澈感慨道:“你不知道,從浮休上神仙逝,我就覺得這世上再不會有人對我那般好了。那一天的雪下得格外的大,我的心好像都被凍僵了。不承想,後來遇到了我師父,還有你,還有綠姨……只是,很多時候,還是要一個人走下去,即使有人陪着,有些事還是要自己去做。”
“你說的也是。”綠枝也默然了。
綠枝的丫頭荼靡趕過來:“兩位姑娘,綠夫人說有人從紅塵趕來,要你們幫忙去接一接,給送到浮燈殿去。”
宋澈和綠枝對視一眼,都想到了明月樓。
明月樓是浮休為了歷劫專門在紅塵設立的驿站,浮休神女下凡時都會在那裏歇腳。歷劫人選确定後,他們會來人和歷劫的神女先相處一段時日,為的是歷劫是雙方能更好地溝通。
前些日子綠夫人就念叨這明月樓怎麽還沒來人,這會終于趕來了。
明月樓來的是一對兄妹,聞适和聞遇。
男子着玄色長袍,想是一路風餐露宿的緣故,雖竭力撐出精神,仍不免帶了些憔悴。
女子卻豔麗麗的一身紅裙,眉眼處的風情比盛夏的日光還要灼熱。
宋澈和綠枝陪着他們去久竹園,荼蘼從園內趕過來,附在綠枝耳邊說了兩句話。
綠枝便道:“也不知道兩位飲食上有什麽忌口的,我好和司膳的姑姑說。”
聞遇道:“我什麽都可以的。我哥哥不聞藿香。”
綠枝笑道: “真是奇了!澈妹妹因為喜歡,在青苑後花園種了整整一園的藿香,成日被我們姐妹笑話。果然啊,這人也好,物業好,有人極愛,便自然也有人極為不喜的。”
聞适道:“入鄉随俗,自然客随主便。神女不必為這個挂懷。”
宋澈泠然道: “聞公子說笑了。既然是客,自然要招待周全,斷沒有為了我讓客人委屈的道理。荼蘼,勞你叮囑修姑姑一聲,所有的湯菜都不要放藿香。另外,幫我備一盞銀耳枸杞冰露即可。”
荼蘼望了望綠枝,綠枝點頭,荼蘼轉身離去。
聞适有些尴尬,向宋澈看去,宋澈并不理他。于是他向綠枝道: “神女,原不用如此麻煩的。”
綠枝笑道:“無妨的,澈妹妹一向是一言九鼎。聞公子不必介懷。”
聞适苦笑了下,不再堅持。
綠枝又向宋澈道:“你一向身子虛,雖然夏季天熱,冰露還是少喝為是。”
宋澈點頭: “無妨。只是天一熱難免懶怠,便也沒什麽胃口。”
說話間幾人已走到浮燈殿前。
聞遇被殿前的巨型葡萄架吸引。
“神女,這可是久負盛名的‘星河紫’?”
“聞姑娘好眼力!這正是‘星河紫’!”綠枝贊道。
“其實我并沒有見過,只是家裏有一卷手稿,裏面是天界的風物介紹,其中便有這‘星河紫’。聽父親說,那是浮休城的神女之物。”
宋澈和綠枝均是默然。
下凡歷劫的浮休神女,迄今為止,不曾有一個回來的。
真正的山高水長,歸期無望。
綠枝緩了片刻笑道:“不過是傳得神乎,其實這‘星河紫’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只是它開花之期如蜂蝶來朝,結果之時如星河降臨。”
聞遇神往道:“那已經夠美了!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和凡間之物有無區別。”
聞适瞪了她一眼,意味明顯。
綠枝裝作沒看到:“那值什麽!”喊了荼蘼過來:“把這葡萄挑熟的摘幾串,湃在冰水裏,等飯後送到兩位客人房裏嘗個鮮。”
聞适忙道:“神女不必麻煩。我這妹妹不懂事,在家裏一向是随心所欲慣了,還請您多擔待!”
綠枝和宋澈出了浮燈殿。
“你今兒怎麽了,平素也不曾那樣講話,也不怕吓壞了人家。”綠枝不免好奇道。
“沒有。只是不喜歡而已。”
“不會就因為人家不喜歡你的藿香吧?”綠枝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倒不是,就是感覺合不來。”
“又不是擇婿,合不合得來有什麽要緊?”
宋澈沒有回答她,只是望着天上的浮雲出神。
“好好好!就你有理!不過你要知道,我們歷劫總要麻煩人家。先祖起就和他們有交情,不管如何,總不能因為我們傷了彼此的情面。”
“姐姐放心。我省得。”
浮燈殿裏,聞适和聞遇也在閑聊。
“二哥,你看這兩位神女怎麽樣?”
“自然是好的。”
“綠枝姐姐很是熱情。宋澈姐姐呢,同三姐極像,我也很喜歡她。可是怎麽總覺得,她好像并不喜歡我。是不是我們初來乍到,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惹她不高興了?可是,我們并沒有做什麽啊!”
“不是。你別多想。她不喜歡的人是我。”
“為什麽?你做了什麽讓她不高興的事?”
“大概是我不喜歡藿香吧!”聞适自嘲地笑了笑。
“二哥,吃葡萄。你也別多想,還是父親說的好,既來之,則安之。”聞遇拿了一串葡萄放到聞适手中。
霧氣籠罩在浮燈殿,宋澈和綠枝立在殿前。
“遇姑娘還沒起床吧?我們來是請你們晚一點去浮生殿一趟,我母親想同你們說說話。”綠枝笑道。
“辛苦二位神女。舍妹貪睡,我送二位出門。”
“不必了,也就幾步路的事。”宋澈攔在綠枝開口之前說話。
“這麽看,你還真是不喜歡他!”綠枝打趣道。
“我之前認識他。”宋澈只解釋了這一句便叉開話題:“我答應幫紫夜采些照波花釀酒。久竹園裏的花一向比城裏開的好些,偏偏她又不願意早起。”
“這樣啊,不過母親讓我回去幫她的忙,我就不能陪你去了啊!”綠枝看出宋澈情緒不好,索性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沒事。我就在園裏随便轉轉,權當散步了吧!”
清晨的風還有少許寒意,草間的露水打濕了花蓬錦鞋。不過宋澈一向是懼熱不懼冷,這涼意并不算什麽。
碧葉紅花中,着一身青色鳳尾裙的宋澈像是誤落入此間的精靈。
滿樹的照波花随風而舞,她慢悠悠地打開一個花簍,那些花兒便像尋到了歸宿,紛紛落入花簍中。
風聲從身後漫過來,宋澈習慣性地回身望去。
聞适正怔怔地立在一株婆娑樹下,目光專注地望着她。
宋澈瞟了他一眼,并沒有開口,神色平靜地将視線移回花簍。
低頭裝好花,宋澈起身便要離開。
“神女請留步!”
宋澈驀地轉過身來,一張清冷靜默的臉。
聞适沒來由地吓了一跳。
“神女以前見過我?”
“沒有。”
“那麽神女為何對我不滿?”
“沒有。”
“神女不必遮掩,在下并沒有眼盲之症。”
“只是不喜而已。”
“那總有原因吧?”
“感覺而已。”
“神女的理由夠任性。只是今日我為客,來日神女背井離鄉,總也有漂泊為客的一日。我是無謂的,只希望神女看在他日歷劫的份上對遇兒好一些。來日紅塵相伴,遇兒必也會對神女投桃報李。”聞适嘆了口氣,然而語聲平緩如秋水。
“多謝關心。我會的。畢竟,我并不讨厭她。”
“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神女,神女是一直居住浮休城嗎?”
“是的。”
“從沒有離開過此城?”
“自然。”
“那為何我會覺得神女如此面善?”
宋澈在心裏無聲地冷笑了一下,然而面上的笑容卻如春風拂過百花:“聞公子,我想您是該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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