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交往 (1)
關鶴年被付醒打在地上的時候其實也沒太多表情。
雖然和付醒是雙胞胎, 但是他沒有姓付的權利,他的名字只能是關鶴年,鶴年是他媽媽給他留下的名字, 曾經溫婉又漂亮的媽媽自從離婚後精神狀況一直不太好,她以出去賣點小飾品為生,關鶴年有時候放學還需要去垃圾桶裏撿一些空瓶子和硬紙板拿出來賣錢。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不小心碰壞了媽媽放在家裏的那些飾品,廉價的塑料和珠子穿成的手鏈也能讓媽媽失聲痛哭,因為那個如果賣出去的話, 可能就是一家人的晚餐錢。
“沒事……”
盡管如此,媽媽也沒有責罵他, 而是摸了摸他的頭。
後來關鶴年發現, 媽媽半夜一個人躲在房間裏,一邊修理着已經被踩壞的飾品,仍舊在哭着。
其實他寧願媽媽罵自己。
于是,他學會了在撿垃圾以外的技能,修理東西。
不管是大型的損壞的電視機空調還是冰箱, 或者是小點的珍珠項鏈, 手鏈, 胸針, 都可以修的和以前一模一樣。
第二個呢,就是變魔術。
因為媽媽身體很不好,所以他要讓媽媽多多休息, 自己出去賺錢。
有時候他就在夜市最角落的位置用自己跟着電視學會的一些伎倆來讓觀看的大家開心一些, 他們開心了就會給他的腳下放很多錢, 然後他可以把一部分攢起來做生活費,另外一部分拿去買更好玩的魔術道具。
如果不是付醒某天心血來潮想要去夜市逛逛,關鶴年可能這輩子都是這樣的生活。
大概是關鶴年初三的那天,彼時,他正在變那種最普通的硬幣魔術,就看到了一個長相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年,他完全沒有自己這番窘迫,身上的白色襯衫幹淨,氣質更是冷靜自持,正跟旁邊穿着淺粉色的裙子的女孩一起逛夜市。
“付醒,付醒,我要吃章魚丸子,你快去買。”
女孩聲音很獨特,是那種甜而不膩的音調,就連撒起嬌都是可可愛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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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你在這裏等我。”付醒攬着她的腰,附身湊到她耳邊輕輕說着,女孩絲緞般的黑發悉數披在肩上,立馬拍拍他的手,“你快去買,敢晚一分鐘,我絕對不會理你了。”
關鶴年此刻正站在一旁吃棒冰,恰好和付醒的視線對上。
付醒只看了看他,然後就像是沒事人似的轉身和那個嬌氣又妩媚的女孩離開了。
第二天,還在上學的關鶴年就被付先生的秘書和助理帶走。
那個多年未見的男人把他打扮一新後帶他去了醫院做親子鑒定,甚至對他說:“好好感謝你哥哥吧,如果不是他,連我也不知道你甚至還在上京市。”
“媽媽呢?”關鶴年問道,“她不和我一起來嗎?”
爸爸嘆氣,和他說,自己早在幾年前就和上京市某家公司的千金結婚,不過他覺得,如果關鶴年願意乖乖聽話,肯在家裏好好學習,像付醒那樣的優秀的話,他就考慮給媽媽一套新的房子,讓她再也不用住在小小的又破舊的郊區的平房內。
起初關鶴年很聽話,哪怕家裏的付夫人看他很不順眼,他也努力的學英文,學數學,學馬術,希望自己做的夠好,媽媽就可以不再吃苦,他甚至在學業上
一度超越了付醒,連跳三級,以當年上京市年齡最小的第一名進入了景山中學。
拿着景山中學錄取通知書的關鶴年很興奮。
“哥哥,暑假你有空嗎,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媽媽吧。”關鶴年在付醒的門口開心的揮了揮手。
付醒對媽媽這個詞語很陌生。
他現在的媽媽是付太太,是個十足的名門淑女,而且從小親自教他禮儀長大,對他也很好,他對于那個蜷縮在平房的母親一點印象也沒有。
付醒:“我不去。”
關鶴年:“她是你媽媽。”
付醒:“我媽媽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現在住在家裏的阿姨。”
關鶴年:“……”
那天晚上媽媽走了。
關鶴年甚至連一眼都沒看到,等他好不容易掙紮着回去,媽媽早就被送去火化。
他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付先生,從來沒有考慮過媽媽,他只是考慮到關鶴年這張和自己兒子付醒一模一樣的臉,流落在外的話,太丢人。
關鶴年撕了景山中學的錄取通知書,然後接受了私立高中的邀請。
他覺得是付家的錯。
而且他發現,給這家人找不痛快,他會有種很快樂的感覺,這一年間,他無數次捉弄過付醒,借着這張臉以付醒的名號出去惡作劇,甚至付醒考試的那天還被關鶴年騙去了郊區,當天發了高燒,醫生甚至都說如果再晚一點來的話,付醒會有生命危險。
關鶴年沒有給過付醒好臉色看,他也沒有表露出什麽明顯的态度,兩個人就這樣微妙地對峙着,直到關鶴年得知付醒被他那個初戀女友甩了。
那女孩叫許阮阮。
他想應該是當時他在夜市見過的少女。
如果付醒那麽在意她的話……
關鶴年在公交車站遇上許阮阮,正在慢慢走來的女孩烏黑發絲配上白皙的肌膚,還有純粹的玻璃感的琥珀色眼眸,簡直是充滿質感的美麗容顏,嘴角微微上翹,可愛的過分。
她長得是那種很容易讓初次見面的人就對她産生好感的類型。
那雙筆直細嫩的腿進入關鶴年的視線,包括膚色也是,就完美的過分,關鶴年甚至懷疑自己可能是個腿控。
“班長……?”
許阮阮像是小動物一樣細細怯弱的聲音,如水柔潤的微笑讓他來了點興趣。
——我不是付醒,但是我也可以是付醒。
時間回到了現在。
付醒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轉頭上樓,關鶴年輕輕蹭了蹭自己被打的鼻梁。
啧,好疼。
他看着手裏只留下的手鏈裝飾性的花朵,搖了搖頭。
看來還是得半夜去付醒房間把它偷回來。
然後修好後,還要去管許阮阮把那條原本想送給媽媽的手鏈要回來才行。
許阮阮第二天上課特地躲着付醒,她沒坐公交車,也沒再麻煩許輕舟,而是自己叫了輛出租車去了學校。
這下連楚眠都看出來她和付醒之間的不對勁。
“你和班長吵架了?”楚眠從物理課本擡頭,笑着問。
許阮阮身體稍微僵了僵,指尖微微放松,才勉強露出笑容:“沒有啦,只是覺得和他總是走在一起不太好,免得大家都誤會我們倆有什麽關系了。”
楚眠似懂非懂:“這麽說你對他沒感覺?”
“不是沒感覺,是……不知道他想什麽。”
許阮阮糾結的翻着書,索性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原委統統告訴了楚眠,包括自己拿回奶茶送給付醒,付醒喝了一口就扔掉了,還有她小心地問付醒是不是喜歡自己,結果付醒就假裝沒聽到和同學們離開了。
“可是,那瓶奶茶不是時廷學長送的嗎?”楚眠撐着下巴,“你讓他喝情敵的奶茶?我覺得班長沒把奶茶砸在你臉上已經算脾氣很好了。”
“什麽情敵,你不要胡說,時廷學長沒那個想法的。”
楚眠看着眼前呆萌的許阮阮,五指張開在她面前晃了晃:“阮阮,當時你甩了付醒的原因不就是因為你和時廷學長暑假去G市玩被付醒抓住了?然後你說你更喜歡的人是時廷不是付醒啊,你不會都忘了吧?”
許阮阮忽然怔住。
半晌,她才嗓音發顫:“你說的是……”
八成是原主當時惹下的事情,許阮阮此刻也不好回應什麽,也只好低下頭。
上課鈴已經敲響。
英文老師走進教室,随後跟着他走進來的是付醒,遲到對于付醒來說,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連老師一時也怔住了。
“付醒,是身體不舒服嗎?”老師關心的詢問。
過了很久,少年淡淡垂眼,道:“是我在公交車站等了時間太久,所以遲到了。”
許阮阮根本不敢去看付醒。
付醒走回座位,不慌不忙地坐下,清隽矜貴好像并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這節課講到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鐘左右,老師便停下來,給同學們說了英文演講比賽這件事。
英文演講也是景山中學的傳統比賽了,許阮阮還記得書裏花了好長的章節來描述這場比賽,許瑤是個藝術生,其他科目成績都不太好,唯獨英文好的過分,
就是在這場比賽一舉拿下冠軍,許家給她開了個party慶祝,進而才和江沉晝繼續發展。
“原本我們一年級的學生是沒有參加的機會的,不過呢,我們班的付醒同學很優秀,所以老師就推薦了他參加這次的演講比賽。”
付醒靜默了會兒。
“我知道了。”
少年眉眼好看,就連唇角輕輕彎起的弧度也好看。
這個決策大概沒人會選擇質疑,畢竟付醒成績是高一所有人最好的,而且他去的話贏面也很大,說出去同學同學臉上都很有面子。
景山中學高一的學習任務就有點緊張了。
許阮阮在原來的世界其實成績算不錯,但是來了這邊,仍然覺得學起來有點吃力,課上有很多內容都沒辦法消化。
她在上午的課程全部結束後,就準備去辦公室管老師把課件要回來拿回家慢慢再複習,等她剛走出教室,付醒不知何時又追了上來。
“許阮阮。”
她指尖一動,聽着背後的好聽的聲線,猶猶豫豫地扭頭:“班長,找我有事?”
付醒擡眸:“我聽楚眠說了,昨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釋。”
許阮阮剛想說話,嗓子忽然難受,輕輕咳了幾聲。
她其實身體沒好多少,生理期第二天那種時隐時現的疼痛還是把她折磨的死去活來,原本瓷白如玉的臉頰愣是布滿了病弱的神色,唇色也不如前幾天嬌豔。
付醒靠近一些,他瞳色深深,剛想說什麽,從樓上下來的時廷恰好看到了這一幕,下意識地出聲:“許阮阮?”
“啊?”原本凝滞了許久的少女仰頭,時廷也是敏銳,很快就發現了許阮阮和付醒之間氣氛不太對勁。
時廷朝她眨了眨眼睛:“昨天借你的企鵝,可不可以還給我啊。”
許阮阮:“诶,那個還在教室。”
時廷微微一笑:“那我跟你去拿。”
說完,他從樓梯上走下來,付醒臉上沒什麽表情,只專注地看着許阮阮,好像在等她的回應。
許阮阮不久前剛從楚眠那裏得知原身曾經同時劈腿眼前兩個人,其實她特別尴尬,眼睛也不安分地看過來看過去,時廷恍若未覺,微微彎腰:“走吧,去你們班上拿企鵝。”
事發突然,許阮阮還有些懵逼,過了半天才回應時廷。
“哦,好。”
許阮阮就這麽被時廷拉着,從付醒身邊走遠,她一邊走一邊還在思考,時廷從認識的那天開始,就不太像是小心眼的少年,跟許阮阮談戀愛這件事,是她想
都沒有想過的,因為許阮阮直覺告訴自己,時廷喜歡的女孩子一定不是她這個類型。
都快走到高一A班了,時廷側身,才發現身旁的小姑娘還在發呆,差點笑出聲來。
她好像一點也沒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黑長的睫毛微顫着,在眼底印下可愛的剪影,甚至連手還被時廷牽着這件事都毫無察覺。
時廷伸出手彈了彈她的額頭。
“喂,醒醒,阮阮學妹。”
許阮阮咳了咳:“對對對不起哦,學長,我在發呆。”
“看出來了。”
“那我現在就去把企鵝暖手寶給你。”許阮阮微微鞠躬,濕漉漉的雙眼裏帶着歉意,她轉身走回班裏,拿出那個毛茸茸的企鵝,她走的略快,匆匆忙忙來到時廷身邊,把企鵝放入他懷裏。
許阮阮本來以為這事到此為止,卻見時廷抱着企鵝,又朝她揮手,把她帶到了走廊末的熱水間,用熱水把企鵝原本軟下去的肚子填的圓滾滾,重新再把它還給許阮阮。
暖暖的熱氣通過毛茸茸的企鵝肚皮立刻傳遍了許阮阮的全身。
原本不太舒服又冷的僵硬的四肢好像忽然被這股暖意一點點滲透進入血液內。
“肚子疼的話就經常抱着,實在不舒服可以請假嘛,幹嘛非要來學校啊。”時廷聲音沉穩,“你就不怕疼的暈過去了?”
“其實沒有那麽疼,而且耽誤一天的話,課程就跟不上了。”
時廷瞟了瞟她纖弱的手裏同時抱着企鵝和筆記,不由得好奇:“英語?”
許阮阮點頭:“嗯,我本來是想管老師要課件回家再複習的。”
她抿抿唇,垂下了頭,頰邊自然帶起了淺淺的梨渦。
時廷勾了勾唇,漾出一個明朗的弧度:“我把我的筆記給你。”
“學長的……?”許阮阮有些困惑。
倒不是她看不起時廷的學習能力。
只是,她實在不明白時廷怎麽會這麽無條件的對自己好,再一聯想到之前楚眠說的原身曾經和時廷談戀愛甩了付醒這件事,許阮阮連忙搖頭:“不用了!”
“學妹太客氣啦。”時廷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如果不是開學我的籃球砸到你頭上的話……”
接下來的話時廷并沒有說下去,但許阮阮也猜到了他的意思。
大概就是覺得籃球砸到了頭她才會這麽笨。
女孩本來白的像雪般的臉頰上忽然出現了動人的顏色,大概是被逗樂了,漫起淺淺的粉色。
“學長,謝謝你,但是真的不需要。”許阮阮連連拒絕,“如果真的要借筆記的話,我弟弟輕舟,或者姐姐許瑤的都可以。”
“對了,輕舟可是你弟弟啊,不過學霸的筆記你看得懂嗎?”
“這個嘛。”
時廷還真是挺會抓重點的。
許輕舟的思考方式确實和一般同學不一樣,許阮阮光是聽他講題目都費勁,根本跟不上那天馬行空的思維,更不用說他的筆記了。
“再說許瑤學姐,她都是高三的學生了,你去打擾不太好吧,萬一因為你借筆記這件事害得她沒辦法複習,最後發揮失常呢?”
“诶,這麽說也對哦。”許阮阮凝滞了幾瞬,就發現眼前的時廷嘴角揚着燦爛的笑。
完了,一不小心就被他完全帶着走了。
許阮阮摩挲着手裏的熱水袋,想了半會兒,說:“學長,謝謝你,但其實沒有必要的,我只是被籃球砸到了頭住院了幾天而已,身體還有智商都沒問題的。”
時廷笑而不語。
他伸出手,骨節分明的長指在許阮阮頭頂按了按。
“學長照顧學妹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略微低沉的嗓音和微涼的手指傳來的輕顫,讓許阮阮也低了低頭。
時廷一直是個很有分寸的人。
他不會像原男主江沉晝或者是反派葉衡那樣總是強硬的逼.迫她做什麽事,态度也一直挺雲淡風輕的,這也是許阮阮沒有立刻推開他的原因。
“謝謝學長。”許阮阮把企鵝高高舉起,“這個——”
“送給你咯。”
“這不是,學長你同班女孩子着急要的嗎?”
“才不是,是我昨天特地買來給你的。”
“那剛才在辦公室門口,學長你幹嘛要那麽說呀。”
時廷回頭看着眼睛亮亮的,像是有星星一樣的許阮阮,微笑着說道:“我只是看你和付醒之間氣氛很尴尬,所以才找了個理由把你抓出來而已。”
這個觀察力,未免也太細致了。
許阮阮是真的沒想到平日裏看起來對什麽都不太在乎的時廷居然還有這麽細心冷靜的一面。
許阮阮和時廷并肩出來,沒走幾步就遇上了付醒。
或許是光線問題,許阮阮發現,此時此刻付醒的眼神竟漆黑的可怕。
付醒那雙晦明如深的眼落在許阮阮身上一會兒,喉結明顯滑動了下。
這次他沒有再向前幾次那樣出聲,或者試圖把許阮阮留在身邊,只是沉默了半晌就轉身率先離開。
自從這個意外之後,付醒就再也沒有跟許阮阮說過一句話了。
其他同學可能并不在意這件事,唯獨楚眠看出不太對勁,平日裏總會細心照顧許阮阮的付醒好像忽然變得冷淡起來,許阮阮倒是挺乖巧安靜,兩個人間一直徘徊着格外詭異的氣氛。
楚眠趁着某天實驗課和許阮阮同組,實在忍不住好奇心:“你和付醒到底怎麽回事啊?”
“反正就是現在的情況,我覺得挺好的。”許阮阮咬唇,正低頭寫着實驗報告。
老實說,她也不懂自己到底怎麽回事。
大概是上次奶茶事件後,許阮阮就完全不明白付醒對自己到底是什麽感覺了,他如果不喜歡自己的話,為什麽要做這麽多刻意引起她誤會的事情呢?如果喜歡的話,又為什麽總是在她想表達自己心意的時候躲避呢……
而楚眠又給許阮阮說了原身曾經和付醒還有時廷談過戀愛的事情,許阮阮就更害怕了。
“算了,阮阮,不要在意這種事情了。”楚眠很大氣的拍了拍她肩膀,“等會下課後我們就去找時廷學長吧。”
“好。”
許阮阮也露出笑容。
最近這幾周,他們體育課基本上都是打籃球,馬上也要考試了,女生除了要求會投籃外,還要學會基礎的持球運球入籃等等動作,許阮阮就請了時廷來幫她和楚眠補習,時廷也是很痛快就答應,幾人約定好每天下午自習課結束就去學校的籃球場練習。
放學鈴一響,楚眠就催着許阮阮快點去籃球場。
許阮阮低頭匆匆把東西收拾到書包裏,忽然聽到身邊不太對勁,這才發現他們班走進了一個已經換下制服短裙,穿了一套漂亮的粉白色洋裙的女孩,女孩子海藻般的長卷發散落,裙擺下的腿又白又細,神情更是驕傲自信,她在門口禮貌的出聲:“付醒,可以出來一下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付醒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點點頭。
教室門口處,女孩朝他伸出手,說:“這次演講比賽我和你一組,你應該知道的吧。”
付醒沒有班裏那些男生那麽激動,一副平靜的模樣:“我知道。”
“噗嗤。”女孩忍不住笑出來,“付醒你還和以前一樣,好像對什麽事情都不在意,但是又對所有事情很自信的樣子。”
她的語氣很溫柔也很熟稔,班裏此刻不少同學已經開始八卦起二人的關系了。
有以前和付醒同一個初中的同學,都對這個女孩心知肚明,包括楚眠。
“這人是餘佳音學姐,以前也是我們初中的,比我和付醒大一級,她從以前開始就特別喜歡付醒,你知道嗎?”楚眠說。
許阮阮:“哦。”
楚眠很耐心:“餘佳音本來能追到付醒的,如果不是你橫.插一腳把付醒搶走,現在他們倆也是一對了。”
許阮阮笑了一聲,把最後的書本放入包中:“眠眠。”
“幹嘛?”楚眠很沒好氣的應了聲。
“你到底是在給我介紹這位學姐,還是在譴責我和付醒以前的那些事情啊。”
楚眠眨眨眼,平靜地說:“我只是覺得,你要是真對付醒沒感覺了,你就不會是這個表情。”
“什麽表情?”
許阮阮剛問完,楚眠就把手機當做鏡子遞給她。
鏡中的女孩皮膚凝脂似的白,五官也很好看,褪去了之前因為生理痛折磨的陰影,唇瓣如花朵般嬌豔迷人,就是神情……連許阮阮自己都沒沒發現,她這會兒居然是一臉在吃醋的樣子。
許阮阮思緒一滞。
“你明明喜歡付醒,幹嘛不承認,再晚點小心他被其他人搶走了。”楚眠恨鐵不成鋼。
許阮阮低頭,也只顧着笑,卻什麽話都沒說。
教室外,餘佳音的手指繞着長發,口氣有點猶豫,“聽說,你的前女友也是今年的新生,你們和好了?”
付醒“嗯”了一聲。
餘佳音聲音有點小心翼翼的,“但是我沒聽說你們兩個在一起的事情,他們都說你還在追她。”
“不是,”付醒淡淡打斷了餘佳音,“她只是在鬧脾氣,過幾天就好了。”
話音恰巧落下的同時,付醒就看到了從門口離開的楚眠和許阮阮。
楚眠除了在許阮阮面前會願意做一個為她操心擔憂的好朋友,其他時間基本都是誰也不想搭理的淡漠小仙女人設,見了付醒和餘佳音兩人也只是垂了垂眼,餘佳音就發現楚眠身旁的女孩恰好是付醒的前女友,許阮阮。
“許阮阮。”
餘佳音喊了一聲,許阮阮停下來,背影看起來脆弱又纖細,她皮膚很白,瓷器似的,肩胛那裏輕顫着。
“我是付醒以前的學姐,我叫做餘佳音。”
許阮阮回身,仰起頭,擡手,輕輕地和餘佳音握了握:“學姐你好,那個,我和眠眠要去籃球場,我們先走了。”
“我們該去演講廳了。”付醒打斷了許阮阮的話,睫毛微垂着,有些冷清又矜貴的氣質,淡淡道:“走吧。”
餘佳音依然笑吟吟的,跟在付醒身後。
許阮阮覺得跟這等女神相比,自己簡直像個手足無措的傻瓜。
“怕我傷害小學妹呀。”餘佳音笑道。
付醒唇抿成平直的線,“嗯,請你離她遠一點。”
下午放了學,有不少人跟楚眠還有許阮阮一樣,就跑來了籃球場。
時廷他們隊這幾天沒有練習,才抽出時間可以教兩個妹子打籃球,許阮阮和楚眠在球場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到時廷,等時廷在籃球隊的小弟過來告訴她們,許阮阮才知道,時廷也參加了英文演講比賽,所以今天來不了了。
話音落下,少年擡眸看了看兩個女孩,又立刻緊張的低頭。
兩個人都好漂亮呀。
靠着鐵絲網的短發少女明顯是動漫裏才會出現的小仙女的類型,但是坐下來玩手機的長發女孩卻真的好看,跟洋娃娃似的。細腰長腿,唇瓣紅潤,妩媚的五官好像時時刻刻都在勾人,也難怪時哥最喜歡的人是這個。
“啊。”楚眠的手機響起,她連忙拿起來,有點着急:“阮阮,陸辭來接我了,我得回去了。”
許阮阮點頭。
楚眠口中的陸辭,好像就是同學們傳言中她在校外交往的比她大好多的男朋友,聽說還是個超級厲害的法醫小哥哥。
楚眠:“阮阮,今天時廷學長應該也不會來了,幹脆我讓陸辭送你回家吧。”
許阮阮想了想,覺得也對,就跟着楚眠一起,禮貌的給籃球隊的小哥道了謝後準備離開。
校門口右側方停了輛黑色的路虎攬勝,穿着黑色風衣的男性正低頭在點煙,他個子相當高,已經比許阮阮認識的個頭最高的時廷還要高一些,五官陰郁但也銳利,輪廓英俊分明,長眼微垂,含煙吐氣間有種成熟又冷然的感覺。
“陸辭!”
楚眠在喊了一聲,男人見狀,咬着煙,颔首,算是回應了楚眠的招呼。
許阮阮被楚眠拉到了陸辭的眼前,他微側着身,将剛點燃沒多久的煙掐滅,扔進了垃圾桶,沉默的垂着頭看着她,許阮阮覺得周身立刻圍繞過來一股沉重的壓迫感。
“上車。”陸辭的喉嚨有些發緊,聲音也很低。
他的眼神,表情,許阮阮覺得自己看不懂。
而且最奇怪的是,楚眠甚至都沒有介紹自己,許阮阮也沒有說她家在哪裏,陸辭就已經開車到了西山區的別墅。
“阮阮,回家後早點休息哦。”楚眠降下車窗,“哎,陸辭,你不跟我們阮阮說兩句?”
“……再見。”
許阮阮頓時覺得受寵若驚。
她遠遠看着車子開走,回家後洗完澡,閑的無事,索性把陸辭的名字丢進了網頁檢索欄。
陸辭,畢業于清大化學系,波士頓法醫學科碩士畢業,目前是上京市警察隊的在職法醫,照片上的陸辭穿着白色的醫生大褂,裏面則是黑色的警察制服,看起來很神聖的職業,也有點禁欲的味道。
許阮阮覺得楚眠和她的男朋友實在太配了。
她剛這麽想着,趴在床上和楚眠發微信聊天,沈姨敲了敲房門,禮貌出聲:“二小姐,你同學來找你了。”
“诶?”
許阮阮起身,一時間竟然沒想到會是誰跑到家裏找自己。
她困惑的下樓,這才看到樓下穿着白色襯衫,黑色休閑褲的付醒。
“班長,你怎麽來了?”許阮阮吃了一驚。
她有點窘迫地站在樓梯臺階上,遲遲不肯走下去,付醒笑了,走到了她的身邊:“我來找你,解釋兩件事情。”
“有什麽事情不能在學校說啊。”
“你總是躲着我,從來不給我機會,所以我只能來你家找你了。”
四目相對,許阮阮有點尴尬,偏偏付醒抓住了她的手,眼看着還在旁邊的沈姨馬上就要看過來了,許阮阮連忙推了推付醒:“來我房間吧。”
付醒的聲音低沉柔和:“好。”
他跟着她上樓,然後在她房間的書桌前的椅子坐下。
許阮阮抱着熊哥哥玩偶,正拽着胖嘟嘟的熊的耳朵,付醒看着她,少女的頭發散開,長長的,發尾微卷,穿着連衣裙的她纖弱柔美,兩條腿更是不安分地晃來晃去。
“現在可以說了。”
許阮阮咬着唇,卻遲遲沒聽到付醒的回應,她有點詫異。
付醒:“我要先跟你确認一件事。”
付醒已經站在她面前,突然彎腰,低下頭,對着她的唇親了下去。
許阮阮簡直驚呆了,手裏的熊哥哥也直接掉落在地毯上,付醒沒打算放過她,反而摟過她的腰,少年氣息濃郁吐息間溫熱的氣流輕輕灑在唇瓣上,許阮阮急急地想要推開她,付醒抱住她不放,深沉黑曜的眼眸看她:“你不讨厭我,對不對。”
輕輕的,甚至有點暧昧的語音在許阮阮耳畔炸開。
她側頭,付醒卻用唇一路親吻着她,從耳畔,到脖頸,在細膩肌膚上停留一會兒,低聲道:“楚眠已經把事情告訴我了,我不知道丢掉奶茶這件事會讓你這麽介意。”
許阮阮繼續偏着頭,沒有看付醒:“你只說這件事?”
“我讨厭時廷,也讨厭那些總是讨好你的人。”付醒看着許阮阮臉頰開始蔓延到耳朵的紅暈,“那瓶奶茶……也是這樣。”
“讨厭你還喝。”許阮阮雙手握拳,在他懷裏砸着,不像是反抗,更像是撒嬌。
“你給我的,我……我不想讓你不開心。”
“那你為什麽不說實話,害得我以為,我以為你就是純粹看我笑話才對我那麽好,丢掉奶茶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許阮阮覺得一呼一吸間,全是付醒身上清冽好聞的味道。
付醒輕輕嘆了口氣,“我是向你道歉的,對不起。”
許阮阮停了一下,問道:“還有對不起我的事情呀。”
付醒說:“很多,我知道我的表現讓你很失望,但是,不要讨厭我。我喜歡你……很喜歡你,喜歡到除了你之外,我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了。”
許阮阮突然喉嚨發緊,她瞪大眼睛看向付醒。
少年用很正式的口氣跟她告白的同時,視線也不曾離開過她半分。
他的聲線低緩好聽,如同誓言般:“我發誓,我的第一次統統給你,也絕對不會有任何保留。”
“包括……剛才的親吻嗎。”許阮阮感覺暈乎乎的,只是下意識地問他。
“嗯。”
“你喜歡嗎?”
“……讨厭。”
“喜歡?還是讨厭?”付醒将許阮阮抱起來,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許阮阮坐在他腿上,雙手自然地挽住他的頸項,臉也埋在他肩頸處,“你壞死了……”
付醒把手搭在她腰間,就聽見她覆在那裏有點委屈的啜泣,他閉了閉眼睛,撫摸着她的長發,忽然許阮阮就聲音很軟,也很低的出聲,“我也要道歉,我是不是對你态度很差,讓你很難過?”
“嗯。”付醒的眼睫垂下,眼尾稍揚,許阮阮扭頭看他,遲疑了一下,才湊到他唇邊輕輕親了親。
“這算是道歉哦。”
“阮阮,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麽。”
許阮阮眨了眨眼睛,點點頭。
付醒也笑了,向來冷靜沉穩的少年此刻嘴唇貼着她耳朵上,輕輕地咬了咬,氣息滾燙,幾乎要把許阮阮耳邊那一片皮膚惹得泛紅:“那這樣的道歉還不夠。”
許阮阮:“那你還要什麽?”
她乖巧的仍由着他抱着自己,害羞半阖着眼移開視線,“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夠不夠?”
“不夠。”
付醒托着她臀部将人抱起來,黑沉沉的眼眸裏不複往日的冷靜自持,他将她放到了旁邊的大床上,微微彎起的眉眼裏鋪灑着細細碎碎的光芒,付醒擡手,蒼白修長的手指扣住黑色的領帶結,慢慢拉下,鎖骨完美的線條露出一點點。
“付醒,你……”
付醒是個不管從各方面都稱得上是天才的少年。
他的親吻不再是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地觸碰,反而大膽了許多,這次的親吻越來越瘋狂。
哐。
門外似乎有什麽落地的沉重的聲響,但是正乖乖仰頭仍由付醒親吻自己的許阮阮,還有抱着許阮阮越來越緊的付醒似乎并沒有聽到。
站在門口的許瑤幾乎驚呆了。
她今天提前回家,順便買了一些甜品,本來想和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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