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生日

許阮阮就覺得原本冷靜的班長大人最近越來越壞心眼了。

她忙忙推了推付醒:“班長,班長, 你每次都這麽高調的跟我秀恩愛, 學校裏都沒有女孩子跟你告白了。”

付醒一本正經的:“我不需要。”

“诶, 真的嗎,你敢保證你絕對不會為那種漂亮又可愛的女孩的告白動心?”許阮阮晃着他的手,小貓似的輕哼一聲。

付醒薄唇帶着略微的弧度:“有你就足夠了。”

許阮阮低着頭嗯了一聲, 明顯是害羞了。

這時兩人身邊有穿着初中制服的幾個女孩結伴走過來,她們聊得很開心, 壓根就沒注意到此刻還在公交車站這一側的付醒和許阮阮, 許阮阮又沒留意到眼前的情況,從付醒懷裏稍微掙脫出來一些, 往後退的時候, 那幾個正互相開心的笑着的女孩們眼看着就要跟她撞到一起了。

千鈞一發之際, 付醒出手, 稍稍皺了一下眉。

“你們幾個,沒長眼睛嗎。”他的聲音有點冷淡, 又面無表情的樣子, 把原本還開心的女孩們吓到了。

女孩們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有點驚訝地看着面前帥氣清隽的少年。

“蠢貨。”

付醒冷聲說着同時瞥了她們一眼, 嚴肅冷淡的口吻和毫不在意的态度讓幾個女孩愣了愣,戰戰兢兢地給許阮阮道了歉, 又急匆匆地躲到了站牌後面的地方。

“那個小哥哥真的好兇哦。”

“明明長得很好看, 脾氣真差。”

“我們也沒有把她女朋友怎麽樣呀……”

付醒完全不在意這些女孩對他的指指點點, 他拉起許阮阮的手, 寡淡卻黑沉的眼眸盯向她,和顏悅色地笑了笑:“阮阮,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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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阮阮愣着點頭。

她和付醒平時最喜歡的位置就是後面的雙人座第一排,許阮阮靠在付醒的肩上,忽然發現付醒的手腕上很罕見的戴了手表。

手表是純黑色的機械面,而且看着格外眼熟。

不會吧。

怎麽回事?

許阮阮忽然覺得眼前這一幕似乎在什麽時候好像發生過。

意識到這點的她心裏忽然有點慌了。

她再次仰起頭默默地看着付醒。

付醒平日裏性格就是理性又冷靜,原本在他的世界大概不會考慮除了學習以外的事情,他對于自己認定的事情通常也是很認真,比如這次的演講比賽,付醒從被報名的那天開始就一直在做準備,許阮阮甚至都不敢去打擾他,也不過是偶爾發微信,在他不忙的時候給他加油。

難道眼前的付醒是關鶴年……

許阮阮直起身子,睜大眼睛靠近少年,少年瘦瘦的,白色的襯衫,從公交車窗外透進來的晨光溫柔的灑在他身上,許阮阮發現,少年的眼睛處既沒有傷痕,手腕和手背處也沒有傷痕。

不是?

付醒留意到了許阮阮的目光,看了她好一會兒,“怎麽了。”

“不,沒事。”許阮阮好像才回過神來一樣,一下子就撞進了少年黑亮深邃的眼睛裏,她身體跟精神都放松下來,索性就窩在付醒的懷裏:“我就是覺得……今天的班長大人特別帥。”

她就在玩付醒那雙又好看又修長的手,然後把自己的手指調皮地和付醒十指交握,“付醒,付醒?”

喊了半天,少年都沒有任何反應。

許阮阮扭頭,這才發現付醒的下巴撐在她肩上,眼睛也阖着,手肘懶散地擱在膝蓋上,白色的耳機線順着他纖長的脖頸一路延伸而下。

睡着了……

許阮阮擡起手指碰了碰付醒的臉頰。

冰冰涼涼的感覺。

她把付醒已經落下的耳機線統統收起來放回口袋內,稍微調整了下姿勢,就讓付醒靠着自己休息。

少年淺淺的呼吸停留在許阮阮的耳畔,而他手腕上的表此刻也在沉默的走動着,許阮阮只覺得那天的影像再次進入了腦海,很暴戾很冷淡的付醒,對自己溫柔耐心的付醒,到底……付醒和關鶴年有什麽秘密呢?

下一個路口拐彎後就是景山中學,許阮阮連忙推了推付醒:“我們已經到學校了,快點醒過來哦。”

付醒緩慢地張了張眼,始終還是在許阮阮肩上挨着:“嗯……沒事,坐到終點站也可以,到時候我讓司機在把我們送回來。”

許阮阮輕摁他的額頭:“班長大人!不要開玩笑,你忘了今天還要由你來檢查同學們的儀容儀表嗎?”

付醒蹙眉,在她脖頸處蹭了蹭,就跟撒嬌似的。

班長大人應該是有起床氣,要不然才不會這麽別扭,像小孩一樣,哄他起床他都不願意。

許阮阮看着少年冷清俊秀的側顏,突然仰頭,湊到他耳邊:“付醒,你再不醒過來的話,我再也不親你了。”

氣氛沉默安靜。

少年擡眸看她:“許阮阮,我醒了,是不是該給我獎勵?”

許阮阮深呼一口氣,紅着耳朵說:“沒有獎勵。”

他足足沉默了有十秒鐘。

繼續閉着眼睛的付醒低頭,在許阮阮肩上靠着,還有不到幾十米公交車就要停下來了,可付醒還是耍賴般就是不動,許阮阮沒忍住微微翹起嘴角。

“好啦,親你一下,這是獎勵。”

為什麽付醒會這麽可愛呢!

許阮阮就覺得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她探着身子,仰頭看着他,付醒一收力,把她抱緊,頓了頓,才從座位起來,牽着許阮阮,兩個人從公交車上下來。

付醒早上還要去演講廳那邊練習,許阮阮也就沒跟他一起去。

學霸之間的比賽,她這個渣渣還是別去湊熱鬧了,何況也會打擾到付醒。

轉身走過去之前,付醒替許阮阮把襯衫上的領帶調整好,許阮阮就笑着說:“輕舟的生日,你要不要來玩?”

付醒:“很好玩?”

許阮阮:“我聽說會有假面舞會哦,應該還挺蠻有意思的。”

付醒:“好,我會過去的。”

許阮阮,慢悠悠的,輕聲道:“那我在家等你。”

她心情大好的回到了教室。

楚眠仰頭:“阮阮,早上好。”

許阮阮笑眼彎彎,親切柔和:“嗯,眠眠,你在看什麽呢?”

楚眠把手機很大方的呈現給許阮阮:“周末是許輕舟社長的生日,我在想送什麽禮物給他,到底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數理化三本全套呢,還是最近由麻省理工公布的年度十大題目參考比較好。”

許阮阮忽然覺得許輕舟真的太可憐了。

明明是快樂的節日,但是大家送給他的禮物不是習題冊就是什麽火箭模型,一點點樂趣都沒有嘛。

許阮阮眨眨眼,“我哥哥今天來接我,我們一起去給輕舟買禮物,幹脆我把你帶上吧。”

楚眠立即揮手拒絕:“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阮阮你今天陪你哥哥,明天陪我,好不好?”

許阮阮彎彎唇,“好啦,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阮阮萬歲!”

楚眠立刻抱住了她,“那我明天把陸辭也叫上,他剛好休假,到時候等許輕舟過生日那天,我要帶陸辭一起去。”

其實許阮阮本來想問楚眠到底對同父異母的哥哥陸辭抱有什麽樣的感覺。

單純的兄妹之情,還是……?

但當她看到楚眠格外期待的樣子,就不打算自讨沒趣的去尋找問題的答案了。

許阮阮擡起濃密的睫毛,視線從楚眠的身上來到了前面付醒的位置。

這次一定要把付醒介紹給爸爸媽媽,然後順利取消和輕舟之間的婚約。

許阮阮心想。

放學後,許知行如約從公司來到學校門口接她。

許阮阮上了車,許知行的儀态一向是極好的,公司的事情再忙碌繁雜,他再疲憊,此刻仍舊坐的挺拔。

“阮阮,想好要送輕舟什麽禮物了麽。”

“就送給他宇宙火箭的模型吧,我放學前查了一下,這個購物中心就有官方的周邊店,我們買最大的一個送給輕舟。”

許知行有點好笑的看着許阮阮的模樣。

“那這個禮物,算你送的,還是我送的?”

許阮阮發怔,手指彎曲成小小的一團,她輕輕攥緊:“嗯……”

“算是我們一起送給輕舟的。”

“好。”

趁着許知行刷卡後簽字的功夫,許阮阮就在旁邊的珠寶店好奇的打量着。

那個店員看許阮阮唇紅齒白,模樣驚了人的好看,連口氣都不由得放的柔和幾分:“小妹妹,要不要來試一下?”

“啊,不用啦。”許阮阮揮着手,然而熱情的過了分的店員卻把她拉近了店內,整個櫃臺內都是價值不菲的珠寶,那個店員也從許阮阮渾身上下的穿搭看出了這也是個大小姐,于是更加不遺餘力的介紹着店內的首飾。

“你看,這條項鏈就很适合你呢,本身就是很珍貴的粉鑽,又特地做成了花朵……”

“真的不用,我暫時沒有買它的打算——”

接着就是近在耳邊的沉穩的男聲:“試一下吧,确實很好看。”

許阮阮擡頭一瞧,許知行已經來到她身旁了。

店員見狀,連忙把項鏈取出,在黑色絲絨的襯托下,粉色的鑽石看上去愈發嬌柔美麗,許知行輕輕地撥開許阮阮柔順墨黑的長發,嫩白的脖頸露出來。

“我幫你戴。”

許知行盯着許阮阮的側臉。

少女垂着長長的睫毛,抿着唇,唇色卻依然是櫻粉,可憐可愛的模樣。

他的手指在她脖頸上輕輕摩挲半晌,然後替她戴好了項鏈。

不得不說,許阮阮很适合這樣的首飾。

他皮膚很白,又有着一股嬌嫩可愛的姿态,而項鏈的造型又特地打造成花朵模樣,點綴在她一字型的鎖骨間。

“大哥,我們回家吧。”她喊着他的時候,總是尾音很軟,很甜。

許知行回頭,把卡遞給了店員。

許阮阮忽然緊張,大眼睛看着他:“哥!不用特地買呀,昨天媽媽和爸爸才送了我戒指來着。”

許知行摩挲着袖扣:“他們送他們的,我送我的,這不沖突。”

霸總哥哥總是很大方。

許阮阮心裏有些不太自在。

“不是只送給你的。”許知行提着另外一個人已經包裝好的藍色絲絨盒子:“瑤瑤也有。”

“這樣啊,瑤姐也會喜歡的。”她的細碎呼吸聲總算是平穩了下來。

許知行淺淺地勾着笑,心情很好的和許阮阮一起回了家。

他倒是沒有弟弟那麽介意許阮阮在學校裏交往的男朋友。

許知行很清楚許阮阮以前到底在外面玩的有多瘋,這次的男朋友,大概也只是她無聊時拿來陪自己的,等到女孩厭倦後,自然就會甩掉那個所謂的男朋友。

第二天許阮阮陪着楚眠再去買禮物的時候,順便也學着楚眠的樣子,給許輕舟買了一套全新的模拟試卷。

楚眠比她還誇張,直接買了不同的十套,許阮阮細細的胳膊來回跑了好幾趟,才和楚眠把全部的書本搬下去。

廣場角落裏。

許阮阮正在擦汗,楚眠去旁邊的店裏買小吃,而一直沉默着的陸辭已經把剛買的飲料遞給了她。

“……謝謝哦,陸辭先生。”

蜜桃味的水果茶。

許阮阮長睫眨了眨,乖順地接過飲料,插.入了吸管。

是她平時最喜歡的喜茶店的飲料,她看過去,正好對上陸辭的目光。

“明天一定要來哦。”

她說的正是許輕舟的生日宴會。

陸辭拆開了從廣場老爺爺那裏買的鴿子飼料,放在掌心,然後彎腰。

那些肥嘟嘟的鴿子撲哧撲哧飛到了陸辭身旁,低頭啄食着。

過了很長時間,陸辭說:“我會送楚眠過去,再把她接回來。”

“你不想來嗎?”

“……”他把飼料喂到鴿子嘴邊:“不想跟未成年在一起湊熱鬧。”

許阮阮啞然失笑。

明明陸辭看上去也不大,卻總是擺出一副老幹部畫風,比如像喂鴿子這種事情,許阮阮覺得只有退休的老爺爺才喜歡做。

他動了動手腕。

在地上的鴿子顯然對陸辭已經很熟悉了,有的更是膽子很大的跳到他肩上,還有些直接啄住他的衣袖管他要吃的,陸辭耐心地把飼料在掌心內攤平,“要不要試試?”

許阮阮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怕被鴿子啄……好像很疼。”

“不會,它們很乖,也很喜歡你。”陸辭垂眸看她。“這是你以前最喜歡做的事情,來試試吧。”

什麽?

許阮阮沒聽清陸辭的那句話。

她低頭看着腳畔旁閑閑又懶散的鴿子們,突然來了點興致,陸辭把手裏最後一包飼料交給她。

他的手指輕輕顫抖着。

許阮阮擡眸看着他,他輕輕搖了搖頭:“不要給它們喂太多,放在手裏,一點一點就好。”

“嗯。”

許阮阮彎腰,逗弄着那些雪白或者灰色的鴿子。

完全就沒有陸辭那麽順利啊……

其中一只鴿子撲閃着翅膀,直接落在了許阮阮頭頂,嚣張地踩了下後又飛走,其他鴿子也是叽叽咕咕不聽話,許阮阮手裏的飼料就被這些吃貨搶走了大半。

許阮阮委委屈屈地細着嗓子,“好難啊。”

陸辭看着許阮阮的臉,滞愣片刻。

小阮,是她,她想起來了嗎?

她嫁給他後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用這種表情撒嬌了。

青年泛着冷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淡淡的柔意:“……小……”

“陸辭,阮阮,我回來了。”

他似乎被楚眠的聲音刺醒,緩了緩神識,當目光再次和許阮阮對視時,那股潛藏着的幾乎看不清的暧昧情愫很快就消失了。

楚眠又喚了一聲:“陸辭。”

“嗯。”

“你怎麽了,好奇怪哦。”

“……沒事,我現在就送你同學回家。”

周末,城堡酒店。

許家把這棟像是童話裏才會出現的豪華城堡全部包了下來給許輕舟慶祝16歲的生日,除了奢華的布置外,還特地給許輕舟的每個同學發了邀請函,上面寫着一定要打扮成的往常不一樣,然後參加宴會,而且還要隐藏自己的身份,選擇一名搭檔,等舞會開始,雙方才可以互相坦露身份,以男女舞伴的形式共同入場。

許阮阮和許瑤忙了整整一天,才把自己的形象做了個大改變。

許瑤抛棄了往日小仙女的路線,裝扮成了特別妩媚可愛的小醜女,許阮阮是頭上有着毛茸茸耳朵,脖頸上系着鈴铛,蓬蓬裙擺後面還有條尾巴的貓魔女,其他同學也都按照自己的喜好裝飾自己,整個城堡酒店的宴會廳,還有外面的花園都是打扮的特立獨行的同學。

鈴铛随着許阮阮低頭或者走動的時候都會發出鈴鈴鈴的聲響,吸引了走廊裏不少人。

許阮阮:你還沒來嗎?

她倚靠着牆壁,拿出手機,微信的消息是兩個小時前發的,但是付醒卻始終沒有給她回應。

“嗨。”

少年颀長的身軀在走廊的地板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伴随着熟悉的聲音,許阮阮看了過去,戴着單邊圓框眼鏡的少年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他披着黑色的魔法鬥篷,鬥篷下面則是很普通的白色襯衫和牛仔褲,眼鏡下是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

“付醒,你來了!”

許阮阮即刻就撲到他懷裏,“你怎麽回事啊……你要吓死我嗎,你怎麽才來?”

少年的手指有點僵硬。

他仍由許阮阮在自己懷中,大概愣了好幾秒,他漆黑的眼睛似有星星揉碎後撒入的光點在閃,笑得又溫柔又散漫。

“對……我是付醒,我來遲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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