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去他大爺的查案

“好的，阿纨小姐。請稍等。”小明面帶微笑，恭敬地向他口中的阿纨小姐，也就是那瞳色異于常人的少女點了點頭，然後用眼神示意蘇茶稍安勿躁，閃身進了員工休息區去通知江鴻。

阿纨大約和江鴻及小明也算相識，只是未和蘇茶打過照面。小明離開後她便輕車熟路地找了個位子坐下，小山和重青随後也跟了過去。兩人在阿纨面前很是拘謹，全然沒有平時放松的樣子。

阿纨坐下後顯得有些煩躁，突然眼睛一瞪，沖店裏一個流連在冰櫃前不願離開的男青年怒道：“我們是來查案的，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丢人！”

這男青年雖然是跟在阿纨三人後進店的，但一進來眼睛就好像被磁鐵吸到了冰櫃上，自顧自地浏覽起各色冰淇淋，滿眼對美食的渴求，就差趴在上面流口水了，所以蘇茶以為他和阿纨他們不是一起的，只是一個貪吃的普通客人而已，沒想到……

“晃晃！和你說話呢！”阿纨見他沒有反應，還彎着腰扒着冰櫃，頓覺十分沒有面子，從座位上跳起來，上前揪住他的耳朵。

晃晃長得又高又壯，卻像個綿軟而聽話的大玩具熊一樣任她擺布，只是嘴裏發出委屈的嗚嗚聲說：“阿纨想吃喵。”

蘇茶聽他聲音是雄厚的男低音，但裝傻賣萌的語氣和用詞卻好像個五六歲的孩子，這巨大的反差激起了她一身雞皮疙瘩。

晃晃莫不是智力有障礙？然而蘇茶轉念一想，又想到了一種可能。他既然和小山他們是一夥兒的，很可能也不是人，那說不好，是剛修成人形？

蘇茶不由為自己的猜測有些小激動，連擔心會被牽扯進命案的不安都一時抛到了腦後。

阿纨無語地擡頭望天，翻了個白眼後還是緩和了語氣說：“告訴你了我們在查案，在工作，你想吃什麽，等回家買給你好不好？”

晃晃扭頭瞄了一眼琳琅滿目，分外誘人的冰淇淋，使勁搖了搖頭。

小山和重青不知何時也蹭到了阿纨身後，小山戳了一下重青的腰，重青連忙開口幫腔：“師父，吃個冰淇淋也就是幾分鐘的事，不會耽誤查案……”

阿纨立即回眸瞪了他一眼，重青嘿嘿一笑，悻悻地閉上了嘴。

小山也向重青飛了一記眼刀表示對他不會說話的不滿，被阿纨看到後又趕緊低頭裝乖。

阿纨這下哪還看不出她的心思。

在外人面前傲氣得不行的阿纨，終究還是拿兩個徒弟和晃晃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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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當江鴻趿拉着人字拖，哈欠連天地從裏屋出來時，看到的便是四人團坐在小桌子邊，三個帶着滿臉傻笑，一看就是嗑貓薄荷嗑嗨了，另一個則在以風卷殘雲的速度掃蕩他面前十幾種不同口味的冰淇淋。

一點也不嚴肅認真，一點也沒有威懾力。

其實阿纨一開始是拒絕一起進食的，不過當蘇茶将加了貓薄荷的紅茶拿鐵味兒冰淇淋送過來時，她忍不住向小山提出嘗一口的要求。

她就舔了一口，一小口。

鮮奶和紅茶混合出微苦而醇厚的口感，再吸一口貓薄荷的味道，阿纨好像一腳踩進了鋪天蓋地的白雲中，輕飄飄地上了天。

“這是什麽味道來着？給我也來一份！”

去他大爺的查案。

蘇茶看到晃晃和阿纨三人慢悠悠的舔食完全不同的吃相以及對貓薄荷不感冒的樣子，認為他應該和他們不一樣，并不是貓妖。思考晃晃是什麽物種成為了她接下來的一大興趣。

江鴻本來也沒把阿纨找上門來問話當回事，見他們現在這副模樣更是覺得好笑，随手從邊上的桌子旁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叉開腿坐下，道：“阿纨小姐，吃得開心嗎？”

阿纨咯咯笑着說：“我是來查案的。”

“好，查案。”

“你別想糊弄我，哈哈哈哈哈哈。”

“我沒想糊弄你，你盡管查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阿纨指着江鴻一通狂笑，“我不記得我要查什麽了。”

江鴻無奈地搖搖頭，似笑非笑地轉過臉對蘇茶說：“看看你幹的好事。”

躺着中槍的蘇茶不甘被冤枉，梗着脖子回嘴道：“我又不是強賣給他們的，上門的生意難道不做嗎？”

“激動什麽。”江鴻好笑地觑了她一眼，“我是在誇你。”

蘇茶會信他才怪，也不知道江鴻怎麽那麽喜歡埋汰她，會誇她才叫見鬼了。

貓薄荷的作用消退後，小山和重青倒沒什麽，恢複正常的阿纨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根本不想承認方才不停傻笑的貓是她。為了掩飾她的羞赧，她反而更為裝腔作勢，疾言厲色地要求江鴻配合調查。

“我們有證人證明案發當晚你，”阿纨漂亮的圓眼睛嚴厲地掃過江鴻，又看向了緊張的蘇茶，“還有你這位小朋友，出現在案發地點，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還是要跟我回去才肯說實話？”

蘇茶搞不懂阿纨一個貓妖為什麽會來調查人類死亡的案件，也搞不懂她的工作單位或流程，但因為那晚往被伥鬼附身的男人眼中插了一塊玻璃，她終究還是心虛，特別還被阿纨點了名。

江鴻瞥了一眼無措而沉默的蘇茶，有些奇怪她怎麽沒有表現出對阿纨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來調查命案的好奇。另一邊小明和往常一樣在接待客人，但時不時會留意這邊的情況。他清楚江鴻不會應對不了阿纨，那便是在擔心蘇茶。

擔心她說些不該說的話，問些不該問的問題。

江鴻笑了，像是在笑阿纨裝腔作勢的威脅，又像是在笑蘇茶背着他耍的那點小心思根本無所遁形。

“我有什麽理由要殺那個男人？”江鴻兩手一攤，明明應該是無辜的表情卻有幾分無賴的意味，“你們現在掌握的證據指向的嫌疑人肯定不是我，如果只是想我提供線索，可以好好說嘛。這麽兇我會怕的，一怕呢，就什麽也不記得了。”

“就像你剛才那樣。”江鴻看阿纨眼睛瞪圓似是不服，又笑嘻嘻地補了一刀。

阿纨小臉猛的漲得通紅，又想起了她先前的失态，一時竟開不了口好聲要求江鴻提供線索。

一旁終于心滿意足地吃完冰淇淋的晃晃舔了舔唇，雙眼亮晶晶地望着江鴻，仿佛能看見他身後一根毛茸茸的尾巴讨好地來回搖擺：“真好吃喵，江先生真是個好人喵，能告訴阿纨兇手是誰嗎喵？”

“還是晃晃嘴甜。”江鴻伸手呼嚕了一下晃晃的腦袋，示意他靠過來，然後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記住了嗎？”

“記住了喵！”晃晃連連點頭，面對阿纨急切的詢問卻咬緊了嘴巴，“江先生說回家才能告訴阿纨喵。”

“你到底站誰那邊？”

“當然是阿纨這邊喵。”

“……”

阿纨幾人離開後，江鴻沒有急着回房打游戲，而是好整以暇地倚坐在窗邊，目光緊緊跟随着在店裏忙碌的蘇茶，讓她想無視他都做不到。

“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蘇茶硬着頭皮上前，盡量表現得若無其事。

“沒什麽想問的？不像你的性格啊。”

蘇茶要是聽不出他話裏的揶揄，真的開口問問題才是傻到家了。她眯眼一笑，露出幾顆潔白的貝齒，裝傻道：“你不是不喜歡我瞎問問題嗎？”

“我是不喜歡，那你就不會這麽做了？”

蘇茶呵呵幹笑了幾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幸好這時又有客人推門進來，她趕緊借口要去招待。

不過她熱情的歡迎卻沒有得到客人的回應。

那身材凹凸有致，濃妝豔抹的女人無視了蘇茶，春風滿面、搖曳生姿地徑直走向江鴻。

嚴格來說這也并不是客人，不是因為她是隔壁服裝店的老板娘，而是因為她三天兩頭跑來找江鴻閑聊，卻從來不吃店裏的冰淇淋。

“你不怕胖嗎？”

蘇茶每回想起許琳琳看到她休息時間吃冰淇淋，捏着嗓子說這話時故作吃驚和嫌棄的做作模樣，就會狠狠吃一大口冰淇淋壓驚。

不吃冰淇淋來什麽冰淇淋店？

在蘇茶來打工之前，許琳琳來找江鴻的頻率沒有這麽高，不知道是女人天生就會對同性産生敵意，還是蘇茶無意中招惹了她。總之許琳琳的表現總讓蘇茶覺得她有意在針對她，甚至是在擔心自己會被蘇茶比下去。

拜托，她天天有漂亮衣服穿，蘇茶只能穿店裏的制服，她有大把時間化妝打扮，蘇茶每天灰頭土臉，忙的腳後跟不着地，她的身材玲珑有致，蘇茶就是一塊薄薄的平板。

要說蘇茶為數不多的優勢，大概就是年輕和白得發光，可是這在閃閃發光的許琳琳面前根本不夠看好嗎？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麽那麽在意她，難道這條商業街只允許有她許琳琳一個女人存在？

蘇茶給許琳琳倒了一杯熱水，結果放到桌子上時被沒有正眼看她的許琳琳伸手一擋，整杯水翻倒在桌面上。

許琳琳立刻一聲尖叫，起身一邊甩裙子和手臂上的水，一邊怒斥蘇茶：“你沒長眼睛是不是？”

“江老板，你這員工這麽不會做事，還留着她幹嘛？”許琳琳沒有理會蘇茶的道歉，轉臉嬌聲嬌氣地向江鴻發嗲。

作者有話要說：

不吃冰淇淋來冰淇淋店就是耍流氓！→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