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最安全的地方

刀刀和阿黎對周遭一切視若無睹，站起來就準備離開。被無視的常老板倒也沒生氣，只是笑眯眯地擡手将他們攔了下來。阿黎将刀刀往身後一帶，将她整個藏在他身後，同時目若寒霜地看着常老板。

“兩位貴客，你們的菜馬上就好了。”常老板面色如常，好像看不出阿黎眼中的敵意一般。

“什麽菜啊？”刀刀從阿黎背後探出一個小腦袋，一提到吃的她就按耐不住好奇心。

常老板張了下嘴，後面的回答卻被謝立爆發出的殺豬一般的嚎叫打斷。

“救命啊！我發誓我再也不幹壞事了！快把這東西拿走！”那鬼胎纏住謝立後張嘴露出滿口尖利的小牙，狠狠咬在他的脖頸上，痛得他哭爹喊娘，連連求救。

常老板轉過臉，滿是困惑，似乎并不明白謝立的困擾：“你把它吃了不就行了，這本來就是特意為你做的菜啊。”

此言一出，蘇茶只覺得喉頭泛上來一股酸水。不光是她，刀刀也捂住嘴縮回了阿黎身後，顯然難以接受那鬼胎是菜的說法。

謝立同樣滿眼震驚，竟是連害怕也忘了，傻呆呆地看着常老板，好像不懂他在說什麽一樣。

常老板輕笑一聲道：“人類活吃的東西少嗎？也不差這個吧。吃了它，你就獲救了。”

謝立又愣了幾秒，随後眼中狠戾畢現，偏過頭最準鬼胎的腦袋就咬了上去。鬼胎看着吓人，實際對謝立的後槽牙毫無招架之力，腦袋很快就被咬了下來，脖子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整個身子在謝立肩膀上搖搖欲墜。

嘴周圍被染上紅色的謝立狀若惡鬼，口中惡狠狠地嚼個不停，嫩肉和軟骨被咬碎的聲音不斷，齒縫間也暗紅一片。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恢複了行動能力，只覺得不過瘾，于是伸手取下鬼胎的殘肢，雙手并用，唏哩呼嚕地大嚼特嚼起來。

“嘔……”面對這樣的情景，李清怡臉色鐵青，忍不住吐了出來。

蘇茶好歹也見識過一些世面，但臉色仍然很不好看。江鴻還是維持着懶散的坐姿，沒有看她，但是被桌布擋住的臺面下，卻伸手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他的手很有力也很溫暖，雖然只是轉瞬間的接觸，卻讓四肢冰冷的蘇茶好受了許多。

“阿黎，我們還是走吧，我不想知道他給我們做了什麽菜了。”刀刀弱弱的聲音從阿黎身後傳了出來，聽上去應該也是被謝立生吃鬼胎的場景惡心到了。

阿黎回頭摸了摸她的頭發，低頭湊到她耳邊安慰了幾句。刀刀順勢埋進了他懷裏，有些沮喪地說：“對不起，早知道不來這家店吃飯了。”

“沒事。”阿黎在她頭頂落下一吻，然而滿心滿目的柔情在擡起頭面對常老板的剎那消散無影，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戰意和肅殺，“來吧。”向常老板宣戰的同時，一柄寒光泠泠的彎刀已然随意念出現在他手中，明确地表露出他的态度。

Advertisement

“好刀。”常老板卻全然沒有被震懾，他的目光癡迷地流連于刀尖的幽芒，明目張膽地表達着他的貪婪，“不知道我用起來是什麽感覺。”

阿黎不說廢話，只見寒光一現，他手中的彎刀飛出又飛回，将常老板攔腰劈成兩半。常老板的上半身向右前方滑落，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輕蔑地咧嘴一笑，斷裂的身體就又長了回去。阿黎皺了皺眉，卻沒有特別驚訝，攥緊彎刀又欲出擊。

“別傻了，你殺不死他的。”江鴻突然開口插話，語氣中滿是事不關己的無所謂，竟聽不出他到底在幫誰。

阿黎和常老板都扭頭去看他，他稍微坐正了一些，瞥了眼臉色陰郁的阿黎，正好對上對方探究的眼神，他波瀾不驚地移開目光，正視保持着笑容的常老板說：“你也是，胃口這麽大，不怕消化不良啊？”

“若是能得幾位貴客之力，便是再消化不良也值當。”常老板雖然竭力緊跟潮流，但有時難免半文半白，配上他的假笑和不陰不陽的語氣，頗有些陰森的意味。

江鴻哼笑一聲，像是無奈又像是不耐煩，道：“那咱們也別繞圈子了。你隔三差五吸收些凡人的魂魄，地府不管你，我自然也懶得插手，可是想動我保的人，就三個字，不可能。”

常老板不改嘴角的淺笑，看了看他旁邊緊張得不敢動不敢出聲的蘇茶，又回頭去看阿黎身後的刀刀，忽然笑開了：“這樣吧，你們一共五個魂，我只要三個，誰走誰留，你們商量，如何？”

蘇茶初聽他說五個魂，還以為是把李清怡也算進去了，然而低頭看到手中帆布包的帶子，猛地明白過來他算的是小花。她心驚膽戰地擡起頭，小心地偷看刀刀和阿黎，難道他們幾個要先自相殘殺嗎？誰想刀刀也正朝她看過來，眼中滿是好奇和天真，驚得蘇茶趕緊移開視線。

“你這算盤打得響，但不夠漂亮。”江鴻搖搖頭，像看傻子一樣看常老板，“怎麽想我們兩敗俱傷，得漁翁之利的都是你，你是不是當我們傻？”

“怎麽樣？我們聯手，至少有八成把握所有人都能離開。”江鴻轉臉就向阿黎發出邀請。

阿黎原本聽了常老板說只有兩個人能離開後對江鴻有了戒備之意，聞言眼中仍然帶着不信任，但考慮了片刻後還是點頭道：“可以。”

“哼。”常老板徹底收起笑容，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向後退了兩步，冷冷地看着江鴻幾人，“就憑你們？”

江鴻看似沒有正形，實則一直留意着常老板的動作，在他手剛有個起勢的瞬間就收起了懶散的神情，眼中精光銳利如鷹，伸手将蘇茶勾了過來躲過常老板的輻射範圍。

蘇茶渾身僵硬地一頭栽進他懷中，再擡起頭的時候發現場中有了些許變化。常老板突破了江鴻和阿黎的包圍，出現在桌子對面，而原本中了邪一樣機械地大哭、叩頭、咀嚼的三個中年人全都一動不動地躺倒在地。

“他，是不是變大了一些？”蘇茶有些困惑，感覺對面的常老板雖然離他們遠了，但看起來卻比先前更高了。

“他又吃了三個人魂，可不是變大了嗎。”江鴻看得出來也是有些忌憚常老板，眼神緊盯着對面不放。他抽空瞄了眼還伏在他身前的蘇茶，壓低聲音說：“一會兒打起來，你機靈點，找安全的地方呆着。”

蘇茶環視一圈，想到剛才要不是江鴻反應快，她的魂魄大概也被常老板一并吃了，于是伸手緊緊環住江鴻的腰。

“你幹什麽？”江鴻錯愕地瞪她。兩人從未有過如此親密的動作，為數不多的肢體接觸也是點到為止，他現在被她這突然的舉動驚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不覺得，你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嗎？”蘇茶環着他的腰蹭到他身後，作老鷹捉小雞時小雞緊跟老母雞狀，表決心道，“你放心，我不會妨礙你的。”

江鴻哭笑不得地任由她抓着自己，拿自己當擋箭牌，低聲吐槽道：“沒見過這麽怕死的，真是欠你的。”

新吸收了魂魄的常老板扭動着脖子活動筋骨，現在的他看上去有接近兩米。他張嘴一笑，聲音也變了，像是幾個男聲的混合：“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他擡手一揮，門窗同時大開，青面獠牙的魂魄們頓時從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湧了過來，地板也噼啪作響，無數慘白枯瘦的手臂從下面伸了出來。

“啊啊啊啊！”桌子下面傳來李清怡的慘叫，剛才她見勢不對躲到了桌子底下，此時連滾帶爬地被逼了出來，她擡頭看到蘇茶，伸手去抓她的腳踝，“救我！”

蘇茶來不及反應，下一秒李清怡已經被拖回了桌下。她看着李清怡的指尖在地上劃過的血痕打了個寒顫，捏着江鴻衣服的手不自覺多用了幾分力。

“這都是命，沒有人逼她們跟你來晚宴。”江鴻赤手空拳地和向他們撲來的魂魄搏鬥，比彎刀在手的阿黎看起來吃力許多，但察覺到蘇茶的不對勁，還是出言寬慰。

“嗯。”蘇茶也知道沒有工夫顧別人，他們現在自身都難保，只能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配合着江鴻的動作小心地躲閃。

“不行，這些東西和常老板一樣，殺不死。”阿黎左手将刀刀牢牢護在懷中，右手運勁揮刀，雖然每次可以掃滅一片魂魄，但很快那些破碎的肢體又會拼合起來。

“這些到底是什麽？”刀刀從他懷中探出頭，嗅了嗅那些前赴後繼的人形，“可以吃嗎？如果可以，我……”她說着伸手碰了一下離他們最近的一個清朝打扮的辮子男。

“嘶……”刀刀痛呼着收回手，驚愕地看着指尖火辣辣的一小塊，“它們，連我的魂魄都可以溶解？”

作者有話要說：

給機智的茶茶手動點贊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