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水與雷·人魚?祭司的長發!
無論如何,第一次對雲雷之塔的強行拜訪就那樣匆匆過去了,三天之後,總結了上次失敗的經驗,自認為準備完善的唐鉻決定再次出發。
跟上次臨行前被瘋狂潑冷水不同,這次唐·克羅賽爾大使·鉻(橋西學子給他封的诨號)的出行得到了為數不多的支持。
支持者多是來自最強法者的狂信徒們,他們多是橋西學院內的雷系魔法師,在唐鉻離開之前,他們懷着對克羅賽爾的敬意以及一籮筐未曾問出口的問題,目送着唐鉻漸行漸遠。
這次去往雲雷之塔的“旅途”,唐鉻非但不打算帶上踴躍報名的小助理,就連自己唯一的坐騎苞米都被他無情地剔除到了隊伍之外。
“自己好好反省!”敲了敲苞米的額頭,臨行前的唐鉻是真的以為苞米會因為自己沒帶它而後悔的。
然後走到一半,察覺眼下的地界有些陌生的時候,唐鉻摸了摸兜,發現自己原本揣在兜中的地圖不知何時被換成了一臺小型的、用于偷拍的照相機。
很眼熟,仿佛就是當初小助理塞到他的手上,要他用于偷拍克羅賽爾,而他又義正詞嚴地塞回去的那一臺。
一時間,唐鉻産生了将這破玩意兒狠狠掼到地上然後用力踩兩腳的想法,可又回憶起小助理說這玩意兒很貴,貴到比他身上所有東西加起來乘以十倍的價錢都還要多的時候,他放棄了。
唐鉻是個極度有自信心的人,表情凝滞片刻,他随即想到:這路反正我都已經走過一次了,現在再回去難免有些浪費時間,繼續向前吧!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呢!
然後他就順利地迷路了。
蒼天可鑒,唐鉻并不是一個不認路的孩子,就算是在蠻荒的克法,那并無任何指路标識的荒蕪山地間,他也能夠出門瘋跑一天再順利找到回家的路。
要怪就怪橋西實在是太大了,它名義上是個學校,實際上占了整座迦南城百分之六十的面積,其中包含了山岳湖泊、平原田野,而城內大多數人都是名義上為學子的魔法師,他們在這座學院裏安居樂業繁衍生息,他們因為身在被四大法神庇佑的迦南而不用擔心魔獸的侵擾,他們的生活仿佛同迦南城外那些身無自然之力的平凡人類絲毫無關。
離開了用于教授年輕魔法師的教學園地,沒有地圖的指引,唐鉻便無法避免地犯了難,思忖片刻,他當街攔住了一火一雷兩名正在練習對戰的魔法師,“請問雲雷之塔怎麽走?”他說。
兩位魔法師看唐鉻灰頭土臉的,又沒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自然之力的纏繞,便以為他是想去雲雷之塔周遭的強法者區乞讨,“且不說你進不進得去……那裏面的那些大人物可都是心高氣傲得很吶,你認真的嗎?”
沒明白他們是什麽意思,唐鉻只老老實實點頭。
然後那兩位魔法師就露出了一種憐憫中夾雜着不屑的神情,“穿過前面的近心湖就行了,來,給你的。”他們二人一人在唐鉻手心放了一塊用于交易的法神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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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問個路還能得到錢幣,但看着這氲氤着自然之力的錢幣在手中熠熠生輝的模樣,唐鉻的心情就止不住地雀躍起來,學院給他的錢他全部用在上次慶典租借場地和搭建教學示範臺上了,現在真可謂是身無分文,有錢總比沒錢好嘛,于是他便道了聲謝謝,颠了颠自己背上的大刀阿瑞斯,步伐輕快地離開了。
近心湖?是這裏嗎?
不得不說,當穿過林木俨然的小型公園來到這裏的時候,望着這一池如透亮的藍寶石一般清澈的湖水,唐鉻的心情是不止于震驚的。
他感受到了這湖中氲氤着的,厚重、而又豐沛的強大自然之力。
明明這麽美,他不明白這裏為什麽竟然沒有人光顧。
耳邊,好像有風習習吹來的聲音,很輕,但唐鉻還是捕捉到了。
順着風的方向,他眯起眼睛,朝近心湖中央極目望去。
——噗咚,像是什麽落入水中的聲音,唐鉻望見湖心有一塊冒出一個小尖的石頭,因為過于震驚,他揉了揉眼睛,再不可思議地看過去。
已經不見了。
人魚?唐鉻心中只餘震驚,他的視力向來是極好的,毫無疑問,他剛剛看見了一條美麗的,擁有藍色短發的人魚!
原本準備砸掉的相機不知何時已經被緊緊握在了手中,看着湖心處的波紋,不知為什麽,唐鉻心跳得很快。
他想拍到人魚的模樣,他知道在蓋提亞大陸的常識中,人魚并不是存在于真實世界的有生之物,所以如果他想要證明人魚存在的話,就必須得……
可惜,湖面的波紋逐漸消散了,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未曾發生一般,唐鉻聽見耳邊有誰氣急敗壞地叫着他的名字——他被看守近心湖的木系魔法師給捉拿到了遠離近心湖的外緣處。
“我叫你,你沒聽見嗎?現在不是近心湖開放的時候!天,你身上沒有自然之力,那你是怎麽穿過屏障進到裏面去?你沒有被近心湖的水之力傷到吧……天,真是奇跡!”
原來那兩個指路人的意思是要他沿着近心湖外的屏障到另一邊去,他們大概也想不到唐鉻可以直接無視學院開設的屏障,并直接進入到近心湖的周邊地區吧。
跟那木系魔法師解釋了半天,唐鉻才堪堪獲得了離開“近心湖守衛處”的資格,哎,要不是他拼命說明自己并非懷有惡意的不法分子,說不定那些工作人員就要再次将他押到迦南監獄去了呢。
還有,他不明白為什麽當他提到自己的目的地是“雲雷之塔”時對方會大肆嘲笑然後表示“只有愚蠢的魔獸才會相信”。
不過幸運的是唐鉻在這地方拿到了一張橋西學院內部的地圖,這時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昨晚造訪的雲雷之塔歸屬于所謂的“強法者區”,內裏居住着掌握各類自然之力的強者,而為了保護普通魔法師的安全,一般情況下強法者區會樹立起一道無形的屏障以隔絕普通魔法師的靠近。
唐鉻認為自己沒有被屏障所困,一定是因為自己同樣很強,有了地圖的他簡直走路帶飛,沒有苞米拖後腿,就算在路上還采了些花,最終他抵達雲雷之塔的時間也不算太晚。
時值傍晚,守候在雲雷之塔下的通報者還未曾下班,望見眼前這個沒有任何自然之力庇佑的家夥,他只用一個警告的眼神來明示——“不要打擾祭司大人”。
唐鉻自然是沒能通過眼神明白此人究竟想表達什麽的,他只是邁步走到那通報者面前,将背上的大刀往地上一放,在克法,這是“我沒有惡意”的表示,“你好,我想見克羅……哦,紫色祭司大人一面。”
“你有邀請函嗎?”唐鉻那直白的眼神和展示武器的動作瞬間令眼前的通報者蹙起眉,展現出防備的姿态。
唐鉻老老實實搖頭,“我之前跟他說過了,我會再來的。”這不算是在騙人吧?唐鉻想。
見過祭司大人嗎?怎麽來訪的冊子中并沒有他的名字,第一反應是眼前這個灰頭土臉的少年是在騙人,通報者暗笑一聲,真是好大的膽子!
“信物也沒有嗎?你讓我怎麽相信你說的話?”
信物?思緒微頓,唐鉻立馬将挂在刀袋邊上的花束取了下來,整整齊齊的一小束,少年用發帶将它們捆好,十分豔麗的紫色花朵,每片花瓣都不算大,卻意外地動人。
“喏,這是我打算給祭司大人的信物。”雖然是我個人單方面的。
這些花朵都是他在路上發現的,整整齊齊地開了好一大片,想着不能空手來見克羅賽爾,唐鉻便摘了一小束。
自認為最适合送給克羅賽爾的東西……因為他身無分文,沒有條件給克羅賽爾購買任何其他貴重的禮物。
就是不知為什麽,采這個花朵的時候,總覺得手有點疼呢,那感覺跟昨晚上被克羅賽爾的電流擊中的感受一樣,反正身體也沒有什麽大礙,想必是沒事的吧,唐鉻想。
有事!當然有事!唐鉻不知道這花的名字,這通報者可再清楚不過!他甚至知道它就生長在臨近強法者區邊界,那裏是雲雷之塔發散而出的電流第一次交錯彙集的地方,也是迦南之森的外緣處,這類花朵因喜愛強電流而生長在那個地方,因其具有雷電的特性,并且受到克羅賽爾本人的喜愛,所以迦南人就将它冠以克羅賽爾權杖的名字——費法之花。
他本人向來為成為雲雷之塔的看通報員而驕傲,雖然克羅賽爾常年足不出戶,大多數時間他也都見不到他,可他依舊願意為克羅賽爾做任何事……除了采集這種,要人命的紫色小花。
守衛的臉色幾經變換,唐鉻眨了眨眼,他也不知道是什麽使這原本立場堅定的守衛忽然松了口,反正最終,他竟破天荒地獲得了入塔的許可,還是克羅賽爾親自首肯的。
“把花插在那邊的瓶子裏吧。”沒像昨晚那般身着睡袍,克羅賽爾盯着那花朵,輕輕笑出了聲,“倒是有心了。”
看着祭司卷曲的,卻因為過長而散落在地的頭發,唐鉻忍不住出言問道:“頭發……掉到地上了啊,髒了怎麽辦?”
“我自有清理的辦法。”克羅賽爾蹙了蹙眉,慵懶地擡了擡下巴,睨視着他,漫不經心道。
“今天到你這來的時候,還迷路了,不小心到了近心湖湖邊,還看到了美人魚,但是近心湖的管理員把我抓了出去,說我違規了。”
“是嗎?”眯了眯眼,其實克羅賽爾并沒有聽少年閑談的興趣,他只是想繼續上次的話題,雖然關于那件事……如今他已不敢再抱有任何希望,但每次他都想,萬一呢?“那裏水的力量過于充沛了,我不喜歡,現在竟然已經被管制了麽?呵呵,這是正确的,不過人魚這種東西,在迦南其實并不存在的。”
“我有相機……”說到相機,唐鉻便不免有些心虛,興許也是這個原因吧,他不太敢去看眼前這個傳說中的最強法者,“如果能夠拍到的話,我會拿來給你看的。”
“你那個小玩意兒,其實是用來偷拍我的吧。”克羅賽爾話還沒說完,唐鉻便無措地看過來,簡直就是将“你怎麽知道”這幾個字寫在了臉上。
“想這麽做的人太多了,妄圖靠這個發財的人更多。”克羅賽爾面露嘲諷,“我雖已經久不出門,但下面那些人類的習性,我卻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我不會這麽做的。”将相機收回包中,唐鉻小聲道,“雖然我很窮。”
似是覺得好笑,克羅賽爾微勾唇角,“我給你指條財路吧,”他撫了撫自己的長發,“夠膽子的話,幫我剪了它,我保證,每一根都能買個好價錢。”
睜大了眼睛,唐鉻覺得不可思議,在他眼中,克羅賽爾的頭發是他見過最美的東西,它們每一根都卷得那樣整齊、有光澤,甚至因為電流的穿行,偶爾會折射出奇異的光澤。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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