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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
綠色的啤酒瓶狠狠地砸下來。
頃刻間,碎裂的玻璃落在江袅的右肩。她痛得眼前發黑,險些倒下來。
面前罵咧咧的聲音沒有因為那場鬧劇而終止。
“滾!趕緊滾!”
“以後就當沒你這個人!”
江袅撐着牆站起來,沒多猶豫,拿起手機轉身就走。
而客廳裏的女人還在朝她叫嚣:“走得越遠越好!有種就別回來!”
江袅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肩膀,紅色的鮮血汩汩而出,點點血跡滲出了她的襯衫。
走吧,反正去哪都一樣,熬一熬就過去了。
直到走近街市,她的腳步才放慢了些。路上人不多,放眼望去,萬家燈火。
紅綠燈前,江袅停了下來。
她帶出來的所有家當,只有一部手機,一根頭繩。
張江瑜剛下手術臺,駕車往附近的小餐館駛去,中途他接到一個電話。
“張醫生,我…想向你借點錢。”女孩子有些窘迫,氣息也有一絲微妙,“過幾天就還你。”
電話這頭的男人噤聲,掃了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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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1,現在是深夜,他隔着屏幕聽到稀碎的車來人往聲。
“現在在哪?”灰暗的光線照進來,鏡片下他眉眼深邃,薄唇抿起,“我去接你。”不容置疑的語氣。
挂了電話,江袅低頭注視着自己白鞋鞋面上的血跡。
當張江瑜見到江袅的時候,她蹲在路燈下,蜷成很小的一個影子,懷裏抱着剛買的紗布和碘酒,白色襯衫上散落着暗紅血跡。
只一眼,他就明白發生了什麽,蹙着眉頭把車窗搖下來,遠遠的給了她一個口型。
上車。
江袅走得不快,全程吃痛地緊緊咬着唇瓣,影子慢慢拉長。她坐到車後座,一個剛好看到駕駛座上張江瑜的側臉的角度。
他身穿黑色休閑襯衫,筆挺的西褲。好像和她記憶中純白幹淨的醫生氣質不大一樣,少了溫潤斯文感,線條偏冷硬。
她優美的天鵝頸繃成直線,咬字很輕:“謝謝。”
張江瑜通過後視鏡看到她,低調溫順,眉間藏有不易顯露的偏執。
他推了推淺金鏡框,摸上方向盤:“走吧,去醫院。”
“嗯。”江袅還嵌在白色紗布裏的手指用了力。
晚上十一點半,私人醫院急診室的門被推開,張江瑜扶來的那位女孩子面容憔悴,唇瓣泛白,襯衫上右邊肩頭那塊破了幾道細小的口子,沾雜了暗紅色的血跡。
打完照面,值夜班的周醫生開始做準備。在江袅進去清理傷口之前,一旁的張江瑜視線掃過她的手,纖細白淨,屬于十指不沾陽春水那種。
靠牆而立的他神情微頓,指尖壓着薄唇:“可能會有點痛。”
小姑娘腳步停下,回頭看了他一眼,聲音不大:“我現在不嬌貴了。”
這話,讓張江瑜想到了四年前,思緒很快飄遠。
診室裏,那位周醫生鎖着眉頭遲遲未動,最後走出來和等候在外的張江瑜說:“張醫生啊,她一個小姑娘細皮嫩肉的,我看着都疼。要不這樣,你們心內的操作肯定比我做得好,交給你再合适不過了。”
透過門縫,張江瑜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江袅。她抱着胳膊乖乖巧巧地坐在那兒,突然一擡頭,兩人四目對視。她的眼神小心翼翼,又無比懇切。
就這樣,原本想拒絕的他,在此刻動搖了。
見他神情有所松懈,周醫生繼續推着他說:“而且啊,清理起傷口難免要解衣服扣子,我一個大男人也怕不合适啊。”
張江瑜略有沉吟,推門親自進去問她:“江袅,你信得過我麽?我來?”
江袅看向他的那雙瞳眸幹淨清澈,帶有溫度:“那就麻煩張醫生了。”分明是笑了的,那小小的梨渦,嬌甜可人。
關上門,張江瑜消完毒戴上醫用手套。凝固的血液混在襯衫上,血肉黏在一起,揭開的時候江袅低低地悶哼一聲。他心頭一緊,準備去安慰“沒事很快就好”的時候卻見她兀自地別過了臉。
他的動作輕到不能再輕,手中的鑷子極其細致地掃揀出紮進她肉裏的碎玻璃。
江袅一張小臉痛得煞白,卻全程不喊一個痛字。等張江瑜再看過去,她的眼眶兜着淚水,愣是一滴沒掉下來。
男人話不多,摘了手套給她抽了張餐巾紙遞過去:“擦擦。”
江袅埋首擦眼淚,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眶還是很濕.潤。
走廊裏傳來一陣腳步聲,今晚當值的許衍火急火燎地趕過來,在推開門時差點沒驚掉下巴。
有一位約莫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半跪在地上,白色襯衣解到了鎖骨以下的位置,鮮血與雪白,十分惹眼。這不是最讓人驚訝的,最驚訝的莫過于本該下班回家的張江瑜此時穿着白大褂親自為她處理。
想着非禮勿視,許衍退後一步,把門關好。
江袅被男人扶了起來,說“謝謝”的話帶着鼻音。
張江瑜往門口瞥了一眼,然後拿起一早備在桌上的外套給她披上,又着手給她扣襯衣的那兩顆紐扣。
江袅保持着原有的姿勢未動,紅着一雙眼睛注視他正色凜然的樣子。
恰時,敲門聲響起。
診室裏的人顯然沒把自己當外人:“進來。”
“阿瑜,是我。”為了避免尴尬,許衍握拳輕咳兩聲。
江袅跟着張江瑜一起朝他看過去。來的男人也是醫生,看着和張江瑜差不多年紀,兩人多半是同事。
“江袅,這位是許醫生,許衍。”張江瑜先給小姑娘介紹一下人。
“許醫生好。”江袅坐在那兒,張江瑜給的西裝外套底下是白色襯衫配短款牛仔褲,偏棕的中長發微微淩亂。只看個側臉就能估計到是個美人胚子。
許衍應了聲,不待細看,張江瑜就轉頭問他:“你怎麽過來了?”
“許院長收到你深夜光臨急診室的消息,怕是你出的事,非要讓我來了解情況……”被自家老爸突然叫來的許衍不滿地撇撇嘴。
張江瑜還沒摘口罩,聽後露出的那雙漂亮眸子劃過一抹笑意。
“你什麽時候交女朋友了?”許衍已經走了進來,看到桌上冊子上登記的病人名字時瞬間收斂了笑容,改口問:“姓江,是你媽那邊的親戚?表妹嗎?”
“差不多。”張江瑜避重就輕地回了一句,摘下口罩扔進垃圾桶。
他生得好看,殷紅唇瓣薄而潤澤,金色鏡框下的那雙狐貍眼睛略微上揚。
聽到這話,江袅驀地仰起臉看了過去。這下,許衍才看到小姑娘到底長什麽樣。
女孩子肌膚白淨嬌嫩,眸子還帶有朦胧,仿佛是清晨曙光裏沾着露水的花骨朵,柔到極致,潤到極致。
許衍見過張江瑜的母親,是個大美人,沒想到江家那邊的親戚都這麽好看。他還想再問點什麽,可張江瑜與江袅對視了一眼,幾乎是同時準備離開:“時候不早了,我送她回去。”
“去吧去吧。”許衍只得擺擺手,目送付完醫藥費的張江瑜帶小姑娘離開。
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上的江袅和以前一樣執拗:“醫藥費我微信轉給你了,記得收。”
張江瑜卻直接岔開話題,問她:“家住哪?我送你回去。”畢竟他們沒有親屬關系。
“不回去了,我想去賓館住。”小姑娘像是故意把臉轉到窗側,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還有幾分頹然。
不回家?張江瑜濃眉一挑,沒說她,只是問:“身份證帶了嗎?”
江袅先是詫異地看向他,很快意識到問題所在,憋出一句:“沒帶。”
在小姑娘感到窘迫之前,張江瑜把車子發動,當機立斷:“去我家。”
她小聲地說了句“謝謝”,然後又保持了沉默。
獨棟的三層小別墅,房子裏的燈照得敞。江袅以前來過一次,現在再看幾乎沒有變化。
張江瑜彎腰拿了拖鞋給她。江袅俯身換上,跟着他往裏走:“第一次來還是十四歲。”
“現在十八。”
江袅擡頭看他,抿了抿唇:“對。”原來都過去四年了。
張江瑜隐約猜到她家裏出了不大好的事,可她主動沒和他細提過,像是要獨自埋在心底。
“二樓的客房就在主卧邊上,你就住那間吧。”張江瑜望着她,略有停頓,“我一個男人家裏沒什麽東西,你是女孩子,住過來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不方便,有什麽需要的及時和我說。”
“這房子就你一個人住?”江袅墨色的瞳與他對視上。
男人點頭:“基本是一個人,除了我弟每年會來住一陣子就沒別人了。”
房子的裝潢走極簡風,頂燈是帶有弧度的方形拼接造型。江袅一眼不眨地盯着看了好久,似乎和那時家裏的那盞很像呢,但眼前這個更具層次感,設計更現代化。
她忽然喊他:“張醫生。”
他聽了直蹙眉,把自己的名字報給她:“張江瑜。”
“嗯,多謝張醫生收留。”她比剛才有精神多了,唇邊是淺淺的笑容,禮貌卻生疏。
約莫着一時半會不大可能糾正過來了,但至少比喊他張叔叔要好。張江瑜心領神會,帶她上樓。
望着男人颀長的身影,那溫潤斯文的氣質與記憶中相差無幾。
江袅想到了兩人一次戲劇性的見面。當時是在醫院,她淋了一場大雨,發着高燒,模樣比現在還要狼狽。
誤打誤撞,抓着他不停喊“爸爸……”
想到這,她默默地握拳遮住了下半張臉。
對他來說,那大概是很尴尬的回憶。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啦!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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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晚,陸辜肅掐滅指縫的煙:“你要,就都給你。”
江晩啼眼尾藏了促狹,語調拖長:“命都給我嗎?”
他的聲音啞到極致:“給。”
說完二人皆是一怔。
當真,命都敗給你,要還是不要?
PS.近代背景全架空,非民國正統、不涉政,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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