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承心
拍攝地點選在了附近小鎮上,說是深山野林,其實也不過是小鎮由幾座連綿山峰環繞,交通稍微不便利。
至于住宿,羅辰然自是最寬敞亦是豪華的民宿。伺候好了難纏的大小姐,其他人的分配也就随意了,但因我和承銘在別人看來有那麽點親戚關系,于是我和那個清秀小姑娘入住了同間房,相較其他工作人員的住宿條件要好些。
雪白牆壁手繪□□十年代海報圖案,卡通床單被套盡顯童趣,實木電視櫃上兩個俏生生的公仔相視而笑。房間整體稱得上舒适如歸自家。
“你好,我是李京月。”清秀小姑娘開口介紹自己。
從今開始要跟她同睡一段時間的床,我得和她盡快混熟,不然矛盾頻發,難保我遭孤立。畢竟李京月是導演親妹子,和我這個承銘的假妹子有天壤之別。我竭力顯示出我的親近之意,“我是承心,以後要互相多照顧些啦。”
李京月嫩的能掐出水的肌膚紅暈了然,她小嘴微張,又緊緊閉合,再張口說道,“嗯,我們好好相處。”她的聲音亦如她本人,清透溪水洗去流年鉛華般的純淨。
李京月若生在古代必是養在深閨的富家小姐,溫婉嬌弱,需要他人呵護備至。我第一印象對她極好,連我都不由自主想憐惜她,不忍她受到委屈。
集合時間已到,我們僅是将自己的東西放到順眼的位置後,随着大波人流鬧哄哄的解決晚飯問題。
這部戲男主角也登場了,竟然是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齊銳陽。我松了一口氣,深深和羅辰然在戲中不會有太多肢體接觸。羅辰然……這個人我不太喜歡。
承銘親自送來劇本,要我認真研讀。李京月遇到承銘後小女人嬌羞的模樣顯露無遺,“阿銘,你有吃晚飯嗎?我可以下廚做給你吃。”
晚餐期間,承銘與羅辰然不見蹤影,我坐在僅有的一張凳子上,看承銘滿臉餍足的□□,想必他吃得很飽。
我不知道承銘将李京月當成什麽,從不舍得給女生難看臉色的他對李京月不假辭色,言語犀利的能惹哭玻璃心的人。還好,李京月像是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
僵持之下,某人眼鼻高高朝天,完全不介意有我這麽個聽衆,一句話将李京月打入死刑,“你要我說多少遍,別抱有不切實際的想法。”
“你太過分了,趕緊出去。”我站起來捍衛舍友,他沒瞧見李京月眼眶中有淚花打轉嗎?
承銘摔門離去,我不信他對這麽個可愛的小美女會無動于衷。我兩眼上下窺探,找不出他哪裏有不正常的地方。
“他曾對我說,女人在他眼中只有兩類,一類是硬的起來的,還有一類是硬不起來的,而我屬于後者。我是真的讓他硬不起來嗎?”李京月靠在我肩窩,雙瞳剪秋水。
不關我事啊……你們要怎樣我不想參與進去,我要不要告訴她,我也是屬于後一類的,所以別要我出謀劃策啊。我不再看她,牆上貼着的海報吸引我的目光。
《夜探》側重的是探,偵探的探,但夜是重要的前綴,故此已有工作人員在準備器材和場景需要用到的工具。小鎮上的民衆不算多,可看戲的人也不少。
樹林裏蚊蟲較多,我靜不下心欣賞良辰美景,挽着我的李京月趁我不察又跑去承銘附近,我随處轉悠,安然當個透明人。
沒多久,我才了解了一個情況,這部電影的群演也就兩三個,不,應該說是跟着大巴來的就這麽幾個,其他要用到衆多群演的場景會由小鎮居民扮演。我不得不懷疑承銘讓我這業餘的來這的目的。
樹影幽暗婆娑,我脫離大部隊約有十幾米遠,蚊蟲猖狂更盛,它們的“嗯嗯”聲混合于風吹枝葉盤旋聲,我得四處撓撓才不致被咬的面目全非。
“承心。”
雲霧漸散,一輪圓月指引我望向聲源處。深深背着包遠遠站立于平地上。
整齊劃一的灌木叢後一大片綠意盎然的草坪隐匿于低處,我下意識回過身目測拍攝場地與這邊的距離,基本上工作人員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在工作燈的照耀下暈成幾個光圈。他們各忙各的,沒人注意到這邊。
我穿過灌木叢,枝條刮劃掌心與腿部,我一撓發癢的部位,皮膚立馬留下紅色撓痕。
“噴這個,可以止癢。”深深遞過來類似花露水的小瓶子。
我噴好後,疑神疑鬼的左右張望,“你不怕有人偷拍?”
深深敲了我一記,“這後山上都是劇組的人,其他人被攔在山下了。這裏挺隐蔽的,他們忙着拍第一幕景,一時半會發現不了這。”
他話剛落,某個地方傳來樹枝踩斷的聲音,驚得我圈住深深的胳膊要跑回人群中。
深深反摟住我腰身,與我貼的更緊些,“是熊大,他在搭帳篷。”
離拍攝範圍再遠了點,我們又進入樹林子裏。這座後山每隔幾棵樹,樹枝上便挂盞木質燈籠得以照亮往返的路,而我和深深踏入的這片林子,老遠才有一盞燈籠,孤零零的随風搖擺。但沒走多遠,便見數十顆古樹圍繞,圈成一處紮營駐地的絕佳位置。
熊大留我們零丁背影,一個人費力紮着帳篷,他不時擦汗,倔強的完成自己的使命,明知道我們兩個在旁邊,也不開口求幫忙。
深深今晚不打算住安排好的房間,他在小鎮上買了兩頂帳篷,想要感受下野外露營。他跟導演說明後,導演吩咐其他人不去打擾他,但深深要保證安全并且明早不要遲到。
我手肘抵着深深的腰,“你不去幫忙嗎?憑他一己之力要紮到什麽時候?”
深深指着另一邊完成的帳篷,“我們比賽,他輸了。本來想幫他,他說不要我幫忙。”
熊大朝我們擺手,“你們一邊談戀愛去,別留在這喂我狗糧。”
我和深深很聽話的往左邊散步,林子茂密成網,織出無人打攪的靜谧天地。深深來到粗壯樹幹後,冷不丁酸澀的看着我,“我從來不知道你高中有那麽要好的……男同學。”
這片林子的照明度實在太差,借着銀色光輝我只真切瞧見深深墨瞳裏的圓月明亮純白,他其餘的部位打了深色陰影,我不确定他展現的某種異樣表情是否是我眼花了。
“承銘高中的時候太浪蕩了,我不想你學壞,而且你那個時候叛逆期,再認識他,得讓大人操多少心。”
深深小時候有差不多一兩個月不樂意補習或去少年宮,老是找理由翹課,連我陪他他都推辭,愁得薛姐往我家抱怨了好久,後來不知怎的誰安撫他了,他也不再鬧脾氣乖的一如既往。
那時流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諺語,我把他的這段叛逆歸類于他被誰帶壞了。是以我再帶他認識承銘,萬一跟着承銘學,我擔不起這個責任。
他沒再說話,一雙大眼幽光缱绻。
我路上就發微信給深深解釋了我和承銘的關系,兩人清白的不得了,甚至還透露承銘另有心上人。
過去的事不願再提,我揚起手中攥着的劇本,“你明天要工作吧?怎麽不再背背臺詞,考慮怎樣演出這麽個人物來。”我可不想聽到有人批評深深的演技。
林中少了汽車尾氣的污染,空氣自是新鮮,可我呼吸不暢,體內升騰窒悶的熱氣。深深兩腿交纏倚靠樹幹,熠爍星目望天,月如冰壺,星辰寥寥,他好似神游到了廣闊星際。“承心,你有看劇本嗎?你應該要擔心下自己。”
我低頭大致翻了幾頁,深深扮演的角色頗為重要的有場雨中哭戲,而我的角色至始至終穿插三幕景,掉洞裏、騎車摔倒、跟着深深一起哭,呃,也是慘絕人寰的角色。話說,我真答應承銘做群演了嗎?他不怕我是這部電影的敗筆嗎?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他再怎麽找不到人,也不該拿電影開玩笑啊。
“我後悔了,我要去和承銘說我不幹了。”一想到要在鏡頭前說着不符合我形象的話,還要不斷摔、哭,我必定扭捏的演不好。被人嘲笑,我難免羞愧自殺。
深深魂游星河回來,他迅速制止我,我剛擡起的腿一腳踩空,摔進他沾了綠草的懷裏,我的下巴磕到他的肩骨,硌的我龇牙咧嘴。為了尋支撐物,我兩手不管三七二十一碰到哪便抓哪,于是乎我一手抓皺他的上衣并掀起,另只手攀着深深的背脊。我的手是涼的,他的背是熱的,兩相消融,溫度趨于正正好。
“發個信息就好了,他應該有事要忙。”深深的“有事”咬字格外重。
我搖頭,“發信息講不清楚,我還是當面去和他談。”
“承銘和羅辰然兩人待在一塊。”
逼不得已,深深漲紅着臉提醒我,他說完後往林中深處望去,若非黑暗阻攔,我能看清他的窘迫。深深不小心撞破承心和羅辰然的好事了吧。
我踮起腳,手撐着他的肩膀,鼻尖抵着他的鼻尖。
“你幹嘛?”
“我想看看你有沒有長針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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