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蘇靜彤自殺

“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不該留她一個人在家,如果我在她身邊,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都是我的不好,我不好……”她嘴裏一直重複嘀咕着,頭深深埋着。

“傻瓜,這怎麽能怪你呢!你看得了她一時,又怎麽能看得了她一世,只要心裏的疙瘩沒有解除,她早晚還是想不通做出傻事的。”他細聲安慰,把她整個圈進懷裏。

這一次,她也沒有抵抗,任由他緊緊地抱着。那一刻,她仿佛就需要這樣一個溫暖的擁抱,遮風擋雨的懷抱。

不一會兒,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院長從裏頭走出來,摘掉口罩,嚴肅的問,“病人失血過多現在需要緊急輸血,但是醫院的血庫存……”

“醫生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是A型血,跟我二姐的一樣,請你抽我的血救救我二姐,我求你……”

“可是看您的體型,不适合抽那麽多血。”醫生上下打量了一番,為難的說。

“沒關系,我身體很好,請您快點救救我二姐,她不能有事。”

醫生想了下,果斷的說道,“那好,請跟護士小姐去驗血。”

躺在病床上,看着護士小姐一點點的抽去她身上的血,此時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希望在閉上眼睛之前能再見一個人,愛了一輩子的人。随着血越抽越多,她的大腦開始昏沉了起來,暈過去之前,她對自己說,只要還能睜開眼睛,她就回到他身邊,再也不說氣話,再也不分手。原來人只有在最危急的時候才知道一直以來最想要的是什麽!

意識有些恢複時,她隐約感受到身邊坐着一個男人,她想一定是他,努力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一臉沉重的薛鵬濤。

“終于醒了,感覺怎麽樣?”他擔憂的問,眼裏的焦急很是真摯。

她掙紮着起床,嘴裏不停問,“我二姐怎麽樣了?她有沒有事?”

“放心吧,你二姐醒了,醫生說沒割到動脈,輸了血就沒事了。”他扶她坐起身,一邊抱怨着,“身體不好還這麽逞能幹什麽!萬一把自己弄垮了不就得不償失了。”

“我沒事,我要去看我二姐。”她掙紮着下床。

薛鵬濤無奈,扶着她下床,一邊對她說,“你二姐就在隔壁病房,付凱在裏面照顧她呢。”

“付凱?他來做什麽?”蘇靜柔用最後一絲力氣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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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激動。”他輕輕摟着她的肩膀,扶着她往外走,“現在這種情形不能揭穿付凱,你二姐有多愛他我們總算是見識過了,如果她知道付凱外遇的事,那不就等于剛把她從鬼門關拉出來,就又親手把她推至地獄。”

“可是是他把二姐害成這樣的,我不能讓他再傷害二姐。”

薛鵬濤認同的點頭,思考了片刻後說道,“話雖這樣說,但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什麽都不要揭穿。或許付凱真是為了蘇靜彤才勾搭上上司的女兒,如果這樣,他也許很快就會清醒。”

蘇靜柔微微點了點頭,朝隔壁病房走去。

走到門口時,聽到裏頭傳來男人的哽咽聲,“小彤,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會為了工作忽略你。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

蘇靜彤呆呆的望着窗外,沒有作答,臉上的表情仿佛是看淡了一切。

“老婆,對不起,對不起……等你出院了,我就辭掉主編的職務,也不去競争什麽副總,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只要有你在我身邊,什麽都好。”

蘇靜彤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還是沒有說話。

“老婆,我們結婚吧,你一出院,我們就結婚好不好?”付凱握着她的手認真的說。

“我做這些不是為了跟你結婚。”蘇靜彤終于出聲,只是語氣中多了幾分淡漠。“請你不要把我看成一種壓力,這次我做錯了,以後我會好好過日子,再也不會做這種傻事。”

“小彤,我說的是真的,我們結婚好不好?”

蘇靜彤搖頭,“不用了,既然我已經想通了,你也就不用自責了。我知道你是個有野心的人,而我占有欲太強,永遠成不了你背後大度的女人。我唯一能為你做的是不拖你後腿。付凱,經歷了這次,我想通了很多,我不應該再用我的方式綁住你。你是個做大事的人,不該受我的牽絆。這些年我為你付出了很多,但你也給了我數不盡的愛和幸福,這些已經足夠了。”

“不,不夠。”他嘶吼,“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愛,永遠的幸福。我願意放棄工作,和你重新開始。”

蘇靜彤低笑,“你覺得我們之間的矛盾僅僅只在工作上嗎?其實我什麽都知道,只是一直在裝傻,因為我在等,等你重新看到我的好,重新回到我身邊。但是現在,我累了,突然不想等下去了。”

“小彤,對不起。”付凱深深低下頭,“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我們結婚吧,用婚姻來當我的誓言,我的諾言。”說着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鑽戒,“這枚戒指我從上個星期就準備好了,想着等你生日像你求婚,可是你生日那天上頭派我去出差,我的手機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不見了。我知道這樣很瞎,但是我真的沒有騙你。小彤,嫁給我,讓我給你一個完整的家,足夠的安全感好嗎?”

“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晚了嗎?”蘇靜彤哭着道,“我生日那天打了你無數個電話,最後是個女人接的,她告訴我,我的老公還在她床上睡覺,付凱,你覺得我該如何相信你。”

付凱微皺眉,淡淡的問,“你願意聽我說一個故事嗎?”接着他把早晨對蘇靜柔說的那番話,那個故事原封不動的跟蘇靜彤說了一遍,最後他總結,“我真的是為了我們将來的幸福,才暫時哄着老總的女兒。”

蘇靜彤突然就笑了,笑說,“原來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你還是不理解我,不懂什麽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當初我為你離家出走的時候,你還是個窮書生。所以我在乎的并不是你有沒有錢,我只在乎你,在乎你而已。”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把我的想法灌輸在你身上,不該那麽好強,只管自己的自尊心而忽略了你的感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我保證。”付凱跪在地上嗚咽,那動人的感情還真有那麽幾分真摯。

薛鵬濤拍了拍身旁蘇靜柔的肩膀,輕聲說,“我們先走吧,讓他們夫妻倆好好談談。那麽深久的感情離了太可惜。”

蘇靜柔稍猶豫了下,轉身離開。

兩人一起走出醫院,她随意的問,“你覺得我二姐會原諒付凱嗎?”

薛鵬濤思考片刻,鄭重的回答,“會。我和蘇靜彤從小一起長大,她什麽性格我了解,一旦是她認定的東西,哪怕是錯的她也會一直走下去。別看她外表柔柔弱弱的,其實她比誰都倔強,所以也導致她性格的極端。不過,這樣的人其實很恐怖。”

“你比我還了解我二姐。”蘇靜柔淡笑着感嘆。

“那是,天底下可還沒有我薛鵬濤想了解而不了解的女人。”他自豪又誇張的說着。

蘇靜柔撇嘴,最讨厭他這幅痞樣,好像把花心看成了值得炫耀的寶似的。

薛鵬濤見她臉上有了嘲諷,趕緊轉移話題,“想去哪裏?剛輸完血我帶你去吃東西吧。”

她搖頭,淡淡的說了句,“這裏離宏正集團很近,我去那裏,不用你送,今天麻煩你很久,你先回去吧。”

“宏正集團?”他蹙眉,“去找你老公?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在蘇靜彤家好像看到了你的行李箱,你不是應該和你老公分手了嗎?”

“我的家事容不得你操心。”她不悅,徑自過馬路朝不遠處的宏正集團走去。

薛鵬濤在她身後不爽的嘆了口氣,緊緊跟在了她身後。

“你跟着我幹什麽?”蘇靜柔沒好氣的吼他。

“你剛抽完血,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把你送到宏正集團我就走,誰有功夫去管你的閑事。如果不是看在你是蘇靜彤的小妹份上,我才懶得理你。你還真當自己有那麽大魅力,吸引到我了是吧?”

眼看着薛鵬濤不服氣的喋喋不休了起來,她也懶得跟他起争執。此刻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她要去找雷煜城,表明自己的心意。經歷了這樣的小插曲,體會到生命的無常和可貴,她才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什麽委屈,什麽骨氣,什麽自尊心,都沒有和他在一起來的重要。心裏有這樣的念頭,她情不自禁加快了腳步。

薛鵬濤跟在她身邊低哼,“你跑快或跑慢,你老公就在那裏,不會飛走。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她不搭理他,故我的飛快行走着。

當終于看到宏正集團那偉大的建築,她笑着駐了足。轉身面對薛鵬濤,“謝謝你,我到了。”

說着她再次轉身想踏進大廈,薛鵬濤突然在身後握住了她的手腕,極其認真的問,“蘇靜柔,我到底哪裏不好,為什麽在你眼裏一直看不到我的影子?”

“因為我的眼裏,心裏早就有了別人,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了。你剛才說我二姐太固執,其實我比她更執拗,不然也不會死守着一個人這麽多年,發生任何事都舍不得離開他。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

她真誠的話還沒說完,聽到不遠處一道低沉而熟悉的聲音響起,“總裁……”

蘇靜柔下意識的轉頭,才看到雷煜城不知何時站在了大廈門口,身後跟着好多穿着正式的員工。那道聲音出自張斌,站在雷煜城身邊大概在提示他。

她興奮的朝雷煜城走去,才發現手還和薛鵬濤握在一起。她趕緊甩開他的手,跑着到了雷煜城面前。

“老公……”

她剛想說些什麽,雷煜城冷冷的打斷她,“離婚手續還沒辦就和別的男人在我公司門口親熱,雷太太未免也太随便了吧!”

“我……”想說的話全都吞進肚子裏,委屈感溢上心頭,她咬了咬唇,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

倒是站在身後的薛鵬濤,看不下去,沖過去狠狠一拳捶在雷煜城嘴角。

雷煜城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猩紅的雙眼微眯了起來。

“你******就是個畜生,什麽都不了解就瞎冤枉人,你知不知道她來找你幹什麽?你又知不知道她來找你之前發生了什麽?什麽都不知道,就用這種輕蔑的口吻辱罵他,你他媽還是人嗎?”

雷煜城重重抹掉嘴角的鮮血,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站在他身後的舒瑤突然上前一步,擔憂的查看他嘴角的傷勢,憤恨的轉向薛鵬濤,罵道,“你算哪根蔥,頂多就是她的小白臉。”她纖細的手指指着不遠處蘇靜柔的背影,“她和煜城還沒離婚,就帶着男人上門示威,難道還要我們敞開大門雙手歡迎嗎?煜城說的話哪裏過分了,是你們太不要臉罷了。我們還要去參加活動,沒時間在這裏跟你們瞎攪和。”

“你他媽再說一遍!”薛鵬濤沖動的揪住了舒瑤的禮服,原本大方雍容的禮服在他的手中變得褶皺了起來,場景很是滑稽。

“你快松手,哪有你這樣對待女人的男人,你有沒有點素質,真是什麽樣的人找什麽樣的貨色。”舒瑤扭曲了臉掙紮。

薛鵬濤不但沒松手,手上的力道反倒增加了幾分,墨黑的眼神危險的看着她,一字一句警告,“我從來不打女人,但不保證不為你破例一次。”

也許是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又或許是被他冰冷的話吓到了,舒瑤閉了嘴,大氣不敢出。

這時蘇靜柔走過去,讓薛鵬濤放了手。看着雷煜城淡淡的解釋,“我來找你不是為了示威,我們在一起這麽久,我以為你了解我不是個随便的人。對不起,耽誤了你們的工作,讓你的這麽多員工看了笑話,我很抱歉。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在工作時間來找你。”

“幹嘛跟他說對不起!”薛鵬濤不服氣的吼他,“像這種愚蠢的男人,你應該走過去給他一巴掌。身邊有個這麽優秀,又如此專一的女人,還不懂得珍惜,就該給他點教訓。”

“我求你別鬧了,我們走吧。”蘇靜柔苦口哀求,拉着他離開。

只剛走幾步,她便軟軟的倒了下去。幸而薛鵬濤反應快,一把接住了她的身體。

這時,雷煜城突然瘋了似的跑過去,從薛鵬濤懷裏搶過蘇靜柔。他輕拍着她的臉頰,不停的輕喚,“小柔,小柔,別吓我,醒醒。”他的聲音因擔憂而顫抖了起來。

薛鵬濤悶哼,極不樂意的對他說,“她沒事,剛才蘇靜彤在醫院搶救,你老婆給她輸了800CC的血,現在估計是又受了打擊暈厥了。”

雷煜城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打橫将懷裏的小女人抱了起來。張斌很是聰明,很快就把車開了過來。

“總裁,你不能走,馬上你得出息發布會。”舒瑤擋在了雷煜城面前,試圖留下他。

雷煜城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咬牙發出兩個冰冷的字眼,“滾開!”

他們曾經在一起過,所以舒瑤還是了解他的,不敢再觸碰他的逆鱗,她憤憤的退到了一邊。

眼看着他們的車子疾馳而去,薛鵬濤的眼眸瞬間哀傷了起來。

車子一路飛速的開往他們居住的小區,雷煜城緊緊地抱着蘇靜柔坐在後座。駕駛座的張斌透過後視鏡看着這一幕,情不自禁大膽了一次,“雷總,您不能把夫人抱的太緊,她需要呼吸。”

雷煜城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力道卻松了些許。

車子平穩的在小區停下,私人醫生已早早的等候在公寓門口。雷煜城小心翼翼的抱着蘇靜柔下車,這一動作把她從昏迷中喚醒,她撐開沉重的眼皮,掙紮着要從他身上下去。

“別動,我抱你回家。”他嚴肅的低喝,語氣不容拒絕。

她撅了撅嘴,沒敢多說什麽,偎在他的懷裏,雙手用力圈住他的脖子,再次沉沉睡去。

醫生領命幫她做了一系列檢查,最後笑着總結,“雷太太沒什麽太多,只是抽血太多,需要多休息。還有下次要謹記,像雷太太這身架,最好不要一次性抽那麽多血,對身體傷害很大。”

雷煜城鄭重的點頭,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地。這丫頭最近似乎總不讓人省心,一會兒蹲監獄,一會兒又昏迷的,折騰個沒完,一顆心也跟着她上下起伏着。

他在她床頭坐下,俯身輕輕吻了吻她有些泛白的唇,修長的手指撫摸着她精致的臉頰。他比她年長幾歲,這丫頭幾乎是他看着長大的,以前總喜歡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跟在他身後甜甜地喊着‘阿城哥哥’,而他也總炫耀似的跟別人介紹說‘這是我妹妹’。從未想過有一天這個傻丫頭會愛上他,記得第一次聽這丫頭認真說喜歡他時,他徹底怔住了,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刻意的遠離他,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對她的感情不是愛情。

再後來,他和舒瑤之間發生很多事,老爺子用宏正集團赤果果的誘惑他,于是他們理所當然的走到了一起,那場婚禮是賭氣,也是交易,只有那傻丫頭當了真,還為當個美麗的新娘減了好陣子肥。

後來的後來,他們的婚姻相敬如冰,平平淡淡,簡簡單單。可是,不知何時,愛情的成分已經在他們周身蔓延,或許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只知道離開了她,心如刀絞。那樣的痛不足以和舒瑤離開時相提并論,卻足以絞痛那顆早已破碎的心髒。

和舒瑤分手後,他以為自己會平淡的過完一生,再也不會為誰心動。但是現在,心痛了。看到她虛弱的躺在床上,精致的臉上有了愁容,他的心像被一刀一刀的剜着。

那晚,蘇靜柔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美麗的公主愛上高貴的王子,可是王子卻深愛着一無所有的灰姑娘,公主哭着請求王子和她在一起,并允諾給他整個王國,可是愛情面前一切都失去了它的誘惑力,最終王子依舊牽起了灰姑娘的手,而公主卻只能對着那豪華的宮殿黯然神傷,獨自流淚。

蘇靜柔哭着醒過來,才發現那只是一場夢,一場以悲劇收尾的童話故事。即便是公主又怎樣,再有權有勢,也買不到王子對灰姑娘的愛。

“怎麽啦?是不是做噩夢了?”雷煜城擔憂的問,捧着她的臉,吻去她眼角晶瑩的淚珠。

“你幹什麽?”她猛地推開他,很是激動。

雷煜城微皺眉,握着她的手低聲轉移話題,“傻丫頭,身體不好,為什麽還輸那麽多血給你二姐,A型血的人那麽多,随便找個人都行啊。”

“你說的輕松,她是我二姐,我最愛的家人。”她憤憤的說,說完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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