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4

二夫人本摟着魏慕筠的腰,聽她如此說道,也不免連聲嘆氣。

“二娘也真是不懂你們這些姑娘家,不過是偶然相見,怎得就能被你放在心上?”

魏慕筠摸着小狗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往下順着毛。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有些晃神。“二娘問的好,這問題到現在,我也不曾參透。”

正說話間,魏慕筠便已擡了腳,由着二夫人摟着她的腰進了大廳。

無老頭可沒那個功夫跟着些姑娘夫人的,聽些女子家的心事,他見魏慕筠已經安穩的到了魏府,便也不跟着往前了,對着她們說了聲。“那筠兒就交給二夫人了,小老頭才買的陳酒還沒開封呢,正等着我回去呢。”

二夫人知他的脾性,也只是點了點頭,并未做些挽留。

“筠兒,你跟二娘好好說說,那兒郎你是當真用了心嗎?若并不是非他不可,便棄了吧,這地方的好兒郎可多着呢,偏生要去那長安如此遙遠的地方,尋個男人嗎?要二娘說,恐怕就是你娘也不願意瞧着你,嫁到那麽遠的地方裏去呢。”

二夫人是魏永荀的第二個夫人,從長安遷至邊境時,便帶着了,魏慕筠只聽娘親說過,這二娘也是個習武之人,心眼實誠,跟着爹爹,連幾日清福也未曾享受,便跟着搬到了這邊境裏來。

那時魏慕筠年紀尚幼,對此有些疑惑,便問娘親。“為什麽娘親要讓爹爹新娶個夫人。”

娘親那時倒沒怎麽解釋,只是悠悠的說了句。“官大風大樹敵多,若無後盾,豈能遠行。”

可這話魏慕筠當時未懂,大了方知原來二娘竟是朝中鄧尚書的嫡女,嫁給自家爹爹後,便長期居住在了邊境。所謂的後盾也許就是她們鄧家吧。只是這些年爹爹擔心在長安待得久了,會傳出流言和閑話。

總是當日去,當日回。用來解釋的原因也始終是邊境不平,不敢遠行太多日。

與那鄧家的關系也變得有些冷淡,只是還好其中有二娘緩和,倒也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筠兒?”二娘鄧氏搖了搖魏慕筠的腰。“怎麽突然就發起神呢。是還在想着那人嗎?要二娘說你爹手下的那個副将軍,人才就挺不錯的,知武術,與你也有些話題可聊,人也俊朗,心地也善良,聽說年紀也不大,跟你很是相配呢。”

魏慕筠從記憶裏醒來時,就瞧見了鄧氏的一臉擔憂,她掩了掩眼裏的落寞,低頭瞧了眼自己懷裏的狗狗。

“二娘,筠兒自己明白,有些事,筠兒雖是沉迷武術,但也知曉一些,若是感情之事是可以說變就變的,那這世上哪裏還有什麽癡人。”

二娘鄧氏見她神情有些落寞,也覺得自己是說錯了話,嘆了聲氣。“也怪二娘心疼你,算了算了,今個回了家,二娘就不拿這些事來打擾你了,你先回房休息休息,晚些時候等大夫人和老爺回來了,咱們就用膳了。”

魏慕筠摸着律殊的頭,白色的狗毛從她指尖滑過,過了幾秒,她應了聲,轉身準備離開。

“嘿,姐。你終于回來啦。”

魏慕筠剛轉身,便見有人從門外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穿了身藏青色的短衣,臉龐稚嫩,可身形硬朗,身高也與魏慕筠相同。

臉上是細眉大眼,顯得有些女子氣,可若瞧他的身形與手指尖的老繭,便知他可不是個普通男子,想來與魏慕筠一樣,常年習武。

他便是二娘所生,魏慕筠的弟弟,魏兮岩,算上今年也有十四了。

“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按理說你不是應該還在軍營裏嗎。”

魏兮岩也沒吭聲,腳步也不停,直直的走到茶桌旁端起那茶壺,咕嚕嚕地喝了一口。等喝得暢快後,他才應聲道。

“爹爹今個來的早,我見他回來了,便知姐姐你也回來了,所以便趕着回來了。”

魏兮岩笑了笑,笑起來的模樣與魏慕筠相似,都是暖暖的,任誰見了都知道他們定是姐弟。

“這樣啊,那你先陪着二娘,我就先回房了。”魏慕筠點了點頭,她也是有些疲乏了,想要回房休息。

“姐!”魏兮岩喚了聲,放下手裏的茶壺,向着魏慕筠的方向走來,離得近了,躬了躬腰。“姐,你從長安回來,還給我帶了只小狗呀。”他說的有些欣喜,伸手就往那狗的頭頂摸去。

律殊在他靠近的時候,便已起了戒備,見他伸了手朝自己摸來,小小的身體在魏慕筠的懷裏緊繃,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盯着那魏兮岩的手,嘴裏還發出磨牙的尖銳聲。

若是再靠近,他定要在他伸來的手上,咬上一咬。

“好了,別碰它,沒瞧見這狗盯着你呢,等會小心被咬了。”

鄧氏從後面走上前來拍下了魏兮岩的手。

“啊。”魏兮岩見律殊當真是一副兇狠的表情,撅了撅嘴。“姐,這只狗不是給我的嗎?”

魏慕筠見自家弟弟委屈的盯着懷裏的狗,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魏兮岩的頭。“這狗是長姐回來的時候撿的,送你倒也無妨,只是這狗在外流浪了多日,所以對靠近他的人,有敵意,便不敢将它送給你了,若是傷了我寶貝弟弟,那以後誰還跟我一起練武?”

魏慕筠的打趣引得二娘掩面笑了笑。

“哼,長姐就愛拿我說笑。”魏兮岩又撅了撅嘴,收了手,伸出指尖指了指律殊。“那這狗叫什麽名字,長姐取了嗎?”

魏慕筠點了點頭。“這狗叫魏白。一身白毛,以後又是我們的家人,長姐便取了魏白的名字。”

“不好不好,這名字不好,長姐這名字我來取,好不好?”

魏慕筠還沒點頭同意,魏兮岩便已上前拉着她的衣角撒起嬌來。

“兮岩,你又這樣撒嬌,被老爺瞧見了可得又要說你了,都快十四了,還這般孩子氣。”二娘鄧氏呵斥了幾句,便聽魏兮岩說道。“在長姐面前,我永遠都是個孩子。而且爹爹叫我練的招式我都會了,他才不會說我。”

“好好好,兮岩取,那兮岩說說,取什麽名字呢?”魏慕筠拍了拍魏兮岩拉着她衣角的手。

“嘿嘿嘿。”

魏兮岩嘿嘿嘿的笑了幾聲。

就在律殊只覺身形因為這笑聲而有些發抖時。

魏兮岩終于是開了口。“就叫肥白。”

“汪!”

在魏慕筠還未說話時,便已有人替她發表了意見,不對,應是已有狗替她發表了意見。

“你瞧這狗這麽瘦,所以肥字是我們将他養胖的目标,白字是他的短毛,這麽符合它!怎麽不行!”

魏兮岩收了手,放到了背後,裝作夫子說書的模樣,有板有眼的解釋道。

“汪....汪!”

律殊的狗叫聲一下子響徹整個大廳,他努力的想要從魏慕筠的懷裏跳出來,然後撲上這魏兮岩的身上,再狠狠的咬上幾口。

只是他的背上,魏慕筠的手正輕輕拍打着他,示意他放輕松。

可是律殊的心裏,那聲音高呼着,放開!我要咬他!咬他!

“再這樣狂躁,就當真取這個名字了!”

律殊一聽,立馬安靜了下來,只是眼睛依舊兇狠。

“姐姐!他真的聽你的話耶。”魏兮岩覺得好神奇,可又不敢伸手摸這只狗,就這麽乖巧的站在一旁瞧着他。

“兮岩,看來這狗是真不喜歡這名字,所以取名字之事,咱們改日再議,長姐先回房休息了。”

“好的。”魏兮岩又瞧了瞧律殊,這狗真可愛,好想要!

“筠兒快去休息吧,別理你弟弟的玩笑話。”二娘笑了笑,又多瞧了瞧這狗。

也不知這狗是不是真的聽得懂人話,可她面上也只是笑了笑,畜生而已,哪裏能用聽懂二字呢。

律殊在魏慕筠的懷裏,伸了伸他的狗胳膊狗腿,然後将下巴放在了魏慕筠的手臂上,乖巧的向外看着。

從廳內走出後,魏慕筠便抱着他拐過幾個走廊轉角。

魏府真小。

律殊冷眼瞧了瞧這院裏院外的環境,不,應該說魏宅真小。這哪裏算是個府邸?

比起他家,不知小了多少。

院外被白雪覆蓋着,雪下是正在沉睡着的花草,等明年春天來了,這裏許是就會有別樣的色彩了。

從院外的花草旁的小徑走過,便瞧得見一塊比起其他地方,顯得寬敞的石路。旁邊還放着幾個木人與武器。

想來這裏便是她們練武的地方。

律殊靜靜的看着,等聽到門響了,他才知道。已經跟着魏慕筠進了她的閨房。

“小姐!你回來了!”

魏慕筠剛進了屋,便有個穿着青色長裙的女子沖了過來。

這女子看上去年紀也不大,穿着雖然樸素,但也整潔。面容清秀,瞧見魏慕筠後,臉上便堆滿了笑意。

“小姐,我想死你了!”

“汪!”律殊一聞到靠近的女子脂粉味,便覺得想吐,連忙叫了聲,希望魏慕筠能明白。

“哇,小姐怎麽抱了只狗回來了。”

那女子挪了挪身子,看了看魏慕筠懷裏的律殊。“對啦,小姐,之前聽下人們說你回來了,阿酥已經給小姐備好了手爐了。”那女子笑着說道,然後又匆忙的跑進內室取了個手爐出來。

“小姐你瞧,這手爐還是小姐最喜歡的寶石手爐哦。”

魏慕筠看着那手爐發了神。又想起今年如去年一般,并未見到那人,落寞與難過一時湧上心頭,敷衍的說道。“阿酥做的真好,只是這手爐還是放在桌上吧,我想先沐浴,然後休息一會。”

那女子原來叫做阿酥,她點了點頭,又風風火火的跑回到書桌旁,将手爐放好,然後往門外跑去。

等出了門,複得想起了什麽事,探了頭說道。“那小姐等等哦,阿酥去去就回。”

“嗯,去吧。”

這話随着門關上後,便消散在屋內。

魏慕筠終于是沒了笑臉,她挪到書桌旁,将懷裏的小狗,放到了桌上。

手爐在書桌上安靜,香氣在房間裏缭繞,魏慕筠就這樣發神的瞧着這手爐。

變成只狗的律殊,只覺屁股因為這桌面而有些發冷,可是瞧着那個非常熟悉的手爐,和那個明顯情緒低落着的魏慕筠。

他瞧了瞧手爐,又偏頭看了看魏慕筠,也不知該做何想法。

倒是過了會跑進來的阿酥,活躍了氛圍。

“主子,熱水備好了!”

然後便聽魏慕筠低低的應了聲。

“好的。對了給這只狗也洗洗。就在我的浴盆旁吧。”

律殊像是聽見了什麽不敢信的話。他是個男人啊!

可瞧着自己的身形,也只能勉強承認此刻的自己,算不上是個男人。

魏慕筠不知那桌上坐着的小狗是什麽想法,只是見這狗臉色猙獰。

“得了,那小姐,奴婢先把這狗給抱進側室了。”

阿酥歪着頭應了聲,就伸手來抱。

可律殊哪裏習慣陌生女子,一見她靠近,便蹭的一聲站了起來,對着她吼叫。

“汪汪汪!!”

正脫着外衣的魏慕筠斜眼瞥了眼律殊,“阿酥你就別管它了,我來吧,小心它咬你。”

正四腿站立在桌面上,兇神惡煞的盯着阿酥的律殊,倒頗有些威風凜凜。

便覺有風從身後襲來,然後又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懷裏。

他感覺自己背後雖是女子的布衣,可暖意從布衣裏滲出,沾濕在他的背後,吓得他一動不動,保持着之前那兇神惡煞的模樣。

因為律殊現在滿腦子裏想的都是,怎麽辦!!她要泡澡了!

我到時候是看!還是不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流愁葉妹子的地雷~因為最近在理文章脈絡,所以更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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