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密寇賴許擦淨散落在桌上的廢液，将污染的試紙扔進垃圾桶。羅姆注視着桌面上燒灼的符文痕跡，只是淺淺的一層，距離溶解古代的岩石還差得遠。

“等學校的決定吧，”羅姆說，“我們能做的僅限于此啦。”

“會有別的方法，”野獸低聲說。

“你做得夠好了。”

“不，并不。”

“別再責備自己。”

“這東西本該行得通……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密寇賴許一拳砸在實驗臺上，震得試管架抖了抖，羅姆按住實驗器材，嘆了口氣。

“學者，聽好，這道門的謎題如果連你都無法将之破解，整個學校更是無計可施。站在拜爾金沃斯的頂點時，偶爾也向腳下看看吧。”

“會有更好的辦法，會有。”

野獸坐到實驗室角落的椅子上，狂躁地搖了搖頭。月光落到他身上，讓他醜陋的面龐更生恐怖。羅姆收好散落的燒杯擺到架子上。

“你為何糾結于此？”她關上門，“你我都有了足夠的收獲。”

“我不知道。”

“對宇宙的不甘？”

“……我不知道，天穹的秘密就算了，可是……地面上的秘密……”

“地下，”羅姆糾正道，“時間的距離也遙不可及。”

“啊——”

野獸哀嚎起來。羅姆停在他身邊，待他嚎到沒了氣力，便撓他蓬亂的頭發，梳理纏在一起的結，撫平卷曲的短毛。

“人類的努力不能解決所有的謎題，”她摩挲野獸光潔的臉頰，“我說過，現在不是探索宇宙的時代。或許也……不是開啓全部墓穴的時代吧。”

“不，不，不該停在這裏，”野獸低聲咆哮着，“已經很接近了。”

“想想你的所有，而非未知的東西，”羅姆拍了拍密寇賴許的肩膀，“這個項目進行得足夠久啦，你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覺，整理整理現有的結論，多發幾篇論文，再去買些茶葉，愉快地休息幾天。”

“我不介意世俗的享受，我要開雅楠女王的墓穴，管他用的是古代的知識還是獵人的槍炮。”

“你确信墓穴裏有什麽嗎？放下執念，用你的理智回答。”

羅姆把野獸攬進懷裏，直視他憂郁而憤懑的眼睛。

“……并不。”

“抛去狂人的任性，你想從那裏得到什麽呢？”

“沒有，我也不知道……”

“威廉大師比你更急于打開那扇門，”羅姆望向窗外，夜晚的湖泊靜谧安穩，“你們兩個都需要吃藥……雖然瘋狂能帶來意想不到的貢獻，但我更希望你清醒地活着，向後人傳授珍貴的知識。”

“教他們把圖書館偷個精光？”野獸從她懷裏爬出來，“你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不說。槍炮固然方便，那有其他的問題……不能讓獵人進入墓地，不能讓卑鄙者窺探古代的秘密。”

“停下來吧，你再修一個學期的課程就可以做助教了。這份工作足夠維持你的生活，也有施展的餘地。”

“你啊，我把話說明白。勞倫斯離開之後這裏就人心惶惶，你是最适合繼承探索精神的人，眼睛比血更好，但你需要籌碼……幫我向威廉大師再争取些時間，打開那扇門，拜爾金沃斯就是你的王國。”

“為什麽要這樣呢？”

羅姆拽住密寇賴許的衣袖。這一下的結果出乎意外，野獸回身貼上她的嘴唇，小心地啄了一下。他的呼吸充滿着墨水般的濃厚鏽氣，嘴唇幹癟粗糙。

“我放棄了神智，而你把它呼喚回來，它理應屬于你，”野獸如是說。

“我也要與你分享秘密，”羅姆松開手，“雖然這秘密沒人在意。”

她脫去衣裝，寬松的布料随月影滑落，密寇賴許的目光從她柔潤豐滿的胸膛移到小巧的肚臍，再到雙腿間不恰當的陰影。

“那東西我也有，哪門子的秘密？”野獸撓撓腦袋，先前整齊的頭發又亂了，“不過你的比較大。”

“是我的過錯，我不該覺得你看過姑娘，”羅姆輕聲說，重新蹬上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