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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麽,忽而道:“丁蕊,你去幫我挑瓶香水吧。”

“用不着吧?你身上的味道就很好聞。”

她的嘴唇慢慢靠到他的脖頸,尾音拖得長長的,十分魅惑,“很有男人味。”

“我不用那玩意兒。”他皺眉,把她上下亂動的手拿開,“你挑個年輕點的,好聞點的。”

他實在不喜歡小姑娘滿身上下……辣條的味道。

丁蕊聽了這話,很快便明白了,指間微一頓,“你要給那林妹妹?”

“嗯。”

她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打量他幾秒。

似乎想看穿他臉上的每一個神情。

許久,丁蕊将手臂收緊,抱在胸前,慢慢地道:“鈞哥,盛磊已經回來一個多月了,你知道麽?”

她的聲音涼涼的,沒有了剛剛的慵懶,像窗外蒼涼的夜色。

“我知道。”

“那你還在等什麽呢?”

“……”

顧鈞的臉沉浸在陰影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沒說話。

丁蕊見此,忽然走上前,擡起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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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塗着苋紅色甲油的大拇指輕點了幾下,嘲諷道:“鈞哥,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日子還挺好的?”

Chapter 47

“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挺好?”

見他半天不答,丁蕊彎了下唇角,“怎麽,你難不成是第一次談戀愛,談得人都傻了,話都不會說?”

顧鈞沉默片刻,才淡淡道:“嗯。”

她一愣,全然沒想到他會這麽答,猶豫幾秒,将放在他下巴上的手指松開。

“還有別的事情麽?”他問。

她想了想,“有,陪我喝個酒。”

也不等顧鈞再回答,她輕車熟路地往廚房拐去,很快又出來,兩只手各拎了兩瓶啤酒。

“竟然沒白的。”

丁蕊感嘆一句,将四瓶啤酒重重地放到桌上,遞給他一瓶,“你喝不?”

見顧鈞一直沒接,她又往前送了送,“那幫我打開。”

他微微皺眉:“要喝回自己家喝去。”

丁蕊斜睨了他一眼,懶懶地倚在沙發上,“你怕什麽,又不是沒一起喝過。”

說完,她伸手握住那細長的啤酒瓶頸,上下摩擦了幾下,故意道:“那林妹妹真管你那麽嚴?喝個酒就把你吓成這樣?”

聽出她在拿話激自己,顧鈞揚了下眉毛,目光慢慢落到她白皙的手上。

丁蕊見此,用指間輕捏了一下瓶口,挑逗道:“鈞哥,這個有點細呢。”

“那你想要多粗?”

她舔了下嘴唇,視線下移,停在他的雙腿之間,輕笑,“你能給我多粗?”

顧鈞冷笑一聲,忽而将她手中的啤酒瓶拿走,牙齒一咬,将蓋子直接撬開。

他将瓶蓋撂在一邊,舉起酒瓶,凸起的喉結一動一動,直接吹掉一瓶。

“喝完了,還有事麽?”

“嗯,四瓶酒你給我留了三瓶。”丁蕊似笑非笑道:“真是太講義氣了。”

他盯了她幾秒,拿過桌上的第二瓶。

“別用牙咬啊,我幫你。”

丁蕊按住他的手,也沒去找開瓶器,直接從包裏掏出一個精巧的打火機,撬了一下,動作娴熟。

然後,她順勢将剩下的啤酒都打開。

她拿過一瓶,将瓶口慢慢含在嘴裏,喝了兩、三口,就放在一邊。

顧鈞把另外兩瓶酒很快喝完,“行了?”

她笑了一下,一雙美目微微上揚,又伸出手,一點點摩挲着他的大腿。

他皺眉,将她的手腕捏住,拿到一邊。

“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忍耐片刻,見她的手依舊如蛇一般鑽來鑽去,他的聲音放緩了一些,“丁蕊,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麽,你用不着這樣。”

“是麽?”

丁蕊聽了這話,指間忽而一頓,笑容慢慢收斂,“鈞哥,那我就問一句,你什麽時候打算跟那林妹妹斷掉?”

“……”

顧鈞沉默幾秒,才慢慢地說:“這不關你的事。”

她輕哼一聲,“她那個繼父判了刑,手續也辦妥了,所有的都斷幹淨了,你還想負責到什麽時候,真負責到她結婚生子麽?”

顧鈞聽到“結婚生子”那四個字,腦海中莫名飄過林莞的那句“娶一個女人回家。”

他動了下喉嚨,眼神微變。

丁蕊見他這個反應,好像覺得非常好笑,慢條斯理道:“你真能負責得了麽,你能給她什麽呢。”

“說句實話,你睡人家那麽久,到時候出事了,你拍拍屁股走人,一身輕松。她将來還能嫁人麽,還能好好生活麽?”

顧鈞聽到這裏,身子忽而一僵,臉色一點點暗了下去。

那一瞬,他的确發覺自己好像什麽都給不了。

他甚至都不清楚——還可以這樣平穩地生活多久,陪她多久。

……

丁蕊沒再說話,起身又拿了幾瓶酒,打開,放在桌上。

見他還是沒動,她将旁邊倒扣的玻璃杯翻了過來,低俯下身,将酒倒了進去。

她是站在桌邊的,這麽一俯身,身上那件絲絨長裙的領子低了大半,近乎整個豐滿的胸部都露了出來。

剛剛好迎着他的視線方向。

顧鈞臉色頓時一變,觸電一般将目光迅速移開,眼底閃過一絲不忍。

“怎麽了?”丁蕊将領子扶好,輕聲道:“還很吓人嗎?我感覺比之前好了很多。”

“……”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指間驟然繃緊,只覺得這麽輕瞥一眼,就覺得觸目驚心。

丁蕊笑了笑,也沒再多說什麽,将杯子裏的酒慢慢喝完。

這才起身告辭。

“記得有空去樓上看看,油畫雖然不會那麽快褪色,但可能會粘上灰什麽的。”

她不急不慢地說。

說完,她伸手擰開那扇厚重的大鐵門,想了想,又回頭補了一句,“放心,我會給林妹妹挑一瓶合适的香水。”

**

c大女生宿舍。

林莞坐在桌邊,認真地看着手上的課本。

她盡量将注意力沉浸在化學分子和結構式中,不去注意手機。

自從那天她說完“娶一個女人回家”之後,顧鈞就再也沒有聯系過她了。

林莞被弄得有些手足無措,靜下心思考,也覺得有點太着急了——兩個人從認識到現在,掐着指頭數數也不過才三個多月。

就是閃婚也沒有這個速度。更何況,他好像才剛剛對自己有點動情,而不再是那種身體上的糾纏。

離相愛和結婚,确實還差了一大截。

林莞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編輯了一條短信,“鈞叔叔,我那天是随口說說的啦。(親親)”

然後就一直等到了現在,沒有任何回複,也再沒有臨睡前的電話。

這種莫名的不安讓她很難受。

思慮再三,她主動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響了好幾聲,才接起來,那端很安靜。

“鈞叔叔,是我!”她忽而有點緊張,說不出的奇怪,“今天周末哎,你是不是把我忘記了?”

“嗯?”他頓了一下,聲音淡淡的,“沒有。”

“那……我想你了,你有想我嗎?”她的聲音裏帶了一絲小小的期盼。

顧鈞完全沒接這個茬,沉默了幾秒,忽然問:“林莞,你現在是在學校麽?”

“不然我在哪兒呀?”她笑道:“你難道要來找我嗎,什麽時候?”

他思索片刻,才慢慢地說:“這樣吧,晚上八點,你到校門口來,我等你。”

林莞心裏一緊,敏銳地聽出那邊的語氣有些不對勁。

她撓了撓頭,小心翼翼地問:“嗯,是出了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你別遲到就行。”

顧鈞剛要挂電話,忽而又聽見小姑娘急急地說:“不行啊!鈞叔叔!”

“我今天晚上好像有點事哎!我剛剛想起來!輔導員那邊好像也找我!”

“推了。”

“推不掉,我可是被記過處分的人啊!推了就畢不了業!改天吧!”

那邊頓了一下,才說:“那也行,明天晚上。”

“啊?明天?!也不行啊好巧的!班級要聚餐……最近一個周都超忙的。這樣好不好,有空我再給你打電話!”

說完,不等他再說一句,林莞果斷按掉了電話。

她呆呆地看着通話記錄,咬緊了嘴唇,一時間有些緩不過神來。

“哎,輔導員找你有什麽事啊?”陳安安從床上探出個腦袋,關切地問。

林莞擡頭朝她笑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什麽什麽…輔導員找我?她為什麽要找我啊?”

陳安安見她這幅樣子,有點吓人,從床上跳下來,晃了晃她的身子,“莞莞,你怎麽了?”

“我、我沒事啊。”她沖陳安安搖了搖頭,“我很好,我就是有點暈……”

說完,林莞安靜地爬上了床,将床簾放下,仔細地思索着剛剛那個電話。

難道顧鈞自己察覺不到麽——他那個口氣,像極了電視劇中準備分手的男女。

無奈、煩躁、不忍、愧疚。

連稍微裝一下都不會,太沒經驗了。

她完全不明白——真的是因為自己突然之間的逼婚,就把他給吓跑了?

還是因為她辦好了解除領養的手續,他就徹底安心了?

會不會,一切只是自己的錯覺?

林莞想起前幾次的約會,兩人總是鬧得有點僵,他也是很無奈很頭痛。

好像确實,常常不在一個頻道上。

除了性.愛和哄她寵她以外,基本上沒什麽溝通。

過了許久,林莞拿出手機,想發條短信再試探一下。

猶豫一會兒,她還是放下了,別再一試探,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林莞在床上煩躁地滾來滾去,也根本無人可以詢問傾訴,最後病急亂投醫似的百度搜索——

“不想被男朋友甩怎麽破。”

有一個回複特別利落幹脆:簡單,你在他甩你之前,趕緊把他甩了,這樣你就不會被甩了。

林莞:……

她往下翻,突然看見了某一條,好像很靠譜的樣子。

“答:想辦法懷上他的孩子,然後趕緊結婚。”

林莞看了好幾遍這個答案,指間微微一顫,一下想到了什麽。

她有多久沒來生理期了?

上次是過年前,現在都開學近一個月了。

雖然每一次顧鈞都有措施,但那一段時間的确很瘋狂。他的*從來沒有節制,她也很享受配合。

甚至……一天會好幾次,各種的姿勢和場景。

林莞越想越不對,臉色愈發蒼白,直接坐了起來。

“我的天吶——”

Chapter 48

“我的天吶——”

林莞揉了揉頭發,從來都沒有一刻覺得,心裏會這麽恐慌。顧鈞絕不會希望她懷孕的,那一次在什麽“漁船墓場”,他性.欲那麽旺盛,但發現沒套後,也咬着牙忍了下來。

她忽然覺得很無措。剛聽他冷淡的口吻,估計是不想再跟自己繼續了,要真有了孩子,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他不是那種會被孩子逼着妥協的男人啊。

一直忍了三天,林莞沒敢跟任何人說。她常常會在上課時感覺小腹有墜感,急忙到衛生間,卻發覺安然無恙,生理期依舊未到。她根本魂不守舍,上次已經幫林景沅作弊記過,如今要是再有什麽作風問題,書大抵是真念不下去了。

偏巧,這周還測什麽鬼八百,林莞跑了半圈才想起不對,匆匆請假回宿舍。

一路慢慢走來,還是頭暈惡心,從操場路過校門口時,林莞猛地停下了腳步。

顧鈞剛停好車,察覺到有人看過來,也轉頭望去。

那一瞬,林莞再也挪不開步子,只感覺想念萬分,有一種想沖上前緊緊抱住他的沖動。

他終究還是來了。

顧鈞指間夾着煙,另一只手懶懶地插在褲兜裏,眯着眼瞧她。

旁邊有一棵大銀杏樹,生了不少新枝丫,陰影落下來,襯得他的臉色有些陰沉。

林莞心裏一緊,也深知該來的終躲不過。

她臉色很不好看,許是剛剛跑了步的原因,一張小臉煞白,呼吸也不平穩。等了半天,見他沒動,眼神卻很冷,只好乖乖地走了過去,低道:“鈞叔叔。”

“不是很忙麽,同學聚餐?”

她捂住胸口,有些難受,盡量将話說得可信,“那是昨天,今天學生會開會。”

他嗤了一聲,“你繼續編。”

林莞沒再說話,身體卻還是不适,下意識将手滑下,放到小腹位置,只感覺有些墜痛。

察覺到她的動作和神色,顧鈞靠近了一些,“怎麽了。”

“沒事。”她咬緊嘴唇,答道:“剛剛跑八百米來着,難受。”

他頓了一下,聲音透着淡淡嘲諷,“确定不是八千米?”

林莞被他這麽一說,心裏的委屈翻湧而來,急急說:“我又不跟你似的成天跑步,就跑不下來怎麽樣!!更何況我……”

“更何況什麽?”他揚起眉毛,敏銳地望着她。

林莞抿了下嘴唇,想來想去,所能依靠的還是這個男人——即使他可能真要丢下自己了。

“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有事跟你說。”她輕聲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顧鈞盯了她幾秒,“行。”

他沒再摟她的肩,步子邁得大而快,走到吉普車旁,拉開車門,“上車。”

林莞坐在副駕,将安全帶系好,目光一轉,忽而看見後座旁擺了一只精巧紙袋。

那紙袋風格和整輛車的氣質都不符,磨砂奢華的黑底,頂端有淺色花紋,中間一道紅色方形,印有一串字母。那字體華麗,微微凸起,與純紅純黑搭在一起,透着幾分妖嬈。

林莞莫名想到了一個女人,和那股蠱惑人心的香氣,咬了咬唇,沒說話。

他将車子啓動,離開人來人往的校門口,拐進一略僻靜的小道,“說吧。”

“鈞叔叔,那我就先說了。”她玩弄着指間,想了片刻,直截了當地說:“我可能懷孕了。”

顧鈞身子微微一震,但很快神情就恢複平靜,盯了她幾秒,問:“你确定?”

林莞低着頭,輕聲道:“其實,我、我也不太确定……我不知道怎麽辦,不過……我确實好久都沒來那個了。”

“嗯,知道了。”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好像并不太在意這件事,道:“你知道我今天來找你什麽事吧。”

林莞望着顧鈞,完全接受不了他這個輕描淡寫的态度,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鈞叔叔,我剛才說……我好像是懷孕了,你、你聽到了嗎?”

他皺了下眉,頗有些不耐煩,“真懷孕了就去做掉,跟我說幹什麽。”

林莞徹底呆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也想過他很不喜歡孩子,但從來不知道,他的态度是這樣的随便直接。

甚至還帶了點輕賤。

良久,林莞的身子顫了顫,擡眸望着他,一字一頓地問:“你說得是真心話麽?”

“……”

顧鈞沉默了幾秒,掏出一支煙,點上火。

那股煙味很濃,林莞本就難受,被嗆得一陣惡心,委屈道:“你可不可以不抽煙?”

他朝她瞥了一眼,淡淡的,“受不了就滾下車。”

她深吸了口氣,将自己那側的車窗打開,頓時一股涼風灌了進來。

已經立了春,那風不再像冬日時刺骨凜冽,帶了幾絲柔和,可林莞覺得卻是很冷。

分外的冷。

“鈞叔叔,我再問你一遍,你說得是真心話麽?”她縮了一下脖子,望着他冷峻的側臉,“我現在真的好害怕,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好像是……真的是懷……”

她還沒說完,就被顧鈞冷冷地打斷了,“你确定是老子的種兒?”

林莞渾身一僵,像第一次認識顧鈞一樣,細細地打量着他。

他神情漠然,嘴裏叼着煙,透着點兒厭倦和輕蔑。

真真不像是在逗她玩兒。

她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問:“你……你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背叛你了?”

“嗯。”他忽而伸手拽住她披在身後的長發,往後一扯,被迫她擡起下巴來,目光陰冷,“我最近可沒碰過你,之前每一次怎麽上你的,你自己也清楚。”

“疼,你松手!”她頓時驚呼一聲。

見她咬緊嘴唇,他嘲弄道:“帶你車震那次,老子沒拿套,你在那裏半天不情願,忘記了?”

說完,他才慢慢松開拽住她頭發的手。

林莞伸手揉了揉,只覺得頭皮被扯得生痛,心裏一片酸楚,急急地說:“可、可是……我們有過那麽多次,說不定就……”

顧鈞聽到這話,冷笑一聲,才道:“丁蕊跟我說,那天你辦完手續,還拼命想跑回家看一眼。你能告訴我,你是想去看誰麽。”

“……”

林莞握緊雙手,颦起眉毛,掃了一眼後座上的紙袋,心裏像是忽然間明白了什麽,輕聲道:“這些話,是那個姐姐……故意跟你這麽說的吧?”

他沒再回答,也根本不願再看她,胳膊搭在車窗邊,轉頭朝外。

林莞只感覺忽然沒了力氣,莫名想起之前她那句“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這才慢慢領悟了其中的含義。

就算再如何,被安排來照顧另一個女孩兒,心裏到底是不情願的罷。

故意這麽說,也是有道理。

顧鈞見她沉默下來,瞥了她一眼,眼神透着不屑,“怎麽,沒話了?”

林莞睫毛微顫,雙手緊緊抱臂,好像很冷很冷的樣子,緩緩道:“你……你還是這麽不相信我?”

許久,她又有些無力地說:“我以為,我們之間不是這樣的。”

林莞絕望地搖了搖頭。這才知道,在他眼中,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女人。

或者說是,寵物。

玩玩罷了。

……

等待片刻,見他神色間依然是那抹嘲弄和輕蔑,她心裏的憤怒和悲涼再也壓抑不住了。

林莞強忍住淚水,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一字一頓地說:“顧鈞,你猜得沒錯,如果我懷孕了,孩子還真不是你的。”

聽到這裏,他突然狠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個淡青色煙圈。

林莞伸手揮了兩下,恨恨地道:“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像你這種人,活、該、被、綠!”

最後四個字,她故意拉長了尾音。

顧鈞下颌收緊,卻一句話沒說。

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狠狠對她——打一頓、罵一頓都可以,徹底讓她死心。

可看着她那個絕望凄楚的樣子,真是什麽都做不出來了。

林莞蜷縮在車座邊,頭發被他扯得有些淩亂,臉色蒼白,嘴唇咬出了血痕。像極了一個紙做成的娃娃,只要再稍微一戳,就可以随風飄走了。

她望着他,竭盡全力地思索着大腦裏的詞彙,罵道:“顧鈞,你就是一個變态、一個人渣、一個禽獸,你比……你比林大山還惡心!!誰會為你這種人懷孕!就不是你的!活該你喜當爹!!”

說完,她又覺得說得不對,喜當爹好像不太恰當,又改口,“你就是被綠被綠!那丁蕊那麽漂亮,搞不好你的頭上早就是一片青青草地!!!”

“……”他揉了揉太陽穴,第一次被人這麽放肆地罵,緩了緩神,“嗯,罵夠了麽?”

“我沒罵夠!!”她咬了下唇,看着他這個不鹹不淡的态度,心情更激動,“我就是要罵狗!”

他忽而轉頭看她,“滾下去。”

“我偏不!你這片內蒙古大草原……”

她還沒說完,就看見顧鈞将煙狠狠掐掉,打開車門,下車,然後又拉開她那側的車門。

他粗暴地抓着她的後脖子,直接把她從車裏提溜了出來。

林莞被狠狠地扔在地上,只感覺脖子又痛又酸,一擡眸,見他冷冷地看着自己,目光嫌惡至極。

她抿緊嘴唇,怒從心起,想也沒想,擡手就是一巴掌。原以為自己會打不到他,或者手腕被抓住。

但竟然都沒有,顧鈞壓根沒躲也沒擋,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

“啪——”一下,那聲響十分清脆,可看出力度之重。

打完,林莞也愣住了。

Chapter 49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後又擡頭看向顧鈞。他皮糙肉厚,倒看不出有什麽事,只是臉色陰沉的可怕。

林莞從牙尖裏擠出三個字,“你、活、該!”

然後,她再也不願看他一眼,轉身便走。

那種感覺和她打林大山的感覺完全不同——前者是解氣報複,而這個,卻是一種涼涼的絕望。

是他把她從懸崖邊拉了過來。把無家可歸的她收留在自己家中——雖然那時林莞也知道,這種收留和收留小貓小狗差不多,但她仍是感激的。

甚至,她心甘情願地成了他的禁.脔,心甘情願地滿足他可怕的占有欲和性.欲。

林莞只是有點不懂。明明不久前,她的确是感覺到他對自己動心了。可是,太快了。她還沒來得及享受一下,就又消逝了。

或許只是錯覺。這更可怕。

她背脊一陣陣發冷,沒走幾步,忽而聽見後面汽車開動的聲音。緊接着,那輛吉普車就從她身邊擦肩而過,一絲留戀都未曾有。

林莞握緊雙拳,淚水再也忍不住,“唰——”一下全落了下來。

她一個人慢慢地走回學校,頭暈目眩,最後實在難受,疲憊地坐在花壇邊。

林莞拿出手機,将“顧鈞”聯系人删除,剛要将短信和通話記錄清空,指間一顫,卻又下不去手了。上面清楚地顯示——整整有一個周,他每天都給自己打過電話,即使沒什麽事,也會道一句“晚安”。

除此之外,林莞還記得——他叫過她“寶貝”,說過“想你”。

他還在每一個她做噩夢的夜裏,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

他還心急火燎地在校門口等過大半夜,怕她出事。

他還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她受一點點危險。

……

林莞每往下想一點,那種痛苦就多一點,最後幹脆捂着嘴哭了出來。

天一點點暗下來,沒有一顆星子,像劇場尾聲時緩緩拉上的簾幕,透着壓抑和凄涼。

她哭了許久,只感覺眼淚都要流幹了。

偏巧在這時,林莞忽而聽見身後傳來的竊竊私語,“哎,你們看——那邊有個女生在哭,是不是失戀了,好可憐……”

“要不要去勸一下啊,這麽晚了,這樣下去……不會出什麽事吧?”

——是兩個女孩子的聲音,隐約透着一絲好奇和善意。

林莞一愣,感覺自己像只猴似的被人看,心裏更是難受。

她不快地擡頭瞥了一眼,頓時呆住——面前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大群人。

他們像是在做什麽社團活動,衣服上都印有“熱血!”兩個字。

這麽對視上,那一群人也很尴尬。

剛剛的女生往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地問:“同學,實在不好意思,我們沒什麽惡意的,你需要什麽幫助嗎?”

林莞搖頭,下意識要離開,一起身,大腦卻一陣天旋地轉。

就在這時,身後忽而傳來一聲急急的呼喊:

“——林莞?!”

她下意識看去,只見一個英姿勃勃的男生從人群中擠了過來,滿臉驚訝地望着自己,眼中還帶了點擔憂。

林莞看着程肖,只覺得他連帽衫上的“熱血!”特別紮眼,頭痛。

這種時候,最讨厭的就是——遇、見、熟、人。

她揉揉頭發,沖他點了下頭,繼續往前走。

程肖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扶住她有些搖晃的肩,“你怎麽了?”

她剛要開口,後面忽而又傳來一陣“噓——”聲,還有一個男生喊:“好樣的哥們兒!”

林莞:……

“閉嘴!”程肖轉頭瞪了他們一眼,拍拍她的肩膀,跟在後面。

他的聲音十分溫和,還有點不好意思,“嗯……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我們這邊活動剛結束,我正好也要回宿舍。”

“謝謝你,我沒事的,不用。”

她推開男生的手,往前走去。

程肖盯着她的背影,愣了幾秒,臉忽而一紅,很快又追了上去。他沒再走到她身旁,而是一直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距離還挺近,似乎怕她會突然暈倒一樣。

“你可以不跟着我嗎?”林莞微微皺眉。

男生略停了一下,看着路上來來往往的同學,還是跟了上去,“你走你的就是,我順路。”

他身材高大,足以把女生的背影全部遮住。

林莞只感覺一走路,小腹更是痛得厲害,實在心煩難受,也懶得再管後面的人。

宿舍不算遠,走了十分多分鐘,就到了。

她還是沖後面熱心過頭的程肖說了句,“謝謝你,我先走了,再見。”

程肖抓了下頭發,“沒什麽的,你別再哭了就好。”

頓了頓,他忽然又沒頭沒腦地補了句:“那個,你回去喝……喝點熱水,拜拜。”

她“嗯”了一聲,往宿舍樓走去。

剛往前走了幾步,竟然看見劉惠站在樓道口玩手機。她看了看林莞,又看了看遠處的程肖,目光閃過一絲深意。

林莞心裏戒備,“你有事麽?”

“哼。”劉惠輕輕地冷哼一聲,轉身快步往樓上走去。

林莞一愣,這個情形怎麽看上去好像——劉惠是故意在門口等她似的。

她回到宿舍,朝一臉擔憂的陳安安點點頭,就火速沖進衛生間。

然後,林莞就愣住了——褲子後面有一片暗紅色的血跡。面積雖然不大,但十分明顯。

她揉揉腦袋,反複看了好多遍,一臉懵逼,卧槽——她這是哭着哭着,莫名其妙地小産了?

什麽鬼?!

但很快,她就搞明白了——自己壓根就沒懷孕。

她以為跑步跑得小腹墜痛是懷孕了,以為情緒低落是懷孕了,以為渾身疲憊是懷孕了。卻忘記了,這些分明也是生理期快來的症狀啊。

而且,這樣想來,很明顯之前是……月經不調,所以身體才各種不适。

林莞的心情頓時很複雜——說不出的解脫、輕松、又夾雜着一絲絲的小失落。

她呼了一大口氣,顫抖着手推開衛生間的門,從櫃子裏找來衛生巾。

劉惠盯了她幾秒,很快又轉過身,繼續刷劇。

林莞懶得搭理,從衛生間出來,就給自己燒了一壺熱水。她喝了兩口,忽然聯想到程肖的話,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他會支支吾吾地說“喝點熱水”。

自己褲子上的血跡那麽明顯,他一定也是注意到了。還有剛剛一直緊跟在自己身後,距離那麽近,那個樣子——好像是在幫她遮着什麽。

林莞臉色陡然間漲紅。要不然這一路走來,她又不知有血跡,路上那麽多同學,當真是丢死人了。

她又捧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熱水,熱意從喉嚨化進了胃裏,悲傷絕望的心情也一點點平複下來。

……

觀象山路,深夜。

丁蕊拿着手機,沖那邊道:“好的,麻煩你了惠子。”

頓了頓,她又說:“嗯,你的意思丁姐都明白的,那邊是太辛苦了。放心,争取明後天就把你調回新悅城去。”

那端的人頓時很激動,語氣甜甜地謝了半天。

丁蕊一笑,這才把電話摁掉。

她看了看浴室緊閉的門——已經很久了。她眸中閃過一絲擔心,走上前,敲了敲門,“鈞哥,你還沒好麽?”

見裏邊不答,丁蕊微一颦眉,幹脆伸手直接擰開,走了進去。

可能剛洗完澡的緣故,浴室裏還透着水汽,空氣都是潮濕的。

顧鈞渾身赤.裸,頭發濕漉漉的,雙臂撐在洗手臺邊緣,躬着身子,背上的一塊塊肌肉緊緊繃起。

察覺到有人進來,他嘴唇微一動,“出去。”

“喲,大晚上照鏡子,你是不是太自戀了。”丁蕊倚在門邊,從鏡子中細細盯着他的臉,忍不住打趣道。

“……”

見他完全不理會,她一笑,從架子上拿過幹毛巾,身子貼過去,細白手腕繞過他健壯的身體,擦拭着胸膛上的水珠。

她穿了一身旗袍似的短裙,水滴領,盤扣開得極低。豐滿的胸部剛好擠到顧鈞的背部,被壓成軟軟的一團,隔着滑而涼的絲綢料子,別具誘惑。

“出去。”

丁蕊一聽,偏更近一些,手也往下滑,毛巾擦到小腹位置,她餘光往鏡中一掃,發覺某一處毫無反應。

意料之中。

“嗯?”她在他脖頸中輕呼口熱氣,想到那天的話,笑道:“鈞哥,這樣可不夠粗呢。”

“鬧不完了是不是。”顧鈞皺眉,把她的手捏住,使勁往後一扯,“騷個什麽勁兒。”

丁蕊神色未變,輕輕蹲下身,毛巾撫過男人腿毛濃密的小腿,哼道:“哪有你騷,大晚上照鏡子,豬八戒麽。”

“……”

他喉嚨動了一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臉色愈發陰沉。

片刻,顧鈞擡頭看了一眼鏡子,腦海中莫名回蕩起小姑娘恨恨的聲音——“你就是一個變态、人渣、禽獸。”

他也覺得,她罵得一點沒錯。

自己真不是個人。

丁蕊見他還是沒動,抿了下唇,把毛巾撂在一邊,“不想聽你那初戀小女友的消息?”

顧鈞身子頓時一震,指間驟然收緊,“說。”

“把衣服穿好,出來說。”

說完,丁蕊慢慢地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

沒過一會兒,顧鈞就大步走了過來。

他上身随意地套了件汗衫,下邊是一條寬松的大褲衩,也不嫌冷,“快說。”

“林妹妹是真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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