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節課,我去打水,馮泾川也在

“幹嘛不回我給你寫的紙條啊?”306班和我們班是同一個化學老師,我就讓她班課代表幫我傳了一張紙條。

他把我的杯子放到水龍頭下面,又把自己的水杯放好,将水流放到最小的速度,“以後這個時候來這裏打水。”

“人家都在傳紙條。”我還心心念念的想着那張寫的滿滿沒有任何營養物質的彩色紙。

他照着我的腦門就是一彈,“笨蛋,紙條就是證據。”

我揉着腦袋,傻不拉幾的來了一句,“還是你想的周到啊。”

結果收到了一個鄙視的眼神。

快要到上課的時候,我們才打好水,姍姍回到教室。

“你怎麽成為化學課代表了啊?”出了辦公樓,我笑眯眯的抱着一摞晚上要做的試卷,看向一旁同樣抱着一摞試卷,淡然如斯的馮泾川。

辦公室離着我們的教學樓大概有五百多米,道路兩旁是每個學校随處可見的法國梧桐。

楓葉似火,西邊是将沉未沉的夕陽。

我們穿着那種寬松又無形的校服白藍相間的校服,步伐緩慢,享受這短暫相處的時間。

“最近化學成績下滑。”他拿過我手中的試卷抱着,空出的右手拉住我的。

我驚慌失措的前後左右的張望,企圖掙脫他的手,“你快放手,會被老師看見的。”

馮泾川駐足,微微彎腰專注的看着我,眼睛彎彎的帶笑,牢牢的牽住我的手,“今天是周四,全校老師的大會。”

他如水的眸子裏映着如火的夕陽,和害羞的我。

但是老話說的是“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還是心虛的拽了一下校服的袖子,蓋住我的手,眼睛像360度的攝像頭一般,不停的來回勘察。

反觀馮泾川背脊筆直,目不斜視,來了一句,“欲蓋彌彰。”

我:……

我們走在一起,總感覺是一個警察捉住了一個偷東西的賊。

進入教學樓,上二樓的拐角處,略微有些昏暗,氛圍很适合做一點羞羞的事,也會讓人膽子變得大一些,我巡視一番,跳腳親了一下他的側臉,掙脫了手,蹬蹬的往樓上跑。

低頭溜回教室裏,趕緊喝兩口涼水降溫。

“年惗,你又對馮泾川做了什麽不軌之事啊?”釀釀自打知道我和馮泾川好了之後,成天暗中觀察我。

我拿出物理試卷,“瞎說什麽呢,自習。”

“臉都紅成猴屁股了,還裝。”她看了一下記作業的小本子,“今晚上的化學試卷呢?”

“什……”在馮泾川手中。

餘溫未消,又添薪柴。好熱……

“啧啧,還說沒做不軌之事……嗯,快交代。”釀釀很了解我,一般只有在面對馮泾川的事情上我才會臉紅害羞。

一道黑影傾斜下來,擋住頭頂的白光,清潤的聲音也随之而來,“年惗,你化學試卷忘拿了。”

教室裏又沸騰了……

我趴在桌子上,舉高雙手接試卷,“哦,謝謝你。”

可惜根本沒人聽見。

好害羞……

☆、第 8 章

關于“艾賓斯浩遺忘規律”圖,許嶺遠一直沒有給出答複,甚至已經消失一個星期了。

我知道許嶺遠在研究所的工作很忙。

沒有滿天星的第一個周,也沒有收到任何的明信片,關上門,拿出手機調出和許嶺遠的對話框。

一個星期之前的問號,孤單的站在那裏,可憐了些,我打算添上一條陪陪它。

我:許大博士,忙什麽呢?

我沒指望他會秒回我……關了手機,去廚房裏看自己的早飯是否已經熱好了。

“馮泾川送試卷”事件之後,我作為化學課代表的工作進行的就比較艱難了。

“宋營,你的化學試卷呢?怎麽還不交?”

他就拿起一摞空白卷,深情款款,“年惗,你化學試卷忘拿了。”

我:……默默的從手中的兩份紙卷中抽出我的給他,“下不為例。”

諸如此類的情況,比比皆是。

我第一感覺就是,我們班的化學要瞎了,化學老頭下一年大概是不能教畢業班了。

下午第二節課,打水聊天時間到來,我抱着空杯子一路小跑過去,準備告訴他惹下的這些禍端。

水房裏的人比較多,我墊着腳尖看了一圈,沒有馮泾川的面無表情臉。

我排着隊,腳不自覺的點地,望眼欲穿。

等人,等一個自己喜歡人,跟等公交車的心情真不一樣,雖然都會着急,可是起碼知道公交車早晚回來,此刻我根本就不知道馮泾川會不會來。

上課鈴響了。

我提着空瓶子又走回了教室。

釀釀看了我一眼,瞬間了然,湊到我面前,擺弄她的那點‘存貨’,“提瓶忘打水,昨夜夢泾川。”

“提籠忘采葉,昨夜夢漁陽。”我假裝聽不懂她的話,拿出語文書,開始背上節課老師布置的背誦內容。

放學的時候,306班的八卦男過來給了我一張紙條,“馮泾川給你的,中午被他爸拎回家教育去了。”

他的眼神,我看懂了。

我攥着紙條,說不害怕是假的,“那他有沒有事情?”

“不好說,他爸是高二的級部主任,什麽樣你該知道的吧。”八卦男又塞給我一張紙條,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給那誰。”

我沒有去食堂吃晚飯的心情,讓釀釀幫我從超市裏帶了一個面包。自己一個人跑去了廁所裏看馮泾川給我寫的紙條。

“沒事,我們兩個撐着景城市一中的前十呢。”黑色的字跡,潦草了一些,不像他平時寫的字那樣中規中矩。

16k的白紙正中間,就這樣一句曾經說過的話,沒有收信人,沒有落款人。

沒有過多的解釋,也沒有安撫的話。

可是只有我能看的懂。也足以讓我安心。

沒有親親昵昵的話,也不構不成馮泾川所說的證據。

我收好,放到口袋裏。

晚上的自習我比任何一個自習都要集中精力地做題,馮泾川那張清潤俊雅的臉還是時不時的會跳到黑白的試卷上。

下課的時候,還會去306班的後門上看一眼,馮泾川還是沒有回來。他是個整齊的人,書總是擺放的很整齊,放在右上角,試卷都會拿夾子夾好獨自放着。

人不在的時候,凳子都會放在桌子下面。

我站在走廊的風口上,瑟瑟的秋風,卷起一地掉落的楓葉,發出飒飒的聲音。

突然,我明白了想是什麽感覺。

不像書上寫的那樣黏黏糊糊,抓心撓肺的感覺,而是那種想哭卻不敢的感覺,悶悶的像下雷雨之前的天氣。

☆、第 9 章

昨天晚上淩晨釀釀生了小寶寶,我去醫院裏看她。

釀釀躺在床上,發絲貼在臉上,油膩膩的看起來很髒,八卦男一直在旁邊噓寒問暖,時不時就對着她傻笑。

“哎,我幹兒子呢?”

“還在保溫箱裏,今天就能出來了,年惗你先坐着,我去找醫生問點事情。”他幫釀釀理一下黏在臉頰上的發絲,“有事情按鈴。”

我看着八卦男走出去回頭笑着跟釀釀說,“陳信不錯嘛,鞍前馬後的。”

“他敢不這樣,我分分鐘餓着他兒子。”

我看着她臉上的那種幸福笑容,心生羨慕。陳信和方釀釀是我知道的唯一一對從高中存活到現在的“地下組織”。

我曾經問過她為什麽會喜歡跟這麽愛八卦的男生在一起,不會覺得很煩麽?

她的回答是,我也愛八卦啊,有人陪我八卦一輩子多好啊。

知其性情,懂其性情,愛其性情,一輩子最好不過如此。

開水之後絲絲熱氣冒出升空,讓原本的空氣彎曲變形。

我和馮泾川再次見面,還是在打水間。

仿佛如隔世一般。

他還是那幅遺世獨立的樣子,見到我露出那種只在我面前才有的笑,嘴角勾着,眼睛亮亮的,帶點壞壞的感覺。

我們很一致地站在隊伍的最後面,等着所有的人都打好水。

水房裏水流的嘩嘩聲,同學之間大呼小吆喝的聊天聲,我都屏蔽了一般,只是望着他,發笑,笑得有些澀……

“好久不見。”我當時腦海裏就冒出了這一句話,也就随口說了出來。

“甚是想念麽?”他笑着彈了我的腦門一下,“快點打水吧。”

水房裏只剩我們兩個人,水流依舊是最小的流速。

“以後連在水房裏都不能見面是不是?”我望着那涓涓細流,小聲的說道。

“沒用了,既成事實。”他的手背碰了一下我的,“有心人作祟,怎樣都逃不過了。”

“那,那怎麽辦?”

“只能正大光明的了。”

我的手被他攥在手中,他的指尖是涼涼的,手心溫熱。

此刻,我又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好像再次見到他,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就像載着楊利偉叔叔的神州五號圓滿歸來一樣了不起的事兒。

我沒有問是誰舉報,也沒問他爸爸有沒有為難他。

我不想分手,他也只字未提,那我選擇忘記這些事。

我們一起吃晚飯,熙熙攘攘的餐廳裏,情侶真的是随處可見。

餐廳裏有電視,可以點播歌曲,我記得剛上高一的時候,吃飯的時候就遇到一個學長點播了一首《生日快樂》給自己的女朋友,還買了蛋糕鮮花,招搖的很。

當時我還以為景城市一中的校訓裏有包含“戀愛自由”這一條,現在想來餐廳裏抓情侶大概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的。

沒有點播的時候,餐廳的經理時常放一些當下的流行歌曲以及電影,此時此刻放的是周董的《不能說的秘密》。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

“這樣真的不要緊麽?”我低着頭吃飯,餘光瞄着餐廳門口,生怕下一個掀開簾子進來的是一個老師。

“你這樣吃飯很累。”他讓我擡頭,“好好吃飯,同學一起吃個晚飯不可以麽?”

“啊?”我不太明白他的話。

“我們就是正常同學,正常的吃個飯而已,懂麽?”

“耍賴麽?”我是這樣理解的,雖然在“寧錯殺千萬,不放過一個”的政策下沒什麽大作用。

他從他的餐盤裏夾了一塊肉給我,“獎勵。”

我夾了一個丸子給他,臉色嚴肅,“馮同學,禮尚往來。”

出了餐廳,我自動遠離他,挎上一個班裏的點頭之交就走。前方是一堆老師,其中有我高二的級部主任,馮泾川他爸。

☆、第 10 章

我抱着粉色的漫天星,拿出夾在其中的一張大紅色的卡片,“不是說不讓人替代寫東西的麽,還這麽豔俗的色。”

滴滴答答的秒鐘,跑了一圈又一圈,開水壺一遍一遍的跳到加熱狀态,又跳到保溫狀态,我不知道自己僵坐在客廳裏多久。

夢境成真,又或者是我把事實當成了夢。

成婚于金秋時節,馮泾川你收獲真正的愛情了是麽?

她是不是介意你曾經和別人一起睡過呢?介不介意你曾經很喜歡一個女生呢?一定是不介意的吧,她一定會什麽事情都跟你分享吧,好的壞的,讓你一定很有男人的成就感,對吧?

我曾經一直想着,結婚的時候一定要穿大紅色的禮服,象征着我将來的日子一定會紅紅火火。

班主任一早來班裏将我叫到了小辦公室裏,指名道姓的點出了我和馮泾川早戀。

“年惗,不用急着否認,誰沒從青春走過來啊。”班主任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一旁是打滿水的茶杯,一幅準備開大會的樣子。

“老師,我們就是同學,還是化學課代表,平時就是一起讨論題目而已。”我秉承着耍賴的精神。

“糊弄誰呢?那個含情脈脈,暗送秋波的眼神,當我是眼瞎麽?”班主任敲着桌子。

我抖了一下肩膀,心想老師你确定自己的教數學的麽?成語用的這麽好,而且我敢發誓我和馮泾川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遇到過他。

“您不瞎,但是我們真的是……”

“年惗,我一直以為你是班裏最乖的好學生了,怎麽也非得嘗嘗這‘禁果’的滋味啊。”

好學生的标準的竟然就是不談戀愛麽?難道不應該是學習好,思想品德好麽?

“老師,又不是夏娃和亞當,哪裏來的禁果啊?”我對于他無奈至極的語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搖搖頭,“你們現在就是小孩子過家家,還有什麽意思,知道什麽是過日子麽?何況你們現在還面臨着一個大考,雖不至決定你的一生,但是至關重要,是你們人生中的‘遵義會議’。”

這話我聽了不下十次了,我目光呆滞的盯着桌子上的一本翻開的數學參考書,看上面的題目。

我之所以敢這樣,是因為我們班主任其實對于這些事情還是很人性化的,就是擺道理講事實,說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并不會采取強制措施。

辦公室裏的門響了,我用餘光瞥了一眼,先是看到了那雙黑色的板鞋,很熟悉,順着筆直的雙腿看上去,是馮泾川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

他也是過來受教育的麽?

“老師,我有幾個數學問題想要問一下。”馮泾川手裏握着幾張卷子和一只自動鉛筆,煞有其事的樣子。

班主任的目光在我們兩個人身上逡巡了一圈,“馮泾川,你還有不會的問題?”畢竟也是跟學生鬥智鬥勇的過了二十多年,一眼就看明白了。

“嗯。”馮泾川把試卷展開,“這個題。”

我瞅了一眼,這個題我也是冥思苦想了一節課,最後才靈光一現解出來,馮泾川不至于不會啊。

班主任拿着卷子看了一眼,又看向我,“年惗看看會不會。”

我看了一眼馮泾川,想着我該回答是還是不是,可是他全然不看我,打進門就沒看過我一眼。

磨磨蹭蹭的說了一個字,會。

“那正好我省事兒了,去給馮泾川講講吧。”他說完就端着手邊的茶水喝起來。

我:……老奸巨猾!

我瞄了一眼兩個人胳膊之間的距離,又往旁邊挪了小半步,才絆絆磕磕的給馮泾川講題,畢竟第一次給級部第一講題。

“這個題,其實,嗯,比較簡單的方法應該是放大法了,可以先把原來的……”

我們在這邊講着題,班主任就在那裏喝着茶水看我們。

出了辦公室,我想着剛才他一幅虛心受教的樣子,不禁的想知道,“你真的是來問問題的麽?”

“題目太難了,解不出來難受。”說完就拎着試卷快步地往教室走去。

我:……才不信呢!

我還在猜測着馮泾川到底會不會這道題回了教室坐下。

“班主任找你幹什麽?”釀釀将抄好的卷子放回我的書中,又指了一下桌子上的一摞先試卷,“剛才馮泾川過來送化學試卷來着,問你去哪了。我就跟他說你被班主任叫去了。”

“哦。”那他剛才這算是救場麽?

我們班主任雖然不是那種冥頑不靈的保守分子,但是最願意給同學們上思想教育課了,一上就是一個多小時,從革命時期講到如今,滔滔不絕猶如江水。

我瞅了一眼教室正前方的表,才二十分鐘而已。

☆、第 11 章

許嶺遠:最近一直在研究所裏,手機被沒收了。“艾賓斯浩曲線”圖告訴我們,有些東西記得牢了,就算過再久的時間,也不會忘記。所以沒必要逼着自己去忘掉不想忘記的人,不過可以逼着自己去記住想記住的人,比如我,許嶺遠。

許嶺遠:我可能還是會消失一段時間,不要想我。

我看到這兩條消失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了。

沒必要逼着自己去忘掉不想忘記的人?是在說我逼着自己忘掉馮泾川麽?

我:什麽時候改研究心理學了?

許嶺遠這次是秒回:我的人體生理學研究的也很好,改天一起交流下?

我:……

高三的日子裏,最不想看見的就是試卷,最不想聞的就是尚未幹透的油墨味道。

最想見的就是馮泾川。

可惜,這三件事都是不可及的事情。

班級裏每天都是壓抑的安靜,最期待的就是晚自習結束的鈴聲,但是還有比這更能引起軒然大波的事情。

比如,馮泾川給我送感冒藥。

剛入十一月,我就很“榮幸”的感冒了,趴在試卷上有氣無力,釀釀直接把班裏的垃圾桶拎到我的桌邊,又扔給我一包抽紙,“随便擤鼻涕。”

“幫我把昨晚上的化學作業給他,他要問我,你就說班主任給班幹部開會了。”濃濃的鼻音。

釀釀“啧”了一聲,“不讓他知道你感冒了麽?”

我擺擺手,“好啦,你快去吧,不然他一會就來找我了。”

我繼續趴桌子,頭昏沉沉的,早上吃的藥現在已經見效了,特別想睡覺。

一天下來,幾乎是在半夢半睡的狀态,上課總是夢到被叫起來回答問題,下課就是睡死的狀态。

好在馮泾川今天大概也很忙,一次也沒來找過我。

晚自習的時候我稍微清醒了一點,勉強能撐着頭做幾道選擇題,快下課的時候我寫了一張紙條給釀釀,“下了自習陪我去買一點別的藥吧,你這個感冒藥簡直跟安眠藥一個效果。”

“如果我不小心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你會不會跟我絕交。”

我拿到紙條的時候,眯縫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想着今天她鞍前馬後的伺候我,果斷的寫了‘不會’兩個字遞過去。

晚自習最後一節的鈴聲響起,班裏就響起了歡呼聲,收拾桌子的聲音,我拿書壓住試卷,想叫着釀釀趕緊去藥房。

就在我低頭的那瞬間,班裏又響起一波歡呼聲,裏面還夾雜着“年惗”、“男神”之類的字眼。

我擡頭,馮泾川手裏拎着一袋藥,抱着一件長款羽絨服站在兩米之外,臉色是我沒見過的差。

我就像做錯事被抓包一樣,手足無措,最後抽了好幾張紙巾低頭開始擤鼻涕。雖然看不見但是能感受到有兩束激光般的目光在緊盯着我。

釀釀還算有點良心,擁在看熱鬧的同學說道,“好啦,都不要看熱鬧了,化學科代表們有事要說,都回去睡覺了。”

同學們一個一個的看着我們走出了教室,不知道是誰還關了八盞燈,喊了一句,“節約用電,人人有責。”

教室裏一共就九盞燈。

只剩我和馮泾川頭頂的這一盞,我們就像演話劇的男女主,站在聚光燈之下,而我是因為緊張忘掉臺詞的那個人。

“我等你一天了。”

釀釀是早上去送的試卷,到現在确實是一天了。

我點頭。

“不打算解釋一下?”

我搖頭。

“這次就原諒你。”他的語氣從剛開始的咬咬切齒,到現在看着我無奈發笑,放下手中的藥,上前幫我套羽絨服。

我閃了一下,捂着嘴巴,“會傳染的。”

“非典過去四年了。”

我乖乖的伸胳膊,穿好羽絨服,拎着藥關了教室的最後一盞燈。

我笨重的跟着馮泾川走在校園裏,一前一後,他的手很熱,走路的速度明顯比平時慢了一點。

他的發在昏黃的燈光下是金黃色的,像我很喜歡看的《龍珠》裏面的孫悟空。

這樣的背影,我看過了很多次。

冷冽的風,吹在臉上,我深吸一口氣,整個口腔一直到肺裏都是冷的。

“還生氣麽?”我說的很沒底氣,聲音很小。過了好久都沒聽到他說話,大概是沒聽見吧。

我不想讓他為我擔心,好像也不會哄生氣以後的他。

我們在女生宿舍樓前的一條小道上準備分開,他捏住我的手,在黑暗中開口說道,“我的确很生氣,你的身體狀況我不想總是從別人口中知道。”

“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而已。

“念在你是初犯。”他上前摸摸我的額頭,“沒發燒就好,回去吃了藥趕緊休息。”

“晚安。”我弓着背匆匆的跑回了宿舍樓。

☆、第 12 章

“惗姐,昨天的網絡數據我已經整理好了,放在你的桌子上。”

“惗姐,測試結果也出來了,一會我會放到群裏。”

……

我在一家網絡公司上班,每天進辦公室都會有一堆人跟我說話,新軟件上線測試的時候最忙,整個部門的人都會瘋狂的加班盯電腦,時刻刷新數據,拿咖啡當水喝,樓下咖啡店裏的夫婦也會跟着加班。

研究生畢業到現在将近三年的時間了,從開始的不習慣,不适應到現在的習以為常。

人都是有奴性的,從中找到樂趣,就實現了奴隸的價值。

我的感冒延續了将近兩個星期的時間,一個周之前就停了藥,我發現所有的感冒藥都能讓人想睡覺。

課間操已經從做廣播體操改成了繞操場跑五圈。

我讨厭跑步,尤其是冬天,又冷又熱的感覺太難受。

我早讀的時候從後門上瞅到了班主任,扒拉出昨晚上的一張階段檢測試卷跑出去,跟着他去了我們教室隔壁的小辦公室。

“早讀不好好讀,跑來幹什麽?”

我把試卷展開,“這個題,還是想不太明白。”

他拿過去看了一眼,扶了一下500多度的眼睛,“我猜馮泾川同學應該會。”

我:……“老師,能不能不跑操,我跟同學換打掃衛生。”看了他一眼,我又補充了一句,故意加重鼻音,“我感冒了。”

他把試卷還給我,“下午上課的時候,你來講這道題。”

“好。”終于不用跑操了。

下了早讀我和馮泾川一起去化學老師的辦公室送昨天晚上的化學作業。

如今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我反而有一種輕松的感覺了。真是應了老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楓葉在十月末都已經落盡了,偶爾還能在長青的灌木叢裏還能看到一片殘缺的楓葉,幹的一點水分都沒有了,輕輕一捏就會粉碎。

“昨晚上那份數學階段性檢測的第二十二題你是怎麽做的?”我想着他大概是不知道二十二題是什麽題,“就是最難的那個雙曲線題。”

“做了前兩個問號,第三個有點複雜沒寫。”

我仰天長嘯,“你也不會啊!”

“只是有點複雜,沒寫而已,不是不會。”他不滿的強調。

我哦了一聲,表示并不相信。

他發出一聲輕哼,快速的往前走。

我:……跟着小跑上去。

我快速的打掃完衛生,拿出以前的試卷,看類似的題型希望能從中找到一點靈感,圖都快被我擦破了,還是沒有想出解決的辦法。

直到室外的喇叭上響起一聲“立正”的口號,我趕緊拿出了語文老師專門印刷的講義,早上的時間都分給了數學,昨晚上語文老師布置背誦的課外古詩我一個還沒背過呢。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

好久之後,我才知道這都是《詩經》上的經典句子,那個時候都只是囫囵吞棗的背過,并沒有好好的體會其中的意境。

釀釀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水,給我講今天跑步的時候又看見八卦男了,誰的跑步姿勢超級搞笑,誰同手同腳,哪個班的誰跌倒了等等。

我很樂意聽,偶爾見到她吐槽的同學還會細細觀察一番,證實一番。

語文課是兩節連上的,前半個小時聽寫成語,古詩,字詞,學一點古文言文,後面的時間用來寫作文。

中午下課之後,馮泾川不在教室裏,八卦男跟我說他去找老師了,不跟我一起吃飯了。

我想正好,那我也就不去了,可以回去思考我的那道數學題了,而且感冒期間存了不少的糧食。

午休結束,我垂頭喪氣又抱着卷子回到教室裏,桌子上躺了一份數學試卷,右上角用我的鉛筆盒壓住,最後一題用鉛筆寫的,板板正正,一個一個的數字有序排列着,乖的像第一天上幼兒園的小朋友們。

怕我看不懂的地方還加了一些注解。

☆、第 13 章

許嶺遠的電話視頻。

我考慮了幾秒鐘,接通了,低頭繼續切剛從菜市場買回來的新鮮牛肉。

“許大博士竟然有時間找我聊天?”我打趣他。

“就是想看看你而已。”

“看吧。”可我知道這個角度,他只能看到我黑漆漆的發頂。

“年惗,來美國一次吧,來看看我。”他的聲音慘兮兮的,聽了讓我的心發軟,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去了代表着什麽。

我擡手把視頻關掉,把剛切好的牛肉裝起來放到了冰箱裏,一點食欲也沒有了。

日子像天上的雲,時而拼接在一起,時而又分散開……

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馮泾川經常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站在我的課桌前,将一摞試卷外加零食放到我面前,“晚上的化學作業。”

我從桌洞裏掏出一顆心給他,這一顆是他收到的第十顆。

對于他的此種叫男朋友的行徑,我不知道該拿什麽作為回報,就向釀釀求助,她才教給我俘獲八卦男的招數,用彩色的紙折心,一邊教,一邊罵我笨。

我不做任何的反擊,低着頭,耐心的折,直到折的好看為止。

這是要送給心愛之人的東西,不能讓放入任何的嗔怒。

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走在他身側,走幾步就看看他,有時候看他的鼻子,又是看他的耳朵,有時候看他的嘴巴。

都很好看,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他。

“哎,會不會有很多小女生追你啊?”我漫不經心的問道。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你還有那麽一兩朵爛桃花。”

我:……什麽破回答啊,哪裏是爛桃花了,明明長的都不錯好麽?“11班的體育委員人高馬大的好不好?”

“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有什麽好?”

“……”嗯,就你好。側頭看着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我翹翹嘴角。

從袖子裏掏出我的手,眼睛向上看盡量讓自己表現的若無其事一點,在空氣裏抓了好幾下,練習了一下。

最後一下準确無誤的捉住他的手。

好冰啊。我瑟縮了一下。

就聽見馮泾川哼哼了一聲,接着将我們兩個人的手放到他的羽絨服口袋中。

“期末考試準備的怎樣了?”

“擔心你自己吧。”

“話題終結者!怎麽會還成天有小姑娘喜歡你呢?”

“你難道不是小姑娘?”

“我說喜歡你了麽?”

“說這話的時候,也不覺得違心。”

我:……斜着眼睛瞧了他一眼,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心,“我折的好看麽?”

“我貌似在陳信那裏看到了一模一樣的東西,不打算給一個解釋?”

“吃醋了麽?”我側頭盯着他那一張臉。

“你疊的比人家差多了。”

我:……直接把那顆心塞進了他的口袋裏。

不要也得要!一共11顆,代表一生一世。這是這句話我沒說出來。

我無話可說的時候,他就開始捏我的手,我就重新找話題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一路上斷斷續續的說着有的沒的話,感覺這是每一天美好的時光……

馮泾川的爛桃花可謂“有勇有謀”。

上一次是暗中舉報,這一次是直接在我宿舍門口等着。

“年惗是麽?”她穿了一件加棉的衛衣,頭發柔順的攏在一側,靠在我宿舍的門上,趾高氣揚。

我看着她很面熟,曾經在一個考場裏碰見過,但是叫不上名字,“嗯,找我有事麽?”

“學習好你就以為能高攀的上馮泾川了麽!”她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穿着打扮,“你根本就配不上馮泾川!”

我只是看了她一眼,什麽話都沒說,用力的推開她,進宿舍關上門。

釀釀拿着拖把在門口,看我進來,指指門外,“什麽情況?”

“馮泾川的爛桃花吧。沒事兒,快洗漱睡覺吧。”我脫了外套,上衛生間洗漱。

我躺在床上,少有的失眠了。

心裏反複在想那個女生是誰,跟馮泾川是什麽關系呢?但是馮泾川說過我是他□□中唯一的一個女生啊。

我伸胳膊拽了一下釀釀的被子,小聲問道,“你睡了麽?”

她從被窩裏伸出頭,“沒呢,跟陳信在聊天,你怎麽還不睡覺?”

“今天的事,保密,我不想讓馮泾川知道,你別再私自告訴他了啊?不然你以後別再抄我的任何試卷。”

“年惗,你傻!”她說完生氣地又縮回被窩裏。

我也将被子拉的蓋過頭,睡覺……

有些事,我自己知道就好,馮泾川已經為我分了太多心,擋了太多事情。

在他的面前,我只要微笑就好了。

☆、第 14 章

我一周之前報的美國芝加哥三天游的簽證已經辦理下來了,我請了年假,此刻正在家裏收拾行李。

衣服鋪了一床,就是不知道該穿哪一件衣服。

我撓撓頭,拿着手機拍照片,打算問一下許嶺遠穿什麽合适,調出對話框後才發現我連這種芝麻大的小事也需要問一個遠在千裏之外的人。

還是一個喜歡我的人。

應該麽?

那我為什麽去美國,為什麽去芝加哥?我扔了手機,躺在衣服堆裏。

我沒有去打聽那個女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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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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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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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

暴君寵妃:夫君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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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玩的深,誰把誰當真?
她是驕橫跋扈的公主,他是冷傲暴虐的國君,她誘拐敵國後被侵犯,殺他妻妾,滅他子嗣,卻寵冠後宮……

霸寵妖妃:獸王帝尊,輕點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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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闖美男禁地結果會怎樣?吃盡豆腐,占盡便宜,吃過抹嘴就跑呗!
她心狠手辣,殺伐果斷,愛錢如命。他霸道變态,腹黑無情,卻愛她如命。她怼上他,颠翻這片大陸。
她說,什麽都能商量,唯獨金錢不能。他說,擋她財路者,皆殺無赦!
“吃幹抹盡還想跑?我們一起啪啪可好?”美男追上來了。
她怒道:“不好,待我鳳禦九天,必然攪他個天翻地複。”
他笑:“那先來攪本尊吧!”她吼:“乖乖的老實躺好!”

重生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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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
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
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姐。”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