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二節課,我去打水,馮泾川也在
每天的生活形式沒有因為那個女生有所改變。
只是偶爾會開玩笑的問馮泾川是不是有什麽青梅竹馬之類的,他總是會捏我的耳垂,坦誠的說沒有。
我則傻笑着讓他放手,說你都給我拽壞了。
快期末考試的時候降了一場大雪,全學校的人都趁着課間操的時候跑到操場上玩雪。
我蹲在地上,摘了手套在潔白的積雪上印上自己的手印,涼涼軟軟的感覺,真好。
景城市大概有四五年沒有下過如此大的雪了,小時候總以為只有在這種大學的天氣裏才會有白雪公主出現,每次下大雪的時候我都會拉着我爸去找白雪公主,後來才知道白雪公主的名字并不是這麽來的。
“在雪地上按幾個手印,就是你說的出來玩雪?”
我轉頭,頭頂的陽光刺的我睜不開,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快速的朝我靠近,額頭被什麽東西擊中了。
有點疼,有點涼。
“馮泾川!”
他哈哈大笑,伸手将我從雪地裏拉起來,“這才叫真正的玩雪。”
我迅速的朝他臉上扔了一把雪,因為剛才太着急,還沒來及将雪捏成球,沒什麽攻擊力但是散雪會随着風飄進衣服裏,化掉,那種又涼又濕的感覺遠比被雪球打中來的難受。
“我還不知道這叫真正的玩雪。”我掙開他的手就跑,生怕他又打擊報複。
他淡定地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就追我,沒幾秒鐘我就被逮住了。
這就是我們學校1500米記錄的保持者。
他拎着我的羽絨服帽子,一言不發的盯着我。
我舉手表示投降,“我錯了,但是你是先扔我的,我只是以牙還牙。”
“怎麽不找我一起來?”他俯身跟我平視,語氣悶悶的。
聽明白了這明裏暗裏的小醋意,憋了好久我還是笑了出來,“馮泾川,你好像不是很适合這種游戲。”
他又靠近了一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盯着我,“哪裏不合适?”
臉上的溫度一點一點升高,我擡手擋他□□裸的目光,小聲的呢喃,“氣質不符。”
“我什麽氣質?”
這人怎麽還非得打破砂鍋問道底呢?
站在雪裏有點冷,我吸了一下鼻涕,跺跺腳,略帶撒嬌的意味說道,“有點冷。”
我的帽子就被罩在了頭上,“那回教室裏再說我什麽氣質?”
我:……“啊呀,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呗。”
他拿開我的手,用食指戳了一下我的腦門,“你說的,還是別人說的?”
“別人說的。”
“那你也是這麽認為的?”他的目光又盯着我。
“嗯。”
“那我今天是跟豬一起吃的午飯麽?”
我:……躊躇了五到十秒的時間,我冒出了一句,“我們一起堆雪人吧。”
“我挺想看豬是怎麽堆雪人的。”他拉着我的手去操場上還沒被踩踏的積雪區域。
因為時間不夠,雪人只完成了身體的部分,時間長了自然融化……
期末考試一結束,我的家長會都沒人去開,直接跟着我爸去了外婆家,因為死神就那麽毫無預兆的降臨在她的身上。
外婆是一個很溫柔的人,說話細聲細氣,總是喜歡拿着外公的照片給我看,笑着給我講她和外公是怎麽遇到的,因為外公每天都給她打飯而愛上他。
我出生之前外公就去世了,我一直很遺憾沒能見外公一面,黑白的照片中外公是年輕時候的模樣,帶着一副知識分子的眼睛,穿着中山裝,模樣帥氣。
“媽,外婆的身體……”
“外婆沒事的。”
我的眼淚集聚在眼眶裏,“我看見了報告上寫着……媽,我很害怕。”我抱着我媽,藏住我的嗚咽聲。
“外婆很早之前就生病了,不讓我告訴你,你就裝作不知道好了。”我媽拍了一下我的後背,“好啦,擦擦眼淚,一會就要見到外婆了,外婆還要交給你照顧呢。”
“為什麽不去住院?”
“外婆想住在老屋裏,這裏有外公,你能懂麽?”
我點點頭。可是我們活着的人,不舍得啊。
外婆原本就是個嬌弱的女人,病了之後顯得骨瘦嶙峋,我陪着外婆聊了一會,她總是睡一會醒一會,說話有氣無力,有時候我需要貼在她的嘴巴上才能聽見她的聲音。
短信一條接一條,是馮泾川的。
☆、第 15 章
心情沉悶的時候總是睡的格外香。許嶺遠當時還因為我的這個與常人異常的行為研究過一番。
最後草草的下了一個結論:年惗不是人。
其實這跟喝酒是差不多的道理,我不愛喝酒,憂愁的時候只好睡覺了。
一覺醒來,四周漆黑一片,我翻了一個身,四處摸尋着找到手機。
屏幕一開,刺眼的光亮讓我立馬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才适應。
7:50
屏幕上還有一條徐嶺遠的消息:年惗,近鄉情怯,恐怕我們見面的時間又要延長了,我申請了另一個研究項目。
許嶺遠你是那種近鄉情怯的人麽?你怯的不過是我。
我:我請了年假,去美國旅游。
我看了一眼睡熟的外婆,雖然現在就剩下骨頭了,顴骨高高的凸出,細紋遍布全臉,臉色蠟黃,不過從眉眼中還能看出來外婆當年一定是個大美女。
為什麽沒人早早的告訴我一聲呢?
我躺在客廳沙發一角,正好可以看見外面一方深藍色的天空,星辰像是被鑲嵌上的一樣,偶爾閃着一點光芒。
小的時候,外婆總是教我數星星,跟我說最不起眼的那一顆就是外公。
我不明白,為什麽不是最亮的一顆呢?
外婆總是笑得柔柔的,點點我的鼻尖,像是陷入什麽深刻回憶一般,仰望着星空說道,因為你外公就是最不起眼的人,外婆也是不起眼的人。
目之所及的範圍內,我找尋着最不起眼的那一顆星辰。
我開了手機。
“家長會怎麽沒來開?”
“你考的不錯,級部第八名。”
“終于不再是墊底的了。”
馮泾川總是用這種方式裏誇獎我。
我:馮泾川,你有過要至親離開的經歷麽?
馮泾川幾乎是秒回。
泾渭分明:暫時沒有,但是總有那麽一天。
泾渭分明:是哭了麽?
我能想象出馮泾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多麽的小心翼翼,他從來不怕我的死不要臉,就怕我哭,怕我示弱。
擦擦冰涼的臉頰,對着屏幕綻開嘴角,即使他看不到。
我:沒哭,外婆很愛我外公,她這些年的相思病可以得到醫治了,她會很開心的。我可能這個寒假都會跟外婆呆在一起。
消息轉了一圈發出去,我又補了一條:你一定又是第一名。
泾渭分明:我可以去找你啊。
我:不要來這裏了,我也沒空招待你。
泾渭分明:有時間寫寒假作業麽?
我:?
泾渭分明:要是沒時間,我給你寫吧,你專心照顧外婆就好了。
我:那好像是我外婆吧。
泾渭分明:沒說不是啊。
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好麽?
馮泾川在寒假的第一周之後來了。
外婆現在根本就吃不下什麽飯,每天幾乎都是靠着葡萄糖和稀米飯補充一點能量,每天早上我都會跑到附近一家比較幹淨的早餐店買早餐。
外婆和外公以前經常吃這一家的早餐,十幾年過去了,這家店開了好幾家分店,但是這一家是整個鎮上最好的吃的,外公去世之後,外婆也會時常來吃。
“小年來啦,你同學等你好久了,一個帥小夥呢。”老板的手一直在給上班的人打包着早餐,熱騰騰的氣息從盛粥的鍋裏冒出來,升到一米高的地方消失,但是香氣卻能飄散好遠。
“啊?我沒有同學在這裏啊。”
“你進去看看吧,說是找你的呢,我才把人給留下來的。”
我疑惑着往裏瞅了一眼,就看到馮泾川坐在角落的位置,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色羽絨服,面前擺了一碗八寶粥,勺子放在一旁的餐巾紙上,沒有動過的痕跡。
低着頭看一份雜志,與這忙碌的人群,與這吵鬧的餐館格格不入。
他總是這般樣子,贏得第一名的時候是這樣,身處這種嘈亂的環境中也是這般。
我看的出神,被進出吃早飯的人撞了一下,驚呼了一下,引來幾束目光。
着急吃早餐的人就是匆匆一瞥,唯有馮泾川的目光一直聚集在我的臉上,讓我面色忽然赤紅。
他笑着,向我招手。
☆、第 16 章
“我是來旅游的,怎麽能沒有導游呢?”我坐在許嶺遠的車上整理着剛才一番拉扯中弄亂的衣服和頭發。
許嶺遠伸過他的手又來磨蹭我的頭發,“我就是最好的導游。”
我打掉他的手,口氣不善,“我白花那麽多錢了!”
“我是免費的。”
我:……我不想再搭理他,調整了座椅,讓自己躺的舒适一點,側着頭閉目養神。
窗外的霓虹,不斷的劃過我的眼皮,讓我無法安心入睡。
時隔将近一年的時間再見到他,并沒有想象中的尴尬,也沒有想象中的生疏,我們的關系沒有因為距離退一分,當然我認為也沒有進一分。
我眯着眼睛看向他,絢麗的燈光照亮他的側臉,變化莫測,仔細的打量着他的頭發,鼻骨,喉結,鎖骨,好像比以前瘦了一點。
“你好像瘦了。”
前方正好是紅燈,他緩緩的剎車,一只胳膊搭在窗沿上,一只手敲着方向盤的外側邊緣,側頭回道,“想你想的。”
我就不該說話。
我躲開他□□的目光,挪着小步子,避開進進出出的人朝他走過去,在他的對面坐在。
“怎麽會來?”我在桌子底下搓着冰冷的雙手。
馮泾川把粥推到我面前,“還敢問?”
“啊?”忽然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低頭喝粥。
我抱着溫熱的小碗喝着香甜軟糯的八寶粥,整個身子都暖和了起來,第三口的時候才記起來這個好像應該是馮泾川的。
“你吃了麽?”
“老板說你喜歡喝八寶粥。”他從抽紙盒中抽出一張餐巾紙,擦拭了一下我的嘴角,“本來想嘗嘗你的口味,但是太甜了,好像不适合我。”
我躲開他這麽親密的舉動,假裝研究着白色牆面上貼着的介紹圖,“那你可以喝荷葉粥,很清爽,也不甜。”
他将紙巾扔進了垃圾筐,又抽了一張紙遞給我,“總會喝到的,不急于今天。”
我拎着冒熱氣的豆漿和油條,走在馮泾川的右邊。一起走路的時候,他總是喜歡把我放在他的右邊,但是這樣子牽手的時候我會非常的難受,抗議了好幾次,都沒有用。
鎮上的冬天早晨到處都在冒着熱氣,人呼出的熱氣,汽車的尾氣,早餐的熱氣……冬天那種清冷凝結的感覺好像在這熱氣中不複存在。
“什麽時候回去?”
一輛電動車飛速的從我們面前竄過,馮泾川伸手攬住我的肩頭,将我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他的羽絨服就拉倒胸膛的位置,裏面只是穿了一件很薄的襯衣,我能明顯的感覺到從那裏散發出的熱量。
燒紅了臉。
他看了一眼遠去的車子,回過頭問我,“沒事吧,吓着了?”
我摸了一下發熱的臉,立馬搖搖頭,退出他的臂彎,支支吾吾的說道,“我外婆家不遠了。”
“不想讓我去?”
我沒想到他會這麽直白,盯着腳尖,“可能沒時間招待你。”
“年惗,18歲之前屬于你,之後屬于我。”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拉上羽絨服的拉鏈,帶上帽子,彙入上班族的人群裏,一點一點消失不見。
這個點的太陽還不夠耀眼,而我卻覺得眼睛被刺的很疼,疼的想哭。
那個為我默默而來的男孩子,因為我的介意,又默默的退出這喧嚣的小鎮,沒有一句怨言,沒有一句抱怨,還許下以後的生活。
馮泾川,謝謝你的體諒。
☆、第 17 章
“許嶺遠,離我遠點。”我扯了被子翻身。
身後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那個,我做早飯去了。”接着就是利落的關門聲音。
我翹了一下嘴角,原來還是只會紙上談兵啊,接着把頭埋進枕頭躲開晨光,裏繼續補眠。,
還未來及深睡,脖子下穿過一只溫熱的胳膊,柔軟的觸覺從眼皮傳到眼珠,再傳到大腦,命令我睜開眼睛,可是被外力壓住了。
“好後悔昨晚上讓你喝醉了。”他的聲音裏帶了戲谑的成分,還有一絲後悔的嘆息。
我心驚的瞬間清醒。忘記了,他雖然比我小,但實實在在的是個男人,并且對我有欲望。
我假意的翻身躲開他的懷抱,接着起床,“可以吃飯了麽?我很餓。”
跪坐在床上的男人嘆了一口氣,接着下床朝着客廳走去。
“你不穿拖鞋啊?”
“家裏就一雙,你穿着吧。”
08年的伊始,天上又多了一顆不起眼的星星,我窩在家裏沒有出門,直到開學。
黑板右側的數字,每天都被改一次,從三位數,變成兩位數,再變成一位數。
老師不再講課,我們也終于從漫無邊際的題海中走出。整個高三級部的人都很安靜,不分上下課。
景城一中一直沿襲着一個傳統,考試前會選一天給我們這些莘莘學子一次放松的機會,看一部喜劇電影。
晚上5班的人搬着小凳子,吆喝着去了6班,在過道挨着桌子的地方坐下,因為我們兩個班的人數是一樣的,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我去的時候,釀釀已經在陳信的旁邊坐在,教室裏嗚嗚洋洋的都在猜測晚上會播放什麽喜劇電影,她用眼神給我指了一下那個唯獨空着的位置。
馮泾川的旁邊。我看過去,馮泾川正好也擡頭,看向我,目光有些冷。
多媒體老師已經拷貝好了電影,讓後排的同學關掉燈,試一下效果。
還未等我躲開他的視線,教室裏一下陷入黑暗之中,唯有屏幕發出淡淡的光,但是不足以照到坐在倒數第二排馮泾川的身上。
多媒體老師喊我,“找個地方趕緊坐下看吧。”
我将凳子舉到胸腔的位置,蹒跚的越過為我讓地方的同學,好像走向他的路永遠都不是康莊大道。
“哎,不好意思啊。”
“對不起,對不起。”
“笨死了!”一聲小小的埋怨,他将我手中的凳子隔着三五個人遞給了陳信,又拉着我的手腕往裏走。
我的腿撞在凳子上好幾下,疼的我龇牙咧嘴,但是沒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到了他的位置,就松了手。
那種感覺仿佛是指引方向的燈塔忽然亮起,欣喜翻騰在心間,忽然間又滅掉,我迷失了方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後排的同學開始抱怨。
我又被一股力量拽到座位上,“坐好。”
又是這種當初質問我的嚴肅冷酷的聲音,低吼着質問我為什麽明明被欺負了要瞞着他,質問我為什麽從來不再他的面前露出一點點的負面情緒,他說我太假了。
那些喜歡他的話,那些對着他的笑,那些在他面前羞紅的臉,明明都是真實的。
明明馮泾川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可奇怪的是我覺得好遠,連他身上的味道我都覺得好陌生。
生人勿近……
就像第三次見到他的時候。
高二級部與高三級部的籃球比賽中場休息時候,馮泾川大汗淋漓的從籃球場上下來,我鼓起勇氣上去送了一瓶冰可樂。
“辛苦了。”
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好像在說你誰啊,接着走向後援小組拿了一瓶冰水喝起來,跟一旁的人随意的談起下半場的戰術。
眼角覺得火辣辣的,我将冰可樂抱在懷中,轉身朝着遠離他的方向走開,接着逃跑。
那是第一次覺得暗戀一個人是一件委屈而極具勇氣的事情,暗戀也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心情總是會跟随着那個人變動。
時而歡愉,時而糟糕。
電影很搞笑。
我睜大了眼睛在黑暗中緊緊盯着馮泾川,他也沒笑,靠着偶然的強光,能看見他抿直的嘴角。
他很生氣。
釀釀說男人在愛情裏都是小孩子,需要哄。
馮泾川也是這種需要哄的人麽?
我摸了摸安靜躺在我口袋裏兩天的心,希望會起到作用。
他的手就搭在桌子上,我一點一點靠近,塞進他半蜷着的指間,他的手明顯的僵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生怕他把手直接拿開,連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都不給,但是好在他随即放松,一顆心輕易的掉進他的手心中。
我靜待着,等着他給我一點點回應,或者問我一句,“知錯了麽?”我一定會點頭認錯。
這樣冷戰的感覺真的不好,我也害怕,他會突然間說分手,突然間就跟那個與他相配的女生牽着手在我面前大搖大擺的示威。
我轉過頭,看着屏幕上無厘頭的搞笑,我一點都笑不出。
電影進行了一半,他始終沒有給出一點回應,手還是放在那裏,一動未動。
我弓着身體接着扒開前面笑得前仰後合的人往教室外跑去,腿又撞在凳子上好幾次,可是這都比不上心疼,從膝蓋一直疼到胸腔的位置。
我們教室裏關着燈,我摸索着坐在牆角空着的凳子上,眼眶發酸發澀,有些像送外婆離開的那天,眼淚早已灌滿,可是一點也流不出來。
他不是善于言辭的人,我好像也不是,起碼在馮泾川的面前我不是。
一道關透過門縫照到我的腳尖處,很快又消失。
“膝蓋還疼麽?”
“疼。”下一秒,眼淚泛濫成災,“馮泾川,我喜歡你喜歡的很辛苦,呵。”我快速的擦着眼淚,“我滿心的喜歡好像都不知道怎麽表達,只能少給你添一點麻煩。”
他蹲在我面前,比我低很多,輕輕的揉着我的膝蓋。
一句安慰的話沒有,卻也讓我心軟的一塌糊塗。
他總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動作,就能讓我心軟,讓我原諒他的冷暴力。
☆、第 18 章
我們在西爾斯大廈牽手眺望遠處的美景,在格蘭特公園的一角親密擁吻。
異國他鄉,總是想要毫無顧忌的放肆,滿足自己的那點寂寞空虛。
他想擁有我,我想忘記要結婚的他。
一頓飽餐,紅酒杯輕碰發出清脆的聲音,是時候說再見了。
許嶺遠碰倒了酒杯,殘留的紅酒順着杯口,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板上,他抓住要逃離的我,“我們拍一張照片。”
“不要。”
“你在怕什麽?怕結束你那不值一提的深情,怕他知道再也不會回頭看你一眼,年惗,沒人規定你這輩子只能喜歡一個人!”他咬牙切齒說道。
我的手腕指定留下了他一道一道的指印,“起碼現在,他比你……”他句句戳中我的傷疤,我忍着眼淚,無法再開口。
“重要是麽?他比我重要!”他自嘲的笑了笑,抓我的手更加用力,“那這三天算什麽?你跟我說算什麽?你來美國旅游那麽多城市,你為什麽偏偏就選芝加哥,選我在的地方。”
霧氣讓我無法看清他那張臉,也好,這樣也就不會再次心軟,“就像你說的,我對你有點好感,所以來了,嘗試了,覺得還是他好。”
----
青春的又一場戲落下帷幕……
我和馮進川去了同一個城市,不同的大學。
錄取結果出來的時候,我跑着去找他,喘着粗氣在他面前一句話也說不出,頭發也跑散了。
那一次真的是用盡了我所有的運動細胞。
他拍着我背,替我整理好頭發,笑着說我像一匹脫缰的小馬,還是漂亮的小野馬。
我喘了好久,才說奧運會啊,要全□□動啊。
他笑,我也跟着笑。
全然忘記了,我這樣狼狽跑來的目的為何。
暑假很長,日子過得潇灑,偶爾也會想念化學老頭講課的日子,想念班主任碎碎念,教育我們三觀要正。
天太熱了不想出門的時候,我就趴在沙發上看奧運會,看着中國的獎牌榜穩居第一會高興的叫好。
打開手機,像個小喇叭一樣給正在學車的馮泾川發短信,“跳水,跳水,又拿了一枚金牌。”
“嗯。”
“怎麽這麽淡定啊。”
“天時地利人和,結果是必然的。”
我在手機的這一端嘀咕,“怎麽這樣啊。”
我爸的視線就從電視移到我身上,“看電視就看電視,要玩手機回房間去。”
“知道了。”我穿好拖鞋往房間裏走,就聽見我爸說,“真是女大不由爹啊。”語氣挫敗的很。
有次馮泾川送我回來的時候,恰好被下樓送垃圾的老爸逮個正着,“回家!”
馮泾川叫了一聲叔叔,我爸根本就不搭理,直接拽着臉色通紅的我往樓上走,回家倒是沒訓話,只是将這件事跟我說了,讓我媽給我講生理衛生知識。
我開了小風扇,躺在床上敲着我的小直板手機跟馮泾川說我爸吃你的醋。
很快一條消息回複過來。
“啊,疼。”我揉着額頭,重新拿起手機看了一遍,确定我沒看錯。
馮泾川說我們将來也生個女兒好不好?
原來不光我一個人想過我們的将來,他也想過,甚至比我想的要多,要長。
少女情懷,每個女生或多或少都有,我幻想和他結婚的場面,我們的婚房,我們一起去喜歡的城市度蜜月。
我掩面偷笑,整個手心一直到手背都是熱烘烘的。
許久才回複了一條,可以啊。
年少的時候,總愛幻想将來的美好,後來,總是回憶年少的美好。
奧運會結束,中國穩居第一。
我跟馮泾川出去約會,公交車上的車載電視上播放着郭晶晶三米跳板的比賽,獲得冠軍,國旗升起的那一刻,能看到的人都很安靜。
這場比賽我已經看過了,此時在看到我還是會眼眶微潤,內心激揚澎湃。
一首國歌的時間。
馮泾川點點我的眼角,“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愛哭。”
我抹了一把眼睛,沒有眼淚,辯駁,“這才不是哭,只是一種情懷。”
我一本正經的樣子惹笑了他,“嗯,原來我女朋友還有這麽一種偉大的愛國情懷。”
我抱着他的胳膊狠狠掐了他一下,“你不覺得我們之間放進了這樣一件大事,将來回憶起來會很值得麽?”
我和馮泾川再一個多月就要一年的時間了。
去年國慶,今年奧運會。
他捏捏我的手指,“嗯,我們的故事背景很宏大。”
他說我們的故事,原來我和你已經變成了“我們的故事”,當時我感動了好久,把qq的個性簽名改成了“我們的故事”。
忘記了,故事是有終點的。
那天我們吃的是燒烤,我還提議說要喝一點啤酒,喝了一口才知道原來這麽難喝,最後都讓馮泾川喝掉了。
酷暑已過,但是秋老虎也不容小觑。
我拖着黑色的行李箱,穿着淺口小皮鞋吧嗒吧嗒的跟在馮泾川的身後。
他将頭頂的帽子扣到我的頭上,“叔叔阿姨沒生氣麽?”
“沒有,不用他們操心,他們就偷着樂吧。”我擡擡帽檐看他,暑假裏他學車黑了不少,眉眼也鋒利了,身姿挺拔。我站的離他很近的時候,都能為我擋光了。
這樣的他,在大學裏也會很受歡迎吧。
我拽他的襯衣下擺,“蘇瀾是不是跟你一個學校啊?”
“以後她不敢難為你的。”
“哦。”我怕的不是她的難為,而是她對你的糾纏。
蘇瀾算是馮泾川的青梅竹馬,不過馮泾川不承認她是。蘇瀾在高考之前當着馮泾川的面給我道過謙。
她言語溫和誠意滿滿,從哪裏都看不出她的虛假。
再次遇到是在商場裏,她穿着一身淑女風的連衣裙,沒有第一次見面時的氣勢洶洶,沒有頤指氣使,也沒有第二次見面時的柔弱,只是站在我面前,說,“我從小就喜歡他,他逼着我道歉,那麽我就道歉,他喜歡的事情我都會去做。年惗,你太容易被人欺負,你不能永遠指望着他去給你解決。”
“我可以自己解決。”我也讨厭她這種什麽都看透了一般的樣子,我也可以為馮泾川做一切的。
蘇瀾輕呵了一聲,仿佛嘲笑一般,從我身邊走過。
☆、第 19 章
許嶺遠将我放掉,連人帶箱子都扔出了他的公寓,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
回國,仿佛是結束了一場不知好壞的夢。
我抱着釀釀,她身上全是媽媽的味道,“釀釀,我跟他接吻了,感覺不錯怎麽辦?”
“這是好事啊,你都多久沒做過這麽有益身心的事情了。”
我們兩個人哈哈大笑,好像回到了高中,她總是毫不臉紅的給我講她看的那些小h文,以及她和陳信的那些小私密事情。
“我真的動心了麽?”我覺得自己年齡大了,已經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是呀,你該哄哄那個小生物教授,顏值高,身材好,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我要不是現在有了這個拖油瓶,早找了。”
給孩子換尿布的陳信敲敲門,“今晚就滿足你!”
“滾!”
這種場景我已經見慣不慣了,捏了一下她肚子上的肉,小聲說道,“你還沒恢複好吧,那種行為不好吧。”
“他也就是過過嘴瘾。”
酸味的狗糧啊!
我坐在出租車上,撐着頭,起了一個念頭,搖搖頭又壓下去。
哄男人好像從來都不是我的強項。
---------
大一的課程很忙,尤其是我這種程序員,那些代碼對我來說猶如甲骨文。每天痛苦的啃着幹巴巴的課本,什麽是二進制,什麽是代碼符號,什麽是程序圖……
每天晚上會趴在陽臺上跟馮泾川打電話是我的習慣,這裏比較安靜,說什麽話也無需顧忌。
“在做什麽呢?”秋天的風很柔,吹得樹葉子嘩啦啦的響着,偶爾還能聽見一兩只長壽的知了在互訴衷腸。
“劃分衛生區域。”
“忘記了你有強迫症。”曾經強迫着他拍房間照片給我看,雖然像素很低,但是第一眼的感覺就是井井有條,就跟他的課桌一樣。
“不喜歡太亂的環境。”他的回答還是這樣的無可挑剔,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有病”的。
我在這裏還能聽見他們宿舍打游戲爆的粗口,“你們宿舍人都好熱鬧啊,我們宿舍人都好安靜的,大家的愛好都是看書。”
“看電子書也算?”
“網戀還算戀愛呢!”越熟悉,我就越喜歡怼他。
“最近的時間很充足吧。”
電話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沒有游戲的聲音,沒有罵人的聲音。
我的手不自在的扣着陽臺上的鐵欄杆,漫不經心的說道,“有啊,這不快要放假了麽。”
“叔叔阿姨是什麽态度?”
馮泾川就是這樣,什麽事情都會提前問好,做好萬全的計劃。
“就說讓我注意安全啊,随時報平安之類的。”我只跟我爸媽說了要跟舍友一起出去玩,沒說這個“舍友”是馮泾川。
他在那邊笑的很肆意,顯然已經知道我說謊了,“早點睡吧,明天我去找你。”
我有惱,不想搭理他,挂電話之前那邊又添油加醋的說道,“我怕你今晚上都睡不着。”
我狠狠的挂掉電話,對着無盡的黑夜揮了一拳,這人真是越來越惡劣了。
“那兩人怎麽還沒回來?”我爬上床,問對面正沉迷于言情小說的舍友。
絲毫的回應都沒有。
我拿着梳子敲敲欄杆,“對面的美女,老大和絲絲怎麽還沒回來?”
“啊,絲絲回家了,老大找男朋友去了。”接着目光又移到了屏幕上,拇指一下一下點着屏幕。
我躺在床上,給遠在另一個城市的釀釀發消息,“我們明天就出發了。”
釀釀:請記得帶好計生用品。
接着又進來一條:馮泾川應該有這個自覺性,陳信就有。
“我有點害怕。”
釀釀:新世紀的女性應該無所畏懼,享受性福。
“你正經一點,我說真的。”
釀釀:其實這個事情首先要看環境,其次看你是不是願意毫無保留的相信馮泾川。
毫無保留麽?我已經喜歡馮泾川喜歡到毫無保留了麽?
他好像說過,18歲之後屬于他。
在那個寒冷的小鎮上他警告般的說過,在我18歲生日的那天,他溫柔的說過。
直到睡着,我也沒有想出個結果。
我一早起床,對着鏡子描描畫畫,遮住我的黑眼圈,換好衣服,拖着小箱子跟舍友告別。
“嗯,注意安全,記得帶特産回來。”
“知道了。”
十一出行的人實在是多得很,馮泾川皺眉,我伸手去撫平,打趣他,“我們聰明的馮同學也有料想不到的事情麽?”
他握住我的手,在熱鬧的車站将我拉近,“失誤。”
馮泾川看了一眼手表,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帶着我去了刮刮樂的小門店坐下。
跟老板買了十張,遞給我,“刮過麽?”
“小時候我可是我爸的幸運星呢。”
我利落的拿着身份證挂掉銀色的痕跡,沒中。
第二張,還是沒中。
第五張的時候還是沒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

霸寵妖妃:獸王帝尊,輕點愛
誤闖美男禁地結果會怎樣?吃盡豆腐,占盡便宜,吃過抹嘴就跑呗!
她心狠手辣,殺伐果斷,愛錢如命。他霸道變态,腹黑無情,卻愛她如命。她怼上他,颠翻這片大陸。
她說,什麽都能商量,唯獨金錢不能。他說,擋她財路者,皆殺無赦!
“吃幹抹盡還想跑?我們一起啪啪可好?”美男追上來了。
她怒道:“不好,待我鳳禦九天,必然攪他個天翻地複。”
他笑:“那先來攪本尊吧!”她吼:“乖乖的老實躺好!”

重生醫妃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
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
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姐。”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