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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背撞着人,峰碩回頭,發現石教練正怒視着他,順勢一把耗住他胳膊“幹什麽呢在操場上瘋瘋癫癫的!”

他厲聲質問,見尤先又疾步跑過來,峰碩要跑又被石教官一把拉回來,尤先覺着手裏還拿着鐵鍬的确不雅觀,趕緊扔到一邊默默走到跟前。

石教官看着她的臉,尤先喘勻了氣微微一笑,剛要說話,石教官說“尤先,有人找你。”

還沒等問是誰,石教官挪動了下腳步歪頭指指門口的方向,還微微喘着的尤先漸漸平穩了。

那人穿着一身軍裝,眼鏡在日光的反射下閃了閃。

尤先看了石教官一眼,笑笑“知道了。”

說着跑了過去,路過峰碩身邊的時候沒瞧他一眼。

待到穿越操場中央,忽聽樓上窗子邊上有人喊“團寵,晚上聚餐你來嗎!”

尤先停步,手遮着額頭擡頭看,窗子裏面擠着好幾個小腦袋,笑了笑“來!”

她跑到鄭楠面前,發覺他一直望着那窗子的方向。

“你怎麽來了?”

順着聲音鄭楠把視線拉回到尤先身上,見她臉被熱得脹紅,顆顆汗珠還浮在她鼻梁子上,她揪着衣領快速扯了兩下像是在散熱氣,仿佛對面那位是來送飯的保姆。

鄭楠皺着眉看她“你在這兒一直都這樣?”

“一直都這樣啊。”尤先不以為意,還低頭納悶得看看自己“就這樣。”

鄭楠沒說什麽,從身後拿出一個大袋子給她“阿姨托我買些衣服給你,怕你無聊又給你找了個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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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先本就扒拉着袋子往裏看,正好拽出那支玩偶兔子,緩了幾秒突然噗呲一聲笑了。

的确,就怕她怪自己太幼稚不懂女人。

她也是的确用行動來證實自己不懂她。

“晚上一起吃飯吧。”鄭楠提議,尤先卻想了想,回頭望着那棟樓“你剛也聽見了……不是不想跟你吃飯,是晚上有約了,隊裏的。”

鄭楠又不說話,尤先覺得有些對不住他,他請假出來極其不容易,她也知道他有多忙,趕緊擡頭揚起一張笑臉“現在吃飯去吧,我餓了!吃水煮魚好不好?我吃不起,就等着有個冤大頭能來讓我宰一頓呢。”

這回鄭楠總算有點笑臉,拉着她往外走。

峰碩就這麽扭着頭看鄭楠牽着她的手出了大門,石教官在邊上看着他“你跟尤先之前認識?”

“不認識,我怎麽可能認識這種人!”

石教官笑笑,一反平時刻板撲克臉“我知道隊裏就她一個女生,大家肯定都當香饽饽寵着。但是女人不是激進就能争取,要投其所好。”

峰碩幽幽得看他“石教練,先擺平你和廖指導員的事再來當情聖吧。”

說完他小跑去了宿舍樓的方向,剩石教官一個人在後面語結臉紅。

飯館裏尤先和鄭楠在等菜,鄭楠摘了眼鏡拿出眼鏡布仔細擦拭,一邊說“早上跟阿姨通了電話,她說那邊很忙,德國那邊希望中國派去一些交換生。”

“我媽都沒給我打電話……”尤先拄着腮幫子盯着上來的兩道涼菜“你今天怎麽有空?”

鄭楠重新把眼鏡戴上“請假也是不難的,我也是人,也會有點私事。”

想着自己就是他口中說的那個“私事。”尤先舒展眉頭無所謂得扁着嘴,媒妁之言她經歷過了,模棱兩可兩家就這麽撮合了一把倆人,沒個單膝下跪求愛沒個拉小手躲在後院互訴衷腸就這麽淡淡走得近了些,鄭楠也從不殷勤,可尤先也明顯的就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

也許都是在開始一場博弈,不是跟彼此的,而是跟彼此父母的,順水推舟敷衍了事罷了。

鄭楠看看她,夾了一塊腌蘿蔔遞過去“你在隊裏還适應嗎?”

“适應,我成績好着呢。”

“都是異性,沒人為難你?”

尤先發笑“你就直說都是一幫大老爺們,有沒有對我圖謀不軌的吧。”

她說完也覺得語氣過于不耐煩又夾着不滿的挑釁,坐直了把那口蘿蔔塞到嘴裏,甜酸的,脆響。

他點了玉米汁,給她倒上。

“那是有還是沒有?”

水煮魚上來,尤先用筷子一顆顆夾着上面的辣椒放在碟子裏,不去回答他。

夾了塊魚肉塞在尤先的米飯裏,知她不愛聽也不會回答,鄭楠轉移了一下話題,“冀阿姨讓我多來照顧你一下,你要是覺得不适應,随時都可以跟趙連長打招呼,不用其他人說。”

尤先悶頭吃着米飯沒說話。

“我剛才見那人是峰碩?”

能聽見她的勺子磕在碗邊喝那口清炖牛腩湯,眼眸低垂,又伸勺子盛了一口涼菜放在碟子裏,竹筷子的尖端輕輕扒拉開涼拌花生粒的胡蘿蔔和芹菜,慢慢夾起一顆放在嘴裏。

鄭楠一直毫不避諱得盯着她看。

尤先慢慢以左手托腮,無聊嚼着那顆花生,微微嘆了口氣“沒味兒,最近好像有點上火了,牙疼。”

撲棱棱,有人在門口挑魚,老板用大網罩撈起來,那魚一撲騰跳出來掉到了地上,一雙掙紮中絕望的眼睛看着鄭楠。

鄭南想,今天必須要問出來。

剛要開口,對面的尤先又百無聊賴得夾着幾粒米飯放到嘴邊,無痛癢得說了句“是他啊,你倆不是好麽,他長那麽明顯你還能看錯不成,反倒來問我。”

她一承認,鄭楠竟覺得後腦皮揪了一下,連帶着鼻尖也潮了,他太了解尤先,一般她像現在這個姿态,已經就是準備炸開她的羽毛用她那嘴喙狠狠咬下你一塊肉。

倆人中間隔着的這張桌子仿佛就是一道警戒線,對方那姑娘套着小綿羊的皮囊,其實骨子裏的戾氣已經在咄咄逼人得警告。

“哦,沒什麽,吃飯吧。”鄭楠笑笑,認輸。

這段飯吃的食之無味,鄭楠知道她吃不了太辣的卻又偶爾想吃,點了一大份水煮魚之後又點了藍莓山藥拔絲地瓜這些甜的,但是尤先坐在對面默默吃着一直無話,他也就實在找不出話題。

她沒有小時候可愛了。

尤先八歲的時候随父親到過北京總後二招,那時候是職務調離,尤先在北京生活的那三年跟鄭楠門對門住着,倆人算是從懵懂少年時期就認識,一起玩耍一起上學,尤先的哥哥那會兒也與鄭楠走得近一些,大院人不多,孩子更是少,同齡的一定拉幫結派,但尤先小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個性格,她自閉又怯懦,常常悶在屋子裏不出來,上學也經常不與人同路,鄭楠卻對這個小妹妹起了憐憫心,陪着她補課,陪着她在家做作業,那時的尤先像只病弱的小麻雀,飛不出籠子,卻只跟鄭楠在一起的時候話多一些。

後來她父親調職回了沈陽軍區,她哥哥又出了那一檔子事,尤先走得很默默,仿佛她家是一夜之間搬離部隊大院。

此後再無來往。

還是前年冀蘭回京辦校又取得了聯系,鄭楠找尤先吃過幾次飯,那會兒剛剛畢業沒有方向,尤先卻變得比以往明媚開朗,總是在安慰他勸他,最後進了部隊來尤先家裏帶着補品謝謝,冀蘭看他的眼光明顯慈善,最後撮合二人。

思及至此,鄭楠剛要敘舊,卻聽尤先說“1029,結賬!”

随即看着鄭楠“隊裏事多,我得早點回去,你那邊也忙吧。”

話茬推給自己,鄭楠今日難得請了一天的假,本想帶她出去逛逛,來之前也打聽了,她上周特訓得了第一,有兩天的假日。

但聽她如此這般,只笑着說下午還要回部隊去忙。

尤先拎着袋子回宿舍樓的時候走廊裏跑過來一位隊友,接過她的手提袋“都在峰碩那聚着打牌呢,你去不去!”

尤先興致起,狠命點了點頭。

袋子被人提着,到了寝室門口一推門,熱浪襲來人聲鼎沸,連帶着煙霧缭繞看不清裏面是非。

有人喊“團寵來了!”

尤先進去,覺得滿血複活,這才是自己的大本營。

☆、chapter013

“倆王四個二你也能輸!你倒是把二掰了啊!”暖瓶氣不過,過去搶過張鑫野的牌一把撩在桌子上。

張鑫野有些委屈,掏錢,對面的峰碩擺擺手“算了,你再适應适應就知道怎麽玩了。”

後面一個哥們切着香腸,對尤先說“把雞拆了,雞爪子給老殘留着,雞屁股扔了沒人吃。”

尤先帶着一次性手套剛切了一份醬牛肉又抓了一把醬菜,這會兒趕緊又去拆雞。

聽峰碩說“尤先,你過來幫我打兩把,我去撒泡尿。”

“好。”

尤先摘了手套過去坐在張鑫野對面,這桌仨人,還有暖瓶,重新洗牌分牌叫地主,不多時峰碩回來在臉盆裏洗了手,過去戴上尤先之前扔下的手套拆着雞。

“能不能吃辣的!”正在拌涼皮的一位大聲問,他昨天讓暖瓶出去幫忙帶了建水的釀皮,這會兒正用廣西小夥子帶的油辣子拌着。

“能能能!”暖瓶不耐煩得答着,出了兩個三。

尤先墊了兩個四,嘿嘿一笑。

“少放點。”峰碩低頭剛拆完雞又把暖瓶他們剛買的花生瓜子開心果和鍋巴分別碼在盤子裏,淡淡說道。

“好嘞~”

那邊玩得熱火朝天的尤先根本沒興趣去聽背後的事,兩輪過後扔了四個七以為志在必得,峰碩斜眼看她笑了笑,就見暖瓶扔了四個J“就等你了姑奶奶!”

“你記牌!不玩了不玩了!”

尤先鬧脾氣扣了牌,峰碩在側早就意料到,笑着說“不一定是死局。”

尤先聽話得又拿起來百無聊賴捋着牌,過了兩輪,暖瓶就剩兩張,尤先皺着眉在那想,猶豫着抻出一張方片九。

“出一對的。”峰碩手下忙乎不忘回頭看看,對尤先說。

尤先扭頭看他一眼,不情願得出了兩個五。

“不要……”

“不要?”尤先眼睛一亮“兩個六!”

興致又回來,張鑫野一直墊牌配合得很好,暖瓶一臉幽怨,卻見倆人配合默契都是兩張,最後張鑫野一個黑桃四墊底。

“一個九!?”

尤先雙眼放光,暖瓶默默攤了牌。

“哈哈哈哈哈,張鑫野,我們贏了~雙炸!”倆人擊掌,張鑫野看向峰碩“謝謝你啊。”

暖瓶抱怨“你胳膊肘向外拐!”

峰碩倒沒說什麽,菜準備齊了,都是速食,一大盆拌涼皮、拆了兩只雞、大塊醬牛肉切片、紅腸切成節、拌海帶、腌鹹菜、百味鴨胗、素丸子、香煎黃花魚和一大鍋濰坊炸肉,又洗了十多根黃瓜和水蘿蔔,農家醬盛了一碗,再加上暖瓶上午買的瓜子、吊爐花生和開心果,滿滿一長條桌。

能到的人現在都到齊了,桌子兩個堵頭坐着老殘和峰碩,其餘人各自入位。

啤酒不好往回帶,五箱塔拉牧歌馬奶酒擺在下鋪的桌子上落成高塔,門在裏面反鎖,窗子大開,從床下面抽出幾條煙拆開來分給大家。

一人一根,張鑫野和尤先除外,其餘人各自一根,剛一口,這屋裏都要拉警報了。

尤先倒是沒什麽,她不在乎煙味兒,張鑫野被嗆得咳嗽,邊上暖瓶拍着他“你說你咋這麽慫!來抽一根!”

說着遞給他,張鑫野沒轍接了過來,抽了一口憋得扭過身去咳,尤先搶過來,“讓我嘗嘗!”

煙還沒到嘴邊,一把叫人奪了過去,尤先皺眉看着峰碩“你們可別把我當女生使喚!”

有人發笑,峰碩卻淡淡看她說“你特殊時期少碰這個。”

說得極盡暧昧,老殘在他對面笑了笑。

酒倒上空着腹就幹了半杯,張鑫野悠着勁卻還是咳嗽半天,一杯下去五分之一的人就開始大舌頭,手抓着菜開始吃。

筷子不都給你們備着了嗎?

漸漸都忘了這桌上還一個女人,酒量不濟得已經東倒西歪哭天抹淚拿手機開始發微信,這是個表白的夜,尤先玩味看着幾個人苦訴衷腸,不想自己手機也響了。

拿起來,收到一條微信【尤先,我愛你!】

是隊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還不如張鑫野顯眼呢,尤先看着他躲在角落凄切盯着手機,又收到短信【想問問你,有男朋友嗎?】

尤先已是一臉苦笑,又不得堆着笑,索性把手機靜音塞到褲兜裏,趕緊填飽肚子。

別看老殘是一副壯漢模樣,酒量倒是撐不起他一副爺們兒作風,不多時就開始只對着峰碩邀酒,酒品奇差。

開始有些人勸他,他一把推開,力氣倒是還在,端着酒杯在對面,磕了磕桌子。

煙霧缭繞的對面,峰碩一揚脖,控了控杯子,老殘也不示弱,幹了這杯沒有下杯。

尤先一直抿着杯子邊喝酒,她右手邊是桌角,峰碩挨着她,左手邊是張鑫野,已經歪斜得靠着她肩膀,對面是暖瓶正在咬着一根黃瓜仿佛對待愛妾,吃完了要撫摸。

真是有趣。

隊裏有幾個平時看着弱雞似的酒量倒是好,一般長得都是幹瘦,祝酒話也多,玩得花樣也多,席間好不熱鬧,尤先一直吆喝着助興,正在興頭上耳邊貼近一雙吐着熱氣的唇“該上廁所換換了。”

尤先打了個飽嗝眯縫眼看他半晌,默默起身。

那人也是喝了不少,噴着酒氣,說完又去倒,敬了各位,也說了些平常不說的話,比如說承蒙照拂、來日方長。

尤先走到門口拉開門,走廊裏的感應燈一一亮起,她走到男廁所邊上靠着牆壁等了會兒,走廊裏的燈又一一熄滅。

不一會兒,走廊盡頭傾洩出來一道光,是有人開門出來,廊燈又依次亮起,她聽着那人的腳步慢慢靠進,身子已被酒熏得發軟,慢慢靠着牆下滑,待到那人停在身邊。

過了很久,燈又全數熄滅,尤先默默擡頭看着身前黑黢黢的那個影子。

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唇貼了過去。

身子一下子被托起又抵在冰冷牆壁上,那人喘着粗氣去含食她的唇,咬着她的下巴,最後啃着她的鎖骨。

尤先仰着脖子覺得頭皮蹭着牆壁下滑,身子軟,意志力也軟,被人托在腰後的手掌慢慢下移托着她的臀,又一把給托了起來,背脊貼着牆,尤先親吻他的發頂,覺得過分縱欲的夜闌珊迷晃,那人單手就能承受她全部重量,空出的一只手探到她的衣襟裏推高她的胸衣揉捏那團綿軟。

“呃……”細弱的一聲仿佛號召,那人更猛烈,又來尋她的唇,撕咬着含弄她的舌頭,唾液膠合,媚氣籲籲,尤先動情之時捧着他的頭捏玩着他的耳朵,扯開一道粘絲渡一口空氣“峰碩……”

峰碩托着她臀肉的那只手狠狠捏了一把。

尤先歷時挺起胸部,鼓鼓囊囊的那裏面塞了一只手,玩弄着那顆種子,揉捏它慢慢變得堅*挺。

“人呢?”屋裏有人喊,似乎朝門邊上走,峰碩漸漸放下尤先,貼着她汗津津的鬓角“你可別瞎撩閑,我可不禁撩。”

尤先見那走廊盡頭緩緩溢出的黃光,知道有人推開門,趕緊閃身進了廁所。

峰碩朝回走,摟過出來找的那位,笑着揶揄“怎麽,非得我在才能喝啊。”

門掩,尤先卻躲在廁所間喘着粗氣。

一定是,酒醉了。

後來這場飯局沒演變成鬧劇,卻也是狗血異常,老殘喝多竟和峰碩抱頭稱兄道弟,冰釋前嫌說以後都是兄弟。

男人和男人的市場很簡單,一毛錢就是一毛錢,不讨價還價,真貨假貨不用驗,信得過就是真貨。

尤先扶着牆壁往樓上走的時候又掏出手機看,發覺竟有五條告白短信,她笑着一一翻過,看到峰碩發來的【中午吃了水煮魚吧】。

尤先笑了笑。

往下滑短信,先是發現鄭楠發來的,問她晚飯吃了什麽。

之後隔了二十分鐘又發了一條,讓拍個照片欣賞。

尤先手機靜音,自然是沒有第一時間回複,剛想着找點什麽話搪塞過去,一個月人間蒸發的母親卻發來短信。

【訓練不用進行了,我跟石教練已經說好,你明天去圖書館幫着分編】

尤先臉上一陣白,才拄着牆根覺得今晚喝得太多想吐。

第二日尤先自然是沒依着冀蘭的話去做,石教練點名的時候多看了她一眼。

有些話不好當着一衆人的面點名對一個姑娘講,石教練沒說什麽,但明顯總想找個機會,尤先日日訓練不給他留空隙,連帶着與張鑫野的成績也有所提升。

提升的也不止她這一組,峰碩那組也是比以往更賣力,暖瓶偶爾揉着肚子上的肉,感嘆減肥還是要靠運動。

他已經小了兩碼的隊服,一般訓練已經對他不起作用,回到寝室跟峰碩打哈哈,說他老爹見了一定要誇他。

餘光瞄見床下面的一個口袋,拽了出來,“咦”了一聲,掏了掏,對峰碩說“好像是鄭楠給尤先買的東西她忘拿了。”

峰碩本在窗子邊上抽煙,這會兒叼着煙過來單手一一掏出裏面的東西,T恤衫、粉色運動褲、毛絨玩具。

峰碩看看那灰色白耳朵的毛絨兔子,抵着煙慢慢靠近。

“诶诶诶诶!!”暖瓶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峰碩煙頭燙在那兔子臉上,就勢放在地上一扯,耳朵拽下來一支,又掏了掏裏面棉絮,之後嫌棄得拎着走到隔壁走廊背陰的窗子前面扔了出去。

那後面是一條廢棄小巷,宿舍與後牆之間暗暗一條廢棄走廊,平時無人去。

那可憐的兔子躺在一堆垃圾裏面,峰碩朝下看了看,挑眉,把煙頭狠狠扔了下去。

剛回屋又聽暖瓶說“鄭楠是個變态啊!”

一瞧,暖瓶拉出一件性感內衣“還白色蕾絲的!”

峰碩過去一把搶過來,放在垃圾桶裏點着了他那視若珍寶的骷髅打火機。

那天,全樓火警警報,峰碩被沒收兩條煙,通報批評,罰分十二分,加罰負重跳遠一千五百米。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再更一章,時間待定

☆、chapter014

車窗外的天剛泛起魚肚白,車裏死一般的寂靜,暖瓶呼呼大睡靠着峰碩的肩膀,峰碩挨着窗戶,折起來的窗簾立着棱總是鉻到他耳朵,時而無奈的向後扒拉一下。

暖瓶打起呼嚕,愈演愈烈,最終竟一下子把自己打醒了,擡頭擦了下嘴角懵懂得看着窗外“進山了。”

今天是拓展訓練,到昌平的特訓基地适應生活,為期一天,今晚也就在這裏住下。

不多時車子拐了個彎開始盤山,路本就不平,大的凹陷處一過車子人也跟着忽悠一下,張鑫野捂着心口臉色發白,有些要暈車。

尤先趕忙掏出一塊山楂糕撕開給他,張鑫野閉着眼睛也不張嘴,小臉漸漸白的跟張紙似的了。

盤山道崎岖,七扭八歪左右晃着慢慢減速,張鑫野第一個推車門子下車跑到路邊去吐,這兒太陽已經升起來,他擡頭看了看這地方,門前兩根大水泥柱子間拉着黑漆的鐵門,看着莊嚴。

石教官下車頭也不回得朝前走,到了門前不多時鐵門自動拉開,往裏走見到一個搭起來的大棚,像是露天演唱會那種,再往裏是一排村屋,四扇圍合成U字型,另外一半一橫排,是食堂和住宿還有廁所。

大家過來站好,石教官點了遍名字問“有人沒吃早飯嗎?”

沒人動,昨晚聽說今天要到昌平來訓練都做足的準備,沒有一個人睡懶覺,全部天還黑着就起來去吃早飯。

尤先又看了看右手邊小臉蒼白的張鑫野,一舉手“有!”

“出列!”

尤先走出來,石教官也不看着她,朝着前方喊“去吃早飯,五分鐘夠了嗎?”

“夠了!”

尤先趕緊朝後面跑,大家都等着他,石教官本在他們面前踱着步,不多時也跟進了食堂。

尤先本來正在往兜裏塞熟雞蛋,這雞蛋是老鄉們剛煮出來的,燙得很,她塞到褲兜裏燙着大腿側面,正龇牙咧嘴得呢,見窗子前面晃進來一個人,趕緊假裝往嘴裏塞饅頭。

剛咬了一口,石教官進來皺眉看着她,尤先慢慢咀嚼着,一直看着石教官走到她身前,還未等他開口尤先就制止了“诶诶诶,別跟我說是我媽又怎麽怎麽着了給你施壓,有這麽濫用校長職權施壓的嗎?你就該厲聲回絕她,你也是個男子漢啊,怎麽能叫一個女人說什麽是什麽。”

她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勁兒又來了,石教官面無表情不吃她這套,“我已經夠給你一個姑娘家的面子了,一周前就讓你別跟着訓練,你躲着我以為能躲到兩個月以後去!”

他一嚴厲,尤先不耐煩“我知道我知道,不就讓我別跟着練了去圖書館分編嘛,我去就是了,但人做事都得有始有終吧,不差今天這一天。”

“冀校長說,就今天這個特訓你不能參加。”

“怎麽就今天不行!我都說了參加完今天的特訓就依着你們,你們還要怎樣。”

石教官這回盯着她好幾秒才說“你媽說下午的野湖訓練,就是把你腿打折也不能讓你參加。”

尤先啞然,錯愕着微微張着嘴,最終點了點頭“好……那個不去,別的總可以吧……”

外面站着等的隊員發覺這早就過了五分鐘,豎着耳朵聽,有人小聲嘟囔“吵架呢——”

正說着倆人從屋裏走出來,都看着沒什麽反常,尤先歸隊的時候還朝邊上已經緩過來的張鑫野笑了笑。

按了按自己褲兜。

前面的石教官發話“說說今日安排,不分組,不記名不計成績不扣分,完全自願參加,若是有想不參加的。”他指了指後面的兩間平房“那裏有鍋臺竈腦,自己生火,沒有米沒有菜,這方圓幾裏樹倒是多,餓了就去撕樹皮回來煮,困了也沒有被子,營房到晚上七點才開鎖,你們就水泥地上将就一下。”

沒人動,風穿過三排人的間隙,石教官看了看說“先自由熱身,一會兒第一個項目是那個。”

說着他指了指邊上,人都沒頭沒腦得看着,“地上!”石教官一聲吼,大家目光才下移,發現棚子邊上摞起來兩根兩人環臂才能抱住的粗木,石教官說“三十人都參加的話,十五人自由分組,抗粗木二十個蹲起加一百米勻速跑,都完成的話中午老鄉給炖雞吃。”

一聽有雞吃,大家士氣大作,卻都聽清楚了教官說的是“都完成的話。”

尤先跟張鑫野互相壓着腿,她偷偷給他塞雞蛋,說“快吃快吃。”

張鑫野就一邊躲過身去壓背一邊往嘴裏塞雞蛋,他也知道那粗木沒些個力氣是扛不起來的,得補充能量。

尤先一共帶了四個雞蛋,這會兒張鑫野就是狼吞虎咽也就才順進去兩個,噎得自己捶着胸口,還沒等尤先掏第三個,石教官就喊停。

十五個人分成兩豎列站在粗木的邊上,教官走了一圈看了看“知道怎麽擡起來嗎?”

各個面面相觑。

“用手擡!”

一個個趕緊行動,扛到肩上又開始坐蹲起,每個人的節奏不一樣,偶爾有你要蹲他正起來的時候,受力也就連帶着不均勻。暖瓶剛要往起來站,前面那位正好往下蹲,他覺得這木頭的重量一下子就壓了下來,累得擠出一個屁。

回頭看着後面的峰碩,不好意思得笑笑。

二十個蹲起做完有兩個人居然走出來不參加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老殘在那罵罵咧咧“龜孫子,你爺爺沒下來呢你倒是先下來了!”

“不行了不行了,腰疼。”

扭頭見邊上峰碩扛着粗木的胳膊筋骨凸顯,布滿油汗,自己也不怠慢,趕緊邁開步伐。

老殘在這根粗木的最前頭,前頭走十米還沒什麽問題,越往後後面的人步伐和力氣都不勻,最後粗木竟晃悠了起來,他咬牙看着峰碩那隊也差不多這樣的情況,想着千萬都要好好完成。

終于通過終點,老殘狠狠一吐,一口血沫子,竟是後槽牙咬得太死,腮幫子都酸了。

石教官一直默默得看着他們,這會兒走過來說“盲目站隊,不分個頭随便排序,導致一隊力氣大的人多一隊力氣大的人少,難免減弱士氣,逃兵當然會有。”石教官側頭看看剛才那兩個提前下來的人“不夠團結,明明心裏知道要步伐一致節奏一致才能省時省力,但沒有一個人願意喊口號,覺得丢人?你們爹媽送你們來就是嫌你們在家丢人的,竟一點都沒有改!”

說得每個人都哈呲哈呲得喘着卻不反駁。

石教官走到尤先身邊,剛要路過,一把又掏進她褲兜裏撿出來一個雞蛋摔在地上,又使勁踩爛。

尤先先是哎呀一聲,之後也就耷拉着腦袋往後挪了半步。

“搞小團體!這次是群隊活動,說了都完成能吃雞,你卻就關心你那個朋友早上吃沒吃飽,一邊抗粗木一邊還不忘掏兜給他塞雞蛋,你沒見你後面那位節奏都讓你帶亂了嗎?他退出跟你有很大關系!”

石教官撂下這一句往回走,扭頭又跟她說“午飯你別吃了!”

張鑫野已經吓得目瞪口呆,緩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心疼得站在尤先邊上,也不說話,就默默陪着。

等到了午飯的時間大家都坐在食堂裏,五張大圓桌子邊上都坐滿了人,頭一回破天荒從張鑫野嘴裏聽到了抱怨的話“石教官真是的,那麽大個人怎麽還生氣,尤先只是個姑娘啊。”

暖瓶喝了口雞湯感嘆着唉了一句,表情倒是美滋滋得,又夾了一大塊肉塞在碗裏悶頭吃,吃着吃着又擡頭看眉頭擰成疙瘩似的張鑫野,“石教官哪能那麽鐵石心腸,你個笨蛋,趕緊吃吧。”

“吃吧。”峰碩說完也給他遞了個饅頭“這雞看樣子不炖了倆仨小時做不好,每桌一只,鍋一共就幾口,肯定是石教官一早就讓老鄉準備好了,雖然說咱們都必須通過才有雞吃,他也就是那麽一說;對尤先也是,咱們都在這兒吃讓她在那聞着,你覺得石教官能拉下來臉嗎?”

峰碩一邊盛着湯一邊看着廚房門口直杵着站在那的人。

本來石教官是讓她在外面站着,等到飯點兒她可憐巴巴得進來也不過來坐,委屈似的站在門口看大家吃,石教官背對着她一直沒叫她過來,索性尤先就那麽一直站着兩雙眼睛掃視着大家,還使勁盯着每桌中間大碗裏面放着的那只雞,生怕他們不給留一口。

峰碩笑笑,挑了個雞大腿埋在下面土豆裏面。

暖瓶餘光看見峰碩朝尤先那邊瞅,用肩膀拱拱他“诶,你倆最近怎麽了?怎麽一周都不說話了?”

是,從聚餐那天到現在,沒說過一句話,私底下也沒有個偶遇這種情節,峰碩偶爾翻手機看到那個號碼,想想就頭疼。

酒後失态這混蛋事也不是第一次幹,雖然自己酒後并非接吻狂魔,但是小腦偶爾就像讓人摘了似的一片空白,手也不是自己的了,腿也不是自己的了,連帶着——嘴也不是自己的了,那天腦子一熱親了這瘋女人,酒醒之後追悔莫及,想着越描越黑索性就不解釋,又想着她一個姑娘也是喝多了,雖然平時是老閑不住逗逗他,但峰碩也是知道她對自己一直就沒個正經的。

想到她對自己沒個正經的,就很煩,就勢更不跟她說話了,互不理睬。

石教官第一個吃完站起來,走出去路過尤先的時候瞪她一眼。

尤先低頭一笑,之後小兔子似的奔到——峰碩邊上那桌。

☆、chapter015

“尤先你怎麽不過來吃?”張鑫野招呼她,尤先也沒看他,朝他擺手“你那桌有暖瓶,還能剩下什麽好的。”

暖瓶聽了不樂意“我現在都瘦了,能吃多少。”

說完也不去叫,反倒看着峰碩。

峰碩把剛才埋的那支雞大腿扯出來,猶豫得放到碗裏,暖瓶嘿嘿一笑,就見峰碩拿起來竟直接就給吃了。

暖瓶一立眼,他們是鬧矛盾了啊,傻子都看出來。

別介,還有比傻子更沒眼力見的,張鑫野竟哈着腰過去拽她“我看峰碩剛才給你藏了個雞腿呢。”

峰碩把吃剩的骨頭吐出來,尤先餘光這回倒是看看他,端着碗過來坐下。

翻了翻,皺着眉問他“雞腿呢?”

暖瓶打了個飽嗝“讓我給吃了。”

張鑫野納悶“我看你就吃一個啊。”

“這是個瘸腿兒雞。”暖瓶說完想笑,趕緊又給尤先盛着菜“你嘗嘗這山羊肉,爆炒小山羊,小山羊多可憐啊,來來來,別讓它白死一回。”

哄了下,又看低頭吃飯的峰碩,暖瓶在下面踹踹他的腿“诶诶,你邊上那是啥菜?我還沒吃呢,夠不着,你給我家團寵也來點啊。”

半天沒動彈,尤先就那麽牛逼得盯着他,最後到了一桌子人都盯着他。

峰碩無奈,把那碗水豆腐遞到尤先面前。

“對對對,吃點豆腐,這白豆腐多好啊,香着嘞!”暖瓶趕緊給她盛“女生吃點豆腐好,不容易得卵巢囊腫,卵巢囊腫容易得子宮癌,得子宮癌容易死。”

他一絮叨,尤先聽着卻噗呲一聲笑了,可算是有個笑臉。

“尤先,他們說你跟教官早上吵架了。”張鑫野問,卻見尤先一直笑着看峰碩,峰碩埋頭吃着吃着突然一頓。

腳讓人實誠誠得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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