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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腿,尤先一下子軟了腿,巴掌拍在牆上支撐着身子。

倆人都是喘。

互相看着對方,随即笑笑。

那天,學校外牆邊貼膜的大哥生意倒是不錯,但天煞的罵了三次娘。

有人從牆那頭扔過去三次皺巴巴粘膩的紙團。

作者有話要說: 仍然是,随緣的一章

☆、chapter027

訓練還有兩天就結束,各個人心都散了,石教官也瞧出他們的懶惰,索性今天就沒有安排訓練,大門敞開,外地家長提前到會來看看成績順便開始收拾行李,本地的就跟棄嬰似的等着發落。

索性也就不去争個先後,各自安分,不叫人落下話柄。

午飯的時候暖瓶摸着自己的小腹“哎呦,真是牛逼了,減了那麽多。”

說完看看峰碩,他曬黑了不少,這人一瘦難免五官分明了些,這會兒看着更加俊朗,見他悶頭吃着飯哪壺不開提哪壺得問“怎麽最近又看不到尤先了?”

對面的張鑫野擡頭,看他一眼。

暖瓶并未發覺,仍是湊到峰碩身邊“你說,還有幾天就訓練結束了,姑奶奶也不說說今後咋打算的,就是不跟我們說,也得跟你說啊。”

張鑫野仍是看他。

峰碩不耐煩得揮了下手“吃你的飯吧。”

被嗆聲,暖瓶撇撇嘴吃飯,還朝張鑫野不忿得努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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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碩是煩躁,從前幾日的溫存裏緩過勁兒來也有幾天了,但是明顯的冀蘭對尤先的管教更加嚴苛,連個見面的機會都找不到,眼看着明天就要散夥,現在卻也是看不到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但等到吃完飯回去的路上,暖瓶又殷勤湊到峰碩身邊說“诶诶,姑奶奶就沒給你啥準确消息,比方說——留校啊?或者參加工作?”

峰碩的确不耐煩得看他“你他媽的能問點別的嘛!”

撞槍口上了,暖瓶不以為然,但也知道轉移話題,趕忙說“你出去什麽打算,你爸送你進來就是改造,我估計出去了還不得送你去部隊啊。”

“放屁,別烏鴉嘴,我也得依着他啊!”峰碩嗆聲,暖瓶又回過味兒來,說到峰碩他爸仿佛開了竅,小心翼翼得問“峰碩,你爸要是給你找個後媽你認嗎?”

“你當軍婚那麽好配的,要跟組織打報告,要審核,比流水線上的批次産品檢查的都嚴。”

暖瓶卻嘿嘿一笑“要是合格産品呢?”

峰碩這會兒看他,皺着眉頭“你要說什麽?”

“我要說的啊——”暖瓶拉長音“我聽可靠人士講,你爸可能又逢春了。”

可靠人士?峰碩輕蔑一笑,他的可靠人士不就是他爸。

但轉念一想,馮久祥一直跟着峰文年,出生入死數十年,最了解不過了。

“你別瞎說。”峰碩厲聲說,見暖瓶抿着嘴信誓旦旦,心裏也是沒了底。

“要是真有,我得為他着想啊。”

這麽說的這位仍是回寝室提前收拾了行李,也用不着人接,明天的結業儀式去不去都成,索性就準備提前回家了。

坐了半個多小時的車,回到了部隊大院。

高聳一排胡楊樹,峰碩又走在這條熟悉道路上,沒走多遠就見到鄰居章會計騎着車子路過,差點沒認出他來。

“哎呦喂,這是峰碩吧。”

峰碩看着她,點頭笑笑。

“你爸正在家炖排骨呢!”

說完章阿姨騎車走,峰碩卻屹立半天,炖排骨?

腳步加快,到了那棟宿舍樓,門口官兵認識他,點了下頭。

峰碩騰騰得上了樓,一條長長走廊一側林列門牌號,峰碩先是走,後是快走,再然後小跑了起來。

到了那扇門前,發現微微掩着,裏面傳來歡笑聲。

“你瞧你。”

“好久不做,忘了焯血沫子。”

“來擦擦汗。”

峰碩伫立在門外,聽着門內的陣陣關切之聲,很難講清楚這心中異樣,即期待又忐忑。

未曾見過自己母親,但從未缺失幼時之年異性的關照,左鄰右舍,甚至說一棟樓的女幹事都接手過這位頑主願意充當母親角色,蹭吃蹭喝不算什麽,多一雙碗筷沒那麽大難處,反倒是這孩子嘴甜會說話招人喜歡,家家都願意招待他,峰碩也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自然知道何為三口之家的溫情晚飯,這會兒默默推開門,見他老爹圍着圍裙将剛剛炖好的一砂鍋坐在桌墊上,心裏難免不是期待的。

卻又停住手。

自己與父親鬥智鬥勇多年,但仍遵守父子人倫本分不敢逾越,玩笑再過了也要顧及父親身為長輩的自尊,從不拿父親私事玩笑。他也偶爾會關心峰文年,覺得外事再強不及有個賢內助去打理他繁雜起居,自己也是個不省心的,他當然知道,沒法改,只能心念着有個女人能打理他生活。

屋內暖意洋洋,是做了一桌子菜留下的餘溫,峰碩到此時不得不慢慢推門而入,有些試探,有些不知所措,不曉得怎麽面對,是否該叫一聲阿姨。

突然,手頓住。

那女人慢慢接起父親遞過來的一個盤子放下,朝他笑笑,嘴上說着“不必做這麽多。”

峰碩攥着門把手的手瞬間握緊。

耳鳴,風息,外面劄劄弄機杼之聲消逝,世界像是跟他開了個莫名玩笑之後向他開了一扇從未見過的黑窗,鳥鳴慢慢绛音成了黯啞之聲,連帶着這夏蟲啾啾都瞬間掩了聲息。

想起幾個小時前,暖瓶問他“峰碩,你爸要是給你找個後媽你認嗎?”

認,說實話,峰碩覺得要是真有這麽回事,挺開心的。

但現在,峰碩慢慢關上門,轉身飛快得跑下樓。

***

“哔——”

操場上的大喇叭裏傳來一陣幹擾聲,領導講話十五分鐘,然後,放飛白鴿。

人席地坐在操場上看着都有些懶懶的,老殘一直低着頭,保持着把頭塞在褲裆裏的一種詭異姿勢躲避曝曬的陽光,不多時典禮結束,大家紛紛起身。

暖瓶路過他的時候老殘倒是一把拉住他的腳踝,然後懶洋洋得擡頭看他“別忘了峰碩說的事。”

“放心,忘不了!”暖瓶飛快從褲腰裏抽出一封信“你們都過來,起起哄什麽的。”

老殘擡擡眼皮,不耐煩得擺手“你們去吧。”

目送着暖瓶到了一邊,将手裏的信飛快得塞給一位女指導員,女指導員也不知道這是什麽信,當場拆開了,正巧石教官正在朝她那邊望,就聽周圍他帶的這波學生忽然起哄叫着好。

女指導員看了兩眼信突然瞪大眼睛,臉也紅了,不好意思得看着石教官。

“你們這幫小兔崽子!”石教官逮着幾個直接照屁股卷兩腳,不解恨,拎着暖瓶的胳膊一掰,暖瓶哎呦哎呦叫喚着。

“你別這麽對你的學生啊。”女教官說。

石教官這才松了手,不好意思得杵在她面前像個棒槌。

老殘哼笑一聲,這峰碩以石教官口吻弄的一封情書也算是給這段特訓生涯畫上圓滿句號。

只是那始作俑者,連結業典禮都沒來,不知道是不是睡過頭了。

又見暖瓶一邊回頭笑着仍是看那邊動靜一邊朝這邊跑來,老殘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诶,咱們也要散了,晚上一起聚聚吧。”

“行啊!”暖瓶爽快答應。

“那你叫上峰碩。”

“好好。”說着暖瓶撥電話還一面嘟囔着“早知道昨天就不讓他先回去了,我說今天捉弄完石教官再走,他非說先回去。”

電話響了幾聲,最終傳來暫時無法接通的語音。

“估計沒起呢。”

暖瓶撓撓腦袋“我洗個澡收拾行李回家,你定地方吧,晚上我倆準到。”

老殘也沒說什麽,悠然得跟他朝寝室樓走。

遠遠的見着宿舍樓裏出來一人,暖瓶一瞧,嘿嘿一笑跑過去“尤先,好幾天沒見着你了。”

尤先笑笑,态度和緩。

“要走了嗎?”暖瓶皺眉見她兩手空空“我倆幫你搬行李。”

“不用。”尤先仍是挂着微笑,見到身邊垃圾桶邊上掉了個空易拉罐,順勢哈腰下去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裏“我留校做指導員了。”

“……”

暖瓶和老殘一時間沒接上來話,半天暖瓶才哈了一聲,哥們似的拍拍她肩膀“是好事啊,這以後來找你玩還得跳牆了不是?”

一說到以後,老殘就趕緊接話“還等什麽以後啊,今晚就一起聚聚!我做東,就新開的華熙LIVE。”

“我不去了。”尤先搖搖頭“一會兒還要換寝室。”

“別介啊,我這就再給峰碩打電話。”

說着又拿起手機撥過去,這回算是接通了。

“诶,晚上隊裏要聚聚,你也過來吧,在哪呢?順道過來接我一下。”

暖瓶說完又看看尤先“都到齊了,連尤先——”

話沒說完,峰碩打斷“張鑫野走了嗎?”

暖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他為何提起張鑫野,只能順着回答“沒走呢。”

“帶上他,我晚上去。”

說着挂了電話。

暖瓶做了個攤手的手勢,抿着嘴朝尤先尴尬笑笑“我們幫你換寝室,然後一起去吧。”

尤先剛剛一直站在暖瓶身邊,電話裏的內容她聽得清楚,這次聽暖瓶說完,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V不了也會保持日更的,步伐跟緊,這三天小假期哪都沒去在存稿,估計用一周多是沒問題的~

☆、chapter028

最終還是沒能及時趕過去,下午換完寝室又要辦理一些手續,老殘先收拾好行李準備回家,見到忙前忙後的暖瓶招呼了聲“後面的事你幫不上忙了,我給你送回家去,我爸在門口等着呢。”

暖瓶辭了尤先,還跟她說“晚上讓閻王過來接你。”

人轉身剛走,冀蘭從寝室樓邊上的會議樓走出來,見到一個小夥子一邊跟尤先揮手一邊走,尤先也跟他揮揮手。

冀蘭皺眉。

回來那天是調了監控看,可惜走廊太黑,見着那男生跟着自己女兒進了水房,只能看清個人影,五官并不清晰。

這會兒看着嬉皮笑臉的暖瓶,難道是他?

看着是有點眼熟的。

默默走到尤先身邊,順着她目光的方向又仔細看了看暖瓶,肥頭大耳的倒是憨厚,怎麽就是看着毛毛躁躁跟個二愣子似的。

暖瓶本是後退着走,這會兒見到尤先身邊站了個人,趕緊揚着鼻孔給她指了指。

尤先側頭,就見冀蘭面無表情得盯着遠去的暖瓶。

“是他嗎?”

冀蘭問,尤先眼神清澈,淡淡的,仿佛要消逝在這驕陽之下。

見女兒不說話,冀蘭玩味“我看着沒有鄭楠順眼。”

尤先還是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連着兩日被禁足,畢業典禮也不讓參加,尤先卻已經是忍耐到極點。

“媽。”她突然開口

“我哥要是還在,會跟鄭楠是好朋友嗎?”

冀蘭有些錯愕,不知她為何突然提到冀嘉,這是個禁忌話題,但那些噬心的傷痛也會随着漫漫時光所消逝,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現在竟叫女兒又給掀開了。

冀蘭緩了緩,穩定了下情緒,也頭一次的在這十多年後的今天想想過去的事。

擡頭看着天空,那曾有白鴿劃過的痕跡,徐雲悠悠。

“也許會吧,你哥是個懂事的孩子,鄭楠也是,但他們小時候好像不認識。”

“你是否怪過?”

“怪什麽?”冀蘭慢慢拉回視線,直視着女兒。

“是否怪過當年哥哥的好朋友沒能救他。”

冀蘭慢慢別過頭去不看她,隔了很久輕輕得說“怪過。”

尤先的心咯噔一下。

“但那時很久以前的事了,事發的時候什麽都怪,連那水邊的一草一木我都要怪,可是後來我知道了很多事,大家沒有坐視不管,都盡了力了,你要相信命運,我也是沒那麽信命的一個人,但從那以後,我不得不信。”

冀蘭的确不得不信了,而立之年失子,兩年後喪夫,不得不練就她的剛強,這不叫慘,這叫命。

尤先哆嗦着,慢慢拉過母親的手。

冀蘭笑笑,眼裏含着笑意瞧自己閨女“你哥哥小時候在這裏很快樂,交了很多朋友,那時候我逮着他跟人跳房子毒打一通,打得都小便失禁了,現在想想,他那麽聽話的一個人每次挨完打還要出去跟人撒野,一定是在做自己特別開心的事。”

尤先裂開一個燦爛微笑,冀蘭卻納悶見她眼裏嘬着淚,微微皺眉“你這是怎麽了?突然問我你哥的事我就瞧着你不對勁。”

“沒什麽。”尤先松開手慢慢後退,搖了搖頭,朝着校門的方向。

冀蘭就這麽納悶的看着她,漸漸齊耳的短發在陽關下呈現亞麻色,一對小耳垂被灼亮的光照得似乎透過光,她還沒見過女兒笑得這樣開心這樣頑皮,視線下移見她一步步朝後邁着的腳步,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得問“你要幹嘛去!”

尤先轉身跑,揮了揮手“把男朋友帶回來給你見見!”

***

LIVE新開了一間“寺塵”酒吧,名字過于文藝,老板香港人,酒吧裝潢得花裏胡哨完全泰式風格,裏面卻是一水的日本娘們。

穿着和服跪坐在這包間裏,外面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被一扇隔音門阻擋,這屋裏也是熱鬧,不見音樂聲倒是呼朋喚友之聲不絕于耳。

邊上那日本娘們倒着清酒,對襟的和服松垮了些,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

這是老殘的局,他最盡興,喝了半天不見興奮就督促邊上侍酒的快些倒,但這清酒後勁大,不一會兒老殘也晃悠了。

拿起電話撥通,把雜七雜八的朋友都叫來,要組一個大局,在座的也有嚷嚷着自己有個多麽多麽有趣的朋友,老殘就伸手夠着,踉跄着“快快快,都叫來!”

張鑫野也難得喝了這麽多,但喝得最慢,老殘笑着看他“小四眼,把你朋友也叫來!”

總覺得少了什麽,老殘招呼完環視一圈“峰碩呢?”

暖瓶剛吃了兩口,邊上那位叫MIKO的姑娘勉強會了幾句中文,倆人聊得正在興頭上,聽老殘這麽一問也有些無奈“我回家發現峰碩不在,問他爸他爸說昨晚人沒回來。”

“有貓膩啊。”老殘笑“這是訓練這三個月給我兄弟憋壞了!”

正調侃着,張鑫野手機震了下,他拿起來放在腿上看,只見短信上就兩個字“下樓。”

張鑫野皺眉,慢慢站起來,老殘指着他“幹嘛去!”

“我去洗手間。”

“尿頻!”

桌上有人笑,張鑫野視若罔聞,默默下了樓。

這是一條霓虹亂顫的走廊,通往後門,音樂聲不時震蕩着牆壁也跟着抖一抖,棚上的燈光滋啦滋啦響,到了盡頭那一盞,突然滅了。

張鑫野定了定神,推高眼鏡,聽那盡頭咔得一聲,火光燃起,之後一點星星火光慢慢動了動。

張鑫野慢慢走過去,也漸漸看清掩在那黑暗之中的人影,香煙那點微弱的光亮照清楚他鼻子到嘴唇那一塊,張鑫野有些飄飄然,慢慢靠到他對面的牆壁上。

“要嗎?”

峰碩伸出手,煙盒提了提。

張鑫野笑了下,接過來,峰碩卻把打火機扔給他“我不習慣給人點煙。”

自己點着,這次直視峰碩,氣氛微妙,他能感受到峰碩周身的戾氣,索性淡淡笑了下。

峰碩捕捉到他的哼笑聲,這笑聲過于刺耳,峰碩兩根手指頭夾着煙,一下子按到了牆上,騰地起身。

張鑫野沒躲,他也無處可躲,後背抵着白牆,被人揪着衣領。

“你早就知道了吧。”峰碩咄咄逼人得問。

張鑫野別過頭又抽了口煙“我就說了,別到最後就你跟個跳梁小醜似的,自己痛快了卻要把別人帶入深淵。”

“我爸跟尤先她媽的事,你從哪知道的!”

張鑫野不說話。

“鄭楠告訴你的?”

張鑫野恥笑他“這誰不知道,但凡認識你爸的人都知道。”

峰碩的記憶在慢慢粘合,幾種可能性都在作祟。不管是從鄭楠那聽說還是張鑫野從他母親口中聽說,都是可信的,鄭楠跟峰文年在一個機關,自己父親知道張鑫野的母親在二院工作,看來都是峰文年身邊的人,對于他父親的情況都會比自己清楚。

又想到幾個月前綁架尤先,也是冀蘭跟父親一起出現在胡同口,之後又把自己送到學校來,告訴他有人盯着他叫他老實些。

峰碩覺得漸漸沒了力氣,後退着癱在白牆上。

“你頑劣慣了,拿尤先就當個新鮮,早晚你玩夠了一腳踹開,但尤先呢?或者她知道了你們父母的事情,她怎麽面對自己?”

峰碩沒說話,黑暗中又點了根煙,默默抽着。

張鑫野電話響,接起來“你小子去哪了!用不用去廁所撈你!”

“馬上回去。”

張鑫野挂了電話慢慢起身,“要一起上去嗎?”

最後峰碩踩滅了煙,跟着他走。

進屋,老殘一見着他高興地不得了,趕忙拉到自己身邊“就怕你不來了,怎麽能這麽不給面子呢!”

“怎麽可能不來,路上耽擱了會兒。”

老殘又招呼陪酒的娘們“诶诶诶,滿上滿上。”

二十歲出頭就開始每天一頓大酒過活,三十多歲膽囊炎,四十歲就小腦萎縮癱瘓在床,想想這樣的生活,峰碩卻突然笑了。

也好。

剛抿了口,杯子還未放下,面前的門就被大力推開。

外面的音樂聲卷進來,那姑娘像第一次初見一樣一支胳膊支在門把手上微微喘着。

暖瓶一回頭“哎呦,來了來了,快坐!”

還是白色T恤。

“你趕緊給團寵挪個地兒。”暖瓶去推邊上那人。

下身還穿着隊裏的迷彩長褲。

峰碩就這麽淡淡得看着她。

身邊有個空位,暖瓶讓出來,尤先卻在這群人裏面一眼就鎖定了峰碩,大喇喇得過去,推了一把他身邊的張鑫野“你往邊上坐。”

張鑫野沒動地方,裝醉,尤先索性一盤腿,擠在了倆人中間。

峰碩把那杯酒喝完,往邊上蹿了蹿,跟她保持兩拳距離。

又瞄一眼夾在老殘和自己中間的日本妞,胸前白花花,峰碩一笑,從錢包裏拿出五百塊錢,張張捋開,慢慢地,一寸寸的塞到她微微敞開的前襟裏,到了那裏還使勁揉了一把。

“呀!”日本女人驚呼,卻聲音小小,禮貌性得朝後縮了下,又見峰碩一臉玩味得看着自己,那胸前塞得百元鈔票紮得肉癢癢的,她不敢拿,索性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繼續倒酒。

席間一下鴉雀無聲,倒不是為着峰碩的舉動,酒精這東西使很多事情可以詭辯為難得糊塗,他們是看着尤先跟峰碩倆人之間的氣氛。

在校期間多多少少也明白,倆人早就暗通款曲,這會兒峰碩扭着頭不去看尤先只盯着這日本娘們一臉痞相,尤先卻也是扭着頭盯着他的後腦勺。

峰碩慢慢勾起那日本女人的下巴,女人的臉已經塗了厚重的胭脂,點绛唇,看不出臉色。

尤先騰地站了起來。

女人的臉沒有動,眼珠卻朝着一人之隔站起來的那個女人由下至上望去。

尤先什麽也沒說,跑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不到十章很枯燥,無所謂是否追文,但是不花錢的,只為圖個樂吧。

我已經盡量在把轉折章縮短。

此章尤先打臉了,給她揉揉吧

☆、chapter029

冀蘭是看着女兒回來——洗漱,洗面奶打着泡沫塗在臉色白花花一片,洗了兩遍,連脖子都洗了,之後胡亂擦了一把,頭簾還濕着倒在床上。

有些愛情是有時限的,數着秒來,随某些事情的落幕而幹涸,冀蘭刀子嘴,無所謂得捅捅她肩膀“你要給我帶回來看的小男友呢。”

沒動靜,冀蘭坐在床邊上疊着她剛剛換下來的衣服,一邊說“年輕時候的愛情要過事,沒有一錘子的買賣,媽是過來人,眼光也會準一些,你适合什麽樣的我心裏清楚。”

還是聽不到搭話,索性冀蘭就去扳她的身子“诶,你別睡,跟媽聊聊心裏話。”

人被扳了過來,卻見她閉着眼睛默默流淚。

冀蘭一下子就怒了,騰地起來“怎麽回事!你告訴媽媽那小子是誰!”

尤先又慢慢翻身回去,側躺着,把被子拉高。

冀蘭嘆了口氣“看你這個慫樣,哪像是我的閨女。”

說完起來把疊好的衣服放進衣櫃裏,走到門邊的時候又看了看尤先“你要知道,我永遠都是為你好。”

默默關門,給母女之間留一寸空間。

出租車裏暖瓶在後座搪着東倒西歪的峰碩,快到了的時候去拍拍他的臉。

峰碩慢慢睜開眼,眼神是空的。

暖瓶從鼻腔裏輸出一口氣“峰碩,你今天這是哪出?”

峰碩夠着手搖下後車窗,要去點煙,前面的司機好心回頭說“對不起,這是無煙車輛。”

峰碩就把那煙順窗戶扔了出去。

暖瓶皺眉看他“你跟尤先這兩天一小別扭三天一大別扭的,但也沒有你這麽幹的啊,你怎麽回事?我剛見尤先就要哭了。”

“玩玩而已。”峰碩舔牙“一幫臭老爺們呆的地方,連個女的都沒有,攤上這一個還不好好玩玩。”

“是是是。”暖瓶認命答道“你就是個混不吝的,我早也就覺得你對尤先是圖個新鮮,但你今天怎麽認慫不去看她?大不了給個痛快話。”

痛快話?峰碩笑笑。

痛快兩個字,一是要痛,二是要快,他前者感受到了,後者,他現在才開始要下決心。

暖瓶扶着他下了出租車,路過保安室朝他們點點頭,之後扛着峰碩往裏走。

看着峰碩像是渾渾噩噩沒什麽知覺了,暖瓶又說“那你喝這麽多,酒好喝啊。”

“操。”

“沒事,大點聲罵。”

路過習/大大的背景板,上面有着标語:堅持科學發展,創建和諧社會。

在下面是征兵的宣傳畫報。

暖瓶擡着他進了家屬樓,走到峰碩家門前幫他掏鑰匙。

“哎呀,沉死了。”暖瓶抱怨。

單手去掏他褲兜,峰碩已經神志不清,一把按住“別瞎摸。”

“我特麽也不想摸你!”暖瓶一撒手,誰知峰碩砸在了門上,砰得一聲。

屋裏很快有了動靜,暖瓶一急,趕緊拉起峰碩,小聲貼着他耳朵說“你老爸在家呢。”

剛說完,門打開,峰文年穿着白襯衫手裏拿着本書,一看這情況微微皺眉,伸手把書按在鞋櫃上,還沒等接住峰碩,他就一下子趴到地上。

半截身子還在門外,暖瓶尴尬得朝峰叔笑笑“喝多了,假酒假酒。”

峰文年像拖豬肉似的把峰碩拽着胳膊拉進去,任由他躺在地上。

“進來坐坐吧。”峰文年對暖瓶說,暖瓶剛聽見進來倆字就開始趕忙搖頭“不了不了,我爸剛才都打電話催我了。”

但一看地上趴着的峰碩,又有些不好意思“要不叔我幫你把他擡床上去吧。”

峰文年冷哼“就讓他在地上躺着吧,涼一涼能讓他清醒。”

又看暖瓶“今天拿了你們的成績,本要誇誇你們表現不錯,你們就醉的跟屍體似的回來。”

暖瓶一癟嘴,他可沒醉成這個熊樣。

“爸。”峰碩在這個空檔突然說話。

“醒了啊。”峰文年居高臨下看着他。

暖瓶趕緊過去蹲下“要喝水嗎?”

“爸。”峰碩又說,聲音悶悶的。

峰文年也不理他,見暖瓶已經跨步進屋了,轉身去客廳拿了份資料出來“正好你在,我跟你爸商量了,中電二十九所導航事業部缺人,你們下個月入職,之前你爸跟你說的中央黨校機關黨委招人,但我看你們專業不太對口,這次訓練成績雖不錯,但還是從基層做起吧,導航事業部正在緊跟國家十三五計劃——”

話沒說完,就又聽峰碩喊“爸!”

“幹什麽!給你找點事做你還覺得不耐煩了,又得清閑又得對口,你要是沒生在這個家庭你現在就是個菜市場賣菜的!”

暖瓶幹谒了下,覺得峰文年也是要怒了。

卻見峰碩慢慢翻身坐了起來,垂着頭,從兜裏掏了根煙點上。

暖瓶嘆氣,他今晚要是不把這根煙抽了都對不起自己。

這嘆息聲還未消,就聽峰碩又說“我要去當兵,去部隊。”

峰文年支在鞋櫃上的手抖了下。

“當兵?!”暖瓶驚呼出來,瞧見峰文年的臉上也是不好,把後面的質問噎了回去。

“真是喝多了。”峰文年說,過去拉他。

“我要去幹訓班,我都查好了,炮兵學院畢業的很多都分到那去——”

來不及反應,就見一道暗影,随即啪得一聲脆響,峰文年抽了峰碩一巴掌。

暖瓶咧嘴,倒不是為着替他疼,畢業的時候都是外省貧困地區的學生為了立功轉業走捷徑選擇幹訓班,那地方苦的很,最不濟的學生還能選個援藏邊防或者金門炮兵指揮部做稽查工作,峰碩和暖瓶這種皇城根底下長起來的這種事情避之不及,有一搭沒一搭的混日子也不覺得枯燥,現在的确是時候找點正事兒幹了,但也不至于喝了點貓尿一下子說把自己發配到那種鬼地方去的話啊。

峰文年手抖,指着他鼻子“知道你說什麽呢嗎!”

峰碩慢慢轉過頭,揚起臉,黑漆漆的一雙眼睛看着他“我已經交了征兵函。”

“峰碩,你要幹嘛啊……”聽着這個暖瓶吓得聲音都小了。

峰碩仍是盯着峰文年,眼神從來未有過的堅毅“我要走,離開北京!”

***

澎湖防衛指揮部工兵第五三群半路接手這個人,看着不像個兵武出身的架子,倒是士氣很足,接待室那天只有指導員在,知道他檔案情況,指了指對面的座位。

峰碩走正步過去,挺着腰板坐下。

“橋隧營現在已經沒這個稱號了,你征兵函上填的這個一看就是提前沒做功課,警總時期的叫法,你對現在部隊編制情況知之甚少啊。”

“我有一顆為國效力的心!”峰碩堅毅得答道,卻是過于官方的話。

張指導員又看看他,征兵函上他是要去幹訓班,是要去橋隧營,但不是這裏,漠北的幹訓班早已經招滿,但他知道這個叫峰碩的被分配到這裏仍是受到上級旨意,漠北太苦,澎湖至少自然風光很美。

“我看你弱勢一項上填的是怕水。”

峰碩點點頭。

張指導員笑“那咱這最不缺的就是水,全是湖,兵也各個都是水王八,橋隧營雖然聽着跟水不沾邊,但是國家危難之時,遇上個洪澇災害,當兵的都得上前陣。”

“我能克服。”

他卻這樣回答,張指導員本來當這次面談就是一次促膝長談,問的也就具體一些“你是炮兵學院出身,要是入了我們師部就要從基層爆破做起,不是不能讓你入伍,但是你要學的東西很多,你做好準備了嗎?”

“我做好了準備!”

峰碩目不斜視,斬釘截鐵得回答,張指導員卻要重新審視他,一般這種紅三代頑劣性子過多,以前也不是沒接手過,吃不了苦,半年就打道回府,士兵是不論出處的,就怕自視甚高最終難以适應。張指導員雖不知他背景是何,但也至少知道這個時間接受個空降大頭兵一定來路不小,索性現在也不為難。

“橋隧營現在更名為橋梁營,你被分到三班,隊長是陳松,一會兒拿着報到單去找班長報到。”

“是!”峰碩站起來答道,敬了個禮。

“好,去忙吧。”張指導員說完就埋頭在他檔案裏。

人走,張指導員看着服役期那欄。

人看着倒是不錯,正直、堅毅,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被改過的征兵函服役期那欄寫着一年,他想了想,劃掉,改成了兩年。

總是要磨練磨練的,玉蚌珍珠,磨成百年沙出一粒珠子,要是不是那塊料,一個月不消說他就得灰溜溜得逃回去。

☆、chapter030

北京京通飯店晚上八點,從部隊通往飯店的後門有一位軍官正提着兩瓶貴州茅臺朝樓上走,剛一轉彎,歪着肩膀躲了下,眼見着上面兩個互相挎着胳膊不成樣子的醉鬼跌了一跤。

踩空兩級臺階,差點撞到他手中的酒。

人皺眉,瞪着他們,突然又一立眼“這不老馮家的兒子嗎?”

暖瓶耷拉着腦袋,鬧表在邊上笑着點了點頭,卻也是小臉喝得紅撲撲的,人被噴過來的酒氣沖得往後躲了躲。

“你們在哪桌?”軍官問,他是覺得能見到暖瓶的地方就一定有峰碩,明天教學組正好要來部隊研讨,索性把這兩頓飯錢都劃進去賣峰文年這個面子。

暖瓶支楞出來三根手指,一根彎勾彎勾,又放下了,變成了兩根手指。

他已經喝得不知道自己是哪桌的了。

軍官看這情形順嘴問“峰碩呢?我跟他打聲招呼,你們吃完了直接走就成。”

不提倒好,一說到這個名字,暖瓶突然啪得一聲一拳怼在了牆上。

軍官吓得下巴都拉下來一截,堪堪露出一截白牙,手攥着樓梯扶手。

鬧表一咧嘴,跟軍官對口型說:趕緊走。

軍官斜着身子上去,仍是時不時低頭看臺階下方這倆人。

人去了,走廊裏又剩下他們倆,沒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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