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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小品重播,尤先覺得乏善可陳,也沒想仔細看,光聽着聲音就能想起當年,趕緊拿着食材進了廚房。

峰碩本是坐在叢玥邊上的,不多時聽到廚房裏乒乓作響,剛起身,就聽一個鋁盆掉落在地的聲音。

峰碩顯得有些苦惱。

“我去看看。”他快速走進廚房,聽到有些說話聲斷斷續續得傳出來,之後又聽峰碩厲聲說“你出去等着!”

尤先只得乖乖得回來,同叢玥坐在一起,見剛切得西瓜也沒人吃,索性用叉子插了一塊遞給她。

叢玥笑了笑,接過來。

廚房裏的峰碩撈起鍋裏那塊排骨看了看,皺着眉頭,這是得多不會做飯的人才能幹出這事啊,放到案板上剁了剁,砰砰聲響,尤先龇牙咧嘴得朝廚房方向看“真是暴力……”

剛說完話,門鈴又被按響,尤先趕忙去開門,就見一個婦女模樣的人穿着一件粉色汗衫,胳膊上還套着一雙土黃色的套袖。

尤先微微一愣,又聽那人說“我妹子在你這兒嗎?哦,就是叢玥。”

尤先趕緊請進來,那女人也沒脫鞋,直接走進來,雙腳踩在茶幾下的地毯上,去看叢玥的傷情。

冰敷貼效果不錯,此刻看着有些消腫了,嫂子又揉了揉她的腳踝“這兒沒事吧?”

叢玥搖了搖頭。

尤先趕緊又做了一壺水,等好了的功夫那女人走到跟前說了好幾句謝謝的話,尤先與她寒暄幾句,女人倒是很自來熟什麽都說,介紹自己叫李麗,是叢玥的嫂嫂,剛才在做家政的地方,聽到信兒就直接趕來了。

水做好,尤先端着到了茶幾上,又把剛切好的西瓜遞到她面前,李麗倒是一邊津津有味得吃着一邊看着電視,仿佛是來消遣的。

叢玥皺眉抱怨得看她一眼。

又聽廚房裏有聲響,李麗要站起來去幫忙,尤先趕忙按下她“我去我去,你坐在這兒等吧,哪有讓客人忙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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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廚房,好奇發現峰碩不知從哪找出來一個高壓鍋,老式黃銅鑄造,上面一個黑色氣壓門此刻正呲呲得噴着熱氣。

尤先好奇,探頭看了一眼,就叫人一把拉過來“別燙着!”

乖乖站在他身後,見他熟練切着買來的蔬菜,削皮的土豆切成均勻的絲,尤先想,幾年前他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現在在部隊呆了幾年,好多事情都變了,他已經變得尤先有時候都不敢認了。

“把芥藍洗一下。”他沒轉身,這話是對着尤先說得。

“哦哦。”尤先趕忙照做。

一寸寸掰開捆着的蔬菜清洗,峰碩切好土豆絲要用冷水冰一下,那鋁盆在尤先正前方,峰碩從後面貼着她朝前夠到那個盆,堅實的胸膛完全包裹住她的後背。

尤先不自覺朝前躲了一步,覺察到伸過來的那根胳膊頓了下,拿起那個盆,人卻沒走。

尤先有些不自在,剛要弱弱回頭看他怎麽回事,卻感覺到一支堅硬的胳膊來到小腹,一摟,将她扣了過去。

“呀——”尤先小聲驚嘆,詫異得轉頭,由于身高的緣故鼻尖擦到他的嘴唇。

倆人都不動了。

感覺到那拿着盆的那只手又将那原物放了回去,慢慢橫到她的胸前,此刻是完全栅欄似的将她圈住。

峰碩有些無奈,低頭将臉埋在她的肩窩裏狠狠嗅了下。

尤先被激出一身雞皮疙瘩。

手上還沾着洗潔精擦拭出的泡沫,支楞在前方,沒法去掰他的胳膊。

尤先也知道根本掰不開。

“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峰碩淡淡得說,輕輕吐出的氣熱着她裸*露的肌膚。

“我不關心。”很久,尤先才聽到自己的聲音。

“無所謂,我就是想跟你說說。”他突然又變回了個有些委屈的大男孩兒,喃喃得辯解,你不想聽是一回事,我說是一回事,我說也不是為了能讓明白,只是若是不說出來,苦的人是自己。

尤先感覺到被那個臂彎又緊縮了下,後腰抵着他冰涼的皮帶扣,知道他又是開始偏執起來,索性回頭安慰他“你別這麽抱着我,我挺難受的。”

“就一會兒。”他說完深深吸了口氣,仿佛是安慰,安慰自己。

“以後別祝我幸福。”他的唇貼着她的耳廓“這東西這輩子跟我沒緣。”

尤先好久不動,任他抱着。

聽到腳步聲峰碩才漸漸松開她。

☆、chapter046

吃飯的時候峰碩問了句李麗那房子的事,她說周末正式開盤剪彩,那天去交物業費的話會能贈送一年的。

峰碩也沒再搭話,默默吃着,李麗倒是一直小心翼翼盯着他看,最後說“可能還得麻煩你送一趟。”

“嫂子!”叢玥是真的有些看不過去,趕忙制止。

但轉頭見峰碩沒搭腔,心裏也是有點失落。

“正好帶你朋友去看看格局,給拿個主意買什麽樣的家具。”

李麗卻又說,自己不覺得沒禮貌,叢玥在桌子下面輕輕踢了她一下。

“哎呀你這麽外道幹啥,峰碩是你男朋友,幫哥嫂個忙無可厚非吧。”

“嫂子!”

“行。”

突然聽他說了這麽一句“我朋友那天正好去後沙峪辦點事,之後去接你們吧,離你那也不遠。”

算是婉拒,也算是應承下來。

李麗看得出有點惋惜“我家那口子一直說想請你吃頓飯呢,沒找到空檔,上次叢玥去你們家也見了家長,不知道你父母是個什麽态度——”

啪嗒一聲,是筷子掉到地上的聲音。

尤先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站起來“我去廚房”

這小插曲沒打斷李麗,她眉開眼笑“囡囡一直嚷嚷着要見姑父呢,還給你畫了幅畫,妹子說拍照發給你,囡囡卻一直嚷嚷着要親手給你呢。”

峰碩也笑了下,伸手将盤子裏的蒸扇貝分給倆人“趁熱吃,涼了就腥了。”

“一直都沒問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李麗殷勤着,見叢玥也沒對自己使眼色,就又抓緊時間問“我叔家有個弟弟想來城裏闖闖,看着跟你歲數差不多,不知道能不能給介紹個……”

“我在總後工作,怕是你弟弟很難辦進來,要是能從底層做起不怕苦的話,只能先做安保,風吹日曬的,一個月一千多塊錢吧,又沒編制,不是學員兵,熬不熬得出來還要看個人能力。”

李麗不說話了,但聽峰碩說他在總後工作,心裏也是有底的,羨慕得看他一眼“我做家政的那家對面就是個部隊,每天路過看着大門裝嚴肅立,都是能人在裏面吧,賺得應該不少吧?”

峰碩笑笑,沒說話。

“嫂子。”叢玥突然發聲“弟弟還小,在社會上鍛煉鍛煉,剛到北京找個三千左右的工作還是很好找的。”

李麗瞪她一眼“你畢業就在在教育機構呆了五年不也才一個月四千多嘛,哪有那麽好找的工作,要是你能把弟介紹去你們學校也行,但男孩子就是沒女孩子在找工作這方面吃香。”

說完又看看峰碩“你随便給安插個工作可以嗎?花點錢也好,到時候你跟叢玥結婚了,弟弟也能沾光,調崗什麽的也能好說得上話,從底層做起就從底層做吧,男孩子不怕吃些苦。”

峰碩卻慢慢仰靠在椅子裏,一手搭在椅背上,朝廚房的方向看看,突然發聲“拿雙筷子這麽慢啊!”

說完尤先默默低着頭出來,坐回椅子裏。

李麗私心是要巴結着點峰碩,趕緊把碟子裏沒吃的扇貝遞給尤先一枚“鮮得嘞~快嘗嘗。”

“謝謝。”尤先接了過去,還沒等放到碗裏,峰碩卻又一把奪過去“跟你說了你受傷不能吃發物。”

“怕啥,沒事的。”李麗笑着說“叢玥都傷得那麽嚴重了你瞧不也吃了,妹子割傷了下巴,我看着也沒那麽嚴重,吃點沒事的,來來來。”

說着又去拿,峰碩卻用筷子敲了她的手背,啪得一聲脆響,滿眼怒意。

李麗看看他又看看尤先,有些尴尬“算了算了,哥哥疼妹子都是娘胎裏帶的習慣。”

說完反倒又笑笑“瞧着你們不像啊,你瞧叢玥跟叢淼,眉眼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那兩位都不說話了,叢玥淡淡道“吃飽了,咱們走吧。”

說着站起來,看着還有些瘸,一下下朝門邊上走,拿起包。

“今天限行,我開你車去送一下。”峰碩也站起來,尤先這才想到他剛才說自己沒開車來,趕緊把車鑰匙遞給他,還小聲附到他耳邊說“公司的車,小心着點開。”

峰碩瞪她一眼“那你也跟着去吧。”

尤先是在猶豫,下午回來之前剛做得車內“桑拿”大清洗了一遍,的确不想讓其他人上車胡亂糟浸一通,這會兒又聽他這麽說,想着一會兒峰碩送完叢玥她們就直接讓他開回大院,自己也就開着車回來,省着他從東邊折騰去北邊再打車回西邊。

剛遙控開車尤先就一躍坐到了後面,朝邊上竄了竄,給李麗留出地方。

“呦~好大的車啊~這裏面都能跑人了吧!”李麗驚詫到。

“不大不大,沒我們公司的保姆車大。”

“哎呀妹子是做什麽的?”李麗使勁邁了兩步也沒邁上來,尤先一手按着皮椅一手夠着門把手“有腳踏板,踩一下。”

李麗這才一躍而起坐好,不好意思得朝尤先笑笑“剛看你上的那麽輕松,我這笨蛋似的,還是城裏的姑娘保養的好,我這胳膊腿硬邦邦的。”

尤先笑笑沒說什麽。

李麗卻又特別殷勤得問“你們公司待遇這麽好,給配這麽好的車?”

尤先刮刮鼻子“我就是給別人開車的。”

李麗又湊近了些,滿臉的好奇“诶,在北京這地界兒,給大老板開車一個月多少錢?”

尤先大喇喇得“我啊……我剛去,一個月不到一萬。”

“呀!那麽多錢!”李麗聽完趕緊去拍叢玥的椅背“那還讓你哥洗什麽車啊!去開車多賺錢,也讓妹妹介紹介紹去她們公司。”

峰碩突然冷笑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落入各位耳裏。

車已經上了三環,雖是過了晚高峰,卻也是擁堵異常,車內冷氣大開讓人激出一身雞婆疙瘩,也不知道是那聲冷笑還是怎的,李麗慢慢靠坐了回去。

峰碩按下車窗,洶湧的熱氣沖了進來。

今天是入夏以來三伏天勢頭最盛的一日。

粘膩的汗液糊在脖頸之間,叢玥不自在的從車窗裏看了看他的表情,發現他悠閑得點了根煙,咬着煙屁股微微翹着煙頭,那樣漫不經心,點着了也沒夾在指尖,他抽煙的方式跟一般人有所不同,食指和拇指捏着,仿佛溫柔陪伴,要想想那煙是否才是他終生伴侶。

叢玥看得有些愣神。

峰碩也沒看她,微微別過頭,見縫插針并線的時候能見他稍微探出去一點頭,臉映襯在左面的後視鏡裏,稍許皺眉卻沒有怒氣,不耐煩罷了,他不耐煩也那麽值得推敲。

把這根煙抽完,峰碩擺了擺車內的後視鏡,将鏡子對準後面坐到的尤先。

尤先發現了一瞬間坐直,在鏡子裏對視着瞪他。

峰碩卻又咧嘴冷笑一寸,鼻腔裏哼出聲響,有些嘲諷“一個月賺一萬可不止是給人開開車,還得替人擋閃光燈擋腦殘粉,必要的時候還得幫忙擋拳頭,偶爾還要充當送餐員、水暖工、航空公司訂票員,哦,還要當月亮姐姐會給人講好話排憂解難,手機24小時開着,正在做春秋大夢呢一個電話你五分鐘後至少要開出三公裏的車,加油還別忘了要發*票,要不回來誰給你報——”

李麗聽得滿臉錯愕“這活兒誰幹啊,這不就是保镖嘛!甭蒙我,保镖一個月哪能一萬塊錢,至少加個零。”

峰碩又從後視鏡裏看看尤先“有些傻帽就是不知道怎麽好了,作!”

叢玥順着峰碩的目光,也從後視鏡裏看了看尤先。

不多時。

“尤先你有男朋友嗎?”

尤先垂着頭,突然覺得這一句話仿佛是一句試探的塑刀,切蛋糕一樣從中間将尤先與其他人完全切開來,橫陳出一道惡狠狠帶着毛邊的鋸齒痕跡,她似乎格格不入,再傻的人也聽出叢玥語氣裏的冰冷,尤先本就是怕的,怕那些不能被人拆穿的事情由于自己的莽撞與無知叫人一下子就識破。

她并沒有自信僞裝得很好。

所以尤先點了點頭,願意舉手投降說:我跟你們一樣,我也是有人陪得。

叢玥笑了笑,有些玩味兒“讓我猜猜——他一定長得不白——”

尤先點了點頭。

“不是個娃娃臉——應該長得比較硬朗——”

尤先點點頭。

“差不多短寸,沒有鬓角——”叢玥用手比劃着對準照峰碩的側臉,在車內仿佛是在聚焦一處獵物。

尤先又點了點頭。

“應該有一雙很淺的眸子——微微蹙眉時褶皺的眼皮——或者視力奇佳?将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奢侈得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尤先卻搖了搖頭。

“他戴眼鏡的。”

叢玥錯愕,仿佛剛剛自己的壞心眼被完全識破,卻又見尤先茫然的臉傻傻看着自己,不僅莞爾一笑。

“我瞎猜的。”叢玥慢慢轉過身子靠向車窗。

她在想。

當年誤入女兒國的唐僧是真的無法招架,還是演技高超的欲拒還迎?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十章完結,番外的話,追的人不多,我寫一篇就好,盡量甜一點

☆、chapter047

車子已經駛回原路,尤先看那東二環提示的藍色路牌。

送走叢玥和李麗,峰碩無話,尤先倒是說了提議讓他開回大院然後自己再開車回去,但峰碩只說了一句不放心她的車技,尤先就又不說話了。

他是何時觀察她的車技的,尤先心裏清楚。

他正開車的時候接了個電話,能從聽筒裏知道那邊是個女人,尤先仍是坐在後面,不多時聽他說“我跟尤先一起。”

尤先看了看他,見峰碩把手機遞了過來“你母親。”

尤先接過來,喂了一聲。

冀蘭在那頭問“怎麽峰碩跟你在一起?”

要是詳細重複完前因後果可是要花費很長時間,尤先言簡意赅“他送人,沒車,借了我的,現在送我回去。”

尤先也不知道按了哪,聽筒居然外放“周六回家吃吧,你生日,媽給你訂了蛋糕。”

尤先皺眉看了看手機,不會弄,舉給峰碩“你看我按哪了?怎麽外放了呢?”

峰碩随手按了下,擦過她的指尖。

尤先又把電話拿回去貼到耳邊“晚一天吧,周六我有事,要帶着藝人剪彩。”

“沒關系啊,早點趕回來呗。”

尤先仰靠在後座椅裏,搖了搖頭“恐怕夠嗆,在固安呢,新開的樓盤,叫什麽——湖畔人家,來來去去要八十多公裏,我周六可能回不去,周日再說吧。”

也不知道冀蘭又說了什麽,尤先顯得有些不耐煩“好了好了,我知道啦!”

說着挂了電話,半天握在手裏也沒想起來要還給峰碩,鼓着腮幫子望着窗外。

“你不會用手機啊。”不多時,峰碩嗆聲。

“我故意的。”尤先淡淡得說。

峰碩沒再說話,點了根煙,,他最近煙勤了許多,也就抽完這根煙的功夫車停了,尤先才認真看了看窗外“這是哪?”

峰碩下車繞到後面拉開後車門,見她不動又拽了一把,尤先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剛要發怒就見一個穿着淡綠色大褂的人跑了過來“我還說怎麽瞧着這人這麽像峰碩呢!”

他笑笑,望了望車裏的尤先,有些若有所思,仿佛在哪見過,但又一時想不起來。

尤先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人她是有印象的,峰碩回北京那天在白記設宴,這人也來了,挨着她坐,叫常寬,說是在東直門開了家寵物店。

峰碩拉過她,指了指她的下巴“你看看這嚴重不嚴重。”

常寬一癟嘴一縮脖“哎呀,我一個獸醫,你讓我看人有啥毛病沒。”

說着去捏尤先的下巴“沒事。”

峰碩卻打開他的手“這太暗,去你診所看看。”

他還是不放心,雖然此刻常寬已經燒了第二壺水,跟峰碩說了千八百遍這傷沒事,但峰碩就是小題大做的一定要常寬幫忙包紮下。

常寬無奈,特別像回事似的貼了塊紗布在尤先下巴上,其實什麽都沒沾,尤先倒也是乖乖的。

“出去看看那只受傷的兔子,一會兒一起吃飯。”

常寬說完走到門邊上拉開門,悄悄關上的時候發現倆人互相對視着。

峰碩能從她的眼裏見到倒映着的棚頂燈光,尤先從他的眼裏,只能望到自己。

漸漸得示弱,有些委屈的眼神,滿眼寫着詩。

峰碩見過這眼神,在那年黃土漫卷的操場上,與老殘約賽跳沙坑,輸了之後無賴拉着她的手不放,她得寸進尺慢慢湊近,那樣挑釁的眼,卻如同此刻一般清澈又填滿試探。

“心疼我啊?心疼我就直說呗?”

當年不谙世事的她,這樣說。

尤先也想到了這兒,慢慢躲閃了下。

“心疼你——”他突然說,像是前世今生唯一的答複。

尤先仍是倔強得別過頭“這工作我很習慣,你甭瞧不起!”

“你有把握保護好你自己?”

“有!”

“就這樣?!”峰碩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見她吃疼更加下力道狠心幾分。

尤先使勁掙脫“那也用不着你那麽踐踏!”

峰碩緩慢點着頭,仿佛認命“別的不成,但你作,我至少能告訴你,作去吧有我呢!但你要是找了個這麽個糟浸自個的工作,我不得不管!無論是以哥哥的身份還是——”

峰碩突然說不下去了。

尤先挑釁得擡起眉峰,有些妩媚,有些逞強“說啊?還是什麽?”

峰碩不動,狠狠看着她。

“說啊!還是說你要我再忍忍!奉承着周邊所有人!讓我再也沒有自己的主見!”

峰碩騰地起身,始料不及得捏住她的下巴、她的傷口,狠狠吻了下去。

不舒服的。

牙齒磕碰着牙齒,甜腥血液暈染着唇瓣将那催情的唾液渲染出更多绮麗的顏色,得不到卻又更加渴望,吞噬着理智的,纏繞彼此舌尖的溫存都是數着秒計算,多一秒怕人撞破,少一秒卻又不甘心,索性,多一秒。

尤先悶哼,哭出聲,峰碩置若罔聞,淚水流進彼此緊密貼合的唇邊,又蜿蜒順着下巴到了脖頸與鎖骨的連接處。

漸漸分離的唇扯出一道銀線。

“走。”峰碩摟着她,斬釘截鐵得說。

那天,常寬回去發現診室裏面只亮着管燈卻未見剛剛那倆人。

那天,悅悅開完會回家已經差不多九點,卻沒見到應該在家的尤先。

那天,十點過後冀蘭收到峰碩的短信說不回去住了,宿在朋友那。

那天,四惠附近的一家簡易旅館的二樓,靜悄悄。

***

缪離的妝花了,粘膩熱汗枕着披散在肩的厚發,難耐得扯了下,朝趕來的助理厲聲發問“你們哪找的群演!這麽不專業!”

外面舉着牌子的假粉絲已經開始嚷嚷着要水喝,已經發了兩輪,這會兒各自席地而坐仍是要着水。

缪離聽着外面叫嚣更是煩躁“主辦方不是說十點開始嗎!這麽回事啊!經紀人怎麽不去勸勸!”

她又四下望“尤先呢!”

剛說完,門被推開,一陣熱浪,尤先閃了進來,缪離卻覺得心安,趕緊招呼她過來“快去看看外面粉絲怎麽了,一直嚷嚷着不停。”

尤先穿着一件白色雪紡紗的襯衫,下身着一條西裝褲,英姿飒爽得站在門口,聽到缪離這句趕緊說“我這就去看看。”

其實也知道這是缪離經紀人買的粉絲,一人分飾力工擡了兩箱水出去,“粉絲”圍上去取水,還有些看着不耐煩得嚷嚷“不行就趕緊結錢我們早點回去!還能接個戲呢!”

尤先不知道怎麽安慰好,卻見穿着洋裝的缪離走了出來“現在回去一分錢也拿不着,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說着自己走上空蕩蕩的舞臺,拿過支架麥,喂喂了兩聲。

下面手拿傳單呼扇的大爺大媽都止了動作,不耐煩得看着她。

“先給大家唱首歌。”缪離唱了這一季新出的EP單曲。

反響寥寥。

察覺出尴尬,缪離只得把求救目光望向尤先。

尤先站在臺下不知所措,此刻只得狼狽跳上來“再等等,主辦方,馬上就到。”

臺下有一位女士突然鼓掌,尤先循着聲音看,竟發現是叢玥。

叢玥今天本是不應該跟來,腿傷未愈,但昨晚午夜接到峰碩短信,問她叢淼買的樓盤是否叫湖畔人家。

叢玥說是,峰碩卻很快得回複“明天我送你們。”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讓叢玥多留了份心眼,到了這會兒才了然。

巴掌拍得生疼,卻也只有她一人,周圍的人像看怪物似的看她。

漸漸得,開始有人附和。

主辦方看場上氣氛熱絡起來,不多時主持人才走到臺前開始宣傳優惠政策。

天氣熱,人也犯懶,主持人仿佛背稿,不多時下面有噓聲。

開始有人喝倒彩,主持人也不得不拿出專業精神,一邊用面紙擦着熱汗,一邊阿谀奉承得講着便民政策,依照主辦方給的稿子說了一個月之後會開設便民菜市場,三個月後學前班和育才小學就會開建,網球館和健身房正在籌備當中,還有一家紅星美凱龍下星期就會入駐。

不專業的主辦方是半個小時候才姍姍來遲,上來一個主辦方的負責人領帶還是紮歪的,拿過話筒一陣吱啦聲響。

臺下各位沒什麽,他倒是朝後躲了躲。

再探頭回來時,清了清嗓子,竟然忘詞兒了,愣了半天才找到緩解辦法說“下面有請新貴藝人缪離為大家帶來一首《今天是個好日子》!”

缪離剛用吸管喝了半杯冰茶,此刻聽到不耐煩得站起來“尤先你跟我去。”

大大的一個拱形充氣門橫跨在湖中心人工橋上面,将将能遮下一片陰影,充氣門時不時随着風晃動着,也連帶着這影子也随着搖晃。

鬧表和峰碩靠在橋上面的石欄杆邊上,這裏還算有些陰涼,給峰碩點了根煙,鬧表自己也抽了根“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這左眼皮老跳。”

他抽出張面巾紙揪了一塊小紙角,沾了口水粘在眼皮上,又看看峰碩“不是說讓我來送嘛,怎麽你今天這麽閑?”

湖邊設立的舞臺突然有了一陣歡呼,峰碩朝那邊望望,見一位穿着靓麗的女士上臺,拿過麥克開始唱歌。

還有一個人,穿着他早起去買的一套衣服,站在背景板旁邊,虛掩着,戴着耳麥一直神情專注仔細觀察場上騷動。

“我搞不清楚我自己了。”峰碩輕輕對鬧表說。

作者有話要說: 炮灰玥同學不會有太多出場了,她也就是個普通人,有點私心也有點分寸,就是鬧騰罷了,後面都是龍套似的,我想給她寫壞點憋個大招,但是後來想想她也沒那個能耐。

一直說寫完了一起發出來,但是我最近太懶,一點點憋出點字來,沒能達成我這麽勤快的願望,但是日更還是有保證的。

☆、chapter048

尤先的臉上現出一朵駝紅色,人也有些暈眩,不多時小腹抽氣,漸漸直不起腰也提不起精神。

一直感受有一道目光緊緊相随,她巡視了一圈,卻在那橋上看到倆人。

充氣門的紅色被陽光渲染到他的身畔,今早微微洗過的發乖順服帖在他的頭上,雖然看不清楚,離得有些遠,但尤先也能察覺到他是在看着自己的。

愣愣得看着,有些不自在。

想起這樣的目光,昨夜在簡陋散發着潮氣的房間裏緊緊盯着身下的她,電視開着發出幽幽光線,已經是一片黑白雪花,沒有在播放節目,但開着不會顯得很悶。

滋啦啦響,很快,那個破舊電視偃旗息鼓一下子滅了。

房間步入黑暗。

對視了很久,很久,漸漸到自己能适應這樣的黑暗,看清楚支在身上那個人的輪廓,尤先漸漸伸出手。

撫摸過他的額頭——眉峰——鼻梁——嘴唇,最後來到了微微凸起的喉結。

他卻一下子捏住她的手。

一顆顆解開她的扣子,把頭埋在她的胸前,尤先不自覺得揚起脖子,輕輕嘆息。

瞬間又被人撕扯掉了衣物,瘋狂拉開她的褲子,拉鏈一瞬間壞掉,她被扯得騰高一寸。

“呀——”尤先驚呼,理智才漸漸回來,一把攥住他的手“我明天還有事,要上班——”

他卻用掌心隔着底褲去揉按她的花核,太久沒有這般觸電的酥麻感,尤先不自在得扭動了下身子,不得不推開他坐了起來“我們,我們不能這樣——”

良久的沉默,峰碩慢慢抱起她。

是啊,這樣不行,傻子都知道,只是倆人無法再忍耐。

但最終還是忍下了,峰碩嘆了口氣,翻身仰面躺在床上。

尤先只着胸衣和內褲,看了看身畔被撕扯壞的衣物“我去洗澡。”

破舊泛黃散發着黴味兒的浴室只有一個鏽掉的淋浴噴頭,開了水,半天才有熱度,還只是單線下來,幾個沒被水垢鏽住的水眼往外虛弱噴着水。

尤先默默脫了衣服,站到下面,賓館給的藍拖鞋裏面泛黃,她看着實在惡心,只得赤腳站在瓷磚地上。

突然門被打開,他揉爛的襯衫松垮出來一截在褲腰外面,領口的扣子開了四顆,此刻蜜色的胸膛全部袒露在外面。

尤先別過頭去。

“你洗。”他說完點了根煙,靠在洗手池邊上“我看着。”

尤先默默側身,很不自在,不得不加快速度,仰頭任水兜頭淋下,擠了些洗發水攤在手心。

吱啦一聲響,是那炙熱煙頭按滅在水池裏的聲音。

突然感到一個軀體靠近,尤先躲了下,睜開眼,見他赤身裸體站在自己面前,将她手心的洗發水揩掉揉在她的發頂。

劣質洗發水帶着甜苦味道,泡沫大量蓄積,尤先不得不閉上眼睛。

只有水聲。

他輕輕抱住自己。

還是睜不開眼,尤先任他抱着,頭枕在他如鐵臂彎裏,任那些泡沫順着倆人身體間的溝壑蜿蜒流下。

他的身子冰涼,熱水燙過的肌膚被帶出光滑觸感,手抵在他的胸膛之上感受它難耐得起伏,不多時感覺到他騰出一只手,拿過木梳幫她梳着頭發。

這頭發是他走那年為他而續,想着,他是否愛長發美女,若是他回來之時已經齊肩,那麽會不會讓他多留心一分。

而如今,還是剪了。

尤先的手不自覺顫抖,微微泛紅的指肚在他胸膛上描繪着一個字。

愛。

峰碩,忘不了的就是愛。

峰碩,等不到的就是愛。

将她寸寸纏繞寸寸吃掉,填進身體裏的都是空虛。

一生可以愛很多人,可以對很多人有好感,但卻只有在看着一個人的時候會委屈、會無奈、會死撐。

像是在風雪天惴惴不安得揣着滾燙的一顆心,小心翼翼得張開手奉上,卻被周遭冷風瞬間吹涼,又約定好了,将這個心放到冰層下面刺骨的河水裏,任它飄走。

不是親情友情的愛,不是有趣歡喜的好感,那是最卑微脆弱的傷疤,只為那一個人割傷,又等待它慢慢愈合。

峰碩捧着她的臉,那些溫熱友好的水慢慢流淌洗淨她的僞裝,悄悄翕動的睫毛,之後睜開,碰上那不敢深望的眼。

“尤先,再等等。”

峰碩說,他從來沒有想過未來,當下之事已經讓人心力交瘁,但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都要想未來該如何是好。

我們該如何是好。

“你等得了嗎?”她輕輕翕動被水潤過的唇,難解的謎語。

峰碩的神經被一扯,他們,有未來嗎?能靠等就等來嗎?

沒有。

沒有未來可言,未來這個詞太可怕了,明天這個詞亦是。

他親吻她的嘴唇,頑固揉着她的胸前,尤先躲閃,拿過架子上的浴巾裹住自己,慢慢踩到他的腳背上“抱我出去吧。”

昨晚,什麽都沒做,只是抱着她聽她說了好些話。

尤先給他講趣聞,講他未經歷的這幾年,講着自己的囧事,就是不談彼此。

她說明天新樓開盤,要帶着那位藝人去剪彩。

峰碩随口問在哪,尤先已經有些睡意,喃喃得說了個名字。

天光漸漸湧進窗簾間的縫隙,尤先已經睡着。

他們到了盡頭。

峰碩給叢玥發短信,說會親自送他們去。

起身看了看她被自己莽撞撕壞的衣服,穿好衣服下樓,到了前臺問有沒有女士的衣物可換洗。

前臺小姑娘玩味看着他,說有倒是有,但是要花錢買的。

峰碩點點頭,放了五百塊錢,小姑娘開心得收下,去後面找了件新買的未穿的套裝。

促手可及是劣質面料,峰碩笑笑,她穿什麽都是應該是好看的。

此刻看着她遠遠站在那兒,黑白分明的一身,藝人演唱完,下臺的時候引起一陣騷動。

主辦方推出政策,憑購樓合同和領到的簽名手卡可以去售樓處領一小桶花生油,缪離下了舞臺還沒等走出去多遠,就聽後面有人嚷嚷“我沒有手卡!快給我簽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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