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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人群呼啦啦得朝簽到桌邊擁了過去,地上還放着一些紙袋子,裏面都是印有缪離照片的此次宣傳卡,主辦方準備的倒是多,一千份,但昨晚臨時決定少簽名一半,是沒成想花生油的預算不夠,只能這麽做。
缪離也難得工作減半,簽了一半就可以睡了。
但是今天占小便宜的人不少,搶了手卡又去追缪離。
缪離一驚,趕緊小跑着,上了橋回頭朝尤先喊“你幫我頂一下!”
說完跑着路過峰碩他們,鬧表朝她吹了聲口哨。
巨大充氣拱門被人撞得晃動不堪,鼓風機被一腳踢進了邊上的綠化帶裏拉扯着電線一下子斷了,那龐然大物緩緩落下。
尤先已經聲嘶力竭說不出話,大量的汗打濕衣物現出內衣的輪廓,她聚了聚焦,覺得朝她沖過來的人就像海中迷失的鯨群。
她在想,中暑應該就跟犯困一樣,熬一熬就過去了。
轟得一聲,癟掉的拱門帶着紅彤彤的暗光罩了下來,剛跑到橋上的人一看趕忙往回跑,沖撞着擁擠着,叢玥一直站在後面看,這會兒朝峰碩喊“快走!”
峰碩剛一擡頭,又聽撲通一聲,有人喊“掉水裏了!”
充氣門搖搖晃晃最終溫柔撲在湖面之上,有人仍是驚呼“剛才那人掉下去了!”
峰碩皺着眉頭朝混亂的湖面上看。
良久,眉心一跳。
趕緊四處去看,不見尤先身影。
“這左眼皮是怎麽了……”又聽鬧表抱怨了一句。
他喃喃的,看見幾個人朝橋上跑來,胳膊拄着欄杆手指着湖中坍塌的充氣門“就那兒!剛一個穿白襯衫黑褲子的女生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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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鬧表一挑眉,剛回頭,還沒等看清人影,就見峰碩跳了下去一頭紮進水裏。
鬧表驚得合不攏下巴。
就這麽張着嘴,半天才緩過神,朝湖中喊“峰碩,峰碩!”
軟綿綿又沉甸甸,尤先覺得自己像一塊浸泡了大量水的幹海綿,浮起來,頂到上面壓下來沉甸甸的布料,帶着陽光炙曬過後的膠皮味道。
她又開始下沉,腦中混沌,竟看到了冀嘉。
冀嘉朝她招招手,在綠茫茫的湖水中半蹲着在她身側,微笑着看她“小可愛,你怎麽來了?”
尤先欣喜,一張嘴,咕嚕嚕得氣泡,她像一條魚。
嗓子眼裏沖進鹹苦的水,一下子噎得她閉氣,掙紮了下,冀嘉卻朝後跳了半寸“你現在還不能來陪我。”
“哥——”尤先喊,又是一串咕嚕嚕的氣泡,突然感到後背貼到了湖底。
有人來,陽光透過一絲,尤先茫然伸着手“哥——”
那人漸漸游過來,使勁拽了一把她。
尤先在最後的意識裏掙紮着想,峰碩你來幹什麽?這湖水真難喝。
橋上的人,包括叢玥和鬧表,都是傻眼得看着那湖中一動不動暗暗漂浮的充氣門。
鬧表着急得手在顫抖,掏出電話按了幾次都沒能按亮。
就在這時聽有人喊“出來了!”
騰地一下,那布料的邊緣鑽出一個人,湖水不深,到他的腰部,他懷中抱着一個人,低頭看着她。
尤先已經昏迷了。
鬧表皺眉,罵了句“她怎麽在這兒!”
一步步抱着她上了岸,峰碩将她放下來拍拍她的臉,不多時尤先吐了口水,咳嗽了聲。
鬧表和叢玥已經跑過來,峰碩沒看他們“叫救護車。”
沒人動。
“救護車!”峰碩突然朝他們咆哮,吓得叢玥後退了一步,看清他通紅憤怒的雙眼裏,不置可否得在掙紮着什麽。
☆、chapter049
峰碩有一瞬間覺得,醫院裏充斥着苦澀的味道,像是有一條腌漬腥滑的海帶順着喉嚨順進胃裏。
冀蘭從病房裏走出來,黑漆面高跟鞋底碰撞着地面,廊燈刺亮,她慢慢走到垂首手背墊在額前的峰碩面前。
站定。
峰碩緩緩擡起頭。
啪得一聲,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沒人說話,峰碩別着頭,一點點轉過來,慢慢站起身直視着冀蘭。
“我希望明天你從這個家給我滾出去。”雖然冀蘭已經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聲調,讓那由于剛剛哭過的氣嗓聽起來沒那麽狼狽,但她說得時候仍是微微顫抖。
峰碩雙眼布滿血色,點了點頭“好。”
“還有,離我女兒遠點!”冀蘭惡狠狠得說,一把揪起峰碩的領子。
峰碩倒是玩味得朝後仰着審視她,鼻腔裏冷哼出聲“媽,您忍了多久了?什麽時候知道的?”
冀蘭渾身顫抖,沒成想峰碩如此不加掩飾,她以為那些懸而未決的猜測是自己的憂心忡忡和敏感作祟,但昨夜未歸的峰碩到底是去了哪,本來冀蘭就輾轉一夜無眠,今天接到電話說尤先落水被救起來住院,來了竟發現峰碩仍是跟在身旁。
當時冀蘭收拾尤先的随身物品,發現那件被撕壞的衣服,以及撞到峰碩朋友眼神的時候她的躲閃。
沒有比這更糟糕更令人惡心的事了。
尤其是他在這個節骨眼上,諷刺的叫她一聲媽。
“你聽着,我跟你父親結婚,不管你跟我女兒是否先前就已經熟識,但現在你們必須擺正自己的位置,你父親的職務容不得你一個做兒子的抹黑!”
峰碩仍是凜冽的笑“是啊,我們認識在先——”他突然傾身湊近“按理說我們水到渠成應該先喜結連理,但是二位老人捷足先登,一把年紀了如狼似虎的等不及。”
冀蘭揮手又是一巴掌,為他的無理。
峰碩舔了舔嘴角“我跟尤先本無血緣,就是有親生血緣,我相信到頭來,我們還是要——”
峰碩輕笑,慢慢讀出那兩個字。
“亂倫。”
冀蘭的惡心感攪着她的胃腹,一哈腰,竟然幹嘔了起來。
峰碩慢慢幫她順着背“媽,您消消氣。”
他極盡諷刺語氣,是他今日觸到人生地獄之後不管不顧得放肆。
那一刻,當他在湖水之中拉住她的手,當他攔腰将她抱起放到草坪之中,當他幾次努力之後都不見尤先有清醒跡象之時,峰碩知道,這輩子他沒有什麽怕的事了。
唯恐她有恙,唯恐她難得平安。
峰碩此刻才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是一枚不被看好的青皮鐵豆,頑固、盲目四竄、敷裹铠甲生存,到最後也會被外力劈開軀殼,一瞬間袒露在外,他只能瘋狂新生。
“以後,她先是我的女人,後是你的女兒。”峰碩說完這句走了出去。
冀蘭瑟瑟發抖,最後不得不癱倒在走廊的座椅裏。
未見躲在身後水房正打好水準備回去的叢玥。
待到冀蘭穩定下來站起身再次走進病房,叢玥才敢慢慢走出來,嗓子眼裏噎着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她能聽到自己的心砰砰砰得跳。
深呼吸,拎着水壺朝病房走,先她一步來了個匆忙跑過來的男士推開了病房的門。
他剛一進去,冀蘭眼眶又熱了,趕緊拉他過來“鄭楠,你來了,快看看尤先吧。”
尤先剛剛轉醒,還帶着呼吸面罩,睜開眼,一滴淚從眼角滾落,茫然看着棚頂U型框架。
鄭楠攥着她的手,好半天沒說出來話。
叢玥看這情形,把水壺放下,接了杯水遞給一直站在窗子邊上的峰文年。
峰文年接過來微微點頭示謝。
“叔叔,那我先回去了,護士剛才說病房人太多,讓走幾個人,峰碩下樓了,我跟他回去。”
“好。”峰文年淡淡得說,将水杯擱在窗臺上“我去送送你,辛苦了姑娘。”
“不用。”叢玥趕忙擺手“您忙吧。”
她說完朝冀蘭和鄭楠笑了笑,鄭楠一直沒看她,人來人走他毫無察覺。
叢玥走到醫院西門的花壇邊上,緊挨着醫院外的栅欄,幾個黑車司機叫她“坐車嗎?”
叢玥點了點頭,卻又頓住腳步,回頭朝來時的路看了看。
鄭楠在病房裏呆了一個多小時才下樓,給尤先買些白粥。
還未等走到門口,就見一位女士搖曳着裙擺慢慢走過來。
她微笑,山花遍開一般,右手微微攥着肩包的袋子,看着有些局促。
鄭楠皺眉看她“有事嗎?”
叢玥點了下頭“五分鐘,我說完就走。”
***
暖瓶和鬧表幫峰碩搬家,東西倒是不多,一個行李箱就解決。
又到了那個廢棄工廠的二樓,已經落滿灰塵,倆人忙前忙後打掃了一番,又換了新的床鋪被罩,鬧表眼神示意暖瓶,說“咱們下樓買點日用品。”
暖瓶回頭看了看一直站在窗子邊上朝外望的峰碩,點了下頭“好。”
出門暖瓶才敢開口問“怎麽回事,好端端的閻王怎麽搬出來住?”
鬧表一癟嘴“怕是紙裏包不住火了。”
暖瓶沒懂,有些詫異“什麽事?”
鬧表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得跟暖瓶說了一遍,到頭來也是猜的“估計峰叔他們也有所察覺了。”
“怎麽?閻王跟那小妮子還有事?”
“誰不說呢,我今天剛開始都沒發現那是尤先,早就把這人給忘了,知道他們倆可能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但以為沒什麽事了呢。”
鬧表嘆息一聲“天涯何處無芳草,怎麽就偏找一棵歪脖樹上吊死。”
暖瓶皺眉“這樣可不行,一會兒我勸勸他。”
“成。”
倆人采買了些日用品,大包小裹也不少,鬧表去開車,想了想又說“還是別勸了,閻王也不是能聽人勸的人。”
暖瓶上車砰得關了車門“咱又不是說教,就問問他到底怎麽想的,聽他怎麽說。”
倆人回來,卻一下子互相看着不知道如何開口是好。
尴尬了半天,暖瓶找話茬“峰碩啊,這地方也沒有熱水什麽的,洗澡也不方便,我看要是不行你申請職員宿舍呗,現在指标比較松,先申請着,左不過一個月也就有信兒了,你要是犯懶我幫你申請。”
鬧表機靈着,趕緊接話“現在宿舍都得先可着結婚沒房的,峰碩單身一人,部隊也不好做主。”
“那就趕緊找個可心的結婚。”暖瓶跟鬧表一唱一和默契十足“我聽我爸前幾天說你處了個女朋友帶回家見家長了,怎麽不帶出來讓兄弟幾個見見?”
峰碩卻站起來朝外走“一樓我記得有個廢棄的鍋爐,改造一下,以後就在一樓生火,你們給我買壺了嗎?”
“買了買了。”鬧表拎起壺推了暖瓶一把,小聲說“趕緊跟上!”
下了一樓,沒有燈,昏暗一條走廊盡頭是個撒發着臭抹布味道的鍋爐房,邊上立着一個小小的煤爐子。
峰碩蹲在那捅了捅,身後站着的倆人如同棒槌。
“手機手電筒打開給我照照。”
倆人麻溜打開手電筒,峰碩又鼓搗一會兒“看着能用。”
又到角落裏翻出一個全是灰土結着泥痂的大木盆“你倆幫我刷一下。”
鬧表嘿嘿笑“閻王,你一個人用這麽大的盆幹啥,我倆給你買了個大水盆,夠你用了。”
峰碩回頭看他們“誰說我一個人住?”
倆人突然不吱聲了。
見他推着大木桶朝外走,暖瓶跟上來“峰碩——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也不知道說了你會不會聽,更不知道你聽了會不會照做——”
“說。”
暖瓶突然攔在他面前“你跟尤先——你,你就不能換個人嗎?”
峰碩慢慢直起腰“你說這地方我倆住應該再買些什麽?”
“……”
鬧表也走過來,有些要勸解,但想了想怎麽說都顯得生硬,索性逆向思維“你得想啊,尤先過得好好的,怎麽能跟你住這破地方呢是不是?”
峰碩冷笑一聲“我知道她會來。”
鬧表啞然“怎,怎麽會來?”
峰碩拍拍他的肩膀“等,總會來的。”
☆、chapter050
冀蘭和峰文年工作都很忙,部隊特批了鄭楠幾天的假期,日日都是他來悉心照料着尤先,不過三日就出院了。
出院那天鄭楠說回家吧,尤先搖搖頭,說“還是回我租的地方吧。”
第一次來,鄭楠環視了一圈“幾個人住?”
“四個。”尤先指了指右手邊一間“我跟悅悅住這間,那邊那個是室友的。”
鄭楠走過去推開門,很女性的房間,收拾的整齊。
“還習慣嗎?”
尤先點點頭,起身去給他倒水,倆人又坐在沙發裏,尤先淡淡得說“謝謝你。”
鄭楠笑了,他聽出來這次尤先是真心謝謝他。
鄭楠随手翻開沙發扶手上的一本書,是一本關于職業素養的工具書,翻了幾頁,随口問“這次出事你那個負責的藝人怎麽沒來看看你呢?”
“她給我打電話說要來,我說馬上要出院了,她也忙,就讓她先忙自己的事,醫院這種地方藝人不能随便來的,明天頭版頭條也許就會寫個堕胎或者有婦科疾病這種事情。”
鄭楠斜眼看她一眼,剛剛說着這種比較女性問題的尤先卻是很自然,默默拿起桌子上一個大蘋果不徐不慢得削着皮。
“世界上湊巧的事情很多——”鄭楠又說,翻着書頁,卻根本沒有看進去,可是非常有節奏的模拟出自己正在看書的樣子,嘴上随意說道。
尤先也沒聽進去他這沒有沒腦的一句,仍是慢慢削着蘋果皮,之後去廚房拿了個小碟子回來,把蘋果放在中央,一手按着,一手順着中間切開。
“你負責的那個藝人的活動也能碰上峰碩?”鄭楠也不看她,又輕輕得說道。
尤先還是沒說話,但這句她聽進去了。
咔擦,兩瓣的蘋果切成四瓣。
用叉子插好自然而然得遞給鄭楠一瓣,鄭楠笑着接過來,拉着她的手,就勢咬了一口。
尤先淡淡得看他。
“你落水,他一個當哥哥的見死不救,還是路人把你救起來的,要我說啊,我比你更了解峰碩,他別看着外表狐假虎威的,其實內裏就是個草包,上次——”
“其實我在落水的時候好像看到他了……”尤先打斷,自己也陷入沉思,這是她幾日以來一直萦繞在心頭的困惑,但現在根本分不清夢境虛實,仿佛大夢一場。
她的記憶有一段的空白,回憶起來的,仿佛也不真切。
鄭楠嘆了口氣,把書放下“他對水有陰影,你也多理解理解他吧,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其實是個很自私的人,只是很會做人,常常顯得自己很仗義,你多擔待,他也因為這次的事情正好借口搬出去住了,要不然他爸爸要天天數落他。”
尤先皺眉,剛伸手要叉一塊蘋果,聽到這話慢慢坐直身子看他“搬出去了?”
“是啊,跟他女朋友出去住,峰叔這幾天在單位一直各處打聽房價的事,估計先讓他們租一段房子,之後就會買一套,當婚房。”
尤先覺得指尖冰涼。
鄭楠卻伸出一根手指頭寵溺得怼了下她的額頭,帶着哄人的語氣“倒是你啊,出了事反倒給他們找了個借口能早點出去住,咱委屈歸委屈啊,但說好了,到時候要跟你這個哥哥要份大禮。”
尤先苦笑“到時候再說吧。”
門口有響動,不多時鎖頭眼咔噠一聲響,悅悅午休的時間回來了。
知道尤先今天出院,也算計着差不多中午就到了,買了兩份皮蛋廋肉粥和兩顆菜窩頭,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了鄭楠。
她知道一定會有人來接尤先回家,但不知道會呆多久,這是悅悅計算性失誤,她以為鄭楠很忙應該送到了就走,卻未曾料到他今日本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旁敲側擊,而此刻才把要說的話說完,悅悅本就只買了倆人的午飯,看了鄭楠難免尴尬。
悅悅跟鄭楠打了個招呼,把粥和窩頭放下,推到倆人面前“我吃完了回來的,你們趕緊趁熱吃。”
鄭楠看出悅悅剛才一瞬間的錯愕與尴尬,要說鄭楠這個人在部隊平步青雲多半是因着他一雙會察言觀色的眼以及軟硬兼施有韌度的性子,這性格在部隊很吃得開,所以領導都很喜歡他。
此刻站起來,拍了拍尤先的肩膀“你媽剛給我發短信問我怎麽還沒回家,看來你是沒跟她說你回這兒了,但別叫她等,晚上總得回去一趟,我五點來接你。”
說着出了門,沒等尤先有所答複。
他人剛走,悅悅就好奇得趴過去“怎麽感覺你們這麽親昵了呢,是不是住院這幾天有什麽進展?”
尤先也不清楚,他是日日伺候,但話語并不多,與以往相處無他,不知怎的他這幾日對她說話總是家常了些,也免了以往客套,熱絡了許多。
“你吃他這套?”悅悅斜眼看她,把桌子上剩下的已經被氧化了的一瓣蘋果完整得塞到嘴裏。
尤先沒點頭也沒搖頭“覺得他比以前懂女人了。”
悅悅冷哼一聲,就差說出放屁兩字,将那不鏽鋼叉子當啷一聲擱到碟子裏,轉身扳過她的身子“我跟你講,懂套路的男士有三種,一是真就是個傻小子什麽都不懂,完全靠本能靠愛發電,他呼口氣你都覺得是愛撫,說什麽你都覺得是蜜語甜言;
還有一種,還是傻小子,但不愛你,就是看中你的——嗯嗯嗯?你懂嗎?胸啊屁股啊,就是色狼!這種人本來智商就低,網上看些攻略就泡妞,只有智商低下的姑娘才會被他蒙騙;
第三種,智商夠用,上秤都得有二兩,要樣貌有樣貌,要智慧有智慧,要真心有真心,但就是不懂你的心,你也半拉眼瞧不上,這時候他要是懂套路了,只有一種可能——高人指點,這高人要麽就是個同道中人熬出頭的男士,要麽就是個——女狐貍精!”
尤先聽得一頭霧水,她在悅悅講第一種的時候就走神了。
悅悅唾沫星子橫飛說完才發覺她根本沒聽懂,又使勁扳了下她的身子“你覺得你是哪種情況?”
“什麽?”
“哪——種——情——況——”
我?尤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沒毛病啊。
“沒說你,說你另一半,說鄭楠呢!”
尤先想了想“第一種?”
悅悅伸出單根食指搖了搖“NO,他明顯是第三種。”
自己已經點破天機,但對面那位仍是傻愣愣得看着她。
悅悅不耐煩得皺眉“怎麽怎麽,我臉上有聖經啊,你盯着我看有啥用,本姑娘情場白發魔女,摸爬滾打數十載,小學五年級奉獻初吻——一雙火眼金睛不出幾個時辰就能看出來你是妖怪還是良民,就第一次見峰碩,不出倆小時我就看出來你們有貓膩——唔……”
悅悅瞪着眼睛,嘴裏咬着尤先塞過來的勺子。
“我只知道,咱們現在要喝粥。”尤先鎮定得說。
***
已經午夜,熟睡的悅悅突然一個激靈坐起身,慌忙摸着前胸後背,密密麻麻一層汗。
拿起床頭的礦泉水瓶喝了兩口,順勢按亮手機,上面屏保是她與尤先的一張合影,十年前,她們穿着校服站在教室的白牆邊上,攥着暖氣管子不約而同的朝着一個方向看着什麽熱鬧。
那時候的悅悅是一頭短發,跟随潮流剪了個兩邊不對齊的鬓角,尤先豎着高高的馬尾,個子比她高一頭,站在她後面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
悅悅的皺眉,剛剛做了噩夢,但突然驚醒完全想不起來。
又傻愣愣得盯着屏保看,淩晨兩點,那時鐘的“:”正巧抵在尤先的耳垂處,悅悅竟然沒來由的心慌。
十點的時候尤先發來短信說今天在家住不回來了,索性悅悅也就睡下,可是現在心慌的感覺漸漸蔓延,直到悅悅不得不忽略時間問題給尤先撥了通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悅悅默默将手機放在被上,沒有按斷,任她自動切換成英文,之後隔了很久自動挂斷。
除非手機沒電,要不然現在正常人的手機都是不會在睡前特意關機的。
悅悅拿着礦泉水走到窗子邊上,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水。
尤其是尤先發來的那條短信,第一句竟是:我是尤先,今天不回去住了,在家住,你早點休息吧。
她竟自我介紹了下。
悅悅眨着一雙晶亮的眼,又喝了一口水。
作者有話要說: 追文不易,作者再敬業也難免有如此枯燥的章節,但文章無榜數據差卻還是每章都有評論,我已經非常開心了,知道你不見得是對文文有多喜歡,完全是對作者的支持,你我萍水相逢,這層義氣偏偏給了我,我不說什麽,但不代表我不記得。
作者花時間寫,讀者花時間花精力甚至花錢砸雷投出所有的營養液默默支持不求名分,憑啥?大多數萍水相逢的人問憑啥?我也扪心自問,讀者憑什麽對你這麽仗義,有那麽多好文要追,卻不忘每天來給你增加一條評論。
偷偷抄下來過文下經常出現的讀者名字,又想了想删掉,難得有一絲饋贈就想湧泉相報,雖然寫的東西拆強人意,我也如此這般的還是摸索狀态榆木腦袋,但若是有好的故事,會不吝啬再與大家分享。
我是個不愛追文的人,所以遇見你們,皺着眉頭鞠躬哈腰又費解着,除了仗義,你們給我的比你們想的要多很多。
文章5月2日完結,假期我也有安排,嘗試手機碼字,3日番外補齊,4日完結V,但願一路相伴的你們能在你我惺惺相惜之時免費看完此文。
多謝,就再說這一回,要不然我就有點矯情了。
☆、chapter051
尤先覺得自己面部的所有感官都壞死了,午夜,外面漆黑一片,這間屋子裏的客廳卻燈光大亮。
沒成想一頓晚飯竟是一次吹響戰前的號角。
此刻燈火通明的客廳,冀蘭與她面對面坐着,峰文年顯然也是沒睡,卻關着門把自己封閉在卧室裏。
冀蘭再一次問她“到了什麽地步?有沒有發生關系?”
尤先不回答,索然無味得打開電視。
在演着一個法國電影,不是譯制片,所以聽不懂,字幕倒是有,但是她們目前這種氣氛誰又看得進去呢?
冀蘭看着她平靜的臉,漸漸犀利了目光“你不說,我給他打電話!”
“有。”
冀蘭手下頓住,根本不敢擡起頭看她。
尤先捏着遙控器換臺“不止一次。”
冀蘭過來一把打掉她手中的遙控器,也不知道是磕到哪了,電視一下子跳轉到了輸出模式,完全黑屏。
尤先冷冷得看她“媽——”她突然帶着顫音“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看不懂你們在飯桌上演的戲?”
冀蘭的确是急功近利,剛剛不過是幾小時前的飯桌,現如今回想起來仿佛就是一場醜陋的宴席,但那點小心思和勸解之味呼之欲出心切着要她妥協,但尤先就是硬骨頭一樣次次搪塞,剛開始是摸不清頭腦,但漸漸的冀蘭也發覺她是有所發覺反而變得警覺起來,狡兔三窟,竟讓她語氣搪塞全都奉承過去。
最後只得先送走鄭楠,硬碰硬得跟她講道理據理力争,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更堅定了心思仿佛是洞穿了他們蓄謀一周之久的伎倆,那點苦口婆心的話,一個母親對一個女兒該說的話,現如今如同牛滂之涔。
甚至,剛剛半小時前尤先承認的确與峰碩有過目成心許的好感之時,冀蘭竟卑劣得要挾尤先若是現在還藕斷絲連,一定會上報部隊,讓峰碩早早被革職。
女兒明顯在害怕了,雖然表現的滿不在乎,但作為母親的冀蘭,作為單身母親撫養她長大的唯一人,冀蘭能看出她的恐慌。
但冀蘭不是說說而已,她真的說得出做得到,尤先也知道她會。
但沒成想,再深問下去,完全是作為長輩刨根問底的精神作祟,竟然聽到她毫不加掩飾甚至不害臊得回答。
再如何的一位母親,甚至是冀蘭這樣剛強的女人,攤上這樣的事情也委實難以接受,攤坐在沙發裏說不出話,最後,竟然啜泣了起來。
尤先慢慢轉頭看她。
“我們一早就知道沒有未來,所以不敢逾越,從他回來到現在,我們是清白的,媽,您不要太過多慮,我自己有分寸,我也從未跟您撒過謊,所以您剛才說的事情,要三思,也算是為峰叔着想,人前人後我還能叫他聲爸爸。”
冀蘭聽聞仍是啜泣,半天才搖了搖頭,突然又發瘋似的坐過來拽着尤先的手“那孩子,那孩子不是個好東西!他要勾引你,千萬不能入了他的道,你你——”冀蘭的目光竟從上到下掃視了一圈尤先“你這個樣子還有誰要啊!真是造孽了!再也不是黃花大閨女了——”
尤先沒說什麽,只是覺得氣悶,嘆了口氣。
“你也不用愁。”冀蘭聽她嘆息反倒安慰“你爸給你跟鄭楠物色房子呢,鄭楠是個好孩子,他不嫌棄你,你還挑什麽啊,這麽好的小夥子上哪找去!聽媽的,鄭楠穩重,是能托付一生的好男孩。”
“但是我不喜歡。”尤先堅定得說。
“現在哪還容得了你喜不喜歡,有人要就行了,鄭楠那孩子挺有正事兒的,你不喜歡他就喜歡峰碩那樣的是嗎!”
尤先也不說話也不否決,只是默默坐着。
“閨女,兩個人過日子靠得不是沖動,而是看合不合得來,你跟鄭楠性格是互補的,媽是過來人,說的話你還不信嗎?”
“總要是為了愛才在一起吧……你讓我再找找……”
“再找?”冀蘭突然冷哼出聲“二十出頭的黃花大閨女滿大街都是,還容你的挑挑揀揀,再等的都是剩下的爛白菜邦子了!”
尤先緊緊閉着眼,不願再多說一句。
又聽冀蘭道“這幾天你就在家住吧,哪也別去,要是你那個工作不用你日日跟着,索性就辭了!”
尤先還是顯得無動于衷,冀蘭将她的手機沒收鎖在櫃子裏“跟媽在家好好待幾天,什麽事都別管了,想吃什麽就跟媽說,想去哪了媽陪你去。”
“您這不就是變向囚禁嘛。”
冀蘭又來過拉她的手,語重心長得說“人心不軌,峰碩這種孩子我能猜透他在想什麽呢,覺得你好欺負,覺得他強硬點你就不敢跟我說,索性他覺得這樣刺激,同在一個屋檐下他跟你還有這層往來,那點心思一早就把他看透!”
“媽——”
“我告訴你!這世上要是還有一個人對你好也會是你親爹媽!沒有哪一個父母會看着自己女兒誤入歧途還不去制止!還有你們倆幹的龌龊事足以讓人笑掉大牙,難道還要等着人們到最後毫不避諱的在大街上對你們指指點點嘛!”
“丢人!”冀蘭從牙縫間擠出這兩個字。
“我們也不想這樣……”尤先知道自己目前跟峰碩的狀況有很多不應該,但一方面依順着冀蘭覺得對不起她,另一方面卻又很不想認錯,索性她說一句尤先怼一句,竟不成想這一句反駁還沒說完,冀蘭就急了。
“你是沒看到在醫院那天他跟我說話的态度!”冀蘭惡狠狠的語氣“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尤先不知為何,看了眼那緊緊關着的房門,竟第六感覺得峰叔就在裏面聽着。
卻沒有動靜。
可是尤先的思維被拉扯到了另一方,默默看着冀蘭“醫院……他當時在醫院……”
冀蘭啞然。
突然慌忙拉起她,一把推進房門裏“我今天不想再跟你說話了!你自己反省去吧!”
說完關了卧室門,咔噠一聲用鑰匙從外面反鎖上。
“媽——”尤先推了兩下門紋絲不動,她早有這心理準備,不反抗,只是在門裏喊“您跟悅悅說一聲吧,您想怎麽着都行,但別讓我朋友擔心。”
冀蘭冷哼一聲,毫不理會得轉身離去。
尤先站在那裏很久,月光皎潔灑在身畔,她很冷靜,也很空白。
轉頭看了看那後方的大衣櫃,很樸實很守舊,櫃門鑲嵌着玻璃鏡子,尤先緩緩走過去。
瞧瞧,你是副什麽鬼樣子!
尤先又走近一寸。
瞧瞧,你有多糟糕!
你們有多糟糕!
尤先默默拉開櫃子,那裏面都是峰碩平常衣服,大多數都是幾年前的,她抽出來一件疊的整齊的,放在床鋪之上看着。
峰碩,你何其幸運,在你走的這幾年,有人為你洗幹淨這些你往年所穿衣服燙平疊好,又有這麽多人惦記着你,又有那麽多人盼着你歸來,又有那麽一個人與你沾親帶故藕斷絲連卻又心心念念忘不掉你。
比方說我。
尤先傻笑,撈起那件衣物,緊緊抱在懷裏。
峰碩,你又是何其自由,此刻與人同溫寝被,過上你看開後的二人生活。
尤先擡頭望着前方的窗子,月光溫柔,她自己對自己說。
“忘了吧。”
***
悅悅的第六感很強烈,第二天就去部隊找到了鄭楠,也知道他昨晚接尤先回家吃飯,索性三句話就問到了重點。
“我聯系不上尤先,你知道她在哪嗎?”
鄭楠搖搖頭“我昨天吃完晚飯就走了。”
“那吃飯的時候……沒有什麽不愉快吧。”
鄭楠皺眉“沒有,都挺好的。”
悅悅見他并不是很想答複,天氣也熱,倆人站在部隊門口的大榕樹下,不多時就熱汗淋漓。
悅悅想速戰速決。
“那能告訴我她家的地址嗎?我有事想找她,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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