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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打不通。”

鄭楠仍是皺眉,想了想“我不好把人家住址告訴你,而且部隊大院管得嚴,要是沒有提前登記都是進不去的。”

他語氣搪塞,悅悅看了看他,燦爛一個微笑“那成,你忙吧~”

轉身上了出租車,悅悅緊擰着眉。

這一定有貓膩。

可能真的是出事了,那就只有一個人能幫忙。

回了機構扭捏了半天才把叢玥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但最後還是問了“上次來找你的那個男士,你有他電話嗎?”

“哪個?”叢玥也是被問的一頭霧水,還有十分鐘就要上下節課。

“就是有一回,他來,在前臺等你,還給了你一根紅繩那個。”

叢玥斜睨着她,若有所思“你找他幹什麽?”

悅悅顯得有些谄媚,轉着眼珠想找個理由,但是半天也沒想出來,叢玥看了看手表“我要上課去了。”

“等等。”悅悅拉住她,索性一咬牙說了“那人是我一朋友的哥哥,就上回你在我那見到的那個姑娘,是他妹妹,我現在找不到我那個朋友了,想問問她哥哥是什麽情況。”

叢玥又看了看她,半天沒說話。

“有沒有啊?”悅悅急得臉都紅了。

“我跟他不熟,就見了那一次,之後就沒聯系了,也沒留電話。”

悅悅看着有些洩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着叢玥抱着一摞書進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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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悅心想,有關聯的人都三緘其口,但天無絕人之路,這點事還真難不倒她。

作者有話要說: 叢玥的出場真的只是為了打醬油,無任何意義,只是為了推動一下情節,至于發不發盒飯,這章完了飯費她自己報銷吧!

番外裏她是個好人......

☆、chapter052

砰——

砰——

棒球一下下撞着牆壁,又反彈回仰靠在床上那個人手裏,他剛換上一件灰色T恤衫,下班回來洗了個澡,此時看着分外清爽。

手機鈴聲響,他一手仍是持續扔球的動作又穩穩接住,另一只手随意得劃開手機。

“峰碩。”

“嗯。”他淡淡得嗯了一聲,又輕輕咳了下,再接到球的時候扔在地上的塑料袋中央,緩緩起身夠着桌子上的煙。

“上次你帶着來吃飯的那個姑娘今天又上我這吃飯來了,還說要你的電話。”

峰碩牙咬着煙輕笑一聲“是不是個子挺高,一頭黃毛的。”

“是——她上來就點了個鍋包肉,老白差點讓她氣吐血。”能聽到白斯年那邊嘈雜,估計是躲在後廚給他打的。

峰碩心想,真是什麽人找什麽朋友,敢在回民飯館點鍋包肉的滿世界找也沒幾個。

聽不到峰碩答複,白斯年又趕緊說“我爸給她轟出去了,姑奶奶插着腰在飯店門口罵街,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是不給她你的電話我看今天消停不了。”

“那就給她。”

“可——”白斯年又有些猶豫“可是看她那樣像是你欠她的,會不會是尋仇啊?”

“給她就是了。”

峰碩說完挂了電話。

手機屏幕還亮着,他看了看時間,晚上19:36分,陽歷三月二十六號。

比預想的要快,峰碩笑了笑,還以為要等到四月。

起身緩了身衣服,扒拉兩下頭發,拿起桌子上的車鑰匙就下了樓。

剛走到外面就接到電話,以為那姑娘還是會咋咋呼呼,誰知她接通半天沒說話。

“喂。”峰碩是肯定語氣,這會兒已經坐到車裏,車門子沒關,把抽剩個尾巴的煙摔到地上踩滅“說話啊悅悅同學。”

“峰碩,快回家看看吧,我估計尤先出事了。”悅悅很鎮定又很小心翼翼得說。

峰碩一把拉上車門,打了把方向盤“我知道,正準備回家呢。”

飯桌上的六個人其樂融融,冀蘭從下午就開始忙活了,知道晚上要見鄭楠的父母,她不得不把能想到能做的拿手菜都做了。

尤先一直從旁幫忙,卻甚少說話。

她向來知道自己母親的處世要領——凡事趁熱打鐵。

已經許多年沒有這種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的錯覺,年幼之時不懂事,覺得父母和哥哥說什麽就是什麽,自己沒有主觀臆斷也不需要有主見,他們說得就去做,他們說得也都對。

十六歲步入叛逆期在同齡人當中已經算晚的,但這一叛逆就叛逆數十載,并且準備把這性格進行到八十歲。

此刻坐在飯桌上,峰文年與鄭楠父親溫着壺熱酒,冀蘭給鄭楠母親和她自己倒了杯紅酒,鄭楠母親像模像樣得聞了聞“好酒啊。”

藏了八年,的确酒越沉越香,人也如此。

看了看鄭楠和尤先,怎麽看怎麽般配“尤先跟鄭楠認識也有十多年了,沒成想小時候就湊在一起玩,長大了還有這等緣分。”

鄭母從身後的皮包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尤先“前兩日逛街時候随便看到的,喜歡的不得了,覺得配你的小手腕一定很漂亮。”

不及別人接過來,兀自打開,是一條純金的手鏈,上面鑲嵌琉璃色澤的梅花,第一次的見面禮其實鄭母琢磨了半個月,既要夠貴重,卻也要不是非常奢華讓人覺得有距離感或者是炫耀家室似的財大氣粗勁兒,跟好友日日逛街,最後才選的一條24k金但克數不多的純金手鏈,完全沒有她說的那麽随便。

“呀,真好看,尤先還不快謝謝阿姨。”

“謝謝。”尤先接過來,冀蘭卻一把搶過來遞給鄭楠“快給尤先戴上。”

門口有悉索響動,冀蘭扭過頭去皺眉看,尤先趕忙借故抽出剛剛被鄭楠攥住的手腕“我看看是誰。”

說着站起身走到門邊,通過貓眼往外看了那麽一眼。

也就一眼,尤先緊抿着唇,不能叫後面等着的人看出差池,趕緊拉開門,卻挪動了一步站了出去。

尤先用小小的身子擋着他,意思明顯就是不讓他進去,峰碩倒是側頭看了看,瞧不到裏面,但門口鞋墊上拜訪的數雙鞋子以及滿是飯香酒香也能讓他明白屋裏現在有多少人。

而且這個時間,這個人數,看來是一家三口,又低頭見尤先弱弱同他搖了搖頭,那麽這裏面的是誰不言而喻。

峰碩仿佛置若罔聞,伸胳膊攔了下尤先,将她輕輕推得靠在防盜門上,自己大搖大擺得進了屋。

家裏拖鞋就那麽幾雙,存放的新拖鞋都高舉在門口玄關上方的櫃子裏,索性峰碩也就沒換鞋,大搖大擺得走進去。

鄭母見着峰碩不勝歡喜,甚至微微站起身還不等他落座就拉到自己身邊“這怎麽幾年不見長得這麽帥了,老峰啊,跟你年輕時候長得真像!”

峰文年笑笑,時不時的目光卻仿佛在審視和試探着瞟峰碩一眼。

峰碩先落座,斜對面的鄭楠父親就開始招呼“來來來,咱爺倆喝一杯,你小時候騎叔叔脖頸子上嚷嚷着要酒喝,我拿筷子頭沾了點給你,把你給辣得龇牙咧嘴呼扇着,這是你還記得嗎?”

峰碩點點頭“記得,但是今天開車來的,一會兒還得回去。”

“欸!好不容易見着一回,你還走什麽,晚上就家裏住吧。”他說完又招呼自己媳婦“去給峰碩填副碗筷。”

見鄭母要站起來,峰碩趕忙擺手“改天再跟鄭叔兒喝吧,我今天回來不知道大家都在,本是就回來拿點衣服,還得趕緊趕回去。”

“着什麽急!”鄭楠父親皺眉,推着酒杯“你這表現得跟妻管嚴似的,我們這歲數才會享受妻管嚴的待遇呢!”他說笑,朝鄭母微微抿着嘴,又揶揄得跟峰文年碰了下杯,仿佛這一聲脆響包含所有惺惺相惜。

“我家那位的确管得嚴,不讓我喝酒,而且今天真的是開車來的,沒法喝酒,我走之前看她狀态有些不好,怕是在家圈養久了總是胡思亂想,該想的事情不想,該忘的事情不忘,最近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一直要求我見她家人,我還得早點回去安撫,喝酒這事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我想多活幾天的話。”

他玩笑意味頗重,冀蘭卻重重看了他一眼。

鄭楠父親跟峰文年剛剛一飲而盡,聽着他這話鄭父又來了興致“怎麽?有女朋友了?幹什麽的?”

峰碩笑了笑沒說話。

鄭母責備得推了一下鄭父“問那些沒用的幹嘛,孩子自己喜歡就好——”又拉過峰碩的手“有照片嗎?”

“有。”

峰碩打開手機翻出相冊,席間其他人看不到,只能觀察鄭母的臉色,見她先是微微皺着眉滿臉好奇,之後漸漸舒展,最後眉開眼笑甚是滿意的神色。

“呀,真漂亮啊~”她點了點屏幕,峰碩幫她放大,鄭母又自己端詳了一陣“大額頭聰明,鼻子也挺翹,小嘴巴的人說話甜,沒有高顴骨最好了——咦?這後面的人怎麽長得那麽像尤先?”

峰碩把手機拿回來,淡淡得說“長得像的人多去了。”

尤先一直垂着眼眸,仿佛跟面前的那碗白飯深情告白,她只聽到前面,聽到鄭母對峰碩女友大加誇贊,再往後的她仿佛自動屏蔽。

強迫自己放空。

那是前幾日峰碩在湖畔人家小區的橋上拍的缪離表演的照片,其實是對着尤先拍的。

冀蘭心下明白,起身拿了碗筷回來給他填了碗白飯“吃口飯再走,家裏有事我們也不好攔着,但也別餓着肚子。”

她既懂得哄騙,又懂得勸退,但都不是小孩子,峰碩能聽懂她的言外之意是趕緊吃完趕緊走。

峰碩笑着接了過來,又看了看她“媽,家裏怎麽換鎖了?也不給我配把鑰匙。”

冀蘭雖是看着峰碩,但也感覺到身旁幾人投來的探尋目光,峰文年更是仰頭喝了杯悶酒。

冀蘭卻很從容得笑笑“最近治安差,本以為紅牆之隔要比外面太平許多,但也未必,日日見着部委宣傳要多注意防範,最近連大院也遭小偷。”一邊說,犀利目光一直注視着峰碩,卻一扭頭換了副面孔對着鄭母道“你沒看今早的報紙嗎?安華橋那寸土寸金的地方也鬧賊呢,竟然是自家人偷自家人。”

鄭母嘆了口氣“誰不說是呢,法治進行時都報了兩回了,這下可算逮着了,竟然是自己家人偷的,還害得他老父親氣到住院。”

“要我說住院事情雖小,但哪個做父母的袒護子女一輩子,到最後抓賊竟抓到自己家床上,傻沒心的呼呼大睡的兒子竟成了內鬼,丢的東西不多還好,要是真是養老本的那些,叫親兒子偷了,不等于要為父的命嘛。”

鄭母略微尴尬笑笑“說這個幹嘛,這種事情攤在一個人家上就算是點背了,要我說這都是命,上輩子欠的。倒是你還真是小心,小偷再怎麽猖狂也得掂量着部隊大院這個地方是偷不得的,哪哪都是監控,而且把門的都是些精神頭足的,誰要是想着偷這我看就是那人傻。”

冀蘭鼻腔裏哼笑出聲“誰不說是呢。”

一直沒說話的鄭楠這會兒有了動作,先在桌子下面慢慢拉起尤先的手讓她漸漸回神,眼神一直含着笑注視,之後又拉起她的手,将那條手鏈搭在她的手腕處,倆人在桌子下面進行,充耳不聞身畔在說些什麽,鄭楠像是與她說悄悄話,那條手鏈是冰涼的,搭在她白皙纖細手腕處,一時間都不忍扣上。

尤先垂眸看着。

突然,峰碩撩了碗筷,聲音奇大,驚醒席間他人。

又見他不徐不慢拉起尤先的手,将她挽救将她掙脫出來,刺啦一聲是那凳子被突然拽起的身子不自覺的推後摩擦地面的聲響,尤先一個趔趄,怒視着始作俑者。

峰碩卻不徐不慢抽出一張紙抽裏的面巾紙擦着嘴角,仿佛很和煦得看着她,也很真誠。

“明天降溫,多穿件衣服。”他沒頭沒腦得說了這麽一句。

☆、chapter053

人走後,尤先意料之中又被反鎖在卧室裏。

她手心躺着峰碩拉她起來時放下的一枚小小卧室門鑰匙。

但她仍是在思慮,她知道這意味着什麽,逃了,逃得了一時,就要準備逃一輩子。

深藍色的床單被月光照得愈發暗湧,一門之隔的卧室門外,能依稀聽到冀蘭與峰文年的争吵之聲。

但這些于尤先來說無他,只是很多很多應該思考又無暇思考的事情之外,尤先坐到窗根子底下,不多時能聽到樓下傳來的音樂之聲。

那是一戶新喬遷來的夫婦,男主人剛升副參謀,女主人在後勤部做行政工作,之前為數不多的幾次回來卻恰巧每次都碰到女主人,她長得很大氣,五官很明顯,是個活泛的人。

有一次在樓梯處碰了個頂頭,那女士稍微讓了讓,尤先年歲比她小,所以也讓着她,互相客套半天,那女主人突然莞爾一笑,仿佛是拗不過她,索性先行一步走了下去。

卻又回頭,有些好奇有些試探,小聲詢問“你是峰碩的妹妹?”

那會兒尤先剛步入這繁雜的網,仿佛一只待被吸食血肉的夜蛾,在這狹小走廊裏她突然覺得封閉又氣悶,再加上聽她這麽一說,忽而覺得夏天過得太快,來來去去,數着指頭,已經三個秋冬,但最後竟承受這樣的結果,尤先當時淺淺對她說“不是,我是他女朋友。”

那女人尴尬笑笑,仿佛抱歉又仿佛洞察秋毫,一雙銳利的眼看着她,笑着說“對不起認錯了。”

此刻的尤先在屋裏踱着步,來來回回,仿佛要将那地板連接處系數踏平,輾轉之時突聞外間破碎之聲,之後聲息沉入苦海溺盡。

尤先猛地回頭。

那處寂寥靜谧,只是床與門的隔絕之地,仿佛浸着無法逾越的隔閡,那溝壑裏魑魅魍魉被摘除腦仁日日尋歡作樂卻不知自己索要非他,一直不快樂又一直在尋找,仿佛是個死循環,代表着千千萬萬的人。

尤先慢慢走過去,看着那金屬門把手被光線照亮的表面現出匪夷所思的一層鍍金色,她又看了看手上的手鏈,比那更加璀璨,鬼使神差的,她将那條手鏈拆下,搭在把手上,手裏握着的鋸齒形鑰匙仿佛隔着掌心曲線糾纏不清,她慢慢攤開,又拿起來插到鎖頭眼裏。

閉上眼,想着,若是被發現,就到此結束。

使勁一擰,咔噠一聲,聲音不小,尤先驚得一身雞皮疙瘩。

很久之後才緩緩推開門,望着外面一室燈光,卻不見人影。

她輕輕喚了聲“媽——”

無人應答,靜的仿佛一丁點的聲動都會觸動末梢神經。

尤先慢慢踱步到門口,那仿佛是一道分水嶺,出去了,要放棄的事情,比前世今生百倍千倍還要難以承受。

她又輕輕喚了聲“媽——”

窗簾被夜風吹得溫柔起伏,像是送別的手,在告訴你“走吧,走吧。”

尤先按了下防盜門把手,瞬間開了,樓道裏清冷的風湧進來,迷失了意志,尤先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也知道明天将面對什麽,鄭母說明日要帶她去看看婚紗,婚紗,這也許是沒個女人都向往的東西。

但是。

但是什麽?

尤先邁出去,反手關上門,又等待片刻,不見聲響。

但是,蠍蠍螫螫萬千的事,從來都要由自己的心說得算才好。

***

腳步聲急切奔波,卻沒有方向,尤先在跑、在逃,究竟要逃脫些什麽,她竟不知道。

出門打了車,沒有電話沒有錢,她說了地址,又從司機借了電話打給悅悅。

她為數不多能記住的號碼只有悅悅和冀蘭的,兩點一線,她從這兒走了,只能逃去那裏,卻又覺得通往未來的路何其細長,漫漫無期,一片黑暗。

但是那是自己選擇的路。

悅悅剛洗完澡出來就接到電話,尤先只說了一會兒下樓來接她一下,她沒帶錢,還用的是個陌生號碼打給她,悅悅自然明白怎麽回事。

一直站在路口等,等了很久才見一輛出租車緩緩駛來,大約已經是零點過後,街上的人很少,悅悅走過去窩了窩肩上披的一件薄外搭,朝裏面遞了張一百元,還沒等尤先下車就問她“就你一個人嗎?”

尤先推開車門下來,還穿着比較居家的寬松衣服,等司機找錢的功夫沒有說話,但等車子剛走,尤先就皺着眉頭看着悅悅說“要不你再給我打個車讓我回去吧。”

悅悅不用多問,看她狀态就知道怎麽回事了,索性一把拽過來,将外搭衣服扯得老長裹住尤先“你怎麽磨磨唧唧的,又沒人刀架你脖子上讓你跑出來的,都是自願行為,你早就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了。”

尤先跟着悅悅往回走,入夜的風很涼,是降溫的預警,一路尤先仿佛都在認真思考着什麽,悅悅幾次側頭瞧見都欲言又止,最後實在忍不住,不得不扳過她的肩膀正視着她。

“你怎麽了,真後悔了?平時不挺有主意的嘛,也沒見你這麽猶猶豫豫的,要是真是腦子一熱沒想明白那你就回去,我也就省了搬救兵的功夫了。”

見尤先不說話,悅悅又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母親有時候做事很獨斷專行,但你們一直生活在一起,唯有這件事你忤逆她的意願,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抱着這麽大的決心去做這件事就是覺得你自己是對的所以才這樣,但母女之間何來的你争我奪要分個勝負,你是不是只想逃出你母親一直以來對你的束縛,剛巧事情都紮堆在一起,你這顆定時炸*彈就砰得一聲爆了。”

“也許吧……”尤先喃喃得說,但她不是在猶豫,她知道自己在思考什麽。

冀蘭偶爾的硬手腕有其值得稱贊的地方,也正因為屢試不爽,冀蘭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運用此道。這些時日以來尤先每每要掙脫想得都是并不是要離開冀蘭,離開這樣日子,她知道自己出來是為了什麽。

回來坐在客廳裏,尤先一五一十都跟悅悅說了,講着晚飯的時候與鄭楠父母見面,又說她跟鄭楠的事也許就這麽定下來了,她只是不想再做縮頭烏龜,明天——哦不,是今天下午就要跟鄭楠去挑訂婚戒指,一切的一切,到了南牆,現在只得撞破頭,她是不想這樣窩窩囊囊的活着了。

悅悅喝着熱水,從傍晚就開始刮風降溫,她穿得薄了些,稍微受點涼關節就疼,這會兒喝着水看她“總算是把原來的尤先找回來了。”卻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尤先也沒再說話,索性悅悅又道“但我覺得吧,你還是沒跟我說實話,你跑出來了,将來去哪,你可不是只為了逃離那些生活,你還是如實招了吧。”

尤先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跟峰碩的關系,沒你想得那麽容易。”

“那有能怎樣,你跟峰碩也沒有血緣關系,好多家庭都是這樣,男女結婚,各自父母也是單身就也湊到了一起搭夥過,這樣的家庭多了去了,怎麽就你和峰碩不行。”

尤先嘆了口氣“峰碩的父親要升軍長,在這個節骨眼上怎麽能鬧出這種事,軍人的婚姻跟普通人不一樣,結婚需要機關審批,不是跟什麽人都能結婚的,一旦組成家庭也不能有任何污點,司法局每天都在查,作風不得不正、夫妻感情必須好,一旦結婚了要離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喪偶,我看峰叔一輩子這麽單過來也不容易,我媽今年也52了,保養的好了些罷了,但也是需要有個伴兒,峰叔是很好的人選。”

悅悅又喝了口熱水,她心裏也清楚峰碩的家庭不同于一般家庭,這樣子女和父母倆家聯姻的事情對于軍人世家是作風不正的問題,一旦被人淪為笑柄,難免影響仕途,尤其峰碩現在也剛入部隊,他跟尤先哪怕是目成心許也走不到結婚的那一步,部隊是不會批的。

“那你自己好好想想,早點睡,我怕是要感冒了,不陪你聊了。”悅悅說着拍拍她肩膀“天下男人那麽多,也沒必要非可着這一個人死磕,但我看你跟峰碩都是死犟的人,真是掰也掰不開打也打不散。”

第二日一早醒來,發覺枕畔無人,悅悅打着哈欠起來,進了客廳發現尤先窩在沙發上睡着了。

嘆了口氣,拿了毛巾毯給她蓋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陰郁的可怖,天氣預報說今日有大到暴雨,沒成想一早起來陰雲就壓得老低,束縛住的陽光困頓的從幾不可聞的雲縫間萎靡得照下來,外面竟黑得如同傍晚的七點多。

“我上班去喽。”悅悅瞧瞧對尤先說,見她慢慢睜開眼睛要起身,又輕輕按住“冰箱裏有我昨天晚飯買的兩顆粽子,你一會兒醒了熱一下吃吧,鞋櫃上給你留了二百塊錢,你要是想出去散散心就拿去用,我争取今天早點回來。”

尤先點了點頭,翻了個身,将臉朝向裏面。

☆、chapter054

悅悅走後也就打散了尤先的睡意,但又不願起來,索性窩在沙發裏看電視。

她知道母親這會兒一定是發覺了,而鄭楠知道她住在這裏,不多時就會找來。

心裏一直有個黑洞在吸食着理智,這裏不能留,還能去哪裏,她扪心自問,知道她在期盼什麽。

不多時同租房的小李起身出來,還穿着睡衣,尤先看看她“怎麽今天不上班嗎?”

小李從冰箱裏拿了檸檬水咕咚咕咚喝完,看着還是萎靡的狀态,一屁股坐到尤先身邊将她擠開來一些,啞着嗓子說“公司裁員,我被咔擦了。”

她又看了看尤先“你那個藝人今天不差遣你了啊。”

尤先笑笑“我也辭了。”

想是這幾日被冀蘭關在家裏,手機也沒收了,她當時放話說要跟缪離打招呼說讓尤先不去了,以尤先對冀蘭的了解,她肯定是說完就去辦了。

小李看着她有些惺惺相惜“唉,咱倆怎麽這麽慘,,現在這個鬼天氣只能窩在家裏,只能靠食欲來填補空虛了。”

又無聊得看着尤先“要不咱倆出去逛街吧。”

“就這天氣,我可不出去。”尤先拒絕。

“也是。”小李說完她打開手機軟件“咱倆叫點好吃的——我看看——唉,連訂餐都不憐惜咱倆,要十點以後才能點餐。”

小李無聊打開電視,演着一場泡沫電影,本是無話的倆人,小李卻在看了半天電影之後突然發話“這男主角怎麽一點擔當沒有,要怎樣也不給個痛快話,煩死了。”

說完拉着尤先“你說,要你是女主角,攤上這事怎麽辦?”

“應該是會去問個清楚吧。”

“就是!”小李一邊說着一邊撕開茶幾下面放着的零食“一個大老爺們,磨磨唧唧的,還是不是個爺們啊,瞻前顧後的,這編劇也是有毒,這種故事怎麽能過審,簡直辣眼睛。”

尤先笑笑沒說什麽。

又演了十五分鐘,小李一邊咔哧咔哧吃着蝦條一邊感嘆“我操,這都是套路啊,男主人公套路太深了,這樣的男友請給我來一沓~”

小李塞蝦條給尤先“你說,這女主角要是不在下雨天跑到男主子的公寓問清楚,這劇是不就沒完沒了了,三十分鐘就全劇終。”

尤先突然不說話了。

屏幕裏是一場雨景戲,女主角被人工補雨系統澆得狼狽,完全看不到臉,妝也化了,大片的眼影糊在卧蠶下面,濕噠噠的發貼合着臉龐,完全一場悲情戲。

咔得一聲驚雷聲響,尤先和小李都側頭看向窗外。

“哎呦呦,一樣的天氣呢。”小李話還沒說完,就見尤先騰地站起來從自己身前邁過,吓得她往後拄着胳膊挪到沙發靠裏的位置。

“喂!”

小李喊“中邪啦!”

就見尤先置若罔聞的穿上鞋子拉開防盜門,之後砰得一聲關上。

“不是說這種鬼天氣你不出去嘛……”

尤先站在路邊準備攔出租車,才發現她不知道峰碩此刻在哪。

仍是沒有手機的狀态,不知道打給誰。

尤先喪氣的坐在路邊,突然覺得她總是腦子一熱的做事情。

他與叢玥是否真的搬出去住,說實話尤先是不信的,但峰碩現在人在哪裏,是否在部隊,她不知道要去哪裏找他。

“明天降溫,多穿件衣服。”耳畔突然響起峰碩昨天臨走時說過的話。

尤先默默擡起頭,看着街巷上的人合着衣帽快步疾走,那些被慌亂刮飛的塑料袋與廣告貼紙滿街亂竄,如同她盲從的心緒。

突然又站了起來,手裏緊緊攥着悅悅給她留下的二百塊錢,招手攔了輛出租車。

廣播裏在播放着一首民國時期的老歌《假惺惺》。

峰碩抽着煙坐在那支楞着彈簧的破舊沙發裏,雨意漸漸濃烈,涼風透過微微敞開的窗子撫着屋內陳列的老舊擺設,暖瓶他們昨夜來過,帶着酒肉消遣了一番,酒醉後數落着他的魯莽。

又撿起地上那只棒球,時日不多,他在這裏唯一的朋友就是它了。

看了看它有些磨得泛黑的邊緣,峰碩輕笑,小心翼翼得裹在衣襟裏擦拭,之後信誓旦旦得吹了吹上面并沒有的灰。

他背靠着窗子,轟隆隆的悶雷聲從遠方傳來,窗外本是叽叽喳喳的鳥叫聲也息了,連這片兒一向最吵鬧的蟬鬼兒都沒了動靜。

峰碩回頭看,黑茫茫,窗子邊上晾着的衣服被吹得幾乎平行成一條直線,他起身将窗子完全拉開,伸手夠到衣服粗暴得摘下來。

再一回頭,空蕩蕩的工廠房二樓的門口站着一個人,一手拄着那扇斑駁生了苔藓的木門,微微喘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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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