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證詞

蘇建國走到蘇陌家，在院子外面就喊：“支書啊，出來咱聊兩句。”

“有什麽話進來敞亮的說。”蔣田生不願理蘇建國，他基本認定事情就是建國兩口子見錢眼開，把蘇陌賣了換錢。

他們兩口子真是舊社會毒瘤啊！

前幾天這兩口子還想搶人家孤兒寡母的房子。要不是他去外地開會不知道，當時非得來說道說道不行。

“你出來吧，絕對不違反原則。”蘇建國指指蘇陌，露出為難的神情。

蔣田生知道蘇陌在王家住的事情敏感，怕蘇建國說話會影響蘇陌的名譽，站起來往外走。

張秀娟怕他被蘇建國蠱惑，起身就要去攔他，被蘇陌拉住：“坐着，別管。”

張秀娟着急地看着女兒，眼神裏各種不解，蘇陌也不多解釋。

觀察半天，蘇陌看出蔣田生絕對不會和蘇建國同流合污，他是明白人，也是好人。

她相信蔣田生會秉公執法。

否則他不會讓蔣明去王家莊接劉媒婆，現在的關鍵不在蘇建國兩口子，而在劉媒婆。

作為受害人，她一家人只要扮演好柔弱、受苦、委屈的角色就好，急赤白臉的講理有時不如一滴眼淚來的有用。

看着蘇陌一言不發地紅着眼眶坐着，張秀娟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眼神一直追着蔣田生。

“支書，抽根煙。”蘇建國遞給蔣田生一根帶過濾嘴的“蓮花”香煙，這是蘇敏在縣城裏托同學買的，他平時都舍不得抽。

蔣田生推開他遞煙的手：“我抽不慣，還是旱煙袋好抽。”說完把自己的眼袋往地上磕磕，再塞把自己曬的煙葉碎進去。

蘇建國熱臉貼冷屁股也沒發火，舔着臉掏出火機給蔣田生點上旱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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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田生不抽過濾嘴香煙，蘇建國自然也不敢抽。

蔣田生吸了口煙，眼睛死盯着蘇建國就是不開口。

蘇建國被看毛了，才張嘴：“支書，我們家裏的事，我們關起來解決就行了。不用你出面的。你這麽忙，管着全村的事，不敢麻煩你的。”

“現在已經不是家裏的事了，你上次搶房子我就想找你了，吃相不能那麽難看啊！”蔣田生一字一頓地說，手指還戳着他的腦袋，“你都犯法了。”

“我不就是給娃娃說門親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別拿犯法來吓唬我。”蘇建國是屬炮仗的，一點就着。

他都低聲下氣給蔣田生點煙了，他還給臉不要臉。

真以為他是支書，就怕他三分了。

就蔣田生那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兒子都不如自己四個兒子的小手指。

“我本來想着好好和你說道說道，你能認識到錯誤，把錢還回去，我就幫你平了事。現在看你這樣，你被抓了才好呢。”蔣田生生氣，幹脆背着手回院子裏喝茶去了。

既然蘇建國自己想死，他也不攔着。

蘇建國不在村裏惹是生非，他這個支書都能多當幾年。

眼看自己男人把蔣田生氣走，王翠花就滿肚子氣。看他要拽蔣田生的胳膊，王翠花急忙把他拉住。

就蘇建國的脾氣，一言不合再把支書打了，事情更麻煩。

關鍵時候，蘇建國就是個沒用的東西，還得她親自上。

“小陌，你也知道大伯大娘疼你，怕你爹走以後沒人照顧你，這才給你安排親事。你別狗咬呂洞賓！”王翠花走進院子裏拉着蘇陌的手和她套近乎。

蘇陌把手抽回來揣進兜裏：“大娘，你知道狗還有句啥話嗎？”

“啥話？”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娘活着，我的親事還輪不着你插手，而且我的彩禮憑什麽你收着？”

“彩禮不是都給你了，是王家說會好好照顧你，我才把你介紹給他的。你本來樂意的，為什麽後來又不樂意了？”

王翠花決心把屎盆子都扣蘇陌頭上，讓人以為她不清白才好，她就只能跟着王富貴了。

敏子已經說了，她要想嫁給徐雷就得讓蘇陌靠邊站。

現在知青都開始慢慢返鄉，徐雷和敏子結婚的話，兩人可以一起回城，以後敏子就是城裏人了。

“你都和富貴成親了，就別瞎胡鬧，趕緊跟着富貴媽回家去吧。”

王翠花的話讓大家夥讨論的更激烈了。

“都嫁人了還跑，要是在我家腿給她打折。”

“她肯定是想要人家錢，又不想和人過日子，真是不要臉啊。”

蔣明回到村裏，就聽見別人在議論蘇陌。

他和蘇陌做過幾年初中同學，兩人又是一個村的，關系雖然不好不壞，可也不想蘇陌被人欺負。

蘇陌出事他很想幫忙，路上騎得飛快，看見王媒婆就把她一把拽到車上往蘇陌家裏趕。

蔣明最讨厭村裏長舌婦談論是非，只能大聲喊着：“爸，我把劉媒婆接過來了，你們都給我讓開，沒事在這兒亂嚼舌根子也不怕死了以後閻王把舌頭給你拔了。”

“劉媒婆，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要不把你一起抓起來。”蔣田生知道兒子脾氣直得罪人了，可是蘇陌畢竟是大閨女，村裏人太沒數了。

他們不知真相胡說八道，以後蘇陌還怎麽活。

“蔣支書，确實是王翠花來找我說想給蘇陌說門親事，只要男方家庭好，別的無所謂。你也知道，富貴家有發財，賺工分比別人家強多了。

而且他家彩禮最多。其實還有幾家相中了蘇陌，可是彩禮就幾十上百，王翠花說蘇陌不樂意，這才定的富貴啊！”劉媒婆平白遇上事，氣得要命，一股腦把事情都說了。

“你不知道，我當時還勸翠花說蘇陌雖然沒了爹，可是個好孩子，不如少要點錢嫁個好點的人，以後兩口子也能過好。王翠花不樂意啊！非說得找錢最多的一家。我沒辦法，才給說的富貴。”

聽人說兒子壞話，李春梅先不樂意了，扯着劉媒婆的頭發喊：“你收我的豬頭，還在後面敗壞我兒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劉媒婆也不是吃虧的人，吐口唾沫，拉起袖子也拽住李春梅的頭發：“老娘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都不知道老娘的厲害。”

兩個女人扭打做一團，披頭散發地扭來扭去，嘴裏還念叨着對方的十八代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