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熟人

蘇陌擡眼就看見王吉祥拉着一個熟悉的人影跑過來。

為了避嫌，蘇陌并沒和他打招呼。

顧涵章怎麽會來王家莊？

整件事裏，顧涵章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

如果他和王家莊的人早就認識，那麽新婚之夜的營救就是一場陰謀。

看情形，王家莊的人對他并不熟悉。

蘇陌扭頭看下李春梅，她的神情自然，沒認出顧涵章。

即使如此，蘇陌還是有點後怕，自己從未對顧涵章有一點點防備。

兩次偶遇，或者說她以為的偶遇中，顧涵章随時有機會傷害她。

想到這裏，蘇陌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她向來不會輕易相信別人，即使親近的人，她也會有兩分防備。

她來到這裏就被萍水相逢的顧涵章所救，她自以為顧涵章就是好人。

蘇陌真是想罵自己一頓，什麽時候她也成了腦子空空的人了。

原來王吉祥偷跑出去就是想找個人來給看看蟲子生的什麽病。

縣裏的農業站點沒有養蠶的技術員，可是有農業技術員啊，對蟲子還是很懂的。

蘇陌的花樣他們肯定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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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農業站的人說他們不懂，而來做客的顧涵章竟然懂。

王吉祥二話沒說就把王吉祥帶到莊裏了。

“他是顧涵章，是我在縣城裏請來的老師。”王吉祥向王大牛介紹：“縣裏的專家說他不懂蟲子生的什麽病，又給我介紹了顧老師，說顧老師是外國的留學生，什麽都會。”

海歸？

八十年代的海歸是多厲害，不知道他是公派留學還是歸國。

按照現在的情形，他是公派留學的可能性比較大。

現在是1981年，他已經學成歸國，那麽他應該是1980年之前出國的。

而1972年到1977年，一共才有117人出國學習，并且同期只有715人畢業回國。

之後，因為一位偉人說自己贊成留學生數量加大，這才開始加快了派遣留學生的步伐。

而且一年不過兩三千人。

所有派遣的留學生不僅成績優異，家庭背景更是雄厚特別，顧涵章非一般。

蘇陌承認，顧涵章确實有種與衆不同的氣質。但是早期公派留學生，蘇陌是沒想到。

蘇陌真是要仰天大笑了，學了那麽多年的偵查和痕跡學，白學了。

她的眼睛該好好治治了。

什麽時候輕敵、疏忽的毛病她都有了！

不過，顧涵章和她不是一個年代，她忽略了也是正常。而且她一直覺得顧涵章身上有種別人沒有的書卷氣。

顧涵章主動和王大牛握握手：“我沒那麽能耐，只是多讀了兩年書而已。”

顧涵章在遠處的時候就看見了蘇陌，一看她就又被欺負了。

蘇陌渾身濕透了不說，眼睛裏都冒着血絲，臉上的憤怒在遠處都能看出來。

一個女孩子，被欺負到如此，卻還驕傲地昂頭站着，臉上寫滿倔強。

顧涵章心疼蘇陌的狼狽欣賞她的堅強。

他本想先關心下蘇陌，結果又在人群裏看見當時追她的幾個壯漢。

走近後，蘇陌沒有主動和她打招呼，顧涵章就明白情況比較複雜。

他決定配合蘇陌，假裝互不相識，随機應變。

“我都沒見過大學生，更別說留學生了，是不是得比大學生還厲害？”王大牛激動地話都說不囫囵了。

“都是大學生，不過我的大學是在國外讀的。剛才王會計說有大事情讓我來幫忙，不知道是什麽事情？”顧涵章的态度斯文有禮，一點兒也看不出那天打架的狠樣。

蘇陌放心了，李春梅是絕對想不到眼前的男人就是當天救她的人。

“是這樣的，我們村裏的蠶都死了，我們就想知道蠶到底是怎麽得病的，得咋治。”王大牛着急讓顧涵章解決自己眼前的問題。

顧涵章點點頭：“能不能讓我先去看看蟲子死的地方？是不是還有別的蟲子有同樣的病？”

王吉祥把死天牛和死蝗蟲遞給他的時候，他基本已經判定是白僵菌。可是他還需要進一步證實自己的猜測。

“在那屋裏，就是有點亂，要不讓吉祥給你拿出來看吧。”王大牛實在不想讓顧涵章去二狗的家。

顧涵章一看就是精致的城裏人，進那屋裏怕髒了他的衣服、鞋子。

“不用，我得看看周圍的情況。”顧涵章直接走進王二狗家的蠶室。

蠶室的環境讓顧涵章皺眉。他很快轉換了表情，別人都沒發現。只有蘇陌，一眼看穿顧涵章的厭惡。

看樣也是個有潔癖的人啊。

顧涵章用樹枝撥弄着死蟲子和桑葉：“應該就是白僵病。我們再去看看別家的蠶室吧。我先說明，我不懂養蠶，只是懂點生物知識，大約知道點而已，我不保證我說的一定對。”

他學的是化學，生物學不過是愛好而已，略懂皮毛。

連着走了幾家蠶室，每家的情況都是一樣，只是有的嚴重有的輕。

顧涵章證實他的想法，毫無疑問是病蟲身上的分生孢子随風飄散，附着到蠶體上發芽寄生。

村裏人不懂，才讓病菌大量繁殖。

“我可以确認是白僵病，可是不會治。”顧涵章沒有說謊，他只是喜歡去圖書館看各類書籍，所以對生物學的事情略知皮毛。

王大牛懵了，他知道是什麽病，怎麽不會治。

“我們可以出錢的。”王大牛以為顧涵章只是想多要點錢。

花錢無所謂，只要能治好蠶。

哪怕是多花點，村裏人也願意。

顧涵章眼神淩厲：“我不是為錢，是真不會，我是學化學的，不是生物學，更不是農學。”

為了錢，他都不會回國，更不會在一個縣城工作。

王大牛的話對他是侮辱。

“化學是什麽？生物學又是什麽？我們就是想給蠶治病。”人群裏有幾個年輕人穩不住了，開始沖着顧涵章發火。

“你別顯擺我們不懂的，你就幫我們治蠶就行。”

“多給你錢。”

顧涵章冷眼看着說話的年輕人：“說不會就不會，你們還想怎麽着？”

他們以為顧涵章拿喬，上去就想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