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收買
面面相觑,他一時間也驚詫不已。
這鳳凰劍在江湖中遺失多年,我這把還是趙辛尤因着無用才給的,而他那把是如何得到的?
江沛之從劍鞘中抽出他那把鳳劍,剛出鞘,兩劍相吸,铮鳴聲不絕,如波浪翻滾而來。那劍身顫抖,緊緊向凰劍靠來。
“啪!”
一聲脆響,鳳凰劍緊緊貼在了一起,十分牢靠。好似多年未見,此時相逢分外激動,竟撕扯不開。
劍身還在顫抖着,白光閃閃。我記得,今夜的月色,并不十分明朗。
我伸手拔了拔,無動于衷。江沛之也上前來,我們齊齊使力這才将兩把劍給分開了。将劍放遠了,防得它們再相吸。
江沛之在草席上坐下了,他道:“這劍是我師父給我的。”
我知他要講他那把劍的來歷,便也坐下好好聽。拿起酒壺,又是一口。
旁邊的火堆有些小了,他往裏頭添加了幾根樹枝,緩緩道:“我師父曾經是天下有名的鑄劍師,他鑄造的劍,面色光滑,鋒利無比,把把精致。後來他遇到我師娘。那時師娘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知曉詩書,喜愛清淨。師父為了師娘,自廢武功。鑄造完這一對鳳凰劍後,便隐匿桃源,不知去向了。”
“也是因為一個機緣遇見我,許是憐憫我身世可憐,便收我為徒。那時,他把這把劍交到我手上的時候,西域的風很大。他說這劍叫‘飛廉’,是他最得意的一把。還有把劍叫‘扶搖’,和這是一對。說若是有緣,便尋到那把劍,一起帶回給他看吧。”
“第二日他便死了,壽命已盡,這劍他也看不到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劍便是名揚江湖的鳳凰劍。你手上的那把,便是扶搖。”
話畢,他又仔仔細細翻看了一遍那把鳳劍。起身到我這邊,又看了看那把凰劍。贊不絕口。
聽着有些落寞,原來是他師父造的這劍。
“喏,給你。”我将凰劍裝好,遞給他。他不明所以。
我道:“這劍本是一對,給我也無用,還是你收着吧。”
Advertisement
他搖搖頭,笑道:“既然你得到了,便是你的。”
我又有些好奇,問道:“這鳳凰劍到底有什麽奧妙,這麽多人趨之若鹜?”
他淡淡道:“若利用好兩劍相吸的特點,便能使出一套出神入化的劍法,人稱鳳凰劍式。只是這武功已經失傳了。”
我點了點頭,明了。實為可惜。只不過我确實是對此無求的,自認為我之武藝,現在足夠用了。倒是對這劍本身很感興趣,不輕不重,恰好符合我的用道。
“你握着的這把劍,我想,你也應該清楚它的用途。”火光中,江沛之忽然來了這麽一句。
我一愣,心下一沉。
我昨日與他說好的三年,也不知能否完成故人之約。
遙記當年,風華正茂,人也還年少。
他說着要仗劍浪跡天涯,成為名垂青史的大俠。我當時說,若有朝一日,定要勝過他幾分,當那比他還厲害的女俠。那時誰都不服誰,自然這話也就說着玩玩。
豈不料,一日夜裏,他正經對我說這話時,我才知并非兒戲。
我們相約着,十年後,在松林書院一決勝負,那時就知曉誰比誰厲害了。我答應了,十年後,能改變的東西很多。當時,并不着急。
如今,已過去九年。明年便是相約之時,我內心一片恍然。
快十年了,故人已死,而我,卻也成了當初最令自己厭惡的模樣。茹毛飲血,殺人如麻,倒成了江湖中出名的惡人。與女俠之名背道而馳。
江沛之見我盯着那劍出神,輕輕道:“所以說,他想要的東西,你現在還給不了。”
當頭一棒。
我自然知道。
如今的模樣,連見他的資格都沒有,更何談了卻心願。然而,我現在已經無法選擇了。即使有別的選擇,我大概也依然會,如此選擇。
“他想要的東西,我永遠給不了。”我淡淡嘆了口氣道,眸子染上霧氣,朦朦胧胧。
廟外風聲嘶鳴,借着醉意,我和劍而吟:“一軸煙花滿口香,諸侯相見肯相忘。未聞珪璧為人棄,莫倦江山去路長。盈耳暮蟬催別騎,數杯浮蟻咽離腸。眼前多少難甘事,自古男兒當自強。”
劍起,風吹我衣,飄飄有縱然随風之感。那是故人最愛之詩,今日一吟,算是以“送人”送故人罷。
他聽罷,垂頭不語。許是他也憶起了故人,那般豪情壯志,那般慷慨激昂。
往事随風。若有朝一日,當入土窀穸,與汝同歸。我心底暗嘆道,握着手中的劍,異常堅定。
望天,寒風飕飕,冬之夜如此漫長。
翌日早起,趙辛尤托人送來一封信,說今日百花樓設宴,請我前去,再無其他。我知道他又要開始行動了,只不過這一次,對象卻不是蘇家。
百花樓宴請重客當日,高朋滿座,諸客雲集。燈火花燭,絲竹管弦,好不熱鬧。帳幔簾動,衣香鬓影,美女如雲。
酒酣,有些醉意。衆人也開始放松開來,大肆喧嘩,酣暢聊飲。兩旁站着的姑娘也很合時機貼身上前,笑語盈盈,春波脈脈。髻散寰墜,面色酡紅,香肩微露,衣衫半褪。加之絲竹之樂靡靡,香風彌漫,一片豔情。懷攬美人,手握玉團,佳人巧笑嬌嗔,衆客樂呵呵,皆是陶醉其中。
我坐在樓上,飲茶冷眼觀望。趙辛尤沒有告訴我今日對誰下手,只吩咐我看好。
顏姑娘依然如往常般,回旋周折其間。趙辛尤在另一角,與人把酒言笑,十分自然。花面逢迎,世情如鬼。此次鴻門宴,死的該是誰?
至中,喧嘩聲也小了些,衆人陶然。
忽地,一人舉着酒杯,突突身子僵直,抽搐片刻,緩緩向後倒去。落地,沒了聲息。
頓時周圍響起女子的尖叫,衆客也從酒意中猛地驚醒,驚慌四散。也有當即拔劍四顧的,氣勢洶洶。片刻,待定後,才齊齊聚攏過來。
一看,這倒斃之人,卻是張家少爺張子喬。
有人湊身上前,附在我耳邊,告訴我這死之人的名字。我聽罷,一愣,扭頭望向趙辛尤。卻見他正在人群中,擡頭朝我看了一眼,笑容滿面。四目相對,意味不言而喻。
随即,他便斂了笑,擺出一副嚴肅的态度,走上前去,穩定軍心。一群人才從慌亂中鎮靜下來,細細查看張子喬的屍體。女子們攥着衣裳緊張不已,臉色惶然,然眼裏卻絲毫沒有驚懼。原來這是一出安排好的戲。
我不知作何感想。此番,死的人,恰是我最大的仇家之一。他這是在收買我。
我聽見他們在說話,估摸了個大概。張子喬死得莫名其妙,身上無任何傷勢。衆人疑他中毒而亡,卻将那酒菜反複試探,皆無毒。有人試嘗,也無中毒跡象。
風波一起,浪水難平。雖則死得不明不白,但總得找個道理。
張家如今也早沒落了。兩個少爺接連身亡,已無後人。剩下的姐妹都遠嫁他鄉,不甚來往。張家老父也已垂危,重病在床。他的死,并不值錢。
武林武林,便是弱肉強食之地。張子喬現今,只是借着沒落的張家名號茍活罷了。人如蝼蟻,其實兩指一捏,即粉身碎骨。
最終,趙辛尤以張子喬飲酒過度為由,給了衆人一個解釋。鴻門宴之語,不言自明,莫須有也是常事,只為息事寧人。武林衆客皆是了然,一一附和。
趙辛尤笑了笑,安撫衆客,說着此日良辰美景,佳人傾國,何不暢快繼續享樂之事。衆人皆是附和,把劍收回劍鞘。樓裏又開始歡聲笑語,絲竹之樂渺渺。
飲酒,此時衆人已然完全放松。今日甕中捉鼈,這鼈已經捉住,此時便是最後的消遣了,當然得及時行樂。武林風雨,厮殺也有斯文的時候。比如今日的不動聲色。
只是,衆人不太明白的是,趙家乃武林大家,為何突然對陌路上的張家出手。百花樓之宴這麽大,只為殺這麽一個小人物?有人猜測,估計是早年結下了什麽梁子,現在秋後算賬罷了雲雲。如此而已,不足挂齒。
此事便這麽過去了。
我看着人群中有熟悉的蘇家,低聲冷嗤了聲,随即離去。
江沛之在廟中等我,依然烤着野雞,香噴噴。
“餓了吧?快吃吧。”遞給我。
他見我回來,第一句便是這個。他沒問我其他,我也沒說話。
我啃着雞腿,細細嚼着雞肉,喝着酒,默默。柴木在火堆裏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火光搖曳,我心裏如鐵。
趙辛尤此番作為,是在向我展示着他的實力。他曾說,蘇家能給我的,他也一樣能給我,而且更多。此時,我算是有點兒相信了。只是,他大概不知道我最終想要什麽罷。
我去找了趙辛尤。
當時他正在和一人商談要事,聽說我來了,便辭了那人,宣我進來。真是受寵若驚。
他見我後,笑着問道:“一大早,來找我肯定是有什麽事吧?”
我坐下了,端起那茶杯抿了口。好茶。也不着急,只盯着他看了兩眼。
他見我看他,有些不解,也回望我,道:“我身上有什麽不對勁嗎?”
我搖了搖頭,垂眸笑了笑,擡頭道:“我今日,是想來問一件事。”
他眼裏浮起一絲驚訝,亦放下手中的茶杯,頗有興趣問道:“哦?是什麽事?”
我看着茶杯中沉沉浮浮的茶葉,道:“你,到底對我了解多少?”
他頓了頓,笑着,好似不經意般,抽出扇子扇了扇,道:“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該知道的,我也知道。”最後一句很重,他也用那高深莫測的眼看着我,一字一頓。
我的手僵了僵,輕輕哼了聲,道:“那你知道什麽不該知道的東西?”
他拿眼觑我,意味深長道:“比如……”
“比如?”我聽他話裏有話,心裏有些些緊張。
“比如,你真名叫顧行杳。”他緩緩道。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