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療傷
毫無征兆,突如其來。
我一瞬間猛地擡頭看他,目光如炬。
他見我瞪他,滿是防備的模樣,笑着擺了擺手,道:“莫方,這事只我一人知曉,再無其他。”
聽到這裏,稍稍有些安心。然終不踏實。
我道:“你這是想威脅我?”
他卻含糊其辭,晃了晃扇子,道:“是,也不是。”
我厲聲追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嘆了口氣,安撫我道:“唉,別生氣。我又沒說要把你怎麽樣。”
“那你算盤打得真好。”我冷哼一聲,斜視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想讓自己鎮靜下來。
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內心已驚濤駭浪。這個十幾年的秘密,怎麽就這麽落在了他人手裏?若只他一人知情倒也還好些,怕只怕多了,那便要亡我。
他見我緊張兮兮的模樣,又道:“我不想借此大做文章。當然,知道這個真相,也有利于我們合作,不是嗎?”說着這話,又拿眼看我。
我半天沒回答,只低頭攥着茶杯,手心滿是汗。
他輕輕笑了聲,道:“在聽聞你的名聲之前,我曾遇到個老伯。他卧病在床,性命垂危。臨終前将一物托于我,說請我幫忙找找顧家的六小姐。我當時很疑惑,便問,顧家不是在九年前便被滿門抄斬了麽?他回答我說,是,只不過還有個庶出的小姐,因遠寄他鄉而避開了這個災難。之後便說了說這小姐的事。”
“我當時聽了,也并未在意。自然,那信物也丢了。不過是塊女子的錦帕,帶在身上總是不太合适。後來聽聞蘇家有個厲害的弟子,還是蘇有策的養女。習得一手高超武藝,殺人無數,從未失手。”
“後來一查,才知這養女九年前,主動投靠蘇家。蘇有策見她可憐,便收入門下,将畢生心法交付與她。那時也還尚未感知什麽,直到見到你那天,竟發現你眼角有顆不大的痣。這與老伯所描述的相貌很相似,加上這時間,未免有些巧合……”
我忽地将茶杯重重放下,猛地打斷他道:“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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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愣,住了口。許是沒見過我如此暴躁,扭頭看了我半天。
或許吧,一向冷靜的人,發狂起來也有歇斯底裏的時候。只不過,我不是那樣的人。
很快,我便壓住了心底那股氣,平靜道:“既然你早知這一切,那還說什麽。”
他嘆道:“我這是在幫你。”
我反唇相譏道:“我有求過你嗎?”
一時無言。
“你也不必太過傷心。聽聞那滅門之時,有一人逃了出來,是你二哥。或許他還尚存人世……”他補充道,想緩解當下尴尬的氣氛。
“他三年前就死了。”我再次沉聲打斷他,聲音依舊冰冷。
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話說到這,也沒什麽好聊了。我起身欲走。
“我知道你想要什麽。”趙辛尤起身對我喊道。
我沒理他,轉身出了門。
臨走前我聽見端茶的丫鬟進屋,喊了句:“公子,這……”
趙辛尤長嘆一口氣,将扇子一收,道:“她是個可憐的姑娘。”
可憐?嗤之以鼻。
便是利用我這可憐,讓我為其賣命,不愧是個老狐貍。算計來算計去,還是落入了他手中。也虧他運氣好,遇見的那老伯,估計是海叔。只是,他也已經去世,這樣,便真的無熟人了。
今日,江沛之不在廟中。
我見包袱上有封書信,是給我的。羽铎軍四處打探的消息,都寫在了上邊。
最近汴稽不太平,接連死人。不過這些人,皆是與武林挂鈎者。武林盟主争奪激烈,死傷不足為奇。為此喪命,大有人在。
有林家的護法,宋家的公子,徐家的小姐,趙家蘇家也接連有人失蹤。總之接二連三,怪事多多,但都沒鬧出什麽大動靜。好似在井口有個蓋子,将那即将溢出的水給蓋住了,發不出聲。
不知該悲哀還是該同情,浮華虛名,果真如此誘人?居高不勝寒。
江沛之回來了,但他全身是血,跌跌撞撞進廟來。
我一見,觸目驚心。
他身上的血何其多,衣裳都被染紅了,背上一片殷紅。嘴角流着血絲,他倚劍撐地,緩緩坐下,痛得皺起了眉頭。
我連忙上前去扶他,扯開他的衣裳,才發現他肩上中了一箭。箭矢被硬生生拔了出來,一個血窟窿正嘩嘩流淌。手上還有無數刀痕,背上似乎被刺了一刀,傷口不是很深,但皮肉綻開,甚是駭人。
他忍痛推開了我,道:“我自己來。”那般倔強。
我無言,只好離他幾步遠,看着他将上半身的衣裳褪下來,從包袱裏拿了幹淨的衣裳,抹幹淨身子,咬牙抽嘶。身上傷痕累累,他剛剛經歷了什麽?
我只在一旁靜靜看着他,遞給他一瓶藥。他接過,細細塗好,又撕扯下布條,一圈一圈纏上身子。左手臂已經漆黑一片。
“你身上的毒……”我看着那手臂,于心不忍。
“無妨,暫時沒有威脅。”他淡定道,開始運功療傷。
我沒有繼續說話,任他療傷,不再打擾。今日他這一身,委實吓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竟覺得困倦了,卻見他周身依然在泛着殷紅。他的傷口非但沒止住,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忽地,他猛地擡頭,朝空中噴了口血,驟然倒地。
我一驚,睡意全無,連忙過去扶他起來。一觸神脈,四象皆亂。
不好。
此時,也不顧別的,我攙起他的手臂,硬生生将他拖了起來。抓起劍,将他駝在了身上。他很沉,我這麽背着,行路緩慢。
天即将要黑,該是打烊的時候了。我用了吃奶的力氣,将他背着飛了起來。生平從未感覺輕功如此難用,我行至半路,已覺氣力全失,手臂酸痛。然而眼看着便要入城,城門也未關,便又鼓起勁來向前。
路上行人已然寥寥,所幸一家藥堂尚未關門,便急沖沖飛了進去,将人放在地上,指着他道:“大夫,快給他看看。”
那郎中剛打了個哈欠,正準備打烊。見我這麽着急跑進門來,頓時吓了一跳。他看着地上全身是血的江沛之,神情驚恐,連忙跳開幾步,慌道:“哎呀,怎麽傷這麽嚴重!”緊接着又小心翼翼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江沛之,第一反應竟是去探他鼻息。剛伸手,卻又閃電般縮了回來。再探,這才放了心。沒死。
郎中這才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要救也是可以,只是今天要打烊了,你看……”那郎中幾個手指搓了搓,暗指銀子的事。
我摸了摸口袋,一時匆忙,竟未随身帶銀兩。
當即也不顧別的,将劍一指,刺在他喉嚨上,威脅道:“你救是不救?”
那郎中一見劍,慌了神,連忙道:“救救救……”
此時也不顧無賴,便只把劍往他脖子上架,狠狠道:“少羅嗦,快點!”
那郎中盯着劍,顫顫巍巍說着好,連忙往旁邊的藥櫃中取藥。我關了門,抱手坐在一旁,仔仔細細盯着他,生怕他偷懶。
郎中把了脈,嘆氣道:“這位少俠怕是中了什麽劇毒。”
我道:“他體內有乾坤和鸾骨,這手便是證明。”我指着他的手給郎中看。
郎中又是一番詫異,道:“這兩種毒加在一起……”
“嗯。”我點了點頭。
這兩種毒加在一起,便要催命了。本來乾坤還能活三年,而加上鸾骨,便又要蝕心幾分,不出一年,即将暴斃。他那日為我引毒,已經分去我體內的大半毒素。只不過,他不知,這毒根治不了。分去了,還會再長。
雖則我的病症突發越少,但是此番,倒是害了兩人。他一片好意,我怎能告訴他事實。
“不過,他身上的毒倒是可以解的。體內沒有根源,倒像是引入的。”郎中盯着他,撫着胡須,若有所思。
我又再一次贊同。看來這郎中還是有些眼光的,不是個庸醫。
我聽他如此說,态度也好了很多,便道:“你只要治好他的傷,明日,我會命人給你送一萬兩白銀。”說着,便将劍一插,直入土裏。
郎中聽了,眼裏露出驚異,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連聲說好,動作也加快了許多。
這一夜很寧靜,只有郎中點着油燈,在給江沛之上針,他在逼毒。過了許久許久,那些血不流了,銀針倒是被染成了黑色。不過,江沛之左手臂上的黑斑,卻也在逐漸消失。
見狀,我心底是有欣喜的。
到了後半夜,我已經有些疲乏了。今日不知怎的,有些嗜睡,好似随時都能倒地睡着似的。大概是乾坤之毒又加劇了吧,開始變本加厲折磨我。
但我知,不能睡,萬一一睡不醒可怎麽辦。每夜入睡前,我也時常擔心。當睜眼看見又一個白晝時,便心安不少。這一日,我又活過來了。
只是一日複一日,明日之事,反而永遠琢磨不透。這才是最可怕的,甚之于乾坤。
郎中額頭冒汗,炙烤的火爐冒着熱氣,在寒冬裏倒是有些暖意。
我依然抱着劍,坐在一旁。江沛之身上的傷好似好了大半,傷口不流血了,開始凝合。郎中給他研墨了藥膏,塗了全身,裹好紗布。郎中用幹布抹了抹手,道:“好了。”
我去看他時,也發現他神色寧靜,沒有來時的痛楚。便又背起他,臨走前對他道:“你放心,明日天一亮,銀子必定送到。”
郎中還能說什麽,只能眼巴巴等着。雖然看出他有些許忐忑,許是覺得我們這身裝扮,不似有錢人。
我忽地又想起什麽,轉身對他道:“只是,今日之事,不必要說出去。”
郎中識趣地點了點頭。
我背着江沛之,提劍又向城隍廟飛去。此時已是黎明,風寒料峭,剛出門便飄來一瓣雪花。
這時,我才發現,一早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作者有話要說: 昨日有人說跟我說不夠言情。
想了想,別的文或許會比我好很多。
畢竟寫自己喜歡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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