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比武
不知為何,忽地有些釋然。
寂寂白雪掩塵埃。汴稽之下的血色,也将被純白覆蓋,不為人知。
趙辛尤命人來喚我,說是有要事相托。我辭了,讓他等我幾日。沒有告訴他原因,因為江沛之還在昏迷中。出于私心也好,為了私情也罷,總之一切皆我知曉,便好。
他安睡的時候,眉頭總是情不自禁皺起來。或許他夢見了什麽揪心的事罷。
用木棍架着陶碗,熬着湯藥。濃濃水汽,滾滾白霧。四周如此靜穆。
我輕輕嘆了口氣,撩撥着那柴火取暖。
晚些時候,廟裏刮起了大風。冰晶似豆粒在門口亂竄,有時冷雨掃進來,一片陰冷。
我将身子縮在角落,盡量貼近江沛之,為他擋住些風。他身上蓋着厚厚的毯子,只這一床。地上鋪着衣裳,好似也不是特別暖。
我有些擔心他又受寒而加重病情,于是決定去城裏買些棉衣棉被回來。即使藏身在郊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落魄吧。我這麽想着,便準備出門去。
忽地又想起來,好似沒有傘。便只好冒着寒風大雪,緩步走在路上。戴着鬥笠,我清晰聽見那一顆一顆的冰豆窸窣。真是冷啊。呵氣取暖。
城內顯然清冷了很多,沒什麽人走在路上。倒是聽見不少孩童歡喜的聲音,還有老人家念叨着“瑞雪兆豐年吶”之語。
待我回來的時候,江沛之已經醒了。
我有些驚訝,竟然這麽快就醒了。見他已經将湯藥喝了,把碗放在了地上。衣裳也整理好了,一身清爽。
我便問道:“昨日你暈倒了,我請了大夫給你療傷。現在感覺怎樣了?”
他點了點頭,道謝,又道:“應該無大礙了。”
自己的身體應該很清楚,他這麽說應該好了許多。我也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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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想知道他昨日發生了什麽,但我還是緘口沒問。他也閉口不談,只說過幾日武林盟主的位置,要開始争奪了。
我知。已然是劍拔弩張了。
江沛之看了我半天,忽地說道:“等這武林大會結束,随我去澹州吧。”
說着這話時,他握住了我的手,言辭懇切。那眼中透露的絲絲炙熱,我不是不知。
然而我卻下意識抽回了手,往後縮了一步。只留他的手,懸空放着,十分突兀。
一時間有些尴尬,便只好讪讪問了句道:“為何?”
他收回了手,輕輕笑了笑,道:“你還記得當初我說的話麽?”
我不解,他繼續道:“我本是為你而來。你若想去哪兒,那便去哪兒罷,我陪着你便是。”說這話時,他俨然有些落寞。
我不敢看他的眼。依然。他的目光十分灼熱,那裏有太多我不願參透的東西。
我低聲嘆了口氣,垂頭道:“何苦呢?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若将一生押在我身上,那便毀了。”
我說的這是實話。過了明年,生死未蔔,大概也得魂歸九天了。他卻不一樣,年少得志,雖則是個殺手,在武林中卻也前途大好,想收攏他的人數不勝數。若娶個佳人,神仙眷侶,逍遙快活,豈不快哉?
他好似知道我想說什麽,道:“不必再說,我意已決。”斬釘截鐵。
我沉沉道:“故人西已去。”他聽了,知道我說的是誰,也知我在暗示什麽。
他堅持道:“今日之話,十年之後再說吧。”
我不料他如此固執。等我十年,值嗎?況且,十年怕是等不到了。
啞口無言,只好不語。
良久,我便道:“等事一完,我想往滁州一趟。”
他聽了,默默點了點頭。
滁州,我有個心願未了。
隔了幾日,趙辛尤又派人來催我。我便拿起劍出去了。江沛之安安靜靜在廟裏養傷,因着無趣,便拿起了古書在看,應該是本劍法。
我到時,趙辛尤有些不悅。他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囑咐我,明日武林大會,見機行事。他又說了說他的安排,諸如什麽時候入場,什麽時候該幹什麽之類。我一一記住了。
才這麽些天,已經淘汰一半武林豪傑。自然,許多人來此也只是為了碰個運氣。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能害一個是一個,少一個對手自然多一次機會。這次不行,明年依然還有武林大會。
羽铎軍近幾日被趙辛尤安排往別處去了,好似很忙。我也沒管,畢竟真正的主子不是我,他們聽誰的,我還是一清二楚的。
第二日,江沛之依然在廟裏沒走。我出門去。
城裏有個偏僻的集市,那裏撐了個高臺,算是正大光明的比武。來人不少,各大門派都有。
趙辛尤卻在隔壁樓裏,坐着幹看。見他不着急,我便問:“什麽時候輪到你?”
他反而驚笑道:“怎麽會輪到我?自然是你去上。”
我懂他的意思。比武之事,由我來代替他。一來,可以在衆人面前表明我已投靠趙家。二來,我武功不差,對付這些還是夠的。若是不夠,他也不會安排我了。
我看着擂臺上,有個大漢正舉着鐵錘,四處揮舞。力氣之大,可見一斑。只可惜,他空有力氣,卻被對面一條鞭子耍得團團轉,未免有些笨拙。甩鞭子的是個女子,眉目英氣,身形高挑。看着眼熟,卻是蘇家的人。
接下來有好幾個人上去,都沒能打敗她。這不得不讓人佩服蘇家的實力了。一個小角色竟然也如此厲害,可想而知,這蘇掌門該是有何等高深的武力。
趙辛尤依然不慌不忙,靜靜看着。旁邊有丫鬟給他遞暖爐,他穿一身黑紅裘衣,面似白玉,謙謙如風。其實這周圍也不少女子在觀望他,畢竟是一美郎。然而他好似渾然不覺,只在一旁不時對我說着,那人武藝如何如何,我若上場了該如何對付之類。
我不知趙辛尤的武藝到底有多深,但人不可貌相,或許他還留一手呢。
也到了該趙家派人上場的時候,趙辛尤朝我點了點頭。他的意思是,後半段了,該拿個先手了。
我蒙着面上場了。
對手是個中年男子,虬須鬓髯,濃眉圓眼,面目有些兇神惡煞。他舉着刀就向我劈來,氣勢洶洶,好似與我有莫大仇般。我将劍鞘一擋,頓時刀劍相撞,激出火花,發出巨響。然而他不依不饒,依然舉到砍來。見他如此無章法,不禁有些無奈。這人是何種自信登上這擂臺的?
随即便甩手一劍,抵在他肩膀穴位處,兩只手頓時麻了。他手裏的刀也掉落在地,是輸了。
緊接着又來個,卻是個白面公子,拿着扇子。他将那扇子使得十分靈活,靠的是那扇子裏的暗器奪命。這招式我自然熟悉,身為刺客,這種把戲難不倒我。靈活一一躲過,最後一根玄矢射出來的時候,我握住了,将它甩了回去,釘在了地上。正在他腳邊,差一毫便要到他腳趾了。他輸了。
接連又來了好幾個,皆是一般武藝,一一打敗,不在話下。
“下一個。”我輕輕拍了拍手道,劍還未出鞘呢。
頓時,周圍一片唏噓。聽聲音,又是個女子。今年這武林真是人才輩出,這趙家的人也不可小看。
“我來。”忽聽有人在人群中喊了聲,沒聽仔細,但總覺得聲音有些熟悉。
來人是個年輕男子,也如我一般蒙着面。身形削瘦,執劍而來。我看着他的眉眼,總覺得有些熟悉,很像一個人。
然而轉念一想,江沛之此時正在廟中養病,怎會來此比武。是我想多了。
他上來,很有禮貌地做了個請的姿勢。拔劍出來,卻是把普通至極的劍。我也将我那把劍抽了出來,周圍又是一片訝然。
“鳳凰劍……”有人認得。
他卻好似并不在意,只示意開始比武。我便将劍向他刺去,他也靈巧躲開,一切尚未開始。
兩劍相碰,白光閃閃,刺耳的劍擊聲,他出招狠厲。自然,我也不落下風,幾次躲開他的攻勢。他将那劍反手刺來,從手臂下突然竄過來。我猛然感覺背後一冷,立即閃了開去。才見剛剛那劍離我背很近,幾欲刺上。再一來,我便發狠了。拿了一招擅長的鷹鈎爪,佯裝朝他直撲過去。他果真舉劍向上挑撥,我便趁機向其腳下一刺,他金雞獨立,險險避開。
打了許久,兩人不分伯仲。我知他在隐藏實力,便也未逼太緊。他不慌不忙,見招拆招,倒是把守得死死的,不讓我有機可乘。
我算是遇見對手了。我心裏暗自嘆道。
終于,在交手了近半個時辰之後,他垂下劍,我亦然。打了個平手。
那人領了令狐堂的牌子,朝人群示意了一番,便離開了。
我有些詫異。令狐堂何其德能,竟有如此之人?想不到想不到,真是深藏不露。
我也拿了趙家的牌子,一聲不吭走了。
今日初試,圓滿結束。獲勝之人不多,也便是那幾個意料之中的大家。趙、蘇、李、徐,加上一個令狐堂。
趙辛尤回去時,臉色有些凝肅,他手裏的扇子捏得緊緊的。
我們一起走在路上,踏着雪。他琢磨道:“令狐堂?沒聽說過有這人啊……”
我知他也在疑惑這件事,自然,我也很好奇。
再過幾日,便是生死搏鬥。這幾家的人,個個都将上場。勝者為王,敗者,只有死的下場。
下一個擂臺賽,卻是換了地方。離汴稽幾裏外有個馬場,那兒地勢開闊,便約好了前往那裏舉行。武林衆客皆點頭同意。這一屆的武林盟主,不知花落誰家。
趙辛尤卻是拿了十足的把握,他讓我上場。我知這條性命也快終結,只可惜還是被他利用了。他握着我的秘密,又用着各種財物誘惑着我,進退兩難。
今日又收到了他送來的一塊玉石。十分珍貴,好看的很,是碧綠色的,還能發夜光。只可惜,我也都一一寄存了,跟當家的約定好來取之時。還有幾張地契,十幾張銀票,一一存放。
回到廟裏的時候,江沛之依然斜卧着看書,看得十分入神。
我本殘餘的那絲疑惑,在見到他之後,不減反而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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