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高歌從那天起,就直接把她爸的手機號拉黑了。她原本是不想告訴她媽的,後來又想,萬一她爸又纏着她媽,怎麽辦?于是當天晚上,母女倆都躺下了,關了燈了,她才把這事兒給說了。
結果高媽媽一聽直接就坐起來了。
她問高歌:“找到學校去了,嫌棄你丢人,要讓你退學?”
高歌怕她氣壞了血壓高,連忙哄着她說,“是,不過我都處理了,你放心,我成年了,這種事,來一百個奶奶都不管事。他們就是不懂法,又見錢眼開,鬧騰而已。我跟你說就是不讓你接我爸電話而已。他……”高歌按理說是做女兒的,長幼尊卑不能太過分,可她忍不住,直接說,“我爸就是個……就是個傻子。他永遠都不會對我們好的。”
高媽媽的感受豈不是比高歌更多?一聽就抱着高歌小聲地說,“是我讓你受委屈了,給你找了個這麽樣的爸爸。成了,你放心,我不搭理她。”
母女倆說完,就躺下睡覺了。高歌也沒放在心裏去,畢竟這麽多年,他爸把工資貢獻給奶奶家,他爸就跟活在奶奶家一樣,媽媽不都忍過來了嗎?恐怕這次也會忍住的。
結果卻不知道,高媽媽第二天就給高于成打了電話,說是要見他們。高于成是個可惡的老實人,他并不會想到高媽媽會怎麽樣他們,他總覺得都是一家人。還挺高興的,以為高媽媽終于肯來見他媽了,就把地址說了。
高媽媽于是就穿好衣服,換了雙運動鞋,拿了錢包,在小區外的大超市裏逛了逛,原本想買個趁手的工具,發現都是鍋碗瓢盆,好在轉了轉瞧見了體育用品專區,她找了找,買了根跳繩。
他們住的地方還是高歌給訂的,高媽媽去過自然知道,直接就找過去了。
高于成開的門,因為挺早的,地上的地鋪還沒收起來。這是個标準間,高媽媽瞥了一眼,瞧見老太太坐在靠窗的那個床上,旁邊的單人床上的放的是高大林的衣服,顯然,打地鋪的就是高于成。人家賓館也不給準備這個啊,就随便鋪了床單子,拿了床被子裹着睡的。
這可十二月了。
高媽媽直接就笑了,高于成莫名其妙,老太太瞧她進來半天不吭氣,就四處撒麽,也挺生氣的,立刻就說她,“你笑個什麽,進屋不知道打招呼嗎?沒看見你媽我坐這兒呢。于成,你媳婦就這麽管的?這種媳婦要她幹什麽?”
老太太挑撥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其實開始高媽媽嫁進來的時候,老太太對她還行,畢竟沒彩禮又能幹,可後來生了高歌後,她說什麽不肯生老二,老太太就對她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了。不過高于成因為對男孩子也沒多想要,所以他們夫妻感情還行,總是勸着。
一聽他媽又挑撥,高于成就跟往常一樣,沖高媽媽說,“來了打個招呼吧。”
高媽媽還是沒打招呼,問高于成,“你就睡這兒啊。”
高于成就理所當然的說:“不睡這兒睡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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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媽媽就說,“十二月了,一床被子當鋪墊又當蓋的。你可四十多了。你媽和你姐姐都那麽瘦,為什麽不能擠一張床啊。不是你一家人嗎?怎麽一點都不心疼你啊?有當媽的樣兒和當姐的樣兒嗎?”
她嗓門一聲比一聲高,而且聽着是關心,其實就是指責,老太太和高大林都看着他,高大林插嘴說:“你說什麽呢?我們怎麽睡是我們家的事兒,跟你沒關系。用你管嗎?你個外人。”
高媽媽一肚子氣這會兒幹脆就發起來了,她不罵老太太,也不跟高大林撕,直接沖着高于成,“你是不是真的賤啊。你媽把你當過人嗎,你姐姐把你當過人嗎?你這些年一門心思為了他們,小家一點都不顧,你瞧瞧,不就是讓他們稍微不舒服點嗎?人家都不願意!你為的什麽?你自己糟蹋自己,行,我管不了,身體是你的,腿是你的,你願意怎麽幹怎麽幹?都這麽多年了,我忍着你,尋思就當你死了算了。可高歌呢?她倒了八輩子黴有你這個爸爸,孩子受了那麽多罪,一直挺着就為了給自己個公道,你收錢,還分錢,還帶着老太太跑到學校裏去鬧騰,還要讓她退學!哪個親爸能幹這種事,你還是個人嗎?”
高于成最笨,聽她連珠炮的罵自己不是人,又急可又解釋不出來,直接說,“不是,不是,我是為她好,這事兒媽說了,女孩子名聲重要,不能鬧騰。錢我不要,都給她!”
高媽媽一聽就罵,“你媽說你媽說,你媽是什麽呀都是她說,她讀過書嗎?她見過什麽?她覺得名聲不好,那是她的事兒,關高歌什麽事?不要錢,不要錢一百萬你分給你兄弟姐們,有本事全拿來啊,高歌的事兒賠高歌的錢,憑什麽給他們?”
旁邊高大林一聽就急了,幹脆站起來吼了一聲:“趙俊紅,你挑撥什麽呢!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高媽媽幹脆就沒想好好跟他們講,一聽這個,直接就把拆開封,還剪斷成了小鞭子的跳繩給拿出來了,直接就沖着高大林抽了過去,“我早就想撕了你們家了。你以為我怕你們嗎?我就是為了孩子才忍着的,叫你們打高歌的主意,看你今天怎麽收拾你們。”
她說着就撲上去了。
高大林和老太太都瘦小,可生了高歌這樣一米六八大個姑娘的高媽媽趙俊紅,卻十分高大還有些魁梧。再說她手上有鞭子,氣勢也足,上手幾乎就是追着打一邊倒。高大林往前迎了幾次,結果在屋子裏穿的薄,被抽的渾身疼,很快就嗷嗷叫着往他媽那兒跑,叫救命。
老太太自然就攔着她,趙俊紅好容易撒氣了,怎麽可能中斷。一會兒,三個人就徹底打在了一起,老太太抓,高大林挖,趙俊紅就甩的鞭子啪啪響。不多時,就将那兩人給摁在地上,一面倒的打了。
高于成開始還愣着,後來是插不上手,這會兒一瞧他媽和她姐都吃虧了,趕忙上去抱住趙俊紅,不讓她動手。趙俊紅掙紮着怒吼他,“高于成,你今天要是敢攔我,咱倆就不過了,離婚。”
高于成就有那麽一剎那松了勁兒,可很快,就聽老太太在那兒吼,“哎呦我的臉啊,兒媳婦打臉啊,我渾身疼,腿是斷了吧。”高大林在旁邊就扯着嗓子喊:“媽,媽,你沒事吧。于成,你快點把她弄走,媽出事兒了怎麽辦?”
他的勁兒又上來了,一把抱住趙俊紅,将她拖了起來。
男人和女人的力氣,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在高于成面前,趙俊紅幹脆沒有掙紮的可能,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拽起來,順便奪了鞭子。她就看着高于成,惡狠狠地罵他:“高于成,你信不信,她們得動手對付我。”
高于成壓根不信,“你打她們,她們不是動手的人。”
結果話沒落,那兩人起來,高大林伸手就摸了個不知道什麽東西,沖着趙俊紅砸了過來。那是個煙灰缸,玻璃的,又大又厚,砸到腦袋上得破個洞,趙俊紅就喊了嗓子,“你放開我。”
高于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趙俊紅幹脆踩了他一腳,蹲下了。然後就聽砰地一聲,煙灰缸碰在什麽東西上,落了地,在地毯上轉了轉,停下了,上面還帶着血跡。
趙俊紅往上看了一眼,就瞧見高于成捂着額角,站那兒,血流下來了。
高大林吓壞了,連忙撲了過來,拿紙給他堵着。趙俊紅發現自己居然一點都不傷心和擔心,她站起來,沖着高于成說:“不打,這叫不打?”
高于成這時候還說,“氣急了,不是故意的。”
趙俊紅就說:“随你,咱們不過了,離婚吧。”
高歌是被叫到醫院去的,去的時候兩邊泾渭分明,他奶奶和姑姑在一邊,他爸不知道哪裏去了,他媽在一邊。
都不太好。
老太太和姑姑是渾身傷,她媽是衣服頭發都亂了,相互直接氣嘟嘟的,好像一句話就能打起來。
她一來,高媽媽就看見了,招呼她過去後,沒等她問,就扯着她坐下了。然後小聲說,“我跟你說件事,我和你爸要離婚了。”
高歌倒是不驚訝,就是覺得她媽怎麽下決心了。就聽她媽說,“我問了宋律師了,你成年了,也上大學了,可以不用監護人了,等離了婚,你就自己說了算,你爸連戶口都管不了你。徹底不搭理他們就行。”
高歌哪裏想到是為了這個,眼眶就有點熱,叫了聲媽媽,高媽媽就說,“我本想着忍忍就過去了,離婚也不一定能找多好的,跟他也算有點感情,再說你以後結婚說單身,也不好聽。可沒想到這麽過分,不如分了。”
她小聲說,“我可是出氣了,打了他們一頓你爸我原本想着打不過,所以先打他倆,結果你姑姑替我幹了。太舒坦了。”
高歌心裏就沉甸甸的,這要是不贏,她真不知道如何面對宋斐,宋阿姨,他媽媽和羅海。
她低頭說,“媽,我會特別特別好的,也會特別特別孝順你的。你放心。”
高媽媽拍了拍她。
就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陌生號,高歌怕是證人之類的,就接了,沒想到卻聽裏面人說,“我是趙天宇,我在餘海咖啡,我們見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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