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當時, 陳其年沒和神志不清的游北推卻, 非常坦率地接過了游北的全副身家。

反正游北本來就把這些東西放在了主卧的衣櫃裏面沒有挪過地方,而陳其年天天睡在主卧,早就看見了随便一個月餅盒子裝着的它們……甚至這個月餅盒子還沒有蓋子。

陳其年當着游北的面, 把這些東西又放回了衣櫃原處,發現游北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

游小北的心思實在是微妙。

而這只是過一道手的事兒, 陳其年覺得自己沒必要掃他這個興。

雖然陳其年并不是來傍大款的,但他也有好奇心嘛, 那天臨睡前忍不住看了看那幾本存折,當場給震住了。

存折上面的流水很清楚,來來去去都是以萬起步, 目前加起來還有個十來萬。

至于那幾張銀行卡, 陳其年倒沒好奇到專門找游北要手機查餘額,但心裏有數,估計不會比存折的少。

在這年代, 對于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甚至都沒有父母的高中生而言, 這算是一筆巨款了。

看游北這段時間花錢如流水的樣子,就這些存款很可能還不是他省下來的,而是他一通亂花之後剩下來的。

所以游小北哪兒來這麽多錢啊?中了彩票嗎?就算游北說過電玩城會給他分紅, 但只是一個電玩城應該不至于……

怎麽想都不能放得下心吧。

游北見陳其年不說話,以為他困了,便低聲問:“回卧室,睡覺吧?”猶豫一下,非常心機又自我譴責又暗搓搓地降低八格音量, 加上了一句輕飄飄的,“抱你去。”

我太陰險了。游北面色嚴峻,心如跳兔。他感覺那個惡魔已經逐步接管了自己的身體,自己很快就會全面魔化了。

陳其年自然得很,完全沒從名正言順的男朋友這末尾三個字察覺出還能有這麽多神奇的心理活動,只一如既往地覺得游北太體貼了太溫柔了太喜歡自己了,心裏面甚至都已經甜到麻木了。

甜到麻木、已經不把這個抱抱放在眼中的陳其年搖了搖頭:“醒了,一下子睡不着。你喝酒了?”他聞到了游北身上的酒味和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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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北立刻緊張地解釋:“只有,一點。其他的,味道,是別人的。”

“那你等一會兒再去洗澡。”陳其年只是想說這句話而已。

對于游北喝酒抽煙這事兒,陳其年當然不贊同,但也沒打算強行管制,只要游北不酗酒和嗜煙如命就行,他看得挺開的。

倒是游北知道他不喜歡不支持,就火速把家裏的煙都收拾着讓江一六拿走送給小弟們了。吃夜宵的時候別人給他遞煙,他沒要,甚至還把江一六手上的也給掐了,畢竟陳其年偶爾也要和江一六說話的,煙味多臭啊= =+

至于酒,游北應付場面喝了一點,但沒像以前那樣當白開水。

游北點點頭,見陳其年欲言又止的樣子,自覺解釋:“和龍哥,他們,很久,沒聚。多待了,一會。只是,吃東西。沒幹別的。”

他自覺過頭,這令陳其年莫名臉熱起來,嘴硬道:“我又沒問。”

搞得好像自己管得游北很嚴似的,而且還是那種……就那種管得很嚴。陳其年這麽一想,就害羞起來。

雖然那點酒對游北而言喝了和喝水差不多,但多少有些酒精,又仗着這兩天居然和陳其年那什麽了的飄飄然,游北出門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此時此刻肥了膽子反駁陳其年:“你看起來,就想問。”

陳其年別看先前是個敢撩的,那是游北躲,他才硬着頭皮上,如今游北硬起來了,他就慫回去了,半晌才含糊道:“哦。”臉更紅了。

游北看陳其年本就自帶柔光,隔十米看一眼都能怦然心動那種,如今摸也摸過了,親也親過了,又仗着喝了酒,還有陳其年這段時間使勁兒得瑟調戲自己的“舊仇”和此時此刻的害羞,種種複雜因素摻雜在一起,游北心裏面那條小狼狗,啊不,那條兇獸就舉着肉球、啊不,就舉着爪子,往外蹦跶了。

游北把陳其年擠在沙發角落裏,長臂一撐,湊過去鼻尖對着鼻尖,眼睛盯着陳其年的嘴唇,心裏面更癢了。他記得那裏親上去有多舒服,特別軟,是甜的,比他這小半輩子吃過的糖加起來都甜。

游北的聲音都沙啞起來,在這樣暧昧的氛圍下醞釀出一股性感和調戲的意味:“你想問,就問。你問什麽,我答什麽。”甚至還帶着點兒笑意,擺在游北這張也不知道被歲月的哪把小衆刀搞過事的臉上就顯得特別……邪氣。

和游小北的家庭地位突然對換了的陳其年:“……”游小北這絕對不止喝了一點酒吧?

或許是這燈光使游北迷醉,他見陳其年的臉更紅了,狗膽——啊不,兇獸膽更加包天,側着臉緩緩地更近一步,含住了陳其年的嘴唇,輕輕地咬了咬,又心疼地舔了舔。

陳其年的心亂跳起來,下意識往後靠了靠。

獵犬、啊不,兇獸怎麽能讓獵物有潛逃的萬分之一機會呢?游大北反應迅速地扣住了陳其年的後腦勺,不讓他躲,并且懲罰他想逃似的,加深了這個吻。

“……”

陳其年在大腦的一片混亂中想到的只有:游北到底今晚出去幹什麽了啊他吃什麽了啊為什麽突然就這樣了?!

這個吻很綿長,很親密,陳其年甚至以為會這樣接着發展下去,可游北卻結束了它,沒有進一步,只是很黏地抱着他,說:“龍哥找我,是正事。他想做,房地産,想帶我,一起做。”

陳其年一怔,被游北吻得昏昏沉沉的腦子也逐漸清醒過來:“什麽房地産?”

游北換了個陳其年更舒服點的姿勢,讓他靠在自己懷裏,說親密話似的把龍哥和自己說的話複述了一遍。自然,中間隐去了秋芒和文總那檔子事沒提。

陳其年的心情有點複雜。

上一世的情況,他只知道游北沒有跟着龍哥做房地産,猜想是鬧掰了,卻不知道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合作過,還是後來因為什麽事情才鬧掰。

他自責起來。那個時候,他幾乎單方面斷絕了和游北的所有聯系,對游北完全不抱有希望,甚至都不想聽到游北這個名字。

其實也是有些怨氣的。

小時候的感情有多好,後來陳其年對游北的怨氣就有多大。他那個時候不能理解游北的叛逆,甚至将之視作游北對自己、對這段友誼的背叛。若非如此,若非對方是游北,按照陳其年慣來的性格,都不至于和游北鬧得那麽僵。

恰恰因為是游北,所以陳其年才更不能接受,才會反常的生那麽大的氣。

也因此,如今陳其年雖然重生了,卻并不了解游北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想幫游北規避掉風險都不知道該從哪裏入手。

陳其年越想越難過,面上卻不露出來,只是問:“你怎麽想的?”

游北猶豫了一下,說:“我不想做。”

“為什麽?”

游北沉默了半晌才說:“沒面子。”

陳其年愣了一下,扭頭看着游北不自然的臉色。他以為會是什麽別的理由呢,結果是這三個字?

游北并不是騙陳其年,他确實感謝龍哥什麽好事都惦記着帶他一起,但這不影響他覺得沒面子。

自幼的經歷讓游北的心理有些複雜,他格外自卑,又格外要面子。

若換了以前都還好說,可如今陳其年都和他在一起了,他就有那麽些暗搓搓的膨脹,不太願意讓陳其年看着自己被其他人帶着玩才能混口飯吃,這不就代表着其他男人(龍哥)比自己厲害嗎?

是非常微妙的男性尊嚴問題了。

對于這件事情,陳其年也有些糾結。

他雖然不知道游北和龍哥在前一世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龍哥是靠做這個爛尾樓發家的,後面順理成章進了房地産界,一飛沖天。如果游北現在就跟着龍哥一起做,以龍哥講義氣的程度,後面也會一直帶着,游北的前途完全不用操心,坐着當新貴就行。

但是陳其年并不打算把這件事情告訴游北,或者是暗示、催促游北因此就跟着龍哥幹。

因為那本來也不是游北的項目。

若游北自己決定跟着龍哥幹,因此發達了,那是游北的造化。可若游北原本并不打算這麽做,只是在自己這個“未來人”的先知幹預下才選擇了這條路,陳其年又覺得有些別扭。

說穿了,陳其年骨子裏面是有些暗搓搓的“文人清高”的。

如同他重生後再遇到有深仇大恨的崔烈,也沒有利用“先知”給對方使點絆子報複一下,除了心大之外,其實也有那麽一些“自命清高”的意味在裏面,無論如何,退一萬步,哪怕是裝,也要裝出雲淡風輕、舉重若輕的風度來。

簡單來說,可以理解成一種低調的裝逼。

而陳其年的這個性格特點,就在上一世被崔烈看破了,并且利用來實施了那個陰謀。因為崔烈就知道陳其年會打落牙齒和血吞,吃了這個啞巴虧,不會反擊自己的步步緊逼。

正如崔烈所料,後來陳其年只會一躲再躲。只不過在陳其年眼中是自己不屑于和瘋狗對咬,而在其他人的眼中,是陳其年心虛或者懦弱的表現。而陳其年這麽躲久了,再如何告訴自己這是風度,也難免情緒積累,還無處發洩,最終崩潰。

這就是崔烈的全盤計劃。他就是要徹底摧毀陳其年所有的驕傲,因為陳其年不值得。

只不過,崔烈漏算了游北的存在,導致沒看到自己的最終勝利,就沒命了。

如今,面對游北和龍哥合作一事,陳其年這個性格特征又發作了起來。

他雖然嘴上總說着要和游北一起賺錢供樓,但他并不太在意錢財,這些身外物夠他把生活過得舒服就可以了,不太想利用自己的“預知”去勉強游北蹭着龍哥發財。

在這一點上,陳其年和游北倒是有“殊途同歸”之處。

兩人各有心思,沉默了很久都沒說話。

直到游北暗搓搓地又開始蹭陳其年,問:“你怎麽想?”

陳其年回過神來:“我怎麽想不重要,看你自己的想法。”

只要游北不做不好的事,其他的,陳其年都不會太過于主觀幹預。他并不太在意游北以後究竟做什麽工作賺多少錢,逼着游北複習備考是因為這是目前能防止游北閑着就亂搞事的最簡單途徑。

游北卻不高興了,咬着陳其年的耳朵說:“重要。”

陳其年:“……”今晚的游北格外黏人是錯覺嗎?感覺他像在撒嬌是我的錯覺嗎?

陳其年斟酌着說:“龍哥是好人。”

游北看似很乖地點點頭,趁機又咬陳其年的臉頰一下。

陳其年:“……”

龍哥真的是好人嗎?他給游小北的酒裏面放什麽了?

“但還是看你自己的意思吧。”陳其年強作鎮定地裝作自己不知道游北在幹什麽,繼續循循善誘,“你想想,你以後想幹什麽,有什麽願望。”

游北沉迷于蹭陳其年,蹭了許久才壓着聲音在他耳朵邊道:“我的願望,就是你。”

陳其年:“………………………………”

江一六趴在床上和瑟瑟秋雨聊了一會兒QQ。

瑟瑟秋雨今天的心情不太好,說複習進度不好,擔心成績下滑,想要抱抱安慰。

學渣江一六胡說八道地給她分析了一堆成績下滑的原因,那邊突然消失了沒再回複。

江一六正抱着手機失落,就收到了來自于陳其年的短信。

【妖精】游北怎麽了?你們吃宵夜發生什麽事了嗎?

江一六:呵呵。

江一六:他怎麽了?他腦子被你啃了!

江一六叛逆地把手機關機塞到枕頭底下,拉起被子蒙頭睡覺!

老子才不回你這個妖精的短信。

而且他媽的游北那個傻子還要我明天按時去學校參加早自習!

早你妹啊,操。

作者有話要說:有獎組合,宣布破裂。陳其年,一個罪惡的男人。

并且,心中那只兇獸是真的很可怕了,快看,它又舉起了它的肉球,充滿占有欲地按在了陳其年的手心上!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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