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再見

第一次案子什麽的被夏洛克抛到了大氣層外，只因為他的小助手昏迷了。

當邁克羅夫特趕到醫院的時候，夏洛克已經把整個醫院折騰得一塌糊塗了。要是他再晚個幾分鐘，估計他的幼弟會把醫院拆掉。

他看到那個絕美精致的小姑娘躺在潔白的病床上，毫無生氣，像是一具屍體。

是的，她的呼吸已經放緩到了暫時性休克的狀态。

真難得看到夏洛克這樣不理智的樣子。邁克羅夫特轉動着黑傘的手柄，無良的心想。

點頭和病房外的哈德森太太還有茉莉打過招呼後，邁克羅夫特紳士的敲了三下門，然後推門而進。

他不會指望夏洛克給他開門或者說“請進”。

夏洛克坐在病床旁邊，目不轉睛的盯着躺在床上的妮可。仿佛這樣看着就能把人看醒一樣。

就在邁克羅夫特站定在夏洛克身邊後，從搶了醫院裏所有有用的儀器設備，趕走所有礙眼的人，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的夏洛克突然出聲：“我，需要幫助。”

聽到夏洛克的話，邁克羅夫特明顯一愣，他有多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話從夏洛克嘴裏說出來了？

要是別的時候，邁克羅夫特很樂意幫助一下自己的幼弟。畢竟這樣禮貌乖巧的夏洛克太少見了。

但是，這一次，邁克羅夫特不得不當一回惡人：“要是連你都救不了她，那麽你就得接受這個事實，夏洛克。除非你相信有人比你更出色。”

然而在醫學上，沒有人比夏洛克·福爾摩斯更出色。

之後病房內再無一句交談，只留下清淺至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夏洛克守在病房內整整一晚上，就像是等待睡美人睜開雙眼的忠誠騎士。

當第二天的金色朝陽灑近潔白無瑕的病房時，仿若雕像的男人動了下身體。然後慢慢的轉動眼珠，将視線從床上的少女臉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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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了一下一夜未合的雙眼，幹澀刺痛刺激着神經。不願意再多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夏洛克面無表情的起身，轉身，開門，離開。

好像十個小時之前那個暴躁焦急的男人是別人臆想出來的一樣。

邁克羅夫特的人守在了病房外，看守着這具無比重要的軀體。

貝克街221B的日子仿佛一夜回到了四個月前，不，應該是比四個月前沉靜的可怕。

現在221B半夜安靜無比，整條街都可以睡個好覺；哈德森太太的牆壁也沒有多出幾個洞來；慕名而來的委托人們沒有一個能請的動那個咨詢偵探……

“哎，真是太冷清了。”坐在扶手椅裏的哈德森太太嘆了口氣。

原來少了一個人，會感覺這樣的冷清。她親手織的圍巾小妮可都沒有帶過呢！

習慣，往往是最可怕的。

習慣另一個習慣，是最折磨人的。

……

夏洛克一個人待在房間裏很久。不吃東西，不與人交流，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裏。

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像是自己的珍寶被挖掉了一塊，又像是對致命罂粟的上瘾，或者像是丢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他意識不到那是一種感情的滋生，因為夏洛克·福爾摩斯不相信愛。愛情會讓人處于劣勢。

愛，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多巴胺和腎上腺對人體的影響罷了。

邁克羅夫特覺得有必要讓自己的弟弟恢複正常，但當他再次來到貝克街221B的時候，卻帶來了一個更糟糕的消息。

站在夏洛克的面前，邁克羅夫特斟酌着自己的詞句。

“說。”夏洛克看都不看邁克羅夫特一眼就冷冰冰的吐出一個詞。

上樓的速度比以往慢了20%，轉動黑傘手柄，沒有馬上開口——遲疑并組織語言。

邁克羅夫特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幾秒鐘夏洛克就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是你的舌頭已經被自己吃掉了？還是她的身體當衆消失，吓得你開不了口？”夏洛克犀利的毒舌，整個人煩躁無比。

回答夏洛克的是邁克羅夫特嚴肅認真的眼神。

嚴肅？認真？

所以，妮可的身體……真的消失了？

“嘭”的一聲，夏洛克從沙發上猛地跳起來，飛奔下樓。

看着已經沒有蹤跡的夏洛克，邁克羅夫特的眼神晦澀不明，精致低調的黑傘保持着勻速，慢慢轉動。

真正的妮可離開221B第七天，也是妮可身體消失的第一天。

夏洛克就像是陷入了一個無解的迷題。

沉默而瘋狂。

妮可身體消失的第三天，夏洛克拿出了那個一直被放在枕頭下的聖誕禮物——淺藍綠色的包裝，銀色的絲帶。

是她眼睛的顏色，是她眼裏的光輝。

蒼白如藝術品的手慢慢的扯開精致包裝上的蝴蝶結，露出裏面深藍印着浮雕花紋的盒子。

無比緩慢的打開盒子，夏洛克放緩了呼吸，變得小心翼翼。生怕盒子裏的東西随着妮可一起消失。

入目的是黑絲絨的底襯，被送禮者弄得蓬松無比，鼓鼓囊囊的，在那漆黑的中間是一顆無比閃耀的寶石。

一顆沒有打磨過的天然寶石，顏色和妮可眼睛的顏色一樣。

看到寶石的那一刻，夏洛克仿佛再次對上了妮可的雙眼——比迷霧更惑人，比鑽石更耀眼。

妮可身體消失的第四天，夏洛克才觸摸了這顆寶石，像是撫摸自己心髒一樣的鄭重。

那一剎那……

那個未解的迷題解開了。

夏洛克·福爾摩斯來到了妮可·斯圖爾特的世界。

四個月前的位置互換了，現在輪到他去走完全未知的人生了。

……

而那顆寶石，和妮可耳朵上的那一刻，是一樣的。

妮可一次陰差陽錯偷了它，然後切割下一小塊，制作成了耳釘。剩下的，猶如璞玉般的寶石，被她一直貼身帶着。

妮可覺得那是她的幸運寶石。這一小塊被四方勢力争搶的寶石，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妮可就覺得，那是她的。

所以就任性的偷過來了，所以一直帶在身邊……但最後，卻送給了夏洛克·福爾摩斯，那個本不應該出現在她生命軌跡裏的男人。

………………………………………………

妮可頂着夏洛克黑壓壓的恐怖氣息，帶着他來到一家幽靜的咖啡店。

妮可要了兩杯美式咖啡，拆了桌子上放着的糖包，攪拌後，放到夏洛克面前，然後坐等對方的毒舌。

“我是誰？”這是夏洛克除了剛見到妮可時說了一大串話後說的第一句話。

超乎意外。

在倫敦單獨生活了十天的夏洛克執着于妮可是否已經把完全他忘記了。

“……夏洛克，我記得。”才離開偵探先生幾分鐘的妮可表示她的記憶力還沒有退化到這種程度！

然而夏洛克繼續盯着妮可，一點妥協的苗頭都沒有。冷俊迷人的臉上嚴肅的吓人，灰寶石般的雙眼直直的看着妮可。

嘆口氣，妮可緩慢的念出夏洛克的全名，微卷舌尖，喉間壓出低吟，上下唇瓣輕觸，缱绻的尾音：“夏洛克·福爾摩斯。”

然後她就感覺到對方明顯收回了不少低氣壓。

夏洛克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極其緩慢的咽下這口微苦又芬芳時液體。半嗑眼眸，聞着近在咫尺的咖啡香，他才發現自己有多麽的想念這個味道。

“所以，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妮可不相信穿越已經變得随處可見了，出個門就能撞上。

“hum~”夏洛克低沉的鼻音發出讓人蕩漾的音節，“我想……和你出現在倫敦牛津街的原因一樣。”

啊偶，秘密被發現了呢。

看着偵探先生運籌帷幄，自信十足的樣子，就像是抓到了敵人致命的把柄一樣。其實夏洛克一直耿耿于懷她那查無可查的身份，只是他就是別扭的死不開口問，要自己慢慢挖掘。

嗯，當然，問了妮可也不會告訴他的！

“那麽，現在請問英俊帥氣，智慧過人，冷靜無比的大偵探，你打算怎麽做呢？”妮可雙手抻着臉頰，微笑着看着夏洛克，盈盈水眸裏仿佛綴了銀河。

感覺回到自己的世界，頓時氣勢就足了呢！

不過為了不讓前boss兼前同居人直接炸毛，妮可還是挑着夏洛克愛聽的誇獎了他一番。

妮可邊在腦子裏想怎麽樣讓夏洛克在自己的壓迫下好好學習中文，古文，甲骨文，一邊彎起雙眼，笑得越發的明媚動人……和傻氣。

“收起你那些愚蠢的思想。”夏洛克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傻笑的少女，皺眉。第一眼看到妮可，夏洛克就知道她是中意混血，所以，在之後的四個月裏的某一天，夏洛克抽了一點點時間，完善了一下自己的中文。

妮可哼哼了兩聲，将飛揚的思緒拉了回來。看着已經脫掉大衣，穿着手工西裝的夏洛克，妮可覺得要是能扒掉他的黑西裝，然後扯壞襯衫的幾顆扣子就更好了！

她喜歡偵探先生這種迷人的禁欲味道

夏洛克端坐在那裏，修長蒼白的手指交握在一起，将妮可的視線盡收眼底。相處了四個月，要是再不知道自己的小助手在想什麽他就不是夏洛克·福爾摩斯了。

除了逆天的高智商和推理能力這兩點最突出的亮點，夏洛克還有很多過人之處。技能“神演技”也是那些亮點之一，但就妮可看來，這點簡直是bug！

天理不容的bug！

就像現在：

夏洛克一改之前的氣場，變得謙謙有禮，溫文爾雅起來。他雙手放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向前傾，面部表情瞬間柔和，雙眼溫柔的看着妮可，用低沉性感的嗓音說：“下午有什麽安排？你看上去精神狀态不太好，想要回去休息一下嗎？也許在我新譜的曲子下，你能更快入睡。”

說完，夏洛克給了妮可一個體貼柔情的笑容。

一瞬間，妮可覺得像是無數桃花在凜冬盛開，讓人沉醉。還有那滴得出蜜的性感嗓音，她都要溺斃其中了。

不過……夏洛克·福爾摩斯會關心他人是不是沒休息好？夏洛克·福爾摩斯會征求別人意見？夏洛克·福爾摩斯會哄人入睡？

你想太多了。

不過最後一條感覺好誘人~哪怕知道偵探先生在演戲，妮可也不自覺的跌入其中。

“不……不需要休息。”妮可灌了一口咖啡，沒有加過糖和奶的咖啡有着濃郁的苦澀，讓妮可有些暈暈乎乎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我們去買東西吧，順便幫你找個地方住？”前一秒妮可還在想怎麽壓榨欺負夏洛克，後一秒就很沒骨氣的慫了。

夏洛克沒有說話，但卻乖乖的跟着妮可離開咖啡店，那傲嬌高冷的樣子就像是還在生之前的氣。

路上，夏洛克随手将昂貴的大衣送給了流浪漢。終于變回土豪·妮可看了也就彎彎漂亮的眸子，偵探先生是要開始在她的世界裏建立情報信息網了嘛？

……

S市裏最繁華，最高檔的商業中心裏，在外人看來，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擲千金哄美男一笑，或者是豪門千金保養外國小白臉。

但真實的卻是，妮可發現在自己幫夏洛克挑了一套真絲睡衣後，對方明顯心情好了不少，雖然還是有些別扭的樣子。畢竟第一次大偵探買東西花的女生的錢。

誰讓穿越來的太突然！╮(￣⊿￣)╭

所以，妮可更加興致勃勃的幫夏洛克挑衣服了。專挑貴的，純手工制作的，鎮店之寶的買。不僅是衣服，還有其他的生活用品，方方面面的東西，能買的都買了。

可以說真的是一擲千金。因為妮可覺得，像夏洛克這樣的男人，就應該享受最好的，雖然他不挑，但是那些昂貴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才是真正的賞心悅目。

心滿意足的刷了最後一筆錢，妮可和已經換了一身夏裝的夏洛克離開了商店。那些大包小包的都會再傍晚送到妮可的住宅。

走在街道上，俊男美女又帶有異國風情的兩人成為了一道靓麗的風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