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扇醒

爆炸直接波及到待在五樓的妮可和漢尼拔。妮可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間，刺耳的耳鳴讓她痛苦地扣出耳朵裏塞着的耳麥。擡頭一看，她就看到漢尼拔也自己的方向跑來。可因為地理位置，漢尼拔所處的地方遠遠來的危險以及……脆弱。

四樓小面積爆炸，三樓面臨砸死活埋，五樓面臨墜樓摔死。

漢尼拔似乎也感受到腳底下不安分的石塊在顫動，原本緊繃的面部線條更顯得凝重。

他是該拖着妮可一起死，還是逃出去後把她圈養起來做成美味？

妮可不知漢尼拔心中那些暗搓搓的想法，晃了下眩暈的腦袋，撐着牆壁站起來，醉人的雙眸裏還帶着沒有褪盡的驚慌和脆弱。

漢尼拔覺得自己都能清晰地看到妮可濃密卷翹睫毛上沾染的灰色塵土，看着她撐着嬌柔的身體走在殘垣斷壁不斷發出哀鳴的建築間，他心底最惡劣的黑霧叫嚣讒言于他的理智——

——拖她一起下地獄！

直到那一聲聲悅耳清甜的“漢尼拔”将他的思緒拉回現實，漢尼拔才發現那個弱小脆弱的小姑娘已經走到了自己的不遠處。

她的目光很幹淨，關切地尋找自己身上是否受傷。那雙眼裏似乎已經褪去了之前的驚慌和不安，留下一片片冷清柔和的月下華光。被她望着，就像是成為她眼中唯一的存在。

這一秒，漢尼拔迫切地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秒。

近在咫尺，千鈞一發。

全世界只有你，和我。

然而現實不會給他留下更多妄想……

崩塌就在一瞬間，漢尼拔盡自己最大可能向妮可的方向撲去，就像是墜入懸崖的雄獅為了活命跳起的最後一躍。

已經松動塌陷的地板沒有為漢尼拔提供足夠的作用力，地球的萬有引力和人類跳躍的極限讓漢尼拔與安全之地失之交臂。

他幾近貪婪地注視着妮可的臉，心底徹底爆發出來的黑□□望想要讓他抓住對方，不管掉下去的結局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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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下一秒，漢尼拔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死死拉住手臂。肌膚相觸，是一片柔軟。

妮可小半個身體挂在空中，另一只手抓住身後的某樣固定物。一個成年男人的身體重量讓她細嫩的身體重重地磕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右手傳來的巨大拉力，讓她的整條手臂發麻。

一瞬間，漢尼拔渾身纏繞的黑色霧氣通通消散，随之而來的是一整片刺眼奪目的陽光照在他早已斑駁的心田上。被妮可拉住的漢尼拔面部表情看上去傻兮兮的，從來都是微笑謙和的藍眼睛裏現在澄澈一片。

這一刻妮可知道自己撞入了這個男人曾辛苦僞裝的內心世界。

要是平時，妮可一定歡欣鼓舞地表示一層層扒開禁欲高美人的僞裝外表太爽了，但是現在……

她整個身體因為重力的原因，被漢尼拔拖着往下滑。

這時候漢尼拔會怎麽做？

“放手吧，這樣至少你還能活下去！”

——不可能，當然不可能。

一頭被放出牢籠的野獸怎麽可能放棄唾手可得的自由？

“我不會放手的。”堅定無悔。

這才是漢尼拔啊。

抓在手裏的東西，怎麽可能主動放棄。更何況，是給了他希望的人。

可最終妮可和漢尼拔還是一同掉了下去，下落的過程很短，撞擊地面的沖擊力也不小。漢尼拔近乎條件反射地将抓着他手的小姑娘圈在懷裏，然後任由自己的脊背硬生生地與地面相撞。

就像是最堅實的堡壘一般，将妮可護的嚴嚴實實，分毫不傷。

兩人還算幸運，掉在了較高的一處平地上，漢尼拔在摔到地上的下一秒就昏了過去，墜落的沖擊力讓還保留那麽點意識的妮可确定相對安全後，也跟着暈了過去。

就在兩人完全失去意識之後，本應該逃離現場的特警組組長不知從哪裏出現。趁着在場的其他人被震暈，警察還沒趕到的間隙，悄聲無息地将兩人帶走。

……

夏洛克醒來的時候滿目是虛晃刺眼的白色。消毒水味道蹿進他的鼻腔，麻藥時間沒有過去，左手臂上的疼痛感并不明顯。

臉色蒼白的男人從床上掙紮着起身，就聽到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進來的是薇薇安和因為有任務在身剛到達英國的摩根。

“你應該好好躺着。”摩根快步走上前去，想讓夏洛克躺下來，可夏洛克根本願意待在病床上。

“妮可在哪裏？”夏洛克用完好的右手一把掐住摩根扶他的手腕，撐住要往下倒去的身體。子彈上的迷藥和去子彈時的麻藥同時在他的身體裏産生作用。

夏洛克感覺到摩根身體的一瞬間僵硬，随後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從一開始進來就臉色不太好的薇薇安，似乎要加将人看穿。

“……你先躺下來，我慢慢和你說。”摩根想要安撫住激動的夏洛克。

“沒有必要，這就是浪費時間。”夏洛克冷硬無情地拒絕了摩根的建議，吊着包紮好是左手臂從病床上掙紮下地。

夏洛克在清醒過來的短短幾秒鐘裏就飛速運轉大腦，将爆炸後妮可可能遇到的情況分析了個遍。

可是越分析他就越恐慌，腦子裏冒出的危險因素和不确定可能性越多。

“難道你就打算拖着這樣糟糕的身體去找妮可嗎？”薇薇安尖着聲音反問夏洛克。

妮可被綁架了。

這個認知讓已經大概分析出妮可情況的夏洛克心裏再次猶如重擊。

“我要去找她。”夏洛克連換衣服的心情都沒有，穿着病房的拖鞋抓起外套就想往外沖。

“嘿等等！”摩根對于夏洛克犟牛的模樣感到頭疼，“你至少讓我把情況說完。就你一個去怎麽行？”

“我能找到她！”夏洛克覺得自己的耐心在極速消減，語氣越來越糟糕。

嚣張又自負的回答。摩根只能暫時妥協，盡量加快語速，将現有的消息通通倒進夏洛克的耳朵裏：“我們推測兇手在爆炸後所有人短暫暈厥的時間裏帶走了妮可和漢尼拔教授。博物館裏的監控都被毀了，道路上的監控也被黑了，加西亞受到了點輕傷，不過薇薇安和她一起在恢複。”

“瑞德撞到了腦袋，有輕微腦震蕩，霍奇受了不少皮外傷但是可以活動。特警小組裏還有兩個可以繼續工作的。你不能一個人去，我們要先商量一下，現在什麽線索有沒有。”

夏洛克煩躁地在病房裏來回走動，緊緊皺着眉頭：“那是你們！告訴我我昏迷的時間，精準時間。手機給我。”後一句夏洛克是對着薇薇安說的。

知道夏洛克心裏不好受，摩根摸了一下鼻子無視掉他越來越暴躁的口吻，回答他的問題。

薇薇安将手機遞給夏洛克，語氣不怎麽好：“現在沒辦法通過妮可的耳釘定位找到她現在所在的位置。可能爆炸影響了你裝在裏面的追蹤器。”

耳釘是薇薇安做給妮可的禮物，所以她在見到夏洛克不久後就發現了耳釘被動過手腳。但因為她相信這個高傲聰明的偵探，也就從未點破。

夏洛克不相信地再查了一遍，同樣一無所獲。他煩躁地揉了一把自己亂糟糟的卷毛：“不不不不不，一定還有什麽現線索！還有其他的線索！”

薇薇安頭一次不想看到這樣像是無頭蒼蠅一般的夏洛克，她放下夏洛克可能用的到的電腦，食物和一些藥，離開病房。

在路過夏洛克身邊的時候，薇薇安低聲留下一句：“希望你做到你的誓言。”

我将把妮可·斯圖爾特當做自己的心髒——那是夏洛克在婚禮上的誓言，接在那句神聖的Yes，I do 之後。

他許下的諾言，說他會好好保護妮可的。可現在妮可卻不知所蹤，置身危險。

夏洛克·福爾摩斯給妮可帶來的無限的幸福，也帶來了同樣的危險。

離開的薇薇安沒有看到夏洛克之後的狀态，他瘋了似的挖出一切可能的線索，然後瘋狂推理，雙眼裏的紅血絲像是瘋長的藤蔓一樣布滿他的眼球。

夏洛克暴躁得讓人覺得可怕，甚至看不到一丁點平時那個冷漠驕傲的咨詢偵探的樣子。

摩根和霍奇想要幫忙，但這個越來越趨于臨界點的男人根本不願意接受任何人的幫助。他們只能在他做出什麽傻事前看住他。

那間病房裏的聲音越來越大，糟糕壓抑的氣氛仿佛有實質一般，擠壓着緊閉的病房門，仿佛下一秒就會沖破阻礙，咆哮着波及無辜。摩根和霍奇覺得他們都快要攔不住這個發瘋的男人了。

“噠、噠、噠”随着傘尖敲擊地面的一下下有力的聲響，那扇已經快要等不住的病房大門被從外面打開。

“夏洛克·福爾摩斯！”邁克羅夫特用了十足十的聲音叫夏洛克的名字。

“冷靜一點，夏洛克！看看你現在糟糕透頂的樣子，我以為你會表現得更好一些……而不是在這裏炫耀自己的愚蠢和懦弱。”邁克羅夫特脊背挺得筆直地站在夏洛克面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夏洛克除了在剛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間冷靜了以外，下一秒繼續無視邁克羅夫特，沉浸在自己瘋狂推理的世界裏。

“能麻煩你們先離開一下嗎？”雖然是疑問句，霍奇和摩根聽出了邁克羅夫特不容拒絕的意思。

關上門，邁克羅夫特深吸一口氣，将傘重重地敲在地上，又叫了夏洛克一遍，還是沒有得到反應。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邁克羅夫特成功将自己的弟弟扇醒。

“我可是頂着妮可父母那邊的壓力，确保你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妻子。可你現在在做些什麽？自亂陣腳？還是自怨自艾？”邁克羅夫特見夏洛克終于冷靜下來聽自己講話，緩緩開口。

“擦幹淨自己被蒙蔽遮擋的雙眼，夏洛克。好好動動自己攪成一團的腦子。”邁克羅夫特嘆口氣，頭一次見到這樣慌亂無章的夏洛克。

他站立在夏洛克面前，雙眼平視夏洛克慢慢恢複冷靜的灰眸子開口：“記住，要是連你都沒有辦法找到她，那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這句話就像是一針冷靜劑，徹底讓夏洛克從癫狂的狀态冷靜下來。

沉默了幾秒，邁克羅夫特忍不住又做出一副牙疼的表情，有些遲疑、疑惑但又極好地掩飾住後地開口：“還沒到醫院之前我就看到了你在這裏的鬧劇。告訴我，夏洛克，是什麽讓你像是吃掉自己的大腦變得想金魚一樣做出這些愚蠢的舉動？”

邁克羅夫特雖然懶得動自己聰明絕頂的腦子，但牽扯到自家幼弟，他還是勉為其難地思考了一下，可沒有得出什麽有用的結論。

邁克羅夫特其實并沒有抱什麽希望夏洛克會回答自己，但偏偏這一次夏洛克回答了，而且表現得像是個普通尋求兄長幫助的弟弟一般。

“妮可最近幾周的某些習慣出現了不符合常态的變化，她的食量比以往增加7%到11%，口味偏酸甜。嗅覺和味覺比平時敏感一倍。她……”夏洛克一邊說一邊看着邁克羅夫特的反應，可某兄長大人并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

“所以？”邁克羅夫特用足了耐心等待夏洛克說出關鍵。

“她還差兩天就到生理期。”夏洛克看了一看邁克羅夫特因為他這句話僵硬的表情，繼續說道：“我現在只能99%确定她懷孕了。”

邁克羅夫特還沒從弟弟和自己讨論弟媳生理期的問題中回神，就被另一個消息砸得有些頭暈。

邁克羅夫特低頭伸手按壓太陽穴。他簡直想要鑿開夏洛克的腦瓜看看裏面都裝了些什麽。可擡頭看着可以說是毫不掩飾脆弱和無助的夏洛克，邁克羅夫特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責罵“你竟然弄丢了自己剛懷孕的妻子？”咽了下去。

“你要相信自己，夏洛克。”邁克羅夫特拍了一下夏洛克的肩膀，帶着屬于兄長的鼓勵和支持，“也要相信妮可，相信福爾摩斯。”

妮可·福爾摩斯……

在面臨危險時，福爾摩斯們絕對與脆弱無緣。

作者有話要說：

嗯。。好像沒什麽要說的。那個來個群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