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李越和不能睡軟床,所以出了院直接被陳遠安置在了書房一米五的小木床上。
陳越也被接回了家。一家人的生活初步恢複。
晚上催促陳越睡下後,陳遠往書房的小木床上一趟,一張床塞得滿滿當當的。
“要不你回咱屋睡。”李越和怕陳遠覺得擠休息不好。
陳遠馬上變了臉色,不滿意的嘟囔着,“你晚上若是有什麽事找不到我,多不好啊。”
李越和笑了笑,伸手去摸陳遠的頭發,“你又這副樣子。我這不是心疼你這一周都沒好好休息麽。”
陳遠垂着眼睛,搖了搖頭,“我不用你心疼,你好好心疼自己多多照顧自己就成了。”
李越和突然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陳遠不僅是個随時随地可以開車的韭菜精,還是個可以随時随地真情表白的大情聖。中年大叔受不了這個,此時更說不出情話,只能用動作表達。
他盯着陳遠看了會兒,陳遠很快心領神會,把嘴覆在李越和薄薄的兩片唇上。李越和見他沒進一步的動作,便主動伸出舌頭在陳遠的唇縫間,如同求歡的小動物般盡力讨好。陳遠皺眉,心裏湧上一陣煩躁。可身下的戀人卻不依不饒,靈巧的舌終于探進陳遠的嘴裏。兩個人糾纏摩挲,牙齒碰在一起作響。李越和細細描繪着陳遠嘴內的每寸土地,随後靈巧的退出。
陳遠不滿他的中途離去,反客為主複占了主導,大力的**,細細的碾磨,小心翼翼的啃咬着李越和嘴中的嫩肉。兩個人的呼吸漸漸沉重,眼神也變得迷離,還暈着幾分水汽。陳遠一手撐着床,一手摩挲着李越和的脖子,最後調動所有的理智,坐正了身子。
李越和做了幾個深呼吸,眼神很快恢複了清明。他似笑非笑的盯着陳遠,故意取笑他看得着吃不到。
陳遠有點急,覺得委屈極了,他迫切的想撲進李越和的懷裏撒撒嬌,最後卻只能小心翼翼的躺在李越和身邊,然後把頭扣進李越和的肩窩。
陳遠聞着李越和身上的氣味。想要,真的太想要了。
他坐起身,就要往廁所走。李越和拉住他的手,含笑盯着他。
陳遠皺眉,“哥哥你別招我……咱家有我一個韭菜精就夠了。”
李越和偏偏不老實,一只手在陳遠手上摩挲着畫圈兒,激起戀人半個胳膊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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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遠,哥哥幫你弄出來——”
陳遠掙紮着拒絕,最終還是敗給了李越和的不依不饒,屈服于灼燒的欲望。
結束後,他起身去洗。
回來後盯着李越和的臉,摸了兩把,“我給你口吧。”
李越和笑了笑,說,“咱家,有你一個韭菜精就夠了——”
陳遠有些疑惑,“真不想要?”
李越和翻了個白眼,“我們這種中年碼農,真沒這麽多需求。”
陳遠親了他一口,“說白了,就是虛呗。”
李越和點點頭,“哥哥為啥虛,你還不知道?”
陳遠“……”
李越和心道,這鍋你倒不用背。哥哥我這腰腿疼得不行,哪還硬的起來啊……
陳遠晚上顧及李越和身體不舒服,一直睡不死,一丁點兒聲響便會醒來,李越和心疼他這些日子辛苦,想讓他發洩出來睡得安穩些——可似乎并沒有什麽效果。
當李越和在睡夢中疼醒後,陳遠又很快驚醒,一邊眯瞪着,一邊虛虛的把手放在李越和的肩頭輕拍安撫——
“你睡就行,我沒事。”
陳遠的聲音帶着似睡非睡時的黏糊,“嗯,哥哥我不困,我等你睡了再睡。”
李越和心裏笑他裝腔作勢勉力堅持,卻又感動的不行,在黑暗裏輕嘆,說了句,“你對我可真好。“
陳遠聽到他說話,清醒了幾分,“不對你好對誰好?”
李越和心一沉。其實陳遠又何止是對自己好,他對誰都好。
任誰做他陳遠的戀人,想必都是極幸福的,他是激情不變的情人,是攜手共進的朋友,是相守相依的家人,也是順從至極的孩子。他熱情又真誠,像太陽又像火苗,照亮的又何止自己一人。他不該生妒,更不該怨怼,他從來都知道陳遠有多愛他。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複雜的情緒如洪水般湧洩,他只能一遍遍的加固堤壩,卻對那滔天的洪水毫無辦法。
他不知道自己的堤壩還能堅持多久。
他不願做菟絲草,依附于人,不放開分毫——他該是永遠的潇灑清明。可陳遠的愛讓他跌落凡塵,讓他想要握緊,讓他舉步維艱,讓他如履薄冰。
他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陳遠的愛是他逃也逃不掉的泥淖,所以只能一面沉淪,一面掙紮。
早晨的鬧鐘剛響便被陳遠摁死了。然後蹑手蹑腳的掀開被子,起身去叫陳越起床。
陳越年紀小,總愛賴床,鬧鐘響了一遍又一遍,又被摁死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是要靠爸爸掀開被子,然後一個激靈,熊孩子”嘭”的一聲坐起來。
“快穿衣服,洗漱,吃飯,然後自己去上學。”陳遠念叨着。
陳越撇撇嘴。很是不情願。
他一邊換衣服一邊想,自從媽媽摔倒住院後,自己就颠沛流離寄人籬下,雖然老秦夫婦好吃好喝的供着,溫言溫語的照顧着,但總歸是旁人,哪有在自己家随性舒坦?好不容易回了家,還要自己乘地鐵上學。
想到這裏陳越心裏氣的不行,偏又不能說什麽。自己媽媽骨折了,爸爸哪還有功夫顧及自己?
陳越悲從心來,于是早飯多吃了兩個肉包子。
把陳越趕出家門,陳遠看了眼手機的微信,湧進來的消息讓他皺緊眉頭,心裏忖度着今天得去趟公司。
陳遠去衛生間拿了李越和的臉盆和毛巾。輕輕推了推李越和的肩膀,“哥哥別睡了,我給你擦擦。然後咱們趁熱吃點東西。”
李越和整天躺在床上,一早便醒了,只是心裏堵得慌加之犯懶不願意睜眼不願意說話罷了,于是哼哼唧唧的說,“嗯,不想吃,我再眯一會兒······”
陳遠心裏惦記着公司的事兒,捉急着老秦給盛澤出的幾個宣傳方案,少有的帶了幾分不容拒絕,“嗯,別鬧,吃完再睡。”
李越和心裏冷笑。陳遠的手機一早便在床頭上震動個不停,打開看了無非是老秦讓他回公司給盛澤敲定營銷方案。
這就忍不住要回去了?
李越和終不是愛使性子的人,他對陳遠雖動辄譏諷甚至惡言惡語,卻都是生活瑣事,若是因為旁人起了争執,李越和是萬萬不願的。
他不是拈酸吃醋的人,卻怎麽都做不到坦然面對。
于是他沖焦急的戀人露了個好看的笑,然後點點頭說,“成,那你給我擦擦臉吧,然後喂我吃個包子。要肉餡的。”
陳遠點點頭,把漱口水倒進杯子裏插了個吸管遞到李越和嘴邊,李越和吸了一口在嘴裏翻滾了兩下,然後又吐回到杯子裏去。陳遠又拿毛巾沾了臉盆裏的熱水來給他擦拭,末了還在他眉頭上落了個吻。
包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吃,皮兒薄餡兒多,可李越和卻怎麽都沒胃口,興許是躺的時間久了沒消化,又興許是心情不好吃不下。他強迫自己把陳遠喂來的包子吃完,然後趁陳遠轉過頭的功夫死命深呼吸忍住想吐的欲望。
喝了粥李越和雖不想吐了,胃裏卻隐隐作痛。他覺得自己真是好生麻煩,連他自己都厭惡得很,陳遠又是怎麽忍耐的?
陳遠末了又拿了尿盆伺候他上廁所。他這些天習慣怎麽也成不了自然,做了好久心理建設,終于結束了這場折磨。
陳遠到沒什麽不耐煩。他溫柔又細心,體貼又周到,看向戀人的眼神忠貞又認真,嘴中的話語真誠又深情。
李越和覺得,自己本就不該有什麽陰暗情緒,能有陳遠這樣的情人,他本就應該心滿意足的。
李越和在心裏不住地盤算着,陳遠會幾時提出去公司呢?他會自然又平淡,還是帶着些愧疚的提起呢?
他心情愈發陰沉。那股惡心又兀自上湧。
“那個,哥哥我得去趟公司——”
李越和不敢去看陳遠的神情。他垂着的頭微微點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說,“去吧。”
陳遠忽又坐了下來,說,“哥哥,我,我還是不去了。”
李越和突然覺得好笑。陳遠這些年,從二十歲長到了三十五的年紀,從生澀稚嫩的大學生一步步走到今天,可在自己面前,他依然是十幾年前那個怯懦的少年。
不敢讓自己有一絲情緒,甚至早已做好決定的事情也可以擺在自己面前任由自己裁決。
李越和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他可以留下陳遠,一次次的留下。他甚至可以勒令他永遠不再看那少年一眼。可他就是不願,他寧願沉浸在無邊無際的掙紮與折磨裏,也不願讓自己本已跌落凡塵的心複又染上污濁。
于是他再次在戀人面前作僞。他的聲音輕松又自然,仿若談起天氣,“沒事,你去吧,早點兒回來就成。”
陳遠點頭,又有點不确定,“我,我還是放心不下——”
李越和心道,陳小遠,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這種行為特綠茶特白蓮?
于是李越和拿出十分的功力,做足了這場戲,“這不是還有保姆麽,我要突然想上廁所了肯定會給你打電話啊,不過我估計,你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陳遠點點頭,起身細聲細語的囑托了保姆幾句,才終于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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