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藏區通訊項目趕得急,沒出初七便又重新開工。生活節奏驟然快了起來, 李越和一時身體有些吃不消,綿綿長長的病了起來。
起初只是咳嗽,慢慢發展到氣管裏去,整夜喘地沉重。
同隊的技術員幾次勸他去林芝的人民醫院瞧瞧,他卻總是推辭,不願耽誤工程進度,只是吃着幾樣村鎮小藥店裏買得到的消炎藥。
他向來不會照顧自己,往日有陳遠在,也用不着照顧自己。陳遠總會先他一步,将一切布置好。
他強壓住咳嗽的欲望,指了指圖紙,說,“這兒,還得改改。”
張珍看了眼圖紙,搖搖頭,“考慮到藏區的氣候,沒辦法改了。只能先這樣。過些年技術好了,興許還可以升級。”
寒風呼嘯,吸到肺裏都是生疼,李越和的神識變得模糊,人也幾乎站不穩,他頓了頓,說,“那先把這塊兒放下,我回去再想想。”
張珍面露狐疑,一板一眼地說,“咱們在這裏多耽擱一天,從安全問題到項目開銷,全都是問題。我知道你希望做到最好,可客觀條件如此,是不允許我們随便耽擱的。”
李越和心裏有些惱火,心道,你是指導專家我是指導專家?可又不能沖一姑娘發火,只得強忍住心中和身體的不适,好聲好氣的說,“你也知道這個項目開展起來不容易,集齊這麽一個技術團隊是非常難得的。更何況,倘若我們這些人都不能竭盡全力做到最好,那項目花了大功夫把我們請來又有何意義?”
張珍猶是不信任,她打心眼裏就不信藏區可以達到和中原大地一樣程度。
李越和覺得自己話仍是說重了。他跟張珍雖然在技術上有所分歧,站在個人的角度他二人卻沒有絲毫矛盾,更何況他對張珍又有着一股油然而生的欣賞。
他笑了笑說,“我已經以個人名義向藏區光纜通項目追加了捐贈,你安心,這一天咱們耽擱的起。”
張珍凝眉盯着李越和看了半天,問,“你是想到了什麽方法?”
李越和笑了笑,“嗯,我還得回去想想,明天告訴你。今天你們先做別的部分,好麽?”
張珍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說,“好。”
張珍離開視線的那一剎那,李越和堪堪伸出手來扶住牆,劇烈的咳嗽起來,不足一會兒生理性淚水便溢滿眼眶。
Advertisement
他緩緩坐在椅子上,突然想起之前還跟陳遠在一起時,只肖得一個眼神,他便知道自己身體不适。李越和不經意間露出一個笑容,他向來是最了解自己的,知道怎樣讓自己舒适,怎樣讓自己健康,怎樣讓自己達到最好的狀态。而這些年裏,自己總是學得太慢,做得太少,索取太多,付出太少。想來每個人都是會累會疲憊的,這些都怨不得陳遠,是他自作自受。
他一個人回到房間,鞋襪都沒力氣去脫,便倒在床上,伸出手拉上被子,随即便陷入深深的混沌當中。
他仿佛沉入深海,氣流被阻隔,空氣變得無比稀薄,身體像一塊巨石一般不斷下沉,卻怎麽都觸不到海底。
這裏又冷又暗,他看不到一絲光明,又在這種恐懼與嚴寒中瑟瑟發抖。他蜷起雙腿,雙臂卻在無意識的探尋,一個聲音在整片深海中盤旋,陳遠在哪。
他強忍着澀疼,睜開雙眼,四下張望,可得到的卻只有黑暗。
他的眼淚被海水帶走,不留下一絲痕跡,只有心中的鈍痛昭示着他的無助與痛苦。
他是這樣的渴望着陳遠,渴望他的照料、渴望他的懷抱、渴望他低沉的聲音低聲将自己安慰。
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個每當孤單困苦時便夢到母親的孩童了,他只渴望着自己遠在天邊的戀人,渴望那些發自心疼的親吻,渴望那些包容與溫柔。
第二天,他在雞鳴時刻蘇醒,縱使因為一整天一整夜的卧床帶着些昏沉,卻好在康複,又煥發生機。
他為自己換了身一副,洗了把臉,少有的将發絲梳的一絲不茍,然後對着鏡子笑了笑。
鏡子裏的自己黑了些,也消瘦了不少,眼角似乎又爬上了新的皺紋,發頂似乎也生了幾根白發。
他并不在意,覺得這一切都剛剛好,歲月讓他衰老,也讓他成熟。衰老不一定是悲哀,還可能成為光陰的饋贈。
他不懼怕衰老,也不懼怕時光的匆匆,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被洗滌成何種模樣,遙遠的故鄉,溫暖的家裏,他心愛的男人都會等待着期待着他的歸程。
這場離別,反而讓他更加堅定,他們終将厮守終身,他們也只能屬于彼此。
他知道,只有陳遠會将他時時捧在手心,放在心裏,旁人誰都不可以;也只有陳遠,能不求回報,予取予求,旁人誰都做不到。
他太過驕傲,又太過自我,做的太少,懂得太晚,可好在,愛人依然在身邊。
在這場孤單的出走中,他終于明白了自己對陳遠的需求與依賴,這輪皎月也終于向人間的溫暖妥協。
在最質樸的田間和人煙中,在嚴寒與疾病下,他終于卸下了堅硬的外殼,露出內裏的柔軟與脆弱。
他并非無堅不摧的戰士,他原就是一個握緊浮木的病患。
他沒有很多的愛,幾乎從未得到過照料與包容,只得在這十幾年的相處中,用尖銳試探着陳遠的底線,同時也傷害和刺激着這個最愛他的男人。
他明白了幸福路上的障礙,明白了由來已久的問題,卻反而不急于回到家人的身邊。他希望那一條條裂痕得到填補,那一塊塊傷疤得到治愈,卻不再一味靠陳遠的愛情與縱容來修複。他知道,有些路是必須自己走的。
他變得無比輕松,步履随心變得輕盈起來,走出房間時,他甚至還少有的看了眼湛藍的天空和遠處的山巒,這一切都太過奇妙,只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得以造就。他在心中默默地想着,臉上挂上了滿足而幸福的表情。
經過反複的測算和考量,李越和終于得出最完美的工程方案,嚴謹的思維和豐富的經驗讓他的提議得到全組人員的贊許後,而後,整個工程最關鍵的一步正式開工。
傍晚,倉促的就着鹹菜咽下阿媽做的青稞窩窩頭後,李越和便着急回屋翻書查資料,卻被張珍叫住,“我們聊聊。”
晦暗的燈光遮不住她坦誠而毫不忸怩的神态,帶着年輕人慣有的自信與技術人員特有的嚴肅執着,這些雜糅在一起,讓她平庸的面容平添幾分由內而外的魅力,一時讓李越和有了瞬間的動容。
她的确是個不錯的姑娘,只可惜,終其一生也沒辦法成為他心中的姑娘了。
李越和沖張珍笑了笑,不避諱,說,“好,我們談談。”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