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歸來

劉彥慶辦事極快,孟初寒與榮寶第二日一早回宮,劉彥慶便将二人帶了過來:“淩小主,榮寶日後就在碧雲居伺候着,但是孟侍衛只能安排在東六宮護衛,等着将來小主晉了位份,奴才自會将孟侍衛撥到您宮裏。”

淩曦倒是忘了,後宮主位,才有資格有貼身侍衛随行,她如今的身份,是不夠的。

“多謝劉公公。”好在劉彥慶看在她勸程子謙出來的份兒上,對她多有照料,不然的話,她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喚不來榮寶。

淩曦看着眼前的榮寶,一身墨色服飾,襯得他身姿愈發清瘦,像是竹竿一樣,榮寶長得老相,瞧着像是三十好幾的,實際今年才二十,這會兒憔悴的,愈發像人到中年的。

“奴才還得去皇陵伺候皇上,孟侍衛才回來,就在淩小主這裏喝盞茶,再去當差吧。”劉彥慶只當淩曦在意的是表哥孟初寒,所以格外破了例。

淩曦也不解釋,若是她直接跟劉彥慶要榮寶,也沒法子解釋,好在淩曦與孟初寒是表親,算是一個借口。

劉彥慶前腳一走,榮寶眼睛通紅的問道:“淩小主,貴妃娘娘到底是怎麽沒的?”榮寶死死的抿着唇,他走的時候還好好的,身子好好的,怎麽會死!

“榮寶,淩小主住在隐月閣,怎麽會知道承乾宮的事兒。”孟初寒出面阻攔,扭身護着淩曦,低聲說道:“曦妹妹,榮公公受了刺激……”

“方才劉彥慶說了,有什麽話,來問淩小主,咱家不問她,問誰?”榮寶紅着眼,動手拽了淩曦的衣袖。

“榮寶,不可造次!”孟初寒穿着藏藍侍衛铠甲,見榮寶發瘋,冷面就要拔劍,他的曦妹妹身子弱,哪裏受得住這個。

淩曦略帶冰涼的指尖搭在孟初寒的手背上,沖他搖了搖頭說道:“孟侍衛先去當差吧,貴妃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二,是要說給榮寶知道。”

孟初寒眼眸中滿是擔憂:“曦妹妹……”

“表哥去吧,下次再來飲茶,貴妃的遺言,是要說給榮寶一個人聽的。”淩曦撒了個慌,才将孟初寒支使開。

淩曦吩咐寒香與晴翠在外面守着,不許任何人靠近。

“淩小主,貴妃娘娘是不是被妙芝害死的?”他入宮就聽聞,承乾宮只餘下妙芝一個,還被封為了官女子,世上沒有這麽趕巧的事兒。

淩曦在上首坐了,柔聲問道:“榮寶,妙芝的爹娘,以及與妙芝定親的人,安置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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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寶一驚,擡頭望向淩曦。

淩曦坐在上首楠木羅漢榻上,套了件淺米色梨花外裳,發間一支粉晶玉石桃花簪,格外輕簡,漫不經心的半倚着軟枕,素手打着絡子,似是見家人一般的慵懶,但這話……

“淩小主這話是何意?小主吩咐人,将妙芝的爹娘接到東楚來了嗎?”榮寶收起先前的震驚之色,也收起方才的淩厲之色,畢恭畢敬的,猶如最不起眼的小太監。

淩曦沒有擡頭,她知道榮寶有一萬句話,能跟她繞彎子:“我與你說的,将留在西齊的人都帶過來,留着将來小皇子用,攏共帶來了多少人?”

榮寶再怎麽故作鎮定,此刻也有些站不住了,他目光深沉的盯着淩曦,手指往腰間放去:“淩小主這是怎麽了?”

淩曦手中,桃粉色流蘇翻飛着,帶着些許柔柔的笑容:“你腰間只有三枚暗器,一擊斃命的東西,對付我,是不是太浪費了?”

“貴……貴妃……娘娘?”榮寶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般,用力揉了揉,這些事情,只有貴妃與他知曉,淩小主身居隐月閣,怎麽會,怎麽會知道?

淩曦擡眸輕笑,眼中水光波動,似是三月枝頭的桃花:“這世上,怕是只有你一人肯相信了。”

“貴妃娘娘,您真的是貴妃娘娘?”榮寶瞬間落了淚,跪着膝行到淩曦腳踏前:“您……您這是遭了什麽罪過,怎麽?怎麽能!”

淩曦也想要尋個人說說,因而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盡數傾訴,随後道:“皇上封了楚清曉為從八品更衣,壓妙芝一頭,妙芝昨夜必是一夜未眠的,你随我一道再去延禧宮,我要她這幾日,都睡不着。”

榮寶冷厲的說道:“不如奴才一刀解決了她。”

“不。”淩曦站起身來,将手裏的絡子系在鎏金香球上,又将德妃先前賞的薄荷香料安置好,佩在裙擺之上,輕聲說道:“我如今是淩才人,一個住在偏僻的碧雲居,身子孱弱到不能侍寝的小主,要報仇,先要自保。”

她的身份地位,不能與任何人抗衡,一旦她動手的事情,被德妃發覺,德妃可以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捏死她。

“要自保,又要報仇,就要……殺人于無形。”淩曦目光掃過暖閣中的那盆薰草,唇角微彎。

“走吧,還有兩日,皇兒的棺淳就要下葬,妙芝要去地下,為皇兒做牛做馬。”淩曦眼底閃過陰冷,推開門扉。

延禧宮中,妙芝氣得将暖閣裏的錦被盡數扔到地上,她的床鋪,她竟只能眼睜睜的瞧着楚清曉與皇上共眠。

皇上根本沒有寵幸楚清曉,但今個兒一早就封了楚清曉為從八品更衣,憑什麽!憑什麽!

“妙小主。”淩曦領着榮寶進了內殿。

“晦氣的東西,誰準許你來延禧宮的……”妙芝話沒說完,就瞧見了淩曦身後的榮寶,下意識的後退:“榮……榮公公……”

榮寶是貴妃跟前最得力的,便是她跟瑩芝都比不得,榮寶,回來了?

淩曦平靜的說道:“榮公公說,貴妃娘娘先前吩咐了,将妙小主的爹娘與哥哥,接到了東楚,我想着,妙小主該是有許多的事情要問榮公公的,所以便與榮公公一道過來了。”

妙芝瞪大了眼睛,心虛的搖了搖頭:“哥哥?我從來都沒有哥哥,榮公公一定是記錯了。”那個人不是哥哥,是她自小定的娃娃親,不行,她是要做妃嫔的,哪裏能嫁給一個土裏刨食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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