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他的用意

龍！

一頭完整的，剛死的，火龍。

盧修斯聽到的時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似乎幾天前，萊戈拉斯還在說着，那頭惡龍的盤踞讓所有人都不敢再踏上埃雷博吧？

然後，瑟蘭督伊現在說，那頭龍死了，可以任人宰割。

矮人出發的時候，從來沒有人認為他們可以成功屠龍。

“是人類，不是矮人。”瑟蘭督伊這麽解釋了一句。

其實屠龍者是誰對盧修斯來說并沒有什麽關系，重要的還是龍本身。

一整頭龍。這意味着無數空間擴展口袋都裝不完的高級魔藥材料，而數不盡的高級魔藥材料意味着大量的財富。

所以當盧修斯聽到這個誘惑的時候就有種被錢砸到暈乎乎地飄在空中的感覺，随後便沒有多想就同意的跟随軍隊出征。

當然，一整個軍隊的出發并不像說出命令的話語那樣幹脆。在那之前，盧修斯其實應該有充足的時間意識到其中的微妙差異。但他還沒能給自己撥出什麽思考的時間，就被其他精靈拖着加入了為軍隊出征作後勤準備的工作當中。

不說其他裝備、武器、補給，光是瑟蘭督伊需要使用的軍帳等随軍物品就在忙亂中也收拾了滿滿一馬車。他們甚至給精靈王還帶上了一張華麗的行軍凳！

而且直到全軍開拔時，負責這件事情的管事加裏安還依然在念念有詞，說着還有這些那些可能被遺漏了的東西。

這也是沒魔法提供幫助的好處了，無論是空間擴展魔咒，還是可以将行李縮小的魔咒都可以幫上大忙。

至少黑魔王任何一次出戰的時候，都不需要一整輛馬車跟在後面伺候。

另外，一輛馬車的裝備還是因為加裏安一直碎碎念說着的，因為河谷城離王國并不遠，兩天的腳程而已。

那如果是更遠距離的戰鬥呢？

值得盧修斯無語翻白眼的地方實在太多。

那麽，如果就連一個行軍帳需要的東西都必須一輛馬車裝載得滿滿的。

盧修斯估計，中土世界的龍也不可能比馬車還小吧。

如果瑟蘭督伊把他帶去那邊是為了順利肢解那頭龍的話，難道分散的材料會比一整頭龍的屍體要更好運送嗎？

可惜，等盧修斯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自身已經坐在押送瑟蘭督伊王帳的那輛馬車上，馬上就要離開林地王國的範圍了。

還有一個問題，既然龍都死了，分解和運送一頭龍難道需要出動幾千的精靈嗎？

一頭死掉的龍怎麽會需要精靈擺出打仗的架勢？

穿上一身金甲的精靈戰士比起平時多了一股凝重肅殺的氣息。因為出發的時間已近傍晚，軍隊行進到一半的時候，夜幕已經完全降臨。但到半夜的時候，無論是隊形的整齊還是所有戰士的精神狀态都和剛出發時沒什麽區別。

即便是坐在自己的座騎大角鹿身上的瑟蘭督伊，也是一身的銀色铠甲。為精靈王收拾行李的時候盧修斯在近處看過，那副铠甲的重量也絕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承受的。

盧修斯的身後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精靈軍隊。除了他所乘坐的馬車是緊跟在瑟蘭督伊的身後，另外還有三輛馬車，分別裝載着精靈軍隊自己需要的後勤補給，以及瑟蘭督伊準備送給長湖鎮人類的物資。每一輛馬車的四周都跟随着十名專職後勤的精靈，這些大多為女性的精靈們同樣承受不了金甲的重量。不過她們也還是穿了護身的軟甲。

整個隊伍裏，沒有穿戴任何護甲的，大概就只有盧修斯一個了。

深深地嘆了口氣，盧修斯擡頭看向跟前瑟蘭督伊的背影。

到底為什麽瑟蘭督伊要堅持讓他跟随軍隊呢？在精靈王的心目中，盧修斯大概既不能參加戰鬥，也不擅長精靈族的後勤吧？

難道他只是單純地想要盧修斯跟着他一起出行？

和身後的無數精靈戰士一樣，瑟蘭督伊那一身銀色的背影在盧修斯的視野中最為顯眼。

這是一位驕傲的君王。

也是一位讓所有臣民驕傲的君王。

讓人忍不住臣服的君王。

如果瑟蘭督伊的目的真的是這樣單純地任性，盧修斯并不覺得生氣。僅僅是有點遺憾。好不容易對精靈王升起一絲淡淡的孺慕之情，轉眼就煙消雲散了。

即使是精靈王子也忍不住想逃離這份巍峨的蔭庇，何況自始至終自認為已界中年的盧修斯呢？

他一點也不想躲在任何人的背後。

真正屬于他的，只可能是他自己的實力。

盧修斯不怎麽走出林地王國的庇蔭去觀察森林之上的天空。但即便如此，他也能發掘此時天空中也彌散開來的那陣騷動。

烏鴉在他們開拔之後不久就一直跟随在他們的頭頂。除此之外，更高的天上不時飛過各色禽鳥。

“那是烏鴉群，它們很興奮。”行軍的嚴肅氣氛并不太影響瑟蘭督伊，他偶爾會回頭打量盧修斯的反應，甚至像現在這樣，主動開口說話，“因為它們認為戰火将起，跟着我們，就能夠得到足夠的食物。”

“那些鳥類也是如此嗎？”盧修斯問道。

“一切有翅膀的生物幾乎都起了騷動，不要小看他們。他們大概承擔了整個世界大半的信息傳遞系統。只要留心觀察他們的去向，就可以預料到我們将要遇見的生物了。”瑟蘭督伊輕哼一聲，話語裏是滿滿的不屑，“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聽到索林·橡木盾的消息了。如果他留在這裏繼續當我的客人，或許還可以保住一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卷入這場飓風之中，除了粉身碎骨，還能有什麽結果呢？”

“山下之城財富的傳說歷經多年也不會為人所遺忘，都在蠢蠢欲動着吧。”精靈王再次低聲開口補充道，口中的嘲笑意味更濃了。

“我們的目的難道和他們不一樣嗎？”從瑟蘭督伊直接帶上了要送給長湖鎮的補給來看，這位精靈王至少并不嗜殺。而正如他自己所說，惡龍史矛革所制造出來的荒漠将迎來巨大的熱鬧與風暴。他嘲諷着那些人的貪婪，自己卻也作出了同樣的選擇。如果這位年長的精靈并沒有目空一切的缺點，那這之中顯然還有這別的緣由。

“純白寶石，我們的星辰之石。那原本就是屬于我們精靈的東西。”瑟蘭督伊大概因為盧修斯的質疑語氣而有些微怒，不過他并沒有拒絕回答，“那些被詛咒的財富對我而言沒有任何的吸引力，他們要多少都和我無關。但屬于我的東西，必須拿回來。沒有人能夠阻止。”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針對僅僅十三個矮人，瑟蘭督伊依然出動了五千的軍隊。

面對出現的各種情況，盧修斯只是單純地從自己當前所了解的情況出發。倒不是他短視，只是缺乏對這個世界的必要了解。因而無論是和長湖鎮人類的葡萄酒交易、對巨蜘蛛的清剿決定還是毅然發兵，瑟蘭督伊決策中的深意都遠超盧修斯的預計。

精靈王用一次又一次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對這個王國，這個世界的運籌帷幄。

“等戰争結束，我會讓他們把惡龍的屍體運回王國之中。在那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挑戰戰士的崗位與職責嗎？”瑟蘭督伊自然不能從盧修斯僞裝得幾乎完美得眼神中看出他在想些什麽，所以這一次，他又再次出乎盧修斯的意料了，“那麽這一次的戰役應該會是最好的課堂了。就用你自己的眼睛好好見識一下，一個精靈戰士将要面對的這個世界吧。”

******

“哈迪恩，你到長湖鎮去把萊戈拉斯找回來。再看看那些人類的情況是否需要再調一批應急物資給他們。”當隊伍行進到快能看見長湖鎮的位置時，瑟蘭督伊叫來了身邊的一個護衛。

“是的，陛下。”哈迪恩應聲之後發現瑟蘭督伊的話好像說完了，于是又問了一句，“那陶瑞爾呢？”

這個名字成功讓精靈王皺起了眉頭。

“驅逐。”

盧修斯不知道瑟蘭督伊在想什麽，然後才下達了這麽個冷酷的命令。哈迪恩顯然會忠實地傳達他的意思，但這對萊戈拉斯來說不是會完全起到相反的效果嗎？

是他太自信，還是又有別的用意？

“陛下，我能和哈迪恩一起去嗎？”既然無法确定，盧修斯自然不準備自作主張介入到這對父子的矛盾當中。不過，他剛好有另外的打算。

“你去做什麽？”瑟蘭督伊冷着張臉，不滿地問道。

“如果您會承認，我想我應該是擅長和人類打交道的。”盧修斯不疾不徐地回答，說服精靈王的理由并不難找，“而且我想初步觀察一下那只龍的情況。等您在河谷城的戰役結束之後，情況可能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産生變化。龍的龍血是最具有魔力的材料，但也是最容易流失掉的。”

長湖鎮不會有什麽危險，瑟蘭督伊也就不至于擔心盧修斯的安全，因此這應該是他最有可能争取到的放風機會了。

“去吧，早點回來。”果然，這裏的發展總算如盧修斯所願了。

哈迪恩對盧修斯的同行表現出了歡迎，兩匹快馬便直接奔向長湖鎮。

作者有話要說：大年三十，給大家拜個早年啦~~~~

恭祝大家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開開心心！

日更第12天~~(≧▽≦)/~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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