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救援點外圍裝有攝像頭,可以查看外面的情況,幾個出入口都被喪屍堵住了——當日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回來,引來了不少喪屍群。

好在還有一個出入口因為位置隐秘,外面沒有危險,為了讓陶非能順利出去,項坤故意透露了這個消息,其後耐心等了幾天,将陶非警告一遍放出來後,項臣親自盯了上去。

陶非還是很害怕的,拿着手鏈在救援點裏又待了幾日,才終于下定決心準備出去了。

聞川這幾日總是不安得很,晚上項臣會來陪他睡覺,早上便在戀人的懷裏醒來,但那不安的感覺卻一日大過一日。

他們都很清楚,聞川這是發情期快到了,這是很明顯的前期症狀。

項臣很擔憂,急得恨不能将陶非一腳踹出去,可又不能打草驚蛇,只得耐心等着,這日要出發前,他抱着聞川在腺體處輕輕嗅了嗅,想臨時标記,又怕一口下去會直接讓聞川發情,那就出大事了。

聞川有點發熱的症狀,整日擔驚受怕,性格和之前相比有了很大變化。

這都是信息素造成的,他無能為力,竭力想自控,卻很難做到。

項臣将人摟在懷裏,小心安撫,親了親自家Omega的腺體,又将聞川壓進床鋪裏,溫柔地同他接吻。

唾液裏的信息素交換,令聞川稍微平複了焦躁不安的心情,他揚起頭,這幾日已經習慣了項臣的親吻,手指攬在對方脖頸上,放松地将自己交出去。

項臣不敢将人撩撥得太狠,點到即止後又安撫地吻了吻嘴角和頭頂,兩人親昵時常不多話,肢體的碰觸仿佛能令對方心有靈犀,知道內心所想,正默默溫情,外頭羅子淞敲門道:“陶非出去了。”

項臣心裏嘆氣,感慨溫柔鄉英雄冢,爬起來撿起地上的包,捏了捏聞川的手,跟着羅子淞跑了出去。

幾人都去了監控室,能清楚地看見陶非離開後不久,羅子淞和項臣也走了出去,項臣找到了攝像頭的位置,擡手潇灑地一劃,随即和羅子淞走出了監控範圍。

監控屏幕的畫面再次冷清下來,只餘滿地落葉,屏幕前的幾人都沒有說話。

安靜勸慰道:“沒事,只是抓人而已,他們很強的。”

話是這麽說但幾人都很清楚,老狗他們有“僞疫苗”,根本不怕喪屍,項臣二人卻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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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老狗他們利用喪屍做武器,吃虧得就是項臣他們了。

可這事涉及太多機密,如今救援點裏的人無法盡信,能執行任務的人只剩下這幾人,項坤頭大地坐下,嘆了口氣。

聞川出神地看着屏幕,腦子裏反複回憶着兩人這些日子的親昵,他擡手摸了摸被吻得柔軟的唇,竭力冷靜下來,以指甲狠狠掐了手心,深呼吸道:“安靜,回實驗室,在這裏擔憂沒有意義。”

安靜點頭,最後看了眼屏幕,轉身跟着聞川走了。

聞夏坐在椅子裏,無奈笑了笑,項坤轉頭看他,感慨道:“孩子們都很堅強,也有自己的主意,挺好。”

聞夏點頭,嘆了口氣。

項坤搓搓手,道:“要不找個機會,把婚事辦了吧?”

聞夏:“……”果然還是很不爽。

好些日子沒見着陽光,項臣二人出來後還有些不适應。外頭是大片樹林,四周寂靜無聲,連鳥叫都沒有。

他們慢慢跟在陶非身後,靠樹幹做遮擋,彼此背着雙肩包,腰上挂着功能包,裏面有槍、匕首、炸彈、麻醉劑等。

陶非走得格外小心,又不敢發出聲音,只得拿着那手鏈,當信號似地舉着,四處轉悠。

項臣在樹下遠遠看着,啧了一聲:“這狗膽……”

羅子淞一時有些晃神,項臣不知道,聞夏私底下跟人聊起他,已經改了稱呼,喚做“項狗崽”了。

羅子淞想起這事就好笑,握拳擡手在嘴邊擋了一下,慢慢跟着往前走。

這二人都是專業出生,要悄無聲息跟上一個普通人簡直再簡單不過了。

陶非完全沒發現自己被跟蹤,走走停停,四處觀察,過了一個多小時,不由煩躁起來。

項臣一邊四下觀察,一邊跟羅子淞閑聊,頭上頂着草編的帽子,野戰軍似地道:“你跟安靜怎麽樣了?”

羅子淞臉色古怪,道:“沒怎麽樣。”

“那小子人還不錯,還是你想找個Omega?”項臣看他,“還想找你前妻和女兒?”

羅子淞猶豫了一下,道:“是不是Omega無所謂,安靜确實很不錯……當然我還是沒放棄找我女兒。”

羅子淞想起這幾日和那小孩兒朝夕相處,總覺得頭疼,蹲下身說:“我看不懂他在想什麽,有代溝。”

項臣差點笑出聲來,道:“那有什麽關系?喜歡都不是事兒。”他啧了一聲,道,“床上合得來就行。”

羅子淞瞪了他一眼,似乎覺得這事就算想想也不大禮貌,道:“他還小。”

項臣擺手,不跟他說了,羅子淞是個十分守規矩又老實的人,對他人而言,他是個好警察,有責任感且臨危不懼,但對愛人來說,也許就沒那麽善解人意了。

這麽老實,估計連情話也說不出口。

項臣叼了根草杆,回想起自家寶貝兒,心裏不由得意。別看聞川平日冷冷的,互相坦誠之後倒是很放得開,雖然偶爾也會不好意思,做親密事時總紅着臉擡手遮住眼睛,但卻更惹人憐愛。

想起聞川快發情了,項臣就歸心似箭,一顆心全挂在了自家Omega身上。

“有動靜。”羅子淞突然道。

項臣回神,見陶非似乎看見了什麽,揮起手來。

“是老狗嗎?”項臣低聲說。

羅子淞搖頭,示意被樹木擋住了,看不清。

可下一秒情況就完全出乎了他們的預料,林子裏的人直接開槍了。

陶非的手揮到一半,直挺挺倒了下去,手裏還握着手鏈。

項臣和羅子淞都是一驚,就見老狗帶着人裝備齊全的從林子裏走了出來,彎腰撿起地上的手鏈,收進了胸口小兜裏。

陶非擡手抓住了老狗褲子,掙紮道:“你,你……鐘昊生答應我了,我已經加入你們了,我……”他艱難地喘氣,淚流滿臉,怒吼,“你們不能這樣!救我啊!”

老狗根本懶得理他,踹開他的手和旁邊的人低聲說了什麽,轉身走了。

“不好,”項臣意識到什麽,“鐘昊生是讓陶非傳遞消息的,根本不是讓人救他!”

羅子淞也反應過來了:“那手鏈裏可能藏了東西。”

項臣罵了一聲,站起身直接開槍,勢要抓回一個來,老狗肩膀中槍,踉跄之下驚愕回頭,随即大吼一聲,讓人散開跑。

幾輛摩托車從林子裏竄出來,轟鳴聲引起了附近喪屍的注意。

羅子淞沖上前看了一眼陶非,陶非腹部中槍,血流滿地,臉色慘白正艱難喘氣,一手捂着傷口,道:“帶我,帶我回去,帶我……”

羅子淞道:“那手鏈是什麽東西?!”

陶非搖頭,只道:“帶我回去!羅哥,羅哥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不想死……”陶非眼神開始渙散,渾身哆嗦,“我不想死啊,我只是不想死而已,我做錯了什麽?我……”

陶非睜大了眼睛,看着羅子淞,滿臉不甘:“我家人都死光了,就剩我一個了,我爸,我爸……脖子被撕開,拼着最後一口氣把我推上了車,我……”

陶非哭得不行,長長地喘出口氣來,羅子淞給他堵傷口,一時心頭難受:“別說話了!我背你回去!”

陶非抓着他,卻已是彌留之際,茫然道:“我自私,自私怎麽了?我爸拼死護着我出來,我不能死啊!否則我爸不是白死了嗎?!”

“誰他媽想死?誰他媽……誰……咯咯……”

陶非氣管被倒流的血堵住,一時呼吸不上,揪着羅子淞渾身抽搐,喉嚨裏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睜着眼死不瞑目。

項臣在遠處大吼:“羅哥?!”

羅子淞狠狠閉了下眼,握緊槍沖了出去。

樹林裏槍聲回蕩,樹幹上被射出洞來,項臣急促喘息,躲在樹後,罵道:“你今天別想走!”

老狗在遠處笑道:“何必呢?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你他媽殺了人!”項臣一個翻身擡槍,又順勢滾到另一側躲避,背靠樹幹,喊,“是男人就別躲!”

老狗罵道:“你他媽也躲呢!”

羅子淞趕了過來,掩護項臣,項臣比了個手勢,讓羅子淞吸引老狗注意力,自己摸過去偷襲。

羅子淞點頭,大聲道:“老狗!我們知道你們的秘密了!”

老狗一頓,他受了傷又被項臣一頓猛追,沒能跑掉,捂着傷口道:“知道了又怎麽樣?”

“你家人死了,”羅子淞道,“你覺得這是對的嗎?你失去了家人,換來所謂基因進化,值得嗎?”

老狗罵道:“你少在這兒正人君子!如果不是你們……不是你們,病毒怎麽會爆發?!我現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我們都是受害者!沒有誰比誰好!”羅子淞道,“我前妻和女兒都生死不明,我也不願意!這一路都是無辜的受害者,沒有誰應該為這一切承擔後果!你若是知道什麽,就說出來!我們總得為那些無辜的人要個說法!”

“要什麽說法?!有說法了人能活嗎?!能嗎?!”老狗抹了把臉,全然沒注意項臣已許久沒說話了。

項臣迅速翻滾,在樹幹後不住躲避,胸膛劇烈起伏,眼看就離老狗只一棵樹的距離。

羅子淞道:“人死不能複生,你也間接害死了許多人!你又怎麽解釋?報複嗎?那些無辜的人和你的家人有什麽區別?他們做錯了什麽?!”

老狗不說話,只陰沉着臉握緊槍,忽然他意識到什麽,從懷裏摸出鏡子時正巧看到身後項臣靠近。

老狗轉身開槍,項臣反應及時,在他轉身的瞬間就躲開了,子彈打在地上,濺起煙塵。

老狗站起來要跑,被項臣擊中小腿,頓時栽倒在地。

“說清楚!”項臣雙眼帶着怒火,“為什麽殺人?那手鏈是什麽意思?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老狗冷笑,轉頭看項臣,爬起來坐起道:“可憐,你們都是注定要被淘汰的人。”

“別廢話!”項臣開槍,打在了老狗手背上,老狗慘叫一聲,項臣冷眼看他,“我沒時間跟你耗!再多一句廢話,下一槍就是你的耳朵,再下一槍是你的鼻子,我保證不會讓你死得太痛快!”

老狗捂着手咬牙切齒,但他也知道項臣是個狠角色,說得到做得出,他半天才道:“A城。”

“什麽?”

老狗道:“A城的研究所,那裏還有……”

話音未落,從遠處傳來的槍聲直取老狗腦袋,老狗眉心多出一個洞,睜着眼順勢倒了下去,一輛摩托車飛快撞了過來,羅子淞翻滾躲避,擡手開槍,打中了對方的頭盔。

當地一聲脆響,項臣轉身撲開,摩托車上的人經過時快速彎腰,從老狗身上拿走了手鏈。

項臣爬起來就追,車上的人吹響口哨,朝天開槍,大批喪屍從林中出現。

羅子淞瞳孔一縮,立刻道:“走!”

項臣看着摩托車飛快沒了影子,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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