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真他媽晦氣

電話那頭的喬飛沉默了一會。他沙啞着說:“安禾,你好樣的。從現在開始,咱們橋歸橋。路歸路。”

我從來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喬飛挂斷電話的一瞬間,我後悔了。

雖然是他把我帶到華庭,是他粉碎了我的大學夢。可是。也是喬飛把我從局子裏撈出來的,這華庭兩年的時間裏,他也盡量的保護我周全。如果當初我是落在別人手裏。那一定是比現在還糟糕的境遇。

安禾,你都說了些什麽混蛋話。

我終于知道什麽叫做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當我再回撥喬飛的電話的時候,那頭的提示音已經告訴我,喬飛的電話,我是再也打不通了。

我躲在卧室裏的衛生間哭成狗。陸餘生狠狠的砸着卧室的門。喊着我的名字。

我走到卧室門口,隔着門,帶着哭腔。我說陸餘生,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陸餘生沒說話,沉默了一會,他近乎哀求的說:安禾,你把門打開,我們好好談談。

我猶豫着要不要開門,是不是真的讓陸餘生看到我現在這個狼狽的模樣。

混跡歡場這麽久,我當然知道怎麽讨男人歡心,如果沒有感情,那麽讓一個男人對自己産生憐憫,也是能夠把他留在身邊的一種方式。我所有的遭遇,加上現在這雙哭的紅腫的眼睛,陸餘生一定會心疼。

陸餘生還在門外,他輕輕的叩了幾下門,而短短的幾十秒裏,我的心裏卻上演了一場悲歡離合的內心戲。

我抹了抹了眼淚,把門打開,因為我突然意識到,我太貪心了。

陸餘生說過,他身邊,留不得太貪心的人。

不管陸餘生對我是真的喜歡,還是因憐生愛,這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我不停的給自己洗腦,我告訴自己:安禾,做人要知足,要适可而止。

可是當我打開門的瞬間,陸餘生身上的酒漬混合着斑斑血跡,吓的我張着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帶呆愣愣的站在那,看陸餘生的樣子比我還狼狽千倍。

我就像一根木頭似的站在那裏,直到他一步邁進來,抱着我,我都沒能做出任何反應。

他抱了我一會,然後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在我額頭輕輕吻了一下,他高挺的鼻梁來回摩挲着我的鼻尖,呼出來的熱氣噴灑在我的臉上,他說:“安禾,別鬧了。“我點點頭,看着他:“不鬧了,你哪受傷了?我看看。”

陸餘生笑,攤開雙手,掌心還不斷的滲出鮮血,就連我的肩膀都被他按出了兩個血手印。

我抓着他的手,心疼的看着他,非要拉着他去醫院。

陸餘生拉着我不讓我去,他說:我一個月被你搞進醫院兩次,說出去多丢人,客廳有醫藥箱,消消毒就好了。

我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幫陸餘生消毒,包紮。

陸餘生跟沒事兒人似的嗤笑:“手法挺娴熟啊。”

我“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我包紮清理傷口的手法确實娴熟,不亞于專業的護士。這一切都拜高健所賜。

我媽嫁給高健的頭兩年還好,高健那會沒錢,雖然日子過的很清苦,但是對我和我媽都很好。

後來趕上拆遷,我們家得了一筆錢,還分到了一個門市房。

那會兒我也算是一個拆二代了,高健卻執意要去市裏買房子,我媽說市裏壓力太大了,但是高健不同意,他說:咱倆怎麽都行,但是安禾以後得上學啊,市裏學校好,就去市裏!

我們家的日子越來越好了,有幾套房子,有幾家店面,再也不愁錢。高健對我和媽一如既往的好,市裏的同學只知道我叫高安禾,再也沒有人叫我野雞家的。

事情朝着最好的方向發展,我也一點點長大,初中畢業,考上了市裏重點高中。

我以為我的人生從此就走上了巅峰,直到有一天,幾個兇神惡煞的人跑到我家,把我家砸了個稀巴爛。那時候我和我媽才知道,高健不知道什麽時候染上了毒品,還開始賭博。

不得不說,高健在沒有染上惡習之前,算的上是一個好爸爸。可是毒品和賭博,真的可以讓一個好端端的人變成嗜血的魔鬼。

家裏的錢已經敗光了,所有的房産和門店,能抵押的抵押,能變賣的變賣,還欠着五十多萬的高利貸。

這次我媽沒哭,只是默默的打掃家裏的一片狼藉。出奇的平靜。

染上惡習後的高健就像變了一個人,成天酗酒,喝醉了就開始砸東西,砸累了就躺在地上睡覺,毒瘾犯了就跟魔鬼一樣,掐着我媽的脖子,讓我媽給他錢。我媽怕高健傷害到我,所以每次高健犯病的時候她都把我鎖在卧室裏,我隔着門,拼命的哭拼命的喊,聽着高健的叫罵,聽着我媽的哭聲,卻什麽都做不了。

我再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家徒四壁,我媽身上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傷痕,有時候我媽不在家,高健逮着我也是一頓猛揍,所以我學會了包紮傷口,有句話怎麽書說的?對,叫久病成醫。

染上毒品的人就像一只魔鬼,高健的眼眶日漸凹陷,一米八的個子瘦成了皮包骨,我見過他縮成一團不停的抽搐,樣子可怕極了。

我和我媽就在地獄裏被高健活活折磨了兩年。

家裏沒錢,我媽就只能去工地裏做小工,一天80塊錢。就這麽點錢,也都被高健搜刮幹淨了。

那時候我正準備高考,我跟我媽說不想上學了,不想成為她的累贅。

我媽氣的撲過來打我,在我脖子上留下幾條抓痕,然後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安禾,你必須要上學!媽還要看着你結婚呢!

我跟我媽大吵了一架,我說了挺多難聽的話,其中一句是:這麽活着,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永遠都記得那個早上,就是我和我媽吵架的第二天,我媽四點多起床,拍拍我的臉,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她就看着我笑:媽找了個清潔工的工作,一會回來給你買豆漿喝。

我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媽搖搖頭,她說:等我回來。

可是我并沒有等到我媽回來,再見到她的時候,她躺在醫院的停屍房裏。警察讓我認領屍體。

掀開白布的瞬間,我就崩潰了,哭着哭着就斷氣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家裏,高健坐在客廳的地上喝酒,醉醺醺的。

我一把搶過他的酒瓶子扔了,我沖着他喊:是你害死了我媽!

高健掄起胳膊就給了我兩拳,然後把我壓在地上,一拳一拳的砸過來,嘴裏不停的罵:小賤貨!什麽時候輪到你跟老子吆五喝六了!

這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眼前的人已經不是那個對我疼愛有加的爸爸,而是一個嗜賭成性,嗜毒成瘾的魔鬼。我被高健打的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天都黑了。

高健把我鎖在家裏,一連七天,都沒回來。

手機也被高健拿走了,我不停的拍着門,希望有路過的人聽到我的呼救。可是兩天過去了,沒有一個人發現我。

家裏沒什麽吃的,我餓了就喝水,就在我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高健回來了,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脖子上戴着手指粗的金鏈子。

高健揪着我的頭發,把我拖到那個男人的面前,點頭哈腰的:六哥,這我女兒,純的很呢!

那個叫六哥的男人捏着我的下巴,仔細的看了看,點點頭:恩,還行。

高健嘿嘿嘿的笑着,就把我往卧室裏拖,我一邊喊救命,一邊掙紮,高健一把把我推到床上:老子養你這麽久,該是你報答老子的時候了。

我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六哥已經走進來了,一邊走,解褲腰帶,他從褲兜裏掏出一包煙丢給高健:“滾外邊玩去,別耽誤老子辦正事兒!”

高健拿着那包煙,兩眼放光:“是是是,六哥您好好玩,好好玩。”

我就是再傻,也明白了,高健這是要把我賣了,換毒資。

我掙紮着起身,想跑出去,但是六哥一把抱住我,把我壓在他身下。

他在我身上胡亂的摸着,一張充滿煙味的嘴,啃着我的脖子。我趁機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六哥起身狠狠的甩了我兩個大耳光,扇的我眼冒金星,直流鼻血。

“他媽的,敢咬老子,老子這就讓你上天。”六哥說着,一把扯爛了我的衣服,整個人壓在我身上,差點給我壓斷氣。

六哥上下其手,加上我七天沒怎麽吃過東西,身體虛弱的很,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很快我衣不蔽體,六哥喘着粗氣,一只大手向我那裏摸過去。

就在我認命的閉上眼睛,盤算着是要跳樓自殺還是咬舌自盡的時候,六哥突然停下動作,沖着我啐了一口唾沫:媽的,晦氣!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六哥已經拿着衣服走出卧室,随即我就聽見客廳裏高健求饒的聲音,六哥說:麻痹的,等她完事兒了,洗幹淨送老子那去,真他媽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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