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個女人而已

“你……你下樓等我。”

“好的。陸總。”我眼睛都沒擡,也不想去看陸餘生的表情。

退出房間,我去洗了把臉。換了一件衣服。出來的時候,陸餘生頭發濕漉漉的穿着睡袍,坐在客廳裏。

發絲上的水。順着陸餘生脖頸滑落到他緊實的胸膛上。他看了我一眼說:“安禾,昨天我臨時有事……”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其實你沒必要跟我解釋這些。我自己什麽身份,我明白。”陸餘生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我不想聽他的任何解釋,因為不管是什麽原因,都像是在我心上狠狠的割上一刀,我寧願自欺欺人。也不想從陸餘生嘴裏聽到任何真相。

“你什麽身份?!你是我陸餘生的女人!”

陸餘生蹭的一下站起來。沖到我面前把我按在沙發上,我倔強的揚着脖子,沖着他冷笑“可我還是個坐臺妹。還是個歡場女,我只不過是你衆多女人中的一個,不是麽?”

“你要是這麽作賤自己,也是在作賤我!”陸餘生平靜的有些反常,語氣冷的像是寒風嗖嗖嗖的鑽進我的骨血裏。

我盯着陸餘生,鼻尖微微發酸,我暗下決心,一定不會再為他哭了。我趕忙環住陸餘生的脖頸,堆了一臉的笑,我說:陸總說的對。

那種笑容我曾經對着鏡子練了無數遍,在華庭,我對每個客人都這樣,眼睛微眯着,勾起嘴角,嘴唇微張,那種極盡谄媚和讨好,又帶着些風騷。

陸餘生說過,他最讨厭我這麽笑。我以為他會推開我,可是他卻出乎意料的低頭,輕輕的嘬了下我的嘴唇。

他在我耳邊呢喃:“別裝了,故意氣我這種小把戲,真以為我會上當?恩?”

果然,裏都是騙人的。不過也幸好陸餘生的情商高,不然我自己作死的,離陸餘生越來越遠。

“張喻那種小把戲,也就能騙騙你了。”見我沒說話,陸餘生接着說到。

“把戲?!”我高着調子,聲音瞬間擡高了八度。

“有些事情現在沒辦法和你解釋,給我點時間。”陸餘生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捋順我的頭發,溫柔的一比。

他就是這個樣子,有時候狂躁不堪,有時候冷血無情,有時候溫柔,也有時候像個小孩子。

我曾經一度以為陸餘生有人格分裂,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多版本的陸餘生。

可是我卻清楚的知道,不管他是暴躁的陸餘生,還是溫柔的陸餘生,我都愛他。

他的忽冷忽熱時好時壞,搞的我抓心撓肝,卻深陷他的沼澤裏無法自拔,情難自控大抵就是這樣吧。

我這個人就是太沒有出息了,人家打我一巴掌給我一個甜棗,我還美滋滋的收着,舍不得吃。

所以陸餘生兩句話,我就什麽都忘了。

我安心的當陸餘生的金絲雀,即使知道沒有未來沒有結果,我也想這樣一輩子被他圈養。

你可以罵我沒出息,可是對我來說,我真的就這麽點點出息了。

陸餘生還是很忙,有各種各樣的應酬,有一些小型的聚會他會帶着我,但是我還是融入不了那種氛圍,即使我身邊站着的是陸餘生,我還是卑微的擡不起頭來。

陸餘生不在家的時候,我就約上季昕,逛街,吃飯,看電影。總之她閑着,我也閑着,兩個大閑人湊在一起,聊各種八卦。

喬飛徹底從我的世界裏消失,就連姚莉,也沒了訊息。可能我這人活該沒有朋友吧,別人不主動找我,我也從來不會主動去找別人,怕打擾人家。

我決口不再提張喻的事情,季昕也叮囑我不要再提,她說女人要聰明一點。

我管不了什麽聰明不聰明的,我不提,是因為我心裏犯膈應。

本以為從此生活就能一帆風順了,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輩子做了孽,老天這輩子就變着法的捉弄我。

那段日子陸餘生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神情也愈發的凝重,我以為是因為張喻,狐疑的我只好偷偷的給陸餘生的助理打電話,看能不能問出什麽破綻來。

因為經過上次的事情以後,陸餘生就把他助理的電話給我了,陸餘生的助理是個斯斯文文的眼鏡男,叫何威,我們還在一起吃過兩次飯。

何威明明比我還大三歲,卻礙于陸餘生,跟我叫安禾姐。

跟何威通過電話我才知道,陸餘生最近在談一筆至關重要的生意,但是雙方一直僵持不下,對方的條件開的太離譜,而陸餘生也堅持不會改變原則。所以雙方這就這麽僵持着。

何威在電話裏也有些着急,他說:“安禾姐,你勸勸陸總,實在不行就多讓給對方幾個點,我怕這樣下去拖久了,會被別家公司鑽了空子。”

“好,我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挂了電話,陸餘生書房的燈還亮着,我悄悄推開門進去,給他端了一杯咖啡,然後拿了一條薄毯披在他身上。

陸餘生沖着我笑了笑,眼神裏滿是倦怠:“你先去睡吧,不用等我。”

“我在這陪你行麽?我保證,我不會打擾你。”

陸餘生想了想,說了一句“好”,然後就再也沒有擡過頭。

看着陸餘生的神色,和發青的胡渣,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什麽忙都幫不上。

我很想能夠幫他,可是卻有心無力。

已是深冬,氣溫的驟然下降只能把屋子的暖氣開的很足,陸餘生的咖啡杯早就空了,我拿了新的杯子給他換上了白開水。

我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覺的睡着了,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卧室裏,窩在陸餘生的懷裏,羊絨毛衣貼在我的臉上柔柔軟軟的。

我一擡頭,額頭就撞上了陸餘生的下巴,胡茬有些劃人。

陸餘生一定是累壞了,不然他不會和衣而睡的,可能是我動彈了,也把陸餘生驚醒了。

他微張着眼睛看着我,說了一句早安。

趁着陸餘生洗漱的功夫,我給他準備好早餐,可是他只喝了一杯牛奶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陸餘生這個狀态持續了好久,我急的像是熱過上的螞蟻,卻只能看着幹着急。

聖誕節那天,陸餘生出乎意料的早早就回來了,他說:“最近太忙了,忽略你了,快去換衣服,我早就訂好了餐廳。”

我問他,事情都解決啦?

陸餘生一愣:“你怎麽知道?”

我尴尬的笑了笑,總不能把何威出賣了吧?所以只好扯了個謊,說因為看他最近時間特別忙,而且神色凝重的,就猜着一定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陸餘生也沒懷疑我說的話,反而給了我一記摸頭殺:“沒解決,但是這些事和陪你吃飯不沖突,快收拾,我也換件衣服。”

我梳洗打扮了一番,就跟着陸餘生出門了。

寒風刺骨,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緊了緊身上的大衣,陸餘生把把我護在懷裏,小跑了幾步,上了車。

車裏的暖氣開的很足,我偏着頭問他:“車沒熄火?”

陸餘生點點頭:“怕你冷。”

我搓了搓冰涼的手指,低着頭笑的合不攏嘴。

“不冷不冷,一點都不冷。”我小聲的嘟囔着,不敢擡頭,生怕陸餘生看到我這副模樣。

你們知不知道什麽叫做樂極生悲?說的就是我這個樣子。

我一直覺的怎麽着我也跟着喬飛混了兩年吧,算的上半個老江湖吧,可是我發現在陸餘生面前,我還是太嫩了,他的城府之深,遠在我的想象範圍之內。

因為到了餐廳以後,陸餘生預定的是四人桌,但是明明兩人桌還有許多空位,我雖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可是陸餘生卻搶先解釋,說是預定的時候,就只有四人桌了。更詭異的是,屁股還沒做熱,就碰上了“熟人”。

佟恩惠。就是那個在超市門口,我撿到他身份證的男人。

陸餘生熱絡的跟佟恩惠打招呼,兩個人客氣的連空氣都尴尬的要死。

于是本來陸餘生說的陪我吃飯,變成了和佟恩惠拼桌。

兩人從一開始的寒暄,逐漸變成了談生意,原來前陣子和陸餘生僵持不下的合作方,就是佟恩惠。

我聽不大懂他們兩個說的什麽,直犯困,偷偷的打了一個哈欠。

佟恩惠上下的打量我,眼角流出來的笑意看的我渾身不自在。

“安小姐,記得我了麽?”佟恩惠的語氣很奇怪,像是我跟他有什麽不正當的關系似的。

“佟先生的身份證可要收好了,別再丢了。”我笑着回應。

“哦?原來你和佟總認識。”陸餘生的話聽不出任何情緒,我卻心裏直發毛。

沒等佟恩惠說話,我借口去衛生間先離開了。

我只是在衛生間補了補口紅就出來了,加上陸餘生背對着我,并沒有發現我回來。

走近的時候,卻無意中聽到了陸餘生和佟恩惠的對話。

“不知道安小姐,是陸總什麽人?”佟恩惠抿了一口杯子裏的紅酒。

“佟總打聽了那麽久,難到還不知道?”

“原來陸總早就知道了啊,那我就不賣關子了,合同咱們現在就可以簽,但是我有個條件,我要她。”

“呵……”陸餘生冷笑了一聲,繼續說:“一個女人而已,佟總喜歡盡管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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