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澹城機場，咖啡店裏。

“老大，這是接下來幾天的行程。”Even把手上的iPad遞給旁邊的人。

“嗯。”顧然用手捏了捏眉心。

顧然浏覽一遍後，伸手喝了口咖啡，靠在沙發椅上閉目養神。

“深皓和Aron還沒到嗎？”他就這樣閉着眼，出聲問。

“Aron剛發信息來說快到了，方案還沒趕出來，深皓他明天一早的飛機。”Even回他。

顧然聽後緘口不言。

Even看着他的臉色，開口說：“澳大利亞那邊臨時改變決策時間，深皓他們也是連夜趕工拉進度。”

“嗯，知道。”還是閉着眼，低聲應道。

知道怎麽還冷着臉，當然，Even只敢在心裏說。

顧然右手自然垂在一旁，手指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着，沙發是絨毛的，沒有聲響。

咖啡店門口來來回回的人們，行李箱在地板上摩擦的聲音，咖啡店裏輕調的英文歌，他像是聽不到一般。

眼前一片黑暗，頭頂上的燈光微弱，他只想着，近在咫尺的她，好不容易相遇的她，這幾天他不在，會不會遠去的她。

Aron姍姍來遲，拖着行李箱趕到手機上說的那間咖啡店，他們就坐在門口邊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

他剛想吐槽來往機場路上的交通，觸及到Even的眼光，瞄了眼坐在沙發處的人，把行李箱輕聲的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叫了聲：“老大。”

顧然隔了一會兒，睜開眼，眼球裏的血絲明顯，擡起手打住即将要說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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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來，把挂在沙發上的外套放在手挽上，“走吧。”嗓子似乎不舒服，聲音低啞。

Aron和Even跟在後面，打着眼色。

老大怎麽了？

兩手一攤，我也不知道啊。

這眼神，這表情，一看就知道欲求不滿。

翻白眼，我看你是不被罵不爽吧。

顧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跟在背後兩人突然就站的筆直。

他眉毛挑了挑，問：“怎麽了？”

“啊？沒有沒有。”兩人異口同聲。

“嗯，幾號登機口？”顧然問。

……

飛機直達墨爾本。

雅拉河就在車的旁邊，沿着一路駛去。兩處的高樓大廈，五彩斑斓的燈光，在水面上，映出一道道亮麗的光柱。

夜晚的溫度相對較低，風聲劃過，聽得清晰，還帶有一絲涼意。

酒店位于雅拉河的南岸，從落地玻璃俯視，一盞盞燈，似滿天的繁星，閃閃發光，又似絢麗的花，五顏六色。

天空上的圓月，傾瀉在水面上，把彎橫交錯的道路點亮，那是，城市的脈搏。

顧然剛洗完澡出來，換了件休閑的T恤，頭發上的水滴沿着他的鎖骨，順着脖子，把領子邊邊打濕了些。

再進去浴室拿毛巾的空檔，沒聽到電話鈴聲。

擦了擦頭發，看了眼手機上的未接電話，沒有立刻打回去，從旁邊拿起水壺，倒了杯水。

他倚在桌子邊，喝了口水才回撥過去。

電話一下子就被接起，“大設計師，聽說你飛澳大利亞了？”

聽顧然嗯了一聲，沈慕白繼續說：“身為老師，放下祖國花朵不理不厚道噢。”

顧然這次應也沒應，把杯子裏的水喝完，按了擴音器，放在一旁。

電話裏那人還不依不饒，開口問：“怎麽走的那麽突然？學校那邊不管了嗎？”

顧然打開筆記本電腦，聽到他問，難得說笑一次，“怎麽，我的行程還要和沈總彙報了？”

“诶诶诶，小的哪敢啊。”沈慕白打趣道。

“時間提前了，請了一個星期假。”顧然沒再繼續開玩笑，簡單回答。

“這樣啊，衆赫那邊也派人去了那邊，你注意些。”沈慕白提醒他。

剛想回他，聽到那邊傳來一陣女聲，然後是男的說：“你這女人怎麽來了。”

顧然挑眉，知趣的把電話挂掉。

所謂世界很小，所謂冤家路窄。

一大早，大部分人都還沒起來，電梯的人很少。鏡子裏的顧然，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再配上黑色的領帶，清冷的氣息帶着穩重。旁邊兩人今天也穿得正式。

站在電梯前方的人打破了這般寂靜，“顧總也要去DL嗎？”

是嚴傳赫的人，Aron和Even相互看了眼。

顧然雙手插在兜裏，低頭閉着眼，時差沒調整過來，嗯了一聲。

電梯又恢複安靜，顯得那人在明知故問。

車子到達DL後，他們被一位金發美女帶到一間會議室裏。

Aron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怎麽辦，深皓還沒有趕來。”聲音帶了些着急。

“他剛到墨爾本機場。”Even說。

“可是會議準備開始了，還來得及嗎？”Aron問。

Even看着推門進來的人，低聲呢喃，“來不及了。”

顧然站起身來，與對方握手，“瓊斯先生。”标準的倫敦音。

Daniel Jones，DL的老板，“oh，顧，久仰了，別見外，叫我丹尼爾就可以了。”

深皓還沒到，這邊Even他倆着急，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會議要開始了，顧然叫Aron拿出他的筆記本，Aron疑惑，但也只能硬着頭皮的拿給他。

DL要在中國開發市場，合作公司是關鍵。而壹然公司有的是實力與人才，短短三年，在國內的名聲已遠超于前五強，甚至是前三強。這次的最終決策十分重要，對方點名讓要顧然親自來，顯然是對他的欣賞。

顧然站在屏幕前，一口流利的英語，嗓子的不适，聲線變得低沉，卻令人覺得穩重。從基本的方案，幾十張設計圖到未來的規劃前景，DL的人聽得頻頻點頭。

最後Jones先生還大方評價，“顧，我很欣賞你。”結果顯而易見。

電梯還真是個好地方。

剛下到一樓，嚴傳赫的人就從隔壁電梯出來。

顧然擡起手整了整袖口，對那人點頭，動作優雅。衣領擋住了他完美的鎖骨，西裝革覆，雖然瘦，但是貼在皮膚上的襯衫，暴露了他的身材。

Aron他倆走在顧然兩旁，想着，衆赫那邊的人一看就知道碰了一鼻子灰，唉，誰叫他們遇到老大呢。

林深皓等在公司外面，不知道結果如何了，一個人來回走，瞎着急。

“深皓。”剛出來的Aron叫了一聲。

林深皓走上前去，“你們可算是出來了，怎麽樣了？”

三人看了他一眼，不說話，往車的方向走。

林深皓一坐上車便開始慚悔，“我對不起你們啊，老大，我對不起你啊……”

等到Aron忍不下去了，噗嗤一笑，讓林深皓一臉懵逼。

林深皓反應過來，“好啊，合起來耍我是吧。”

Even邊笑邊開着車，“有老大在你還怕什麽。”

林深皓看着靠在車椅閉目養神的人，出聲問，“老大，你昨天叫我發來略圖，不會是一晚沒睡吧？”

“嗯。”顧然應了一聲。

“一晚上就完成了啊。”林深皓驚嘆。

顧然沒理他，扭開紐扣，把領帶扯開放在一旁。

坐在前頭的Aron出聲，“還真別說，這行業裏我就只崇拜兩個人，一是老大，二是Ralph。”

“Ralph？那個有名的室內設計師？”林深皓問。

“是啊，不過卻是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哪國人，也不知道他年齡，行蹤很隐蔽，這兩年來也沒有聽過他的消息。”Aron說。

“一般名人都怪僻的很，可能他長得恐怖，怕出來吓到別人。”

林深皓說這句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剛好，旁邊的人就睜開眼，看了他一眼。

額，有種冷嗖嗖的感覺。

……

和DL公司的人約了晚上一起吃個飯，慶祝兩家公司的合作。

墨爾本是維多利亞州的首府，這裏是咖啡愛好者的天堂，雅拉河當地的人，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可以坐在咖啡店裏，品嘗着大杯的濃咖啡，或是甜到膩的卡布奇諾，透過窗，可以看到雅拉河對面的高樓。

飯店選在咖啡店的旁邊，直達頂樓，覆蓋着一層露天玻璃。

一群人吃完幾疊澳洲龍蝦和牛排還不夠，又點了幾盤牡蛎。

林深皓用着稍微蹩腳的英語說着笑話，引得一桌子的人哈哈大笑。點了幾瓶烈酒，灑在牡蛎上往嘴裏送，還不知死活的喝了差不多整整一瓶。

服務員上來問還需要點些什麽，林深皓刷着酒瘋，一句“不點了，反正我們也不買單”把人家美女服務員吓個半死。

顧然一向不怎麽喝酒，他認為，飲酒自醉，品茶自醒。

墨爾本的白天，天空萬裏無雲，整片的蔚藍。晚上的天空星星卻是很少，城市的盞盞燈光也取代不了頭頂上的月光。

顧然坐在一旁，手裏拿的是一杯白開水。

“顧，不過去一起喝嗎？”瓊斯先生來到他旁邊。

“不了，不喝酒。”顧然拿起手中的白開水晃了晃。

“你公司的人真有趣。”外國人的評價還真是直接。

顧然往那邊看了眼，“讓您見笑了。”

“不，怎麽會呢，聽他們說你們後天才回去，不介意的話我叫人帶你們游玩墨爾本。”瓊斯先生開口。

“客氣了，但真是不好意思，我訂了明早的飛機。”顧然說。

瓊斯先生驚訝，“明天？這麽着急回去嗎？”

月亮的光透過玻璃，映在他的五官上，半邊的輪廓立體，嘴唇的笑在夜裏，如燈，如月光，閃亮。

是啊，着急，着急回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