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顧然插着口袋,邁着從容的步伐跟在林以默後面,嘴裏琢着笑。
手機響了,是沈慕白打來的。
“顧總,小弟們在這恭候您多時了,幾時才到啊?”
“你們先吃着,我晚點到。”顧然低聲說。
沈慕白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又有什麽大事啊?”
顧然看着前面人停下腳步等他,他邁開長腿,與她并排。
側過頭看了她一眼,手機在耳朵旁,緩緩的出聲:“嗯,大事。”
這家面館他也聽過其他老師介紹,是學校附近生意最火的一家面館。
開面館的是個老爺爺,手工面條,且湯好料足,十年來不變的價錢,不為生意而賣面,為的是每個人對他家面的喜愛。
“顧老師,不知道您喜不喜歡這家店。”點完餐後,林以默坐下來說。
“不錯。”顧然說。
“那就好。”林以默低着頭,看着桌面。
端着面上來的是老爺爺的孫女,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卻是乖巧懂事。
“姐姐,又來這裏吃面呀。”小女孩紮着兩條面子,黝黑的眼珠看着林以默。
林以默摸了摸她的頭,笑着說:“對呀,這麽乖,還認得姐姐。”
“是啊,姐姐每次來都會點一樣的面。”小女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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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看了眼顧然,又看向林以默,眼睛眨巴眨巴的,開口說:“姐姐,這大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嗎?”
林以默往顧然那看去,正好他也在看她,她耳朵紅了紅,剛想開口說不是。
顧然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嗯,真乖,這麽小就懂得幫忙了。”
小女孩聽後,嘟起嘴來,說:“不小啦,我都已經七歲了。”
“噢,是嗎,是個小大人了呢。”顧然眼裏都含着笑。
等小女孩走後,顧然看着林以默問:“喜歡小孩子?”
“嗯,很可愛。”林以默說。
顧然煞有其事的點頭。
面很大碗,料特別的足,兩人就默默的吃,不說話,吃東西時默不言語是禮貌的基本。
吃完後,顧然開口:“還要不要吃點什麽?”
林以默搖頭,“不用了。”會撐的。
“女孩子太瘦不好。”
“……”嗯,小白聽到這句話應該會很開心。
“顧老師?”兩人剛走到門後拐角處。
“葉老師。”顧然轉過身。
林以默聽後也跟着喊:“葉老師好。”
葉清走上前來,嘴角兩邊的酒窩深陷,笑着說:“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幾天沒看到你。”
“嗯,有些事處理。”顧然說。
“噢。”葉清看向林以默,問:“這是你的學生?”
顧然看了林以默一眼,“嗯”的應了一聲。
“那我先進去了,朋友在裏面等我。”葉清說。
顧然點頭,“好。”
天已經黑了,夜幕降臨,路旁的燈光明亮,兩人的影子被拉得細長。
顧然把林以默送回宿舍,目送她上樓了才走,回了辦公室拿了資料,開車去意茗軒。
“東桀,這幾年怎麽都一個人,不打算找個人陪你啊?”沈慕白問,手從褲袋拿出打火機。
葛東桀笑了笑,“哪會有女孩子看上我。”
沈慕白無語,“是你太低估你自己了吧,怎麽,還想着以前那個人啊?”他從煙盒裏抽出一根,遞給旁邊的人。
葛東桀接過煙,順着遞過來的火,吸了一口,“沒有,早就看開了。”也許真的是放開了,看起來都無所謂的樣子。
沈慕白挑眉,翻轉着手裏的打火機,語氣帶着些揶揄,“唉,也不知道是誰為了那人喝的鼻青臉腫的。”
“一邊去。”葛東桀往他坐的凳子踢了下。
“還真別說,那一晚真是記憶深刻啊。”沈慕白感嘆。他往旁邊看了一眼,“诶诶,江洋,你這就不夠意思啦,吃飯還帶着工作來。”
江洋在電腦前打着什麽,頭也不擡,“研究所給的任務。”
“這小子,真是跟我們第一天認識他的時候,完全是兩個人。”沈慕白吸了一口煙。
噴出的煙在空中飄散開,思緒又回到了幾年前。
那一晚,轟動全城的那一晚,令人記憶深刻的那一晚。
盡管葛東桀喝的爛醉,在朦胧中,那個身影,就在酒吧的中央,一個人對着五個人。
平時相處時,他沉默寡言,冷淡,但他知道,他重情重義。
那人解開袖扣,把袖子挽到手肘下,從不知道他竟有這麽一面,每出一拳,對方的臉上不是紅的就是紫的。
等手打累了後,雙手插在兜裏,直接用雙腳來把剩下的人,打趴在地。
衣服爛的爛,嘴角的血,和臉上的傷,那五個人狼狽極了,反觀他,理了理袖子,身上的白襯衫還是整齊白淨,居高臨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人,清冷,漠然。
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的人,應該是和那五個人一夥的,說的一大串英文,帶有很濃的芝加哥口音。那人說他将會報警,這個場面,明顯是顧然對付別人,如果警察來的話,很有可能處于劣勢。
顧然表情冷淡,用英語說,“随你便。”
周圍的人全程都是目瞪口呆的,酒瓶碎了一地,吵雜的音樂也停了。
“盡管叫警察來。”角落裏一人出聲,看不清樣子。
那人走出來,樣子在燈光下暴露,黑頭發黃種人,他拆下挂在耳朵的金絲眼鏡,拿出布,默默的擦拭着,聲音帶了些漫不經心,“如果你們不怕害了自己。”
顧然他們看着那人,說着英語,但長相又不像這邊的人,不能篤定是哪國人。
對方似乎有些怕了,但還是嘴硬,“我們沒幹什麽事,小心的是你們。”
“噢,是嗎?”那人踢開旁邊的酒瓶,戴上眼鏡。
“販毒,拐賣兒童,倒不是事了?”語氣帶有些輕蔑。
那些人終究是被吓跑了,一人扶着一個,一瘸一瘸的離開。
沈慕白用手機打了個電話,好笑,我們不追他們,有的是警察來追。
沈慕白扶着葛東桀走到顧然旁邊,問:“沒事吧?”
“沒事。”顧然看了眼葛東桀,皺眉。
那人聽到他們講話,略驚訝,用中文問:“你們是中國人?”
“嗯。”顧然應他
“真好,見到同胞,你好,江洋。”他伸出手,報出自己名字。
“顧然,剛剛,多謝了。”他回握。
事後,他們熟悉起來後,沈慕白問江洋,怎麽知道他們販毒和拐賣兒童的,而那貨弄着他的電腦,打着長篇報告,說是猜的。
沈慕白不信,猜也沒猜那麽準吧。
原來,江洋去到那裏時,急着上廁所,無意間看到他們往廁所蓋裏塞着什麽東西,且幾個大男人的,袋子裏有小孩子的東西,不奇怪嗎,然後他誤打誤撞,竟然給猜中了。
江洋只在芝加哥逗留了一年,研究結果一出,又被召回國了。
他們之間經常聯系,回國後也總是出來聚,盡管每個人都很忙,嗯,就比如有人在飯桌前還在工作,也比如某個人說幹着大事遲到了一個小時還沒到。
顧然進來後,第一個反應就是蹙眉。
他看了眼房間的煙霧缭繞,又看了眼吸着煙的兩人,眼裏清冷。
沈慕白讪讪的把煙掐掉,嘴裏嘀咕,“這破潔癖。”
葛東桀起身把旁邊的窗打開,房間的煙味瞬間淡了,他調笑某人,“顧總幹什麽大事去了?”
顧然沒回應,拉開凳子坐下。
“能有什麽大事,肯定是學校那幾檔事。”沈慕白說。
“學校?上次聽慕白提過,我以為是開玩笑的呢,不會吧,真去代課了?”葛東桀問。
沈慕白嘆氣,“可不是嗎,好好的大老板不當,沒辦法啊,美女在前,難抵擋啊。”
顧然洗着壺碗裏的茶葉,昵了他一眼。
“女人?他?”葛東桀指着顧然。
沈慕白笑着說,“驚訝嗎,如果告訴你是個學生更驚訝吧。”
如他所願,葛東桀滿臉的質疑加驚吓,“不會吧!禍害未成年啊!?”他顯然是誤會了。
“你想的太偏了吧,人家可是澹大的研究生。”沈慕白不怕死的繼續說。
“小胖。”顧然出聲。
“……”沈慕白瞬間停住了口。
小胖是沈慕白的花名,有一次顧然碰巧看到他小時候的照片,光着膀子,肉一層一層,肥嘟嘟的,手裏還拎了串冰糖葫蘆,沈慕白把照片搶了過來,還不小心把自己小時候的花名給說漏嘴了。
一旁在電腦前打着字的江洋擡起頭來,面帶疑惑,“小胖是誰?”
顧然切着茶,徐徐的說:“有那麽一個人。”
沈慕白朝他打眼色,他也沒理,壓低聲音,“不知道EG老總收到這照片會是什麽反應。”
沈慕白聽後,從牙齒縫間擠出字,“顧然。”
顧然沒理他,拿起瓷杯,緩緩的抿了一口,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那人心尖上的人啊,說不得啊,說不得,沈慕白心裏默默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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