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她們到達黎源時已經晚上了，車從小石路駛過，發出咔咔聲響，從窗外望去，一間間低瓦木房，周圍的亭臺樓閣，無數盞燈，像是來到了世外山間。

小白從睡夢中醒來，擦了擦嘴邊的口水，跟在她們後面下了車，卻是還沒有反應過來，“曉曉，我這是在做夢吧，诶诶诶，痛痛。”

曉曉放下捏她的手，“怎麽，現在還覺得像是做夢嗎。”

“原來這是你們的第二個驚喜啊，怎麽辦，我好喜歡。”小白剛想撲向曉曉，曉曉趕緊閃身，小白只好趴在林以默的身上。

小白往林以默衣服上蹭，“我覺得我好幸福啊，這被寵愛的感覺。”

曉曉翻白眼，“寵愛？你想太多了，這幾天的費用都是要你出的。”

“我相信你們不會這麽殘忍的。”小白噘嘴。

“怎麽不會，我們度化你也要收點手續費的。”曉曉調侃她。

“哼。”不跟你計較。

章魚出聲：“好啦，曉曉別逗她了，我們先把行李拿進去吧。”

訂的是豪華雙人房，地方很大，陽臺外面還有一個露天小池，可以四人一起泡。

小白一進去就趴在床上，“好舒服啊，默默，我要跟你睡。”

林以默把房間的窗簾打開，回過頭：“好。”

曉曉嘟喃道：“還好不是跟我睡。”又打呼嚕又磨牙的。

林以默洗完澡出來時，曉曉和章魚已經睡着了，難得的見到小白還沒睡，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默默。”林以默剛蓋好被子，小白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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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以默側過頭去看她。

一陣子的沉默，就在林以默以為她睡着了，小白開口：“我媽她還是忘了我的生日。”聲音帶了些自嘲。

林以默在被子裏輕拍她的手，“還有我們。”

“是啊。”小白側過身，去抱着她，“默默，你以前就學過國畫吧。”不然怎麽畫的這麽好。

“嗯。”林以默應了聲。

小白問：“為什麽會學呢？”

為什麽？她盯着天花板想。

也許是很小的時候，踮起腳趴在畫桌前，被奶奶手上那支毛筆所吸引。也許是爺爺在奶奶畫畫時，坐在一旁，嘴裏琢着笑，茶香飄到她的鼻尖，使她覺得國畫有一種魔力，一種讓人幸福的魔力。

或許是那一天，烏雲雷雨那一天。

從她懂事以來，她就知道奶奶一個秘密，是她無意間看到的，奶奶手腕上的疤痕，很深的疤痕。家裏人不說，她也不敢提。

奶奶走的那一天，下了好大的雨，雷聲混合着哭聲，她跪在一旁，嘴唇被她咬得流血了，她不能哭，奶奶看到的話會皺眉頭的。

那一晚，爺爺在書房裏一直坐到天亮，所有人都站在外面，等到門開的那一刻。

“以默，進來。”爺爺只叫她進去。

一夜之間，爺爺的頭發全白了。桌子上的茶已經冰涼，旁邊的畫像是用布擦了一遍又一遍，仔細看還可以看到上面的晶瑩，不知道是水珠還是淚水。

爺爺把奶奶所用的畫筆盒遞了給她，聲音嘶啞滄桑，“以默，去學國畫吧，帶着你奶奶那一份去學。”

“好。”她沒有思索，也沒有問什麽。

這樣想來，沒有為什麽，沒有準确的答案。

身旁的呼嚕聲喚回她的思緒，林以默把小白踢開的被子，重新給她蓋上，伸手關掉旁邊那盞燈。

希望夢裏，有她想念的人。

“我預想，在這裏，我會得到一份姻緣。”林深皓看着從他身邊經過的一個個美女說。

Aron把行李箱踢向他，“我預想，老大在這裏，姻緣什麽的你就別想了。”

林深皓洩氣，望向旁邊那人，簡單的白T恤休閑褲，只是普通的裝扮，但他不得不承認，怎麽看怎麽帥。

唉，他郁悶，有老大在，怕是會擋了他的桃花運。

偏偏Even這時出聲：“好了，別氣餒，也許你看上的老大看不上呢。”不是也許，是絕對，就老大這不近女色的性格。

“……”能不能好好安慰了。

“我們去找房間，放完行李就去吃飯吧。”Aron說。

Even和Aron難得這麽相愛，把林深皓推給了顧然，兩人住在他們隔壁。

林深皓眤了他們一眼，跟老大住我會被冷死的。

沒關系，由你來暖化。

你們這是在搞笑的吧，那冰山，我沒這能力。

太過激動了，行李不小心被林深皓弄倒在地，林深皓面部僵硬的看着顧然轉過頭。

Even他倆朝林深皓擠眉，笑的幸災樂禍，說了兩個字便溜回房間，看口型是，加油。

你們這兩個家夥，給我等着。

林深皓默默把行李箱拿起來，“老大，那，我們進去吧。”

“嗯。”

他們四人剛去到樓下餐廳，林深皓把手機給落到房間了，又坐電梯上去那。

“怎麽他拿個手機都這麽慢。”Aron一邊倒水一邊說。

Even用頭指了指，“來了。”

林深皓跑太快了，氣還沒順，開口：“你，你們猜，猜我剛剛看，看到了什麽。”

Aron水杯遞給他，“是什麽，難不成是鬼啊。”

林深皓喘了喘，喝了口水繼續說：“你們知道嗎，我和老大隔壁房間住了一個美女。”

“美女又怎麽樣，也不會看上你。”Aron調侃他。

林深皓往他椅子腳一踢，“一邊去，羨慕直說。”

“羨慕什麽，又不是你的。”Aron繼續嗆他。

林深皓詞窮，不，應該是太事實了，無從反駁。

“默默，你怎麽去曬個衣服這麽久啊？”小白問剛從陽臺進來的林以默。

“沒什麽，遇到了一個怪人。”林以默說。

她昨天就發現了，這個陽臺的格局是和隔壁房間相通的，兩邊都一覽無餘，中間還有一個小鐵門可以打開。

隔壁房間的人應該是今天才來的，或者是昨天太晚，沒有聽到什麽聲響。剛剛她出來晾衣服時，隔壁房間乒乒乓乓的，沒過多久，那人來到陽臺，把桌子上的手機拿走。

剛走到陽臺門，卻是又轉過身來，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會不會是小偷啊？”章魚問。

“不像，他的神情并不慌張，如果是小偷，看到有人一般會逃跑，而不是停下來，應該是房客，回來拿東西的。”林以默出聲。

小白微微皺眉，“那就好，如果這裏有小偷的話，真怕他進來劫財又劫色。”

“你放心，劫財或許會，但劫色絕對不會，我相信小偷不是個瞎子。”曉曉說。

小白朝她扔了一個枕頭。

“我們接下來第一個行程是什麽？”章魚問。

“這還用問，當然是泡溫泉啦，而且一定要去那種男女共泡的，嘿嘿嘿。”小白說。

曉曉贊同，笑的邪惡，“享受的同時，還能瞻仰一下帥哥的身軀。”

“受不了你們兩個。”章魚搖頭嫌棄。

她們一起去吃了個飯後，準備換泳衣，前往泡池。

“你們去吧，我到處走走。”林以默說。

小白開口：“為什麽不去啊，默默你穿上泳衣，肯定迷倒一片人，所謂出水蓉芙。”

曉曉敲她的頭，“笨蛋，是出水芙蓉。”

林以默笑了笑，“好了，你們趕快去吧。”

小白摸了摸後腦勺，“好吧，那默默你自己一個人注意安全。”

“嗯，好，去吧。”林以默說。

黎源屬于保護地區，不僅有天然的溫泉，還有一大片棕榈樹。還記得奶奶在世那時，經常會帶着畫畫工具去瞿湖邊，爺爺總是牽着她跟在後面。

他們走的是小路，要經過一大片的棕榈樹，密密麻麻的，高矮都有。她那時還小，走的累了，硬是要坐下來休息。

爺爺開口說道：“這點路都不能走了？”

她不出聲，點頭。

奶奶撫摸着她的頭，朝爺爺說：“我的寶貝孫女累了還不給休息了？”

“你就寵着她吧。”爺爺說。

“說的好像你不寵似的。”奶奶笑着說。

……

天空逐漸暗淡，旁邊的燈亮了起來，林以默才回過神。

她回到房間時，還沒有人，大概是玩過頭了。

剛打開陽臺門，準備去收衣服，卻發現隔壁的露天池中竟然有人，但背對着她，只看到了肩膀到頭的一截，看不清樣貌。

衣服太多了，拿不過來，手上的衣架掉到地上，哐當一聲。

她把衣服放在一旁，剛想去撿，卻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以默。”她還聽到了水聲。

林以默望過去，看到隔壁池那人不知什麽時候轉過身來，她微微驚訝，“顧老師？”

“嗯。”顧然臉上卻是沒有一絲變化，他本來就是因她而過來的，只是沒想到她就住在隔壁，沒想到她就是深皓口中那人。

顧然眼底閃了閃，朝她招手，“以默，過來，幫我把椅子上那浴巾拿給我。”

盡管那人的身子埋在水裏，但她還是覺得尴尬。耳朵不知是不是霧氣所影響，慢慢紅了起來。

她把浴巾伸給他，眼睛望着遠處，不僅耳朵紅，臉也開始紅了起來。

顧然看着她，遲遲沒有拿，待到等她轉過頭來，他一個稍稍用力，浴巾連帶着人，都掉進了水裏。